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徐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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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大同开车,宁铮陪着奉九坐在后座,一上车他就搂过她的肩膀,想让她靠着自己,自然是被拒绝了,宁铮于是又给她围了条毯子,事无巨细务必表现得事必亲躬,他以为自己这样就是温柔体贴,就能讨得未婚妻的欢心,实际上却弄得奉九烦闷不已。

    车行这个方向,不可避免地路过红海滩,奉九不爱跟宁铮再言语,干脆趴在开的车窗上一直向车外望着,此时风尚未起,似有似无地拂过,可是没一会儿,奉九头上还是扣下一顶近乎石青色的宁军大檐军官帽。

    “别又着凉了。”宁铮在身后和和气气地,前面开车的毕大同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这样的三少,让人太不习惯了。

    他这个人,自地位就在那儿摆着,加之天赋高备受称道,又年纪轻轻不知深浅,难免就被周围的人惯出来了少爷脾气。

    只不过,早逝母亲的教诲还记着,自己还知道收敛点,绝大多数时候还是端得住的,外表看着也是温雅和善,但身边的人都知道,宁铮的傲气是刻在骨子里的。

    就像男子知好色则慕少艾一样,女人们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对于宁铮而言,从来都是女人们追着他,何曾见过他这么柔声静气地对待一个连女人也称不上的女子的。

    看来要娶回家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奉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微微仰着脸:女子头围普遍于男子,更何况奉九骨相好,纤细优美,连带着头也更些,此时一顶男士军帽乌云罩顶一般压将下来,不但遮住了奉九的眉毛、眼睛,连半段鼻梁都不见了,只露了下半张脸在外面,本就有点下垂显得孩子气的嘴角已经彻底耷拉下来了,一副“我完全不想跟你话”的表情,宁铮一下子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伸手把帽子摘下来重新戴到自己头上,又把手里一条不知在乌家别业哪个犄角旮旯划拉出来的花布头巾往奉九头上围。奉九知道他是好意,不过还是挡住他的手,自己利索地把头巾的两角系在下巴底下。

    别,这一戴完,真有点像……村姑,毕竟这黄地儿大红花的配色也是相当鲜艳浓烈了,充满了关外乡下女子的豪气奔放,不过从宁铮一脸欣赏的表情上看,这样的奉九也是美着的。

    奉九倒是不在乎自己现在什么形象,她继续扭转头看着这大片湿地上的碱蓬草芦苇丛、觅食的鸟儿、翻飞的鱼和干农活的人们。

    忽然漫天的丹顶鹤飞起又落下,成双成对地引吭高歌,年轻的公鹤免不了嬉戏闹,它们一会儿曲膝弯腿,垂着头,好象在互致屈膝礼;一会儿晾着翅膀虎视眈眈,像是要架。

    奉九着迷地看着丹顶鹤飞起时宽大洁白的翅膀下两排黑色的飞羽,修长的脖颈上一圈墨色围脖,而最耀眼的,就是头顶那一抹鲜红的鹤冠了吧,配着细脚伶仃的仙鹤腿,天生长得一副水墨写意,如此洒脱不群。

    奉九的脖子一直扭着,眼睛都不舍得眨巴一下,宁铮垂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瑞士金表,随即让毕大同把车停下来。

    奉九本来想着看几眼就走,忽然发现车子停了下来,她不禁扭头看向宁铮,宁铮解释道:“你愿意看就看个过瘾吧,毕竟这种一年一度的胜景,再能看到就是明年了。有时候运气好,还会赶上它们一起跳鹤舞呢。”

    话音刚落,几千只丹顶鹤就好像听懂了宁铮的话存心要卖他面子一样,忽然整齐划一地昂首发出清啸,声势震天;接着纷纷亮翅、转圈儿,身姿优雅,气韵翩翩,过得一会儿,又齐刷刷地振翅直飞碧空,浑似掠过天边的一大片白云。

    一行人都被这这自然界的奇景迷住了,默不作声,贪婪地注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宁铮又道:“每年仲春时分,公鹤会对着雌鹤跳求偶舞,也很有趣。但都是一对一对的,没这个时节这么壮观。”

    奉九一时技痒,联想起了宋徽宗那幅构图神妙、仙气飘飘的《瑞鹤图》来,暗暗思量着回去就好好挥洒,画几幅仙鹤的写意画,才能不负眼前美景;又想着上次宝发园的鸳鸯枯荷也欠着没画呢,这回回去可得补上。

