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等他的字迹晾干, 把那张纸收起来, 才问道:“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白凉严肃不过三秒钟，笑嘻嘻地:“就想问您要几个演员, 我近期看了个不错的电影剧本，算冲国际奖。演员方面的话, 我不是很想启用娱乐圈那些空有名气没有实力的明星，一三五请假二四六替身的, 所以我算在您的学生中找几个合眼缘的，也算是互利互赢吧。”

    老先生听后极不赞成:“你别我那些学生的主意啊，他们可都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不会进娱乐圈的。”

    白凉嗨呀一声, 跟他解释:“老师您先听我把话完嘛，既然是互利互赢的事，那我知道您的原则, 就肯定不会违背您的啊。”

    老先生瞪他一眼, 摆摆手道:“你你，看你能出什么道理来。”

    白凉在书房里的木椅坐下，对老先生一一明他的算。

    “是这样的, 电影剧本不是传统的商业片，背景是上个世纪初，内容是关于少林武术文化复兴，所以武的戏份占全剧很大的比重。您也知道如今娱乐圈都流行奶油生，一个个文绉绉的, 风一吹几个山头，让他们演个动作戏都要推三阻四，重要镜头全要替身上场，这像话吗？与其请他们来演，再额外花钱找武替，还不如直接请素质过关的。我看您那里有几位师兄师弟的身手就不错，请他们来演，我给他们开业界正常的片酬，不过度干涉他们的私人时间，也不会强迫他们去赞助商的饭局。这样一来给他们赚点钱，生活能宽裕一点，二来也是为了给话剧院增加点知名度。他们要是拍这部电影有了名气，我再公布他们是话剧演员的身份，以后他们专心演话剧，也能吸引观众去看，观众多了，话剧业的复兴也就指日可待，而我也能启用到具有实力的优秀演员，节省时间和成本，提高电影的质量，一举两得，您看如何？”

    老先生哼笑一声:“你子想得倒挺美，他们进了娱乐圈，还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吗，投资商是什么嘴脸我难道没有见识过？”

    白凉:“哎呀，老师，这部电影是我来投资，就算有别的赞助商想插手，那最终也得看我脸色行事啊，您就不用担心这么多，反正您把人给我，拍完后我保证他们除了头发，其他地方分毫不变地还给您。”

    老先生摸着胡子的动作一顿，疑惑道:“为什么除了头发？”

    白凉被这个问题问得哭笑不得，解释:“因为剧情需要，可能得剃光头，您总不至于气到连头发都不让我动吧。”

    老先生闻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问他:“你也要剃？”

    白凉一脸理所当然:“那是肯定啊，主角他一开始就是少林弟子嘛。”

    老先生摇头晃脑地:“那你的粉丝们不能接受你光头的样子怎么办，你们娱乐圈的演员不是很重视自己的外貌和行为的吗，经常因为做了点什么让粉丝不满意的地方，就要被骂得狗血淋头，真是可怕。”

    白凉摸着自己的头发，笑道:“这个无所谓啦，拍戏需要嘛，我是个演员，人气是其次，演好一个角色才是本分啊。”

    老先生对他的这句话十分认同，点着头:“没错，演员的本分就是演好自己的角色。像我认识的那几位老演员，他们拍了一辈子的电视剧，没有什么名气，也赚不到什么钱，甚至都没有一部代表作一个代表角色。他们所演的角色都能让观众或钦佩或憎恶，他们不会在意观众如何批判他们的角色，有时候因为演得太贴切，还得承受观众的人生攻击，但他们从来不在乎这些评论，甚至觉得被观众讨厌了，才是对他们演技的认可。”

    白凉很认真地听着他话，还十分赞同地点头:“其实很多电视剧，如果没有这些老演员的默默付出，估计也无法拍摄出来。一部影视作品，不应该着重列出主演和群演，把剧组的演员分为三六九等，有些演员拿着最高的片酬，演着最轻松的戏份，享受着全剧组的追捧，而演着吃力不讨好的戏份的演员，却连个帮忙倒水的人都没有。”

