第十四个世界
不是冉佳怡心怀,而是人心本就复杂,会这么做的,除了钱家之外,还有可能是委托者的生母。
最简单的理由,一个人干一堆活,跟两个人分着干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委托者的亲妈再嫁,在别人地盘指不定内心也需要一个人陪伴,能帮忙干活不、还一心朝向自己,委托者就是最好的人选。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却也是最可能的情况,冉佳怡清楚意识到这一点。
委托者离开人家怎么就不能活下去了?
一个大活人,只要有有脚就能挣到一口饭吃,即使年纪太走不掉,还不能等年纪大了再走吗?
冉佳怡这么想,也就这么了出来,姑娘疑惑消失,又多了几分憧憬与向往:“我真的可以离开钱家吗?”
钱家就是委托者继父的家。
冉佳怡重重点头,“嗯”了一声,试图中肢体动作让她信服。
委托者貌似很简单就被服了,冉佳怡猜测,她应该也是很希望离开那个所谓的家,却压根不是她的家的所在吧。
只是,离开简单,但后续的处理却也麻烦,不别的,就委托者亲妈这么一个大活人,就不是好处理的。
“你离开简单,但你想过你妈怎么办吗?”
委托者疑惑之色再现,理所当然道:“我娘当然是和我一起离开了。”
冉佳怡扶额,果然,委托者这脑袋就不能指望她考虑更多。
“要是你娘不愿意呢?”
委托者奇怪道:“怎么会不愿意呢,钱家对我们又不好,我娘也一直在抱怨呢。”
冉佳怡不由提醒:“如果你妈想离开,早就能离开了。”
这年头,再嫁是为了子女都是唬人的,又不是早些年饿死人的时代了,努力一点、脚勤快一点,怎么可能养活不了自己和一个孩子。
只看想不想罢了。
委托者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被震撼到了,她活了一辈子,不管是一开始在自家,后来去了钱家,还是最后被赶出钱家,她们母女一直都是在一起的,从来没有分开过。
她不敢想象,娘亲不在身边,她的日子应该怎么过才好。
“我娘肯定会和我一起的。”最后委托者也只是虚张声势的憋出来这么一句。
冉佳怡黑线,只这些到底要清楚了,“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我是,你要离开那钱家,如果你娘不愿意离开,你还要离开吗?”
这个选择委托者显然没有办法轻易做出,相依为命的两母女感情之深厚可想而知。
既然她做不出决定,那么冉佳怡就代她做了。
在语气里加了一哄的味道:“你不的话,那我就认为你一定要离开钱家了,即使你娘不愿意离开。”
委托者缓慢的点了下头,表示没有问题。
或许在这时候她的脑海里,还没有娘亲不愿意离开的想法,毕竟她过往被灌输的观念,可能都是她们母女压根养活不了自己,只能依附钱家生活。
冉佳怡也不做提点,将两人的约定写进契约里,两人之间的交易也正式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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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系统送了浑浑噩噩的委托者去休息,冉佳怡在座位上不禁揉了揉太阳穴,这恐怕又是一个糟心的任务。
她也发现了,做任务最怕就是遇上这种委托者,要断不断,只知道自己不想要那些不好的,但真正想要什么她们又不出来。
但从另一方面想,又何尝不是生活从未给过她们其他的选择和希望呢,这点才是最悲哀的吧。
休息了足够长的时间,冉佳怡也没有在系统空间停留的打算,略微想了下这次任务的方向,就干脆利落的进了任务世界。
似乎就是一息之间,身处的地方已经换了。
来不及适应这具新身体,冉佳怡先是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周围。
这是一处十分窄的屋子,没有窗子的屋内阴森森的没有一点儿光亮,只隐约能够听见外面有喧闹的人声。
冉佳怡一时间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循着声音的来源处走了走,冉佳怡摸索到一扇门,打开出去,才发现,自己这次可能来的很早,早到足以从源头上避免委托者经历的一切。
外面是一处院子,院子里正摆着几桌酒席,还有一男一女在其中一桌桌敬酒。
这应该是原主跟着母亲嫁到钱家来的第一天,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原主作为一个拖油瓶在这个家生活了几十年,却始终没被视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大喜的日子,冉佳怡自是不可能做什么破坏的事情,她一个人坐在高高的门槛上,看着院子里的嬉笑玩闹,直到最后一对新人笑着送上客人,唯余下一地狼藉。
冉佳怡听着肚子里的咕咕响,才意识到这具身体饿了。
也是,这一天也就早上未出门前跟着亲娘吃了一顿,饿了才正常了。
饿了自然就要找吃的,冉佳怡也不觉尴尬,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就朝着自己亲娘走了过去。
“娘,我饿了。”六岁的孩子,冉佳怡,就是这么天真无邪。
正沉浸在暧昧的二人空间,一对新人显然被惊到了,回过神发现是这么个不点,好气又好笑。
汪巧儿,也就是今天的新娘,原主的母亲,颇为不好意思的拍了拍孩子的头,训斥道:“我哪里饿到你了。”
冉佳怡低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再抬头就是满满的委屈:“我一天就早上吃了一个包子,早就饿了。”
汪巧儿见女儿如此不懂事,尤其是在新婚丈夫面前,有点恼怒:“厨房就在那边,要吃不知道自己拿啊?”
