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太子与怀恩幽会的地方距离天极宫不远, 就在天极宫后面的书房。书房虽, 但也造了景, 玲珑曲折,里面又收藏有各种珍奇。他们两无猜时候就常常在这里玩了。
如今这里又成了他们幽会的地方。
太子到的时候, 怀恩已经在窗前伫立了好一会儿了。这时候墙边桂花开得正好, 靠在窗边都染一身幽香。
太子轻轻走到她身后,揽住她的腰,将她搂在怀中。怀恩靠着他, 轻声道:“时间过得太快了……这就快要一年了……”
太子:“什么快一年?我们才见面几个月而已。”
怀恩:“是圣上病了快一年了。”
太子道:“虽然时间过得快,父皇的病也好了很多。”
怀恩问:“皇后最近一直在照顾他么?我听母亲皇后对圣上照料得非常仔细。”
寿真公主将顾皇后如何亲自喂药, 甚至为皇帝试药的事情告诉了怀恩。
女人对女人,总有一种特别的感应。
到顾皇后, 太子总是五味杂陈。他:“我不可能关她一辈子。”
即使是失忆前的皇帝, 也不会把顾皇后关一辈子。如今这情形,是因为皇帝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突然病倒,一倒下就起不来了。
若皇帝不是病得这样突然,只怕顾皇后的结局会比现在更加波折。
怀恩转身,与太子面对面, 道:“我也没想过你会关皇后一辈子……那样你也不是你了。”
太子伸手去窗外, 捋了一把桂花花粒, 分一半给自己,另一半装在怀恩挂在腰间的绣囊里。
他垂着眼睛,认真为怀恩整理系绣囊的带子。怀恩心中一阵酸涩,太子这样子正是她最喜欢的——他这样风流俊美, 温柔细致,世间哪个见过他的少女不为他动心?
然而他不会永远是这样完美。他们已经走到了太高处,或者,他已经走到更高处。她已经不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将来已经不只是期待,反而笼上了恐惧。明明眼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太子监国,朝局平静。皇帝病情稳定,忘记了袁贵妃,与皇后重修旧好。皇后一心一意照顾皇帝,甚至默许了太子与她的来往,没有任何反对。
但怀恩还是觉得这一切就像建在一层冰上,这一层冰看似坚实,实际上随时会裂开。这种恐惧,让她不能尽情享受与太子见面的欢愉。
若太子对这一切变数都了如指掌,将一切都在掌握中,所有人的弱点都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利用。那他此刻对她的温柔又能持续多久。
若太子是在努力维持这摇摇欲坠的平衡,那眼前的平静又能维持多久?
唯一能麻痹她的就是太子就在她的眼前,此刻他只属于她一个人。她紧紧依偎在他怀中,喃喃道:“重均……”
太子像是察觉到她的不安,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你时候就有些怕皇后,你还记得么?”
怀恩低声笑了:“是么?我那时候都在想什么呢?时候皇后明明对我很好。”
太子道:“我都记得。有一次我们在榻上玩,我不心把你推了下去,你撞破了额角,流了血。皇后对我发了火……那可是难得的皇后对我发火……从此之后你就有些怕皇后。”
太子轻轻抚着怀恩额角边的头发,那里只有一道的颜色很浅的白印子,不贴近了根本看不到。但太子还是一下子就找到了它。
他在那个惹人怜爱的伤痕上轻轻一吻,怀恩的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太子叹了一声,他只觉得今日的怀恩不太像最近的怀恩,却很像从前的怀恩,这让他倍觉怜惜。
他只能顺着她的额角吻下来,吻过她的眼睛,吻掉她的泪水,顺着她的鼻尖,一直吻住她的唇。
怀恩走后,太子又坐在窗边沉思片刻。但他没有太多时间独处,很快就有宫人过来,丞相,皇后,都等着要见太子,还有许多事情要等太子来决断。
太子揉了揉额头,慢慢起身,他又看了一眼窗外的一树金桂,不出的怅然。
京中的秋天似乎格外平静祥和。
宁州这边,清沅的心情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她第一次有了一个孩子,而且是与最爱的人生下的孩子。清沅完全舍不得放开这个东西,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放在自己面前。只是她本来就够累了,这样每日都在兴奋和疲倦之中。萧广逸都没想到清沅生了孩子会这样兵荒马乱。
幸好一两个月之后,清沅慢慢习惯了。身边的乳娘和嬷嬷也得力,清沅总算不会每时每刻都为孩子提心吊胆了。
这日一早,清沅刚睁开眼睛,就见萧广逸坐在床边抱着女儿。她忙道:“怎么了?”
萧广逸道:“乳娘梅花有些发热,我已经叫大夫来看过了。”
清沅只是着急:“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不叫醒我?”
她看女儿脸红红的,声音都只有细细的哼哼声,顿时心疼极了。
萧广逸安抚她:“大夫不碍事,给她擦擦身,让她睡一睡就好。”
清沅抱过女儿,靠在萧广逸怀中。她还蹙着眉头,轻轻亲了亲梅花的脸,低声哄着女儿:“乖乖,阿妈在这儿,阿爹也在这儿。不怕不怕,不难受不难受。”萧广逸看着她们母女两个,听着婴儿稚嫩的哼哼声和清沅温柔低语,一恍惚只觉得这像他的一个梦。
上辈子他做过这个梦,只有在梦里,他才有这一切,有一个与他心意相通的挚爱和他们的孩子。
他抚着清沅的肩,又吻了吻清沅的头发,才肯定这一切并不是幻梦一场。
过了一会儿孩子终于安稳了许多,也不哼哼了,乖乖睡着了。清沅又抱了她一会儿,才让乳娘抱一会儿。
正在这时候,京中的信来了。
清沅立刻起身换好衣服,与萧广逸一起看京中的信。她仍不忘记要乳娘就抱着梅花在他们身边。
京中来了许多信,除了日常亲眷问候,清沅最盼着的就是安平的信,因为安平的信敢写,许多事情安平都会立刻告诉萧广逸。
太子近来的信虽然仍会与萧广逸讨论边境事宜和朝政,但宫中的事情却得很少。尤其是两仪宫和顾皇后的事情,太子几乎是一笔带过。
还是安平详细了顾皇后在天极宫照顾皇帝的前后缘由和现在的情形。
但这次不同,最重要的一封信不是安平写来的,而是顾皇后写来的。
顾皇后亲自给清沅写了一封信。虽然在得知顾皇后出两仪宫之后,燕王夫妇就按规矩送了一封问安的信,但也只是几句问安,格式规整,并无内容。
这一次是顾皇后先来了信。这让清沅心里立刻不舒服起来,好像失了先机一样。
“怎么办呢,既然来了,那就只有先瞧瞧这位好母亲想做什么了。”清沅自嘲道。萧广逸摇摇头,示意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她拆开信,与萧广逸头靠头一起看了。
顾皇后在信中,并未提宫中事情,没有提宁州边境,甚至没怎么提燕王,这真是一封写给清沅的信。
顾皇后在信中的都是顾家的事情,提到了老太太仙逝,她心中甚为哀戚。西顾迁回霖州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她还问起清沅准备在霖州晋江边建造的晋江书院。她对这个想法十分赞同,顾家如今应当在霖州休养生息。为此,她特意命人给霖州送去了一千两金子,用作书院建造。
清沅看完了信,道:“看来皇后如今是真谨慎了许多,连你她都想着先笼络了。”
萧广逸这时候终于觉得可笑了。
作者有话要: 好舍不得啊,越写越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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