    看过了鹤舞,时间也接近了晌午,奉九意犹未尽地缩回脖子,乖乖坐好,宁铮看了一眼,了声开车,福特汽车就急急向专列驶去。

    这是奉九第一次坐宁家专列,这次因为是专程来接生病的奉九,所以为了调度方便,只挂靠了四节车厢,饶是如此,也有餐车车厢、客厅车厢和卧铺车厢,第四节则是给卫兵的。

    车一停稳,宁铮不等毕大同来开车门就先行下了车,车后跟着的几辆卫队旅的车也跟着停住。贴身侍卫们在宁铮身后站成一圈,脸冲外,警惕地审视着四周的动静。

    宁铮转身把奉九扶出来,不顾奉九沉默的挣扎,直接连人带毯子横抱起,送入里面客厅的沙发上,自己也挨着她坐下。

    唐家虽然是巨富之家,但也没有可以拥有专列的权利,这就是金钱和权力的区别。

    火车上的客厅也很是奢华,比之最豪华的客车的头等车厢只好不坏,宽敞舒适,铺着厚厚的丝织地毯,沙发、茶几、落地灯、收音机,窗口飘着白纱窗帘。

    奉九简直要气死了,她是发烧了,不是腿瘸了,但刚才火车外人多,她也没好意思出声。

    一被平放到长沙发上,她马上弹起身子,愤愤地走到长沙发对面靠窗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宁铮看了她一眼,随手摘了军帽,起身挂到一旁的衣帽架上,走回来站到她面前,奉九瞪大了眼睛,看他到底想干嘛,结果他又伸出双臂,算抱自己,奉九可真急眼了,她寒着声音:“宁铮你够了啊!”

    宁铮很有先见之明地抓住她挥上来的双手,挨着在手背上亲了亲,“这才哪儿到哪儿,怎么能够。”或真或假的话语,轻轻浅浅的语调,浓浓重重的眸色。

    奉九忍无可忍地发飙了,她大声尖叫:“你滚开!离我远点!”

    新仇旧恨兜上心来:从最开始的强行订婚,到后来时不时的动手动脚,到这一次干脆乘人之危把她脱光了……那个啥,奉九气得两眼冒火,连踢带,连抓带咬,不过奉九还知道分寸,人不脸;宁铮刚开始还左躲右闪避其锋芒,但转念一想,放弃了抵抗,干脆由着她动作。

    人也是个体力活,没一会儿,风寒初愈的奉九也累了。

    宁铮到底得逞,心情很好地将她象个孩子一样高高抱起,轻轻松松举到半空,奉九被他两只手掐住两边腋下,动弹不得,干脆丢胳膊丢腿地消极抵抗,顺便仰仗身处高处的优势,拿鼻孔瞪他。

    宁铮看着她鼻翼往里收,一点不露肉导致圆溜溜的两个鼻孔,正一翕一张地表达着无声的不屑和愤慨,实在有趣。

    逗得丫头差不多了,于是坐下,然后搂着奉九坐在自己膝上。

    对于没皮没脸的宁铮,奉九都没力气跟他争斗了,只能往后靠着他的胸膛微微喘气,心里暗恨自己怎么没有二百斤重呢,压死他得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奉九第几次对自己动手,宁铮长到这么大,年少时跟男孩子架也常事,在美国军校跟白人同学架的经历也有几回,因为有武学底子,出手稳准狠从不落下风,但被一个年轻女孩子连咬带地收拾了好几次,还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感觉很新鲜,不以为忤,反倒觉得东北有句老话得真对,“是亲骂是爱,不不骂不痛快。”

    这明什么?明奉九心里有他了,才肯与他亲近了,这样总比世间客客气气、疏离无视的夫妻强得多不是?

    ……奉九如果知道他心里所想,一定会后悔跟他动手。

    宁铮人看着浅淡,实则感情浓烈。

    十多年前父亲的官越做越大,眼界越来也高,嘴里不,心里早已看不上帮他发家、曾陪他在深山老林落草为寇的发妻,升任奉天管带时,也只是带着抢进门的二姨太卢夫人住在奉天,而把他们母子三人扔在新民杏核胡同,只派了一队侍卫保护。

    待母亲思来想去,为了孩子,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带着他们上门找父亲时,父亲反应冷淡,只是一起吃了一顿饭,然后就让母亲带着孩子在自己阔大的卧室外面的隔间安置下来。

    彼时,妹妹巧稚年纪尚,骤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又见没见过几面的父亲如此严厉的面孔,难免害怕不适应,也就是人的“认床”,一直到半夜也还在低声哭泣,结果老帅被吵得睡不着觉,怒气冲冲披着衣服出来,不方便埋怨妻子,不动手女儿巧稚,反倒给他认为没带好妹妹的宁铮两个大嘴巴,得孩子彻底傻眼,巧稚也吓得立刻止住了哭声。

    母亲大哭,第二天一早,不顾醒过味儿来的父亲带着懊悔的阻拦,带着孩子就回了新民。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变得形销骨立,病入膏肓,侍卫队长给老帅拍电报请他回来,老帅正忙于官场应酬投机钻营,压根儿不信正值壮年身体一向康健的妻子会就此一病不起,以为不过是女人常见的装病邀宠,所以只是派了二姨太过来探望,待到确认病情后慌忙挂专列到新民,人已没了。

    母亲死后葬在锦县驿马坊,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母亲是怨着父亲离世的,与生母感情深厚的宁铮由此而对父亲心怀怨怼多年。

    ……………………..