冉佳怡摇摇头,憨憨的问:“娘你过,不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的。”
这话一出,汪巧儿也不知道是应下还是不应了,在她看来这也是娘两个的家了,可第一天,她也不能真那么不识趣。
偷瞄了一眼身边人的脸色,依旧是淡淡浅笑着,温和无害,却也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咋想什么。
想了想,汪巧儿还是决定客气点儿:“凤儿真懂事,现在娘告诉你可以吃,那你就可以去吃了。”
冉佳怡肚子是真饿,暂时也没给这两口添堵的心思,蹦蹦跳跳去了厨房,大吃特吃。
身后,新婚两口子一前一后进了新房,暂时也没空收拾这狼藉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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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二婚,可钱家的条件不错,今天的宴席办的还是不错的,一个桌上十二道菜,其中四道荤菜。
此时厨房里还是乱糟糟的,亲戚邻居家的妇人们吃完饭也没有回来收拾,但好在厨房里每样菜都有些多余的。
冉佳怡熟练的到灶头前点火,简单热了三个菜,配着大白面馒头填饱肚子。
这也就是冉佳怡胆大了,前世原主来到新环境,在那房间可是熬了一晚上,肚子饿的咕咕叫也没敢出来。
而汪巧儿这个亲娘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还在挨饿,一晚上都没来看一看,还是第二天早上原主才吃了东西。
从原主的记忆力,冉佳怡知道,这个家的另外两个孩今天都不在家,而是被他们爷奶接过去了,怕他们闹事不让后娘进门。
冉佳怡吃完自然没有好心收拾,扔下碗筷就回去休息了,临走前还不忘顺走几个大馒头。
钱家是县城本地人,拥有自己的一处院子,只是这院子不大,仅有三间正屋,一间主卧,另外两间两个孩子一人一间,至于原主之前待的地方,是这个家的柴房。
二嫁第一天,让带进来的女儿睡柴房,汪巧儿这个亲娘也干的出来。
冉佳怡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将馒头包好藏到柴火堆里,自己则溜达去了这家姑娘的房间。
躺在绵软的床上,周边没有一丝光亮,冉佳怡很快就打着呼噜睡着了。
孩子本就觉多,冉佳怡第二天是听到了厨房的动静才起来的。
揉揉眼睛,冉佳怡顾不上洗脸刷牙,呲溜一下就跑了出来,来到母亲的身边。
女孩在家里吃得好睡得好,又因为年纪下没有下地做过活,也勉强称得上白白胖胖,至少看上去是喜人的面相。
“娘,我饿了。”
昨晚一夜春宵,今天早起还要收拾做饭,汪巧儿已是累极,没空搭理女儿的抱怨,顺口使唤道:“凤儿,来,帮娘一起收拾下。”
冉佳怡眼珠子提溜转了下,也没有拒绝,而是转身就跑,边跑边:“娘,你等我,我刷牙洗脸后就来。”
这洗漱的动作自也是慢悠悠的,冉佳怡注意着厨房的动静,终于在完全收拾好前回来。
汪巧儿见女儿帮不上忙,微皱眉,到底没什么。
利索的将昨天的剩菜剩饭热了一下,就去屋里喊当家的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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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昨天夫君迎新娘走了那么远的路,想必也是累坏了。
这么想着,汪巧儿的内心满是羞涩,原本她以为比自己大十岁还愿意娶自己的人一定不怎么样。
可完全没想到,这位虽然已经三十出头了,但因为在厂子里做工,比乡下干活的汉子显年轻多了,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汪巧儿见了第一面,原先的忐忑就去了大半,余下大半就是对自己的质疑了。
她是年轻不假,可嫁了一回人、又带着个孩子,得亏钱家不嫌弃才能到县里做城里人。
心内告诉自己一定要心翼翼,不能得罪了钱家人,汪巧儿动作轻柔的唤醒了新婚丈夫。
两人一起出来,那浓情蜜意的模样看的冉佳怡牙酸。
