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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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姣到的时候, 包厢里已经基本消停下来了, 动静大得邻近几处都过来凑热闹,看到里面剑拔弩张,又都散了这好奇的心思。

    这事一早就惊动了经理,就差没把人都请出去了。了个电话请示, 上面沉默了几秒,态度分明。

    都是熟客,也都不好得罪, 不出事的情况下, 由着闹腾,事后赔钱就行。

    包间里早就一片狼藉,地上七零八落地散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家具四分五裂,点歌机和屏幕上全是裂痕, 满地的碎玻璃和碎酒瓶……

    这架势, 就差没拆房子了。

    余森红了眼,他已经挂了彩,左脸微肿,有些淤青,他袖子被挽到手肘, 手臂上一道血痕。

    之前给林姣电话的陈远正按着,阻止他起身,看样子是根本不服气,林姣进去的时候他还嚷着。

    “孙贼, 今天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你试试啊。”一声冷笑轻飘飘地传来。

    刚刚应声的是一个年轻人,他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侧颈一道红痕,唇角的血迹都凝固了。

    从林姣进来他就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用着一种不礼貌甚至冒犯的眼神。

    他见到她将视线撇过来,唇角的笑意更甚,“呦,好久不见啊。”

    傅裕。

    林姣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钟,没接他的话,过了会儿,她终于问道,“有事?”

    “没事。”傅裕往身后的沙发里一靠,一只巧精致的火机在手中翻转了几圈,他勾着唇,讽刺味儿极重,“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吗?我可记得我过,碰着了我就让你不痛快。”

    余森闻言直接炸了,抡起胳膊又要上去揍他,“nitamanb啊,你以为你谁啊?”

    林姣回头对着余森摇了摇头,口吻强硬,示意他别插手,“你别管,不ganni的事。”

    “怕他的吗?他再嚣张一句,老子就让他躺着出去。”

    “你朋友够拽啊。”傅裕手中的火机蹭的窜起一团幽蓝的火焰,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和线条凌厉的下巴。

    “你瞧瞧,我还真是佩服你,永远都有人替你出头。那些人知道你以前什么样吗?”傅裕看着她,笑意不达眼底,眼底的恨意分明。

    着他朝林姣身后看了一眼,像是才看到顾淮之一样,冷笑着补了一句,“呦,还不止一个。”

    顾淮之进来的时候傅裕就注意到了。他进来就扫了一眼,然后失了兴致一样站在后面。就像是见得太多,或者瞧不上眼。

    有些人一眼就能瞧出来是个什么角色,他一进来,那幅不屑一顾的散漫嚣张样,标准的二世祖。

    顾淮之听到他提到自己,这才抬头扫了他一眼。

    “nitama什么意思!”傅裕一触到顾淮之的视线,心底的火蹭的被勾起来了。

    林姣有点头疼地皱了皱眉。

    林姣扯了扯顾淮之的衣服,显然她不太想顾淮之搭话。顾淮之按住了她的手,懒散地笑了笑。

    “看不上眼的意思。”

    “啪——”傅裕直接把手里的火机撂了,他站起身,冷冷地看着顾淮之,“你再一遍。”

    “傅裕!”

    怕这两人再一架,林姣上前一步,断了他。

    她站在包厢中心,那股儿火|药味还没淡去,两边呢目光都在她身上转,她还是很冷淡的,开了口。

    “三年前,我就退出了。如果你不满意,我也只有对不起。”

    一句话,刚刚极力维持的平静出现了裂痕。

    傅裕的怒火像是被这句话点燃了,“退出?你凭什么退出?你把人拽进来,死了人了,你退出?”

    “做梦吧你!”傅裕一脚踹在了面前的茶几上,茶几边上的酒瓶又是一阵碰撞,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酒液顺着边缘滴落。

    气氛一瞬间凝结。

    “闹完了?”顾淮之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将林姣拽到身后,“闹完了现在走人。”

    傅裕已经平复了一般,他眯了眯眼,舔了一下唇角的血迹,冷笑,“你有本事,就试试啊。”

    “试试就试试,怕你威胁吗?有种呆会就别跑。”余森嘲了一句。

    他这话刚刚完,刚离开不久的经理又开始敲门。

    傅裕有些暴躁,他不耐烦地瞥了经理一眼,“刚刚不是了吗?呆会儿东西我双倍赔,不用你掺和。”

    “抱歉,请您和您的朋友离开。”经理面无表情地做了个“请”的动作,语气客气而冰冷。

    “你什么?”酒吧这边的态度转变,傅裕确实难以置信。刚刚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得罪自己,现在翻脸就翻脸,背后没点原因谁能信啊?