    宁铮一下下地拍着奉九的后背,轻声:“舒服了吧?不憋着就对了。没听那个老大夫么,你可不能总这么生气,以后有什么不痛快的,就找我出气,出完气就好了,我保证当好你的撒气筒,绝无怨言。”

    奉九仰倒:明明是加害者,却硬充活菩萨,真是见了鬼了。

    早上熬的汤药还得接着喝,刚刚毕大同已经很有眼色地把外面包了棉套子装了汤药的黑色陶罐放在茶几上,带好门,到另一节车厢和卫队旅的同僚在一起呆着去了。

    宁铮怀里抱着奉九,俯身掀开陶罐盖子,弄得膝上的奉九也跟着往下倒,奉九不禁又挣扎着要下去,宁铮看她又有发怒的前兆,也怕太过,只好放人。

    他把汤药倒到一个青花瓷碗里,晾了一会儿,用手试了试温度,随即端起递到奉九嘴边,“喝吧。”

    奉九端过来一仰脖一饮而尽,又拿起旁边一个玻璃杯子,里面装着温开水,她浅浅地润了两口用作漱口之用。

    宁铮挑了挑眉,略感惊讶,他是见过家里姐姐妹妹吃个药费那个劲的,“你都不嫌苦的么?”

    对于把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一旦感觉要发烧就赶紧积极配合大夫,从不折扣从不矫情,以至于四岁后除了这次就没再有过病的奉九当然不会把喝苦药当回事,也不搭理他,从随身背的蕉叶色斜挎布书包里,掏出一本书,站起身往对面长沙发靠窗的位置一坐,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宁铮也跟着站起身,走过去坐在奉九身边,厚着脸皮往上凑,被奉九一个侧身挡在了外头。

    他于是睃眼仔细瞧,专业飞行员如鹰眼般锐利的视力让他毫不费力地就辨别出,她在读的是一本儒勒凡尔纳的《环游地球八十天》,还是是法文版:宁铮不认识法文,但读过英文版的,而英文版的封面设计与这本法文版的一模一样。

    宁铮觉得越了解奉九,越觉得她与自己以前结识的那些姐们不同:她们看的,都是电影杂志、妇女杂志和时装画报,不关心时事新闻,喜欢看鸳鸯蝴蝶派,但从没见过有看科幻的。

    奉九没一会儿就读了进去,宁铮由此又发现奉九做事极易投入,她专注的目光会随着情节的推进而变幻不定。

    宁铮知趣地摸着下巴在一旁看着她,奉九则好像忘了身边还有个人,一时间客厅里除了火车轰隆轰隆的车轮碰撞铁轨的声音,别无它声。

    此时门被敲响,毕大同进来,送了一些需要批示的文件,于是两人一个看书,一个批阅文件,倒也称得上融洽。

    专列一路向北,一个半时后到了辽阳,毕大同又进来报告,是东北航空处中校参谋处长徐庸要跟着专列一起回奉天。

    宁铮一听立刻摆手同意让他上来。

    没一会儿,车厢门一开,进来一个高壮的年轻军官,肤色黧黑光着头,露着一头刺猬般竖立的硬发,一张国字脸上的五官端正浓重,称得上仪表堂堂,阳刚气十足,他手里捏着军帽,粗门大嗓地喊着:“瑞卿!你个兔崽子干嘛呢?”

    宁铮眼看着奉九浑身一哆嗦,不禁对着刚进门的徐庸不乐意地“啧”了一声。

    还敢对我“啧啧”,徐庸兴冲冲的脸立刻呱嗒撂了下来,刚想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宁铮发飙,眼睛一转,忽然看到离宁铮身边,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位神清骨秀的绝代佳人。

    他牛一样的大眼立刻瞪直了,不假思索地问:“这谁啊?”