吃罢早晚,两人还有正事要做,那就是到钱家父母面前去敬茶。
钱桂生是家里的老二,上面有一个大哥,下面有一个妹妹,父母跟着老大过,就把老二分了出来,钱桂生住的这一处还是钱爷爷的宅基地,当初分家出来自己建的房子。
这一趟除了敬茶之外,也要将一双儿女带回来,一家人团聚。
两人收拾齐整,带上了礼物就要出门,冉佳怡见自己又被忽略,立即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p;qt;娘,你们去哪儿啊?&p;qt;姑娘眼里包着一团泪,要掉不掉,像被抛弃的幼兽,惹人怜爱。
汪巧儿见到女儿,为难的看了一下身边的男人:“你看,凤儿她可要带过去给爹娘看看?”
就是平常在大街上看到这样的女孩,钱桂生都是要生出几分喜爱的,可这是继女,不要喜爱,不厌恶都是好的。
但既然进了家门,还是要给爹娘看看的。
钱桂生点了头,拎着东西走在前面,汪巧儿连忙跟上,剩下一个人腿短的冉佳怡在后面磨磨蹭蹭。
好在两家隔得不远,在冉佳怡感觉走的腿有点酸了,终于到了地方。
与钱家的院子不同,钱爷爷家是住在筒子楼的,虽然地方了点,可距离县中心更近,也更热闹些。
三人出来的早,到的时候钱爷爷家刚吃完早饭。
屋子不大人却不少,冉佳怡占着人的优势,细细打量了一下屋内众人。
只见最中央是一对须发发白的老人,想必就是钱爷爷和钱奶奶。
其中钱奶奶的身边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是玉雪可爱的长相,冉佳怡猜测那是原主的便宜继兄和继姐。
再往下,是一对比钱桂生年纪大的中年夫妇,应当是钱家大儿子和大儿媳,两人身边是两个男孩,在母亲的臂中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钱桂生和汪巧儿接过大嫂提前准备好的茶,直挺挺跪下给父母敬茶。
钱爷爷动作利落的接过儿子的茶,喝了一口放下,钱奶奶却还是没有动静。
这停顿的时间有点长,汪巧儿不由自主将茶杯往上举了举,忍耐不住好奇略微抬眼,正好对上老太太那对精光四射的安静,唬了一跳。
钱奶奶见震慑住了新儿媳,这才接过茶,冷哼了一声,“你既然进了我钱家的门,就要守我钱家的规矩,知道吗?”
汪巧儿哪里见过这阵仗,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钱奶奶看不上这家子气,真是一点比不上前儿媳,“你是后娘,这两孩子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可你嫁了进来,就要对两个孩子好,不然我钱家也容不得你,知道吗?”
汪巧儿看看被婆婆拦在怀里的一对继子女,顺从的点点头:“娘,我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的。”
钱奶奶这才满意喝了茶,给了改口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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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桂生又带新媳妇认了大哥大嫂,才牵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孩子也是要改口喊妈的。
两个孩子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情愿,对于这个后妈,他们没有一点好感,尽管爷奶和爹都是娶进来照顾自己的人,可他们更信外公外婆那边的话,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故而,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愿意改口。
钱桂生没想到两个孩子在新媳妇面前这么不给面子,有点下不来台,正要训斥几句,就被爱孙心切的钱奶奶拦住了。
“干嘛呢你,这才第一天,孩子改口哪有那么快,好孩子,你们先叫阿姨。”瞪了一眼儿子,哄了孙子孙女,钱奶奶又瞅向新儿媳,“巧儿,孩子还,你没有意见吧?”