    “请您和您的朋友离开。”经理照着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余森极其放肆的大笑,嘲讽道,“呦,傅少爷是要走啊,看来真是要当缩头乌龟啊!”

    “你闭嘴!”傅裕的怒火越发高涨。

    然而经理自然知道这几年都是些什么角色,敢过来自然是防备着他来的。

    他身后带了一批人高马大的保镖,这意思很明显了,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了。

    傅裕从没受过这样的晦气,怒火中烧,却也知道自己尝不到甜头。但他反应地也快,冰冷的视线直直地落向顾淮之,“是你?”

    “不算太蠢。”顾淮之眉目疏淡,听他又提到自己,这才敛了敛那份慵倦感,唇角勾起一抹笑,恶劣又漂亮。

    “成,我走。”傅裕点了点头,算是认了栽。他俯身拎起外套,对着同行的人使了个眼色。

    走到顾淮之旁边,他略带讥讽味儿地抬了眼,斜睨了一眼被顾淮之护在身后的林姣,“看样子,都不知道你以前是个什么货色啊。记着林姣,再让我见着你,我傅裕还真就跟你过不去。”

    他这是死磕了。

    “你也记着,”顾淮之不以为然地嗤笑,然后冷淡地开了口,将他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我见了你也一样跟你过不去。”

    傅裕眯了眯眼,眸底地戾气极重,唇角却勾了笑,“成啊,报个名头?我以后绕着您走?”

    这话带着暗暗的嘲讽,是恭维和认怂,不如是威胁。

    傅裕这是杠上了。

    “顾淮之。”顾淮之微微笑了笑,量了他一眼,这是真的在挑衅了,“你随意。”

    傅裕将眼底地恨意压了下来,愤愤离开。

    一干人走得差不多了,包厢里彻底静了下来。

    “他叫什么?”

    顾淮之这意思,是真算较真了。

    林姣正想算了吧,向来不怕事儿大的余森在一旁冷笑着开了口,“傅裕。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我不想管他了。”林姣淡淡的开了口,“反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傅裕啊。

    还有谁呢?还有好多人。

    那时候他们也曾有过特别好的时候,他们信任她,虽然是一种幼稚的信任,旁人眼里的恶劣团体,可是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时候了。

    可林姣清楚,就算再来一次,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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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裕出了包间没多远,迎面撞上了个熟人。

    他心情实在差的狠,从表情到眼神都能透出来。

    “呦,谁惹您了?我这瞧着您面色不对啊。”对方也是在闹腾的地儿刚刚抽身,怀里还拥着个女人。

    “刚了一架。”

    傅裕扫了他怀里的女人一眼,他瞬间会意,拍了拍女人的肩膀,那女人知趣儿地离开了。

    “跟谁?输得这么惨?”对方倒也不奇怪,这种表情,脸上还挂了彩,明显是跟谁动了手了。

    “余森。老子本来要赢了,来了个搅局的。”傅裕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升腾着飘起,火星在黑暗里忽明忽暗,“叫顾淮之。”

    他这么拐了弯儿地,其实有点试探的意思了。

    对方看着他,沉默了几秒,似乎没看出来他在试探,像是真的没听清,问了句,“谁?”

    “你丫耳背吧?”傅裕有些不耐烦。

    “你没听过他的事儿?”对方迟疑了片刻,表情怪异地看着傅裕,似乎并不太愿意提。

    “听过,”傅裕冷笑,颇带了点不屑一顾的味儿,“不就是拽吗?不怕死的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

    “陆家那个你听过吧?”对方没接他的话,突然换了个问题。

    “嗯。有什么关系?”傅裕眯了眯眼,吐出烟圈,指间敲了敲烟身,抖落烟蒂。

    “一道人。”言简意赅地三个字。

    完了,似乎觉得份量不够,那人又伸手向上指了指,“这也有可能。”

    傅裕沉默了一会儿,才了句,“知道了。”

    他错过对方往前走去,那人在他身后叫住他,“你跟他结梁子了?”

    傅裕摆摆手。

    等走远了,傅裕停下来,他手中的烟快要燃尽了。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它丢在了地上,狠狠踩灭。

    “妈的。”

    真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