    老先生叹气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老师觉得很欣慰，所以当初你你要进娱乐圈当演员当明星，我就十分不赞成。你要是遇到伯乐，从此演员之路坦荡还好，要是你四处碰壁，在娱乐圈荒废几年青春，什么成绩都做不来，也学不到东西，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还失去了自己的理想。好在你子运气好，第一部 作品就拿得那么好，还能当上国家台播的电视剧的主演。”

    白凉得意地:“那是，算命的大师不也了，要是我遇到了命中的贵人，就能顺顺利利，我想一定是我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遇上了那一位贵人。”

    老先生不相信命理这种法，觉得是迷信，见白凉如此得意忘形，忍不住想泼他冷水，让他冷静一下，别得意自满，滞留不前。

    “这些都是迷信，什么贵人不贵人的，事在人为，人定胜天，你啊，还是不要太骄傲，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外界再怎么吹捧你，你都不要太当回事，在自己心里树立自己的标杆，不要跟别人比 而要跟理想中的自己比，这样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白凉连连虚心点头:“我知道的，老师您就放心吧，所以您愿不愿意给我借几个演员嘛，老演员也要，我保证我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

    老先生看他满脸诚意，也拗不过他，作为看着他长大的人，他几斤几两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要是不答应他，他能用几百种方式来达到目的，最常用的莫过于撒泼耍赖。

    但老先生也不敢包票，他心里还是不太情愿让自己的学生进娱乐圈，所以只能给白凉这样一个答复:“我会跟他们提一下，他们要是愿意去，我就让他们去，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帮你话。”

    白凉见他态度松软，连忙点头:“放心吧，只要他们愿意来，我就不会委屈他们，到时候麻烦老师您把名单发给我，我让我的助手来安排试镜和洽谈条件。”

    他们俩谈完正事 就听客厅外面师母喊道:“你们爷俩聊完了没有，茶都要凉了，还不快点出来吃东西。”

    白凉应了一声，又恢复了平时的活泼好动，嬉皮笑脸地跟老先生:“老师我们出去吃东西吧，我先走了哦，我把好吃的都吃掉。”

    他话就一溜烟地跑了，老先生没有他身子灵活，只能慢慢地跟在他后面，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摇头叹气:“这子，还是这么不成熟。”

    师母把切好的水果放到白凉面前，笑眯眯地招呼他:“年啊，你多吃点，看你瘦的，最近工作一定很累吧，是不是在家也吃不好，要不今晚在师母家吃饭吧，师母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葱爆肉。”

    白凉不忍拒绝老人家的好意，何况师母一脸的殷切，他便答应了，跟师母:“那一会我给家里个电话，我不回去吃了，今晚我就留在师母您这儿蹭饭了哦。”

    师母笑道:“我还怕你不来蹭饭呢，过个年家里就我跟你老师两个人，怪冷清的。”

    白凉知道老师家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因为太忙所以很少回来，两位老人也挺孤单的。

    他应下之后，拿出手机给沈珩发了条微信:我今晚在老师家蹭饭，就不回家吃了，你要乖乖地按时吃饭，吃完饭再来接我哦！

    沈珩很快就回复他:知道了，在别人家里吃饭就不要像在家里一样任性挑食了，懂么？

    白凉:懂的懂的，你别老把我当孩啊！

    沈珩:是谁以前强调自己还是孩子的？

    白凉:好好好是是是，我是你一辈子长不大的心肝宝贝。

    沈珩:真乖。

    白凉:……

    因为家里来了客人，老先生夫妇俩很早就去厨房做准备了，白凉原本要去帮忙，被老先生瞪一眼，吹着胡子他:“你会做饭吗你，来凑什么热闹，回去待着。”

    白凉扒着门不走，恶人先告状地囔囔:“还不是因为从跟着您到处演出导致我在家待的时间不长没有机会学习做家务做饭，我现在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还不都赖您啊。”

    老先生看到他耍赖的样子就想起他的孙儿，对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还是师母发话了，跟白凉:“年，你就先去看会电视，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看电视剧吗，这里有我跟你老师来忙就好了，人多了厨房也站不下啊。”