汪巧儿连忙摇了摇头,在两个孩子的“阿姨”中,还是给了改口费。
钱家似乎是觉得仪式结束,正要散开,自进来就当隐形人的冉佳怡不干了,她可也是要改口的一份子。
她倒也不怕,脚步缓缓却坚定的朝着自己亲妈走过来,迟疑喊道:“娘。”
孩子的声音不大,却清脆极了,像极了枝头烦人的喜鹊,叫人不能忽视。
钱桂生这才想起这一出来,尴尬的跟爸妈介绍:“爸妈,这是巧儿的女儿,叫玉凤。”
钱奶奶对别人家的孩没什么兴趣,尤其这孩还是不在她预料中的。
原本一开始看中汪巧儿,钱奶奶是真没有想到,这人还能把女儿带上,这世道,别农村往城里嫁,就是城里往农村嫁的女人也不敢带上前面的孩子。
可当时亲都已经提了、事情也传出去了,那田家两个老不死的就是硬塞过来人,不收两个孩子他们就不放人,钱家也只能认了这个孩子。
其实这也是汪巧儿在钱家一开始就没有商量好。
给她议亲的是她娘家嫂子,一开始就是想着打听打听,也没料到那么快,结果汪巧儿人还在田家呢,提亲的就上了汪家的门。
田家老两口年纪大了,唯一的儿子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他们自然疼,可再疼他们也没能力养好,见儿媳改嫁的是县城里的人家,才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这事儿最后也不上谁不厚道,只能阴差阳错。
原主田玉凤是不知道这些的,但冉佳怡从旁观者的视角倒是看到这一出了。
其实叫冉佳怡,若是原主留在田家不定还好些,虽然老两口年纪大了,可真心疼爱原主,家里有十来亩地,就是租出去每年收点粮食,一家人也饿不死。
反而是到了钱家,外人看着都以为她享福了,实际内里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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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家人没打算搭理这个拖油瓶,女孩子嘛,给口饭饿不死就行了,还能帮家里干点活,亏也亏不了多少。
冉佳怡却没那么轻易放过他们,甜甜的对着钱桂生喊了声“爹”,又跟着钱家的称呼依次喊了“爷爷、奶奶”、“伯伯、伯母”。
被喊到的四人几乎是震惊的,没有想到这么的孩子第一天就这么改口了。
只是,进了门起来也是自家的孩子,又改了口,这改口费还是要给,看他们尴尬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准备这一份。
冉佳怡不再话,只是静静看着他们,和其他四个孩子中的红包。
钱家就是想装傻这会也装不下去了,钱大伯母瞅瞅公婆的脸色,悄悄退下了又拿了两个红包出来,好在这东西常备着,往里面塞两毛钱就行了。
只是,这四个就是八毛,自家孩子收到的却只有两个,这么一算自己还亏了两个呢,罗大伯母有些愤愤不平。
又想到以后叔家三个孩子,逢年过节怎么看都是自家亏,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出去前收敛了神色,罗大伯母递了两个给钱奶奶,自己留了两个。
最后四个红包一起落到了冉佳怡的里,冉佳怡一股脑揣进兜里,憨憨的笑着面对众人。
汪巧儿也是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呆了,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却也不出刚才有什么不对,只疑心是不是田家老两口教的孩子。
人凑一起了,汪巧儿想了想,把女儿往前面一推,对着钱家两个孩子道:“这是玉凤,以后就是你们的妹妹了,你们要做好朋友哦。”
面容和煦、话音轻柔,活脱脱一副慈母模样,只是可惜了在两孩子眼中早就是大灰狼,吓得两个孩子天天后退,也没了一开始的嚣张。
冉佳怡又开始作妖,几步上千,就是喊:“哥哥,姐姐,以后我们一起玩吧。”
两个孩子才不认她这个妹妹,往奶奶怀里一缩,理都没理她。
孩子不懂尴尬,可钱奶奶凭空觉得自家孩子这一缩头就矮了人家半截,看着面前容貌讨喜的女孩还是不喜。
或许是觉得她还,那厌恶的眼神丝毫不加以掩饰,不仅觉得她不怕生、自来熟,还觉得她薄情,连自己亲爹、亲爷奶都不认了,就为了攀附西甲。
冉佳怡这可就委屈了,她这行为可完全是在扭转原主记忆里的“错误”。
原主那一次也跟着来了,可因为没有改口,被钱奶奶指责早晚是个白眼狼,压根不去想自家孙子孙女也没有改口的事。