    奉九不免站起来,对他微一点头。

    宁铮在一旁仍坐得稳稳当当,还不忘顺手把奉九拉下来坐。

    “我未婚妻。”又指了指徐庸,“我发儿徐庸。”

    哦,名声不弱于宁铮的徐庸徐公子,奉九当然听过徐庸的大名。

    宁铮的语气平平,神色淡淡,但徐庸是谁啊,连宁铮尿床尿到几岁都门儿清的主儿,立刻听出那遮也遮不住的骄傲。

    徐庸的心里立刻酸了起来:老帅跟徐庸父亲徐德麟、前奉天军务帮办,斗了一辈子,称得上亦敌亦友;而他跟宁铮之间,也延续了这种关系。

    因为父辈的交情,两人从一起长大,一起上私塾;有外敌则同仇敌忾,太平时则互相使绊子,恨不得样样较劲、事事争锋。

    到了二十岁该取字时,两人恰巧都在国外读书,双方的父亲又不约而同地给最看重的儿子取字“瑞卿”,回国后两人一见面才发现重了名,照着以往的劲头儿,又都不肯退让。

    中国男人的字本就是取了方便亲朋好友叫的,以示亲近;而两人的朋友圈子又颇多重叠,以至于两人一起参加朋友聚会时,有人一叫“瑞卿”,两个人都答应,让人又尴尬又好笑。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六七年前,一向耿直的徐德麟着了老帅的道儿,被鼓动着带领二百卫士进京支持废帝复辟,未果,遭了牢狱之灾;前北洋政0府□□代总理姜朝宗一向欣赏其“沉着诚实、刚毅勇武”的为人,果断出手相救。

    徐德麟对着名利双收、从此把持奉天省政务军务的老帅又愤恨又无可奈何,至此以后,两家的关系就变得更加微妙了。

    徐德麟对姜朝宗则是感激涕零——救命之恩无以言表,干脆,拍板让自己最出息的儿子徐庸以身相许,娶了姜总理的大女儿姜锦波。

    徐庸气个半死:他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时间比宁铮从美国军校毕业要早两年,留了洋眼界自然更加开阔,不凡的家世、高大健壮的身躯及与父亲神似的坚毅果敢的男性气概,同样为他吸引了不少受过西式教育的漂亮姐的爱慕之情。

    他美滋滋地享受快乐的单身贵族生活没几天,就被父亲叫回来成亲了。一见面,他对自己的妻子就大失所望,私下里对宁铮:“那脸长的,一宿摸不到头啊……”

    所以,以为男人就都大气,就不刻薄的姑娘,可别傻了。

    徐庸这几个月一直在忙于航空处的事情,经常法国、北平地两头跑,跟宁铮没见过面,但也从报上得知宁铮订婚的消息,不过这启事低调到不可思议,而奉九又跟姐姐不同,声名不显,所以徐庸以为宁铮的情形跟自己差不多,也是未婚妻容貌不够提气才藏着掖着,心里未免舒坦。

    这会儿冷不丁看到发儿的未婚妻年轻貌美到如此地步,这心里,怎么可能好受得起来。

    宁铮可没把他的臭脸当回事,又不是他把一个长脸太太硬塞给眼前这一脸嫉妒恨的徐公子的。

    徐庸坐了下来,正对着宁铮奉九俩。

    宁铮随口问了一句:“我干女儿可好?

    “还不错,”徐庸也随意答着,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追加了一句,得意地:“漂亮着呢,像我。”

    将将调整了心态,他闲闲地问:“两位什么时候结婚啊?”

    “明年六月。”宁铮这个回答是宁唐两家的共识,徐庸敏感地注意到奉九秀气的眉间一闪而过的厌烦。

    不戳宁铮肺管子,就不是他知根知底的发儿了。

    徐庸把长腿往前神,双手插兜,“唉,好好的姑娘啊,怎么就落到这只白眼狼的窝儿里了呢。”他半开着玩笑。

    宁铮一听,立刻意图不善地睃眼看他。

    奉九从徐庸一进来到现在的神态变化,已经八九不离十地猜到了他的所思所想。

    奉九是不得意宁铮,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被人当枪使,只为了击自己名义上的现任未婚夫。

    她闻声不动,只是坦荡地看着徐庸。

    徐庸自顾自地:“唐姐如此美人,可要放宽心胸,不能一味愁烦,一定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宁铮立刻皱眉看向一贯以来不拆自己台就得死的徐庸,刚想张口什么,奉九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洋洋自得的徐庸,忽然没头没脑地了一句:“我在上海的太姥姥已经九十六岁了……”

    徐庸噎住,这是什么意思?面色略显凝重的宁铮也不解地看了奉九一眼。

    “’人生七十古来稀’,徐先生想知道她老人家为什么如此高寿么?”前面早就过,奉九的声音,如珠落玉盘,如琳琅将将,徐庸一听,更是怅然若失。

    好么,自己的太太,除了家世略胜一筹外,别的,真是哪一样儿也比不上。

    奉九的嗓音悦耳得紧,徐庸不觉地就存了一份顺应之心,“自然想知道。”

    “她从不多管闲事儿。”

    徐庸:“……”

    好厉害的女子,不知不觉咬饵上钩的徐庸难得黑脸一红,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宁铮面有得色,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