    白凉看着不到五平方米的厨房，里面放了个灶台，再放个消毒柜和其他东西，就只剩下巴掌大的空间了，两位老人转个身都要碰到一起，白凉再想起他家的厨房，宽敞到能进出十个人。

    不过话剧演员本身的酬劳就比电视剧电影的演员要低，平日没有演出，拿的就是上面拨的底薪，老先生忙碌了一辈子，也就只能给儿女们在安家方面提供点资金，自己更是舍不得在B市寸金寸土的地方购置套新房子。B市的房子动不动就上百万，不定很多话剧演员拼一辈子都买不起。

    白凉曾经想过给老人家在市人民公园那边买一套低层房子，一百多平方米的那种大户型，带阳台和花园的那种，还能让老人们在院子里种点东西发时间，但老先生和师母以太贵重了而婉拒了白凉的好意。

    当时他们怎么的，好像是让他多留点钱给自己，他孤身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万事都只能靠自己了，需要钱的地方也很多，而他们有养老保险医疗保险，还有儿女供养，用不着他操心。

    白凉听话地在客厅里看了会电视，寒假档开播的电视剧五花八门，白凉从一台翻到一百多台，愣是找不到能看下眼的，最后还是停在了新闻台上。

    他坐了一会就不下去了，非要进厨房吵着帮忙，师母拗不过他，给了他一篮子黄豆，让他帮忙把坏的挑出来。

    那篮子黄豆还是干的，要是一般人就能看出今晚肯定不会吃它，毕竟黄豆硬邦邦的，不用热水泡个几时都不好煮。师母也是用它来发白凉而已。但白凉他不懂啊，见师母让他帮忙，他就乐颠颠地抱着篮子出去了，十分认真地按着师母的吩咐把烂掉的有黑斑的豆子挑出来。

    师母以为他最多就只能安分一会，猫钓鱼一样，没想到中途出来几次拿东西，都看到他埋头仔细地翻着豆子，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夸他专心，还是夸他心眼实。

    晚饭吃得很早，师母把菜端上桌，招呼白凉洗手吃饭，白凉洗干净手入桌，看到桌面摆着的几道家常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要是年纪再一点，白凉都敢直接伸手去抓菜，他也不是没做过，十来岁大的时候他仗着自己在老师家年纪最，又得老师和师母的疼爱，抓菜的事没少做，有过几次还被老师用筷子了手背。

    他看了一圈，发现好像少了个菜，他问还在厨房的师母:“师母，是不是还有煲黄豆没有上啊？”

    师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跟他:“今晚不吃黄豆。”

    白凉啊了一声，万分不解:“那您怎么让我挑黄豆啊？”

    师母笑道:“就为了治你的多动症，给你点事做。”

    白凉为此十分委屈，到准备离开了，都还蔫蔫的，师母怎么哄他都不好，只能邀请他下次再来，给他做糕点吃。

    他这才高兴一点，离开时还跟老先生和师母抱了一下，让他们不用送了，师母叮嘱他走路心点，别摔了，站在楼梯处看着他走下去才放心。

    白凉借着路灯的光线一路摸出区，看到区大门外拐角停着的黑色奔驰，就知道那是沈珩的车，他一路蹦跶着过去，开车门钻进去，一头撞进沈珩怀里。

    沈珩原本在车里憩，突然怀里多了个凉冰冰的东西，下意识就把他往怀里揽，一边抱着一边问:“怎么这么凉？”

    白凉笑嘻嘻地赖在他怀里:“你抱抱就不凉了。”

    沈珩摸着他的背，低头看着他问:“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白凉作势了个嗝，跟他:“吃了吃了，师母做了好多菜，我都要吃撑了，你呢，你有没有吃饭？”

    着他还伸出凉冰冰的爪子，要从沈珩的衣摆摸进去，他的手实在太冰了，冻得沈珩腹肌猛地紧绷起来，但也没有生气让他拿出来。

    白凉偷偷地吃了几口豆腐，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他被师母忽悠的遗憾了，一时开心不少。

    作者有话要：老攻下线倒计时QAQ

    黏黏:老攻在身边完全木有办法安心工作，只想要他亲亲抱抱举高高，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