可见这人本就是双标的,偏偏原主还真因为这个指责,认为自己做错了,在之后自责了好几天,傻孩子一个。
冉佳怡这次就让她见识下,不是她做的不对,而是她这个人的存在就不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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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口的任务这才彻底结束,接下来的午餐要在一起吃,钱奶奶招呼两个儿媳去厨房做饭,钱爷爷则带了两个儿子去了堂屋聊天。
至于几个孩子,没有大人的看护,早就撒着欢儿跑没影了。
从头到尾,就连原主的亲妈,都没有招呼冉佳怡一声。
冉佳怡就这么看着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再次感叹,原主真是一个可怜啊。
要是原主在可能还会慌乱茫然,可冉佳怡内里是一个大人,且她有自己的盘算,今天她不止是过来见钱家人的,还要对外人宣告自己的存在。
既然都是拖油瓶了,那就大方点,让大家都看看,也关注下以后她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在这年头没什么娱乐,但凡哪家有一点八卦,不出一天就会传的人尽皆知。
原主这具身体还,处于天然的弱势,极容易激发大家的同情心和保护欲,人言是最可怕的武器,可也是最好的,
冉佳怡担心自己若是做的过了,钱家会收拾她,还是要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向外人宣告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种办法。
只要她存在大家的视野里,如果哪一天她出事了,肯定会有人察觉到。
于是,就在众人没注意到的角落里,冉佳怡奔出了钱家的屋子,跑向筒子楼孩子们的玩耍圣地。
因她长得玉雪可爱,虽然是个生人,可一会功夫也认识了不少友善的朋友,等到中午被家长喊回家吃饭的时候,已经约好下次见面一起玩了。
冉佳怡对今天的成果很满意,跟一群孩子在家门口分道扬镳,回去钱家吃饭。
想必通过这些孩子的口,大人们也知道自己的存在了吧。
在进门时,冉佳怡碰巧与钱家的四个孩子对上,被狠狠瞪了一眼,抢在自己前面进去。
落在后面的冉佳怡也不生气,依旧慢慢悠悠走着,走到桌边时正好开饭,男人们已经上桌,女人们还在进进出出上菜,几个孩贪吃也一顺溜进了厨房。
冉佳怡也不要人招呼,动作利索爬上了桌边空余的一张椅子。
钱家的饭桌其实很大了,足足摆了十张椅子,在之前是足够的,可现在多了一个冉佳怡,这位置就不够了。
冉佳怡也不是就为了这么个位子,可她不想落到以后跟原主一样,在钱家人上桌吃饭的时候,只能自己一个人缩在厨房吃饭,搞得跟钱家养的厨娘一样。
明明就加一张凳子的事,冉佳怡可不惯这毛病,非得在第一天就把这毛病改过来。
她坐的不是主位,而是侧下面的一个位置,因此也不存在失礼的地方,坐下去屁股就跟生了根一样不动了。
又过了一会儿,菜上全了,几个女人带着孩子要上桌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位置,貌似不够坐啊。
孩子不知道,一个个上了凳子,看着仅剩的两张桌下,站着的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三人心中都悄摸数了一遍,十一个人,十个座位,可不就少一张凳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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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奶奶自是首先坐下去,然后是钱大伯母,最后站着的竟只有汪巧儿一人,只是桌边已经没有座位了。
汪巧儿心中慌乱,甚至想这是不是钱家给她的下马威,故意不让她上桌吃饭。
在乡下时候,这些是常有的事情,婆婆要收拾儿媳,多干活、少吃饭,不上桌只是一个很的惩罚。
所有人都坐着,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汪巧儿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就在这时候,耳边传来了女儿稚嫩的嗓音:“娘,那边还有个凳子,你过来一起坐啊。”
冉佳怡今天的目的是让钱家有自己的位置,可不是为了挤掉汪巧儿的,这会儿见对方如此蠢不得不开口解围。
汪巧儿这才反应过来,见钱家人没有反对的意思,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连忙搬了张凳子加到钱桂生的边上,两边都给她让了让,总算是挤进去。
一家十一口人终于坐定,方才开饭。
钱家的条件不错,钱爷爷和大房两口子都是工人,钱奶奶平常照顾家里、带带孩子,日子过得宽松,伙食自然也不差。
面对这样的伙食,汪巧儿第一反应是自卑,在乡下这样的话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有,在钱家却不过普通一顿饭,可见自己真的高攀了。
但冉佳怡眼里却只有好吃的饭菜,下筷子下个不停、嘴也吧唧吃个不停,好不欢乐。
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也不能要求吃相有多好看,钱家人看着看着也胃口大开,最后的结果是一桌子菜被吃的干干净净,汤都被拌饭吃了。
冉佳怡可没有不好意思,按照法律来讲,跟着汪巧儿嫁进来,作为继女,钱家对她是有了抚养义务的。
今年是9年,新婚姻法在去年刚刚修订,规定了继子女与亲生子女有同样的权利和义务。
虽然现实生活中亲生子女和继子女天然存在着区别,压根不可能同等对待,可有了法律的支持,冉佳怡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吃完饭,收拾碗筷的事情也没要几个孩子操心,两个儿媳足够。
四个孩子被钱奶奶哄去睡觉,然后钱爷爷奶奶也回屋午休,冉佳怡一个人又落单了。
她在这里没有休息的地方,更没有休息的闲心,继续出去交好一群玩伴。
孩子们玩起来是不知道累的,上午认识的伙伴们有不少正顶着太阳玩得欢,冉佳怡自然而然加入进去,偶尔看到几个大人,也会笑着打招呼。
就这么到了下午两三点,钱家人从屋里出来,里还拎着大包包,冉佳怡知道这是要走了,也不要他们喊,自己告别了伙伴,一溜烟跑到了钱家人后面。
这一看,钱家人也不少了,两个大人、两个孩,再加上她,五个人一起走,却一点声响没有。
钱家的两个孩是被奶奶哄着回来的,不回来家就要被后娘给占了,他们不愿意就得回来。
可这话也在他们心底扎根,连带着埋怨上了非要续娶的父亲,当然,这点他们钱威严的父亲面前是不敢表现出来的,只能对后娘和带来的拖油瓶冷脸。
汪巧儿当着三个钱家人的面也没敢对女儿什么,反而是对继子继女嘘寒问暖。
冉佳怡也不在意,里拿着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草,转啊转的,怡然自乐。
等到了钱家,时间也不早了。
钱桂生是有正经工作的,这几天是因为结婚请了三天婚假,明天就要回去上班。
这也意味着,明天开始,这个家里就剩下汪巧儿和三个孩子。
其实要叫冉佳怡来,这个时代男子当家做主是不假,可家里家外这圈子事儿,都是家里的女人负责,要是汪巧儿真想护住女儿,应该也不难。
可她才来一天,钱家的情况也还不太了解,尤其那钱桂生看着是个精明的,还是得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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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钱家,两个孩正是精神的时候,也不理两个大人,就在院子里扎根了。
倒是冉佳怡顺从的跟着大人进了屋,见两人在屋子里坐下,冉佳怡也坐下,想听听什么。
钱桂生这两天看这孩实在灵,有心想叫她走,又不好开口,不是自家孩子有些话就是不好,顿时就有些后悔接收了一个拖油瓶。
只得将欲出口的话憋回去,再出来的就是其他事情。
“巧儿,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中午那顿是在厂子食堂吃的,几个孩子要托你多照顾了。”
汪巧儿自没有不应的:“桂生,我对好好待两个孩子的。”
冉佳怡听这两个肯定没有自己,不由瘪了瘪嘴,也没什么,只眼珠子滴溜溜转。
钱桂生一下子就没了话的欲望,有些话还是要等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再。
他们不了,冉佳怡可就有话了:“娘,我晚上睡哪里啊?”
汪巧儿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一滞,询问的目光随即转向了身边的钱桂生。
钱桂生一思忖,家里总共三间房,他们一间,两个孩子各一间,压根没有多的,这个问题没法回答。
但他也,反而将为难的目光看向了新婚妻子。
那眼神里是满满的为难和信任,汪巧儿见了哪里受得住,张口就来:“不是还有间柴房吗,我待会给你收拾收拾。”
冉佳怡想到昨天刚来时候那黑漆漆的柴房,还有一股不知道什么味道,十分抗拒,立即坐在地上大哭,发挥孩子蛮不讲理的特权:“娘,我要回家、我要睡床。”
孩子的哭声尖利,跟魔音绕耳一样,哭的两人脑袋直抽抽。
话是汪巧儿的,自然不能改口,也没有权利改口,在这个新家她没有一点做主的权利,不由得将希望放到了身边的男人身上。
钱桂生很生气,非常生气,这是让他做恶人啊,可这气总不能对着一个刚成为六岁女孩的继女去,而且,住柴房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
一大一两个女儿都用大眼睛看着自己,钱桂生莫名压力巨大。
“巧儿,睡什么柴房,又不是乡下地方,你给兰花屋里收拾下,我再弄张床来,两姐妹住一个屋挺好的。”
汪巧儿迟疑了:“这行吗,兰花她?”
钱桂生也没多想,住一个屋不算大事,也就是他们有自己的院子,他大哥家两个孩子不也是住一个屋子。
“行,就这么定了,你先去做饭,今天咱们吃早点休息。”
钱桂生拍板,汪巧儿就不什么,乖乖的去了厨房做饭,还不忘喊上自己的女儿。
这其实是两母女相处的常态,在乡下的时候,两母女就是这么互相帮衬着过来的,冉佳怡没有拒绝,跟着进了厨房。
两母女一个生火、一个炒菜,搭配得当。
冉佳怡烧火也不是白烧的,上面是亲娘炒菜,掌勺的人炒菜是要试菜的,这时候,冉佳怡就会探出脑袋,顺带吃上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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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五口人,足足做了五菜一汤才算结束,这时候冉佳怡也有个五分饱了。
人吃饱了,生理要求被满足,其他的事情就好了,冉佳怡端着菜上了桌,还有心情去招呼钱桂生和两个孩子来吃饭。
钱桂生不止一次感叹,这孩子是真的自来熟,要是外人看着,谁会觉得这是刚来两天的继女啊。
冉佳怡是一点没觉得不自在的,钱家的两个孩子在外面玩的也饿了,虽然不高兴搭理她,可还是十分迅速的过来吃饭。
这是钱家一家第一次在一起吃饭,钱桂生在开饭前还讲了几句话,无非就是一家人好好处,有力朝一起使,过上好日子之类的话。
钱家的两个孩子十分不屑,眼睛只盯着碗里的饭,继女倒是十分给面子的鼓掌,加上新婚妻子崇拜的眼神,钱桂生心理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终于,随着一句“开饭”,众人的筷子热烈挥舞着,打破了刚才的寂静。
这时候没什么娱乐,吃过饭就到了睡觉的时候,冉佳怡跟着女孩钱兰花进了她的屋子。
女孩敌视的眼神看着她,质问:“你来干什么,不准你进我的屋子。”
冉佳怡也不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女孩,上一辈子,眼前这个女孩也没少欺负原主。
“爹,让我睡你屋。”
姑娘一张脸气的鼓成了河豚,“这是我的屋,我才不让你住。”
冉佳怡还是那句:“爹了,给我住。”
钱兰花简直要气死了,怒吼道:“那是我爹,这是我的屋子!”
孩子的嗓音大,很快就吸引来了两个大人,和钱家的儿子,钱鹏飞。
“兰花,你这是怎么了?”
钱兰花见到亲爹似找到了靠山,抱着亲爹的大腿委委屈屈抱怨:“爹,她要抢我的屋子。”
钱桂生看向两个女孩,女儿平白要分半间屋子出去,委屈也是正常的,得哄着:“兰花,你乖,先让妹妹住一阵子。”
这声妹妹刺激了钱兰花,她大声哭喊:“我没有妹妹,我只有哥哥。”
钱鹏飞是一个沉默的男孩,在原主那一辈子,欺负原主的只有钱兰花,可钱鹏飞作为哥哥总是在一旁看着,生怕妹妹被伤到。
这时面对哭闹的妹妹,作为哥哥的他依旧挺身而出,“妹妹,不哭了,哥哥带你睡。”
两兄妹就跟被欺负的可怜一样,相依为命,钱桂生看着两个也心酸,也不管对错,对继女更添了几分不喜,是个会惹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