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国际风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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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联人的军舰一艘接着一艘, 穿越海峡, 仿佛鱼贯而出的鲸群。

    前来采访的各国记者都惊呆了, 完全搞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在干什么。

    记者们不敢跑去拦截苏联人的军舰,只能折回头,试图从中国海军口中得到确切的消息。

    可惜年轻的海军表情严肃, 一本正经地强调,他们从不窥探任何人的行动。

    既然苏联军舰已经提前向中方报备过前来救援搁浅同伴的行动计划, 那么他们也有权随时离去。

    无论记者如何旁敲侧击, 邹鹏都咬紧牙关不松口。

    其余的战士根本不要指望, 因为大家都听不懂外国话。

    少数几个会简单中文的,人家一句话应回头:“我普通话得不好。”

    何止是不好呀, 估计连中国人都听不懂他在什么。

    再问起来,那人不好意思地强调:“我是温州人。”

    记者只好败退。

    据当年在朝鲜战场上,中国军队就是找温州士兵当报务员。

    人家的密码是方言,号称最厉害的密码破译专家都无法破解, 因为已经突破地球极限,堪称外星人语言。

    邹鹏面上不露端倪,心里头却一个劲儿的鼓。

    他同样满头雾水,不理解苏联军舰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 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他们那艘搁浅的军舰还没有成功获得救援啊。

    不仅仅是邹鹏, 整个南海舰队都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防止苏联方面突然给他们个措手不及。

    战场上是没有感情可言的, 尽管这段救援时间双方关系融洽。

    两边人甚至可以站在甲板上聊天。

    搁浅的苏联军舰运气不太好。

    原本这大家伙还能勉强浮出水面,结果军舰上的人转移到自己兄弟舰上不久, 海上一阵飓风袭来,它就在众目睽睽下直接一头栽进海水中。

    亏得当时中国的挖泥船,已经往暗礁周边填充了一些沙石,好歹军舰还有尾巴露出水面。

    虽然苏联方面没有承认,但中方严重怀疑该军舰上携带了核武器。

    为了确保船体完整,防止不心误伤,导致核扩散,原定的救援计划不得不扩大。

    救援人员只能尝试为这艘军舰造起一圈大坝来,然后将里头的海水都吸干了,方便舰体裸露出来再拖走。

    如此一来,工程难度增加,到目前为止,这个堤坝也才造出一截子而已。

    为了尽快让军舰浮出水面,他们还商量着赶紧将临近的岛礁填充完毕,好歹让军舰有一边可以依靠。

    否则在大海当中直接这么硬生生地投下砂石去,很快就会被海水冲走。

    明明工程进展还算顺利,可苏联人为什么不在旁边盯着了?

    外国记者怀疑这是苏联与中方的秘密交易,目标就是转移这艘军舰。

    中国军方才火大呢。

    这军舰泡在水里都这么久,谁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情况。到底有没有维修价值,还是二话。

    他们现在迫切地希望苏联方面尽快将军舰拖走,即使他们想要购买军火,也肯定愿意买全须全尾没出状况的。

    然而苏联人就这么拍拍屁.股,毫不留恋地走了。

    大约是家大业大,苏联人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重型武器,丢了一艘军舰也不在乎。

    他们不在乎,南海上的记者们集体傻眼了。

    大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苏联海军丢下一艘搁浅的军舰直接走人了。

    邹鹏百思不得其解,追着孙泽问:“孙工,他们不管这艘军舰了吗?为什么要走啊?”

    “不叫师兄了?”孙泽似笑非笑,“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管他们要干什么呢?好好干你的活才是真的。”

    邹鹏迟疑:“可是——”

    “可是什么呀?”孙泽瞪眼,“他们走了不好吗?”

    有苏联人看着,自己干活都束手束脚的。

    走了好啊,只有他们走了,自己这边的挖泥船才能悉数动工。

    啧啧,现在军舰丢下就丢下,到时候可没那么容易要回头哦。

    这帮忙挖掘清理军舰的费用,大家可得坐下来好好算笔账。

    这么大的项目,没个千八百万美金,怕是不住吧。

    苏联人的卢布现在可不值钱,他们可要好好想想怎么要回这笔账。

    孙少这边算盘拨得噼啪直响,听得邹鹏眼皮子直跳。

    此时的少年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却已经闹翻了天。

    “8月19号清6:00,苏联中央电视台和广播电台同时报告塔斯社头条新闻。……”

    苏木念着报纸上的话,郭大炮忍不住冒了句:“塔斯社是个啥?相当于咱们的新华社吗?”

    “闭嘴!”林蕊跟无苦同时吼出声。

    和尚在苏联还有生意呢,丁点儿都不希望苏联乱起来。

    要不是二姐一再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苏联解体是和平演变,压根就没有兵戎相见,他也不会投出大把的金钱。

    林蕊更是紧张的不得了,自从进入8月份雨水间歇之后,她愈发不敢肯定历史走向了。

    因为洪水的情况,没有上辈子林主席讲的那么严重。

    据历史就像是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最起码的,上辈子好像咱们没有试图直接在南海上强行收回岛屿。

    国际形势本来就错综复杂,明月非常害怕,这一世苏联的状况会跟之前有所不同。

    苏木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后背,继续往下念:“戈尔巴乔夫同志因为个人健康问题无法履行国家职责,副总统代行总统职务,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宣布苏联进入紧急状态。”

    郭大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半晌才冒出一声:“这个,是逼宫吗?”

    “闹政变。”林蕊猛的站起身,开始焦灼不安地来回踱步,“戈尔巴乔夫身体没问题。”

    她印象当中戈尔巴乔夫身体健康,还跟普京一块儿参加过阅兵仪式。

    眼下他年富力强,好像才60岁。

    对于一个超级大国的领导人而言,他简直年轻的过分。

    上辈子,林主席他们单位同事私底下讨论苏联解体问题时,还有人是戈尔巴乔夫过于年轻,所以太过冒进,这才让苏联走上了和平演变的道路。

    郭大炮惴惴不安:“那你们会不会起来呀?”

    好端端的一个国家领导人莫名其妙被病了,他能答应?他所属的阵营能乐业能同意?

    这都逼宫了,不起来才怪。

    林蕊烦躁得不行,眼睛盯着墙上的日历。

    现在都已经22号了,谁知道苏联眼下是个什么模样?

    她无比怀念网络时代,因为这样就能人在家中坐,天下事尽知。

    国内新闻的报道就是豆腐块,既没有社评也没有预测,搞得真是人心惶惶。

    林蕊深吸气再呼气,双手绞在一处,来回不停地踱步。

    饭店还不到营业的点儿,即使没客人在,她也差点被板凳绊倒在地。

    王奶奶坐在柜台后面,轻声叹了口气:“怎么就落到这份上了呢?”

    苏联老大哥呀,居然闹得这么不体面。

    “我看还是苏联共产党瞎胡闹,搞成这样,像什么话?”

    她话音刚落,赶紧闭嘴,因为别里科夫与阿卡耶夫结伴而来。

    王奶奶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笑着招呼两位客人:“要不要来点儿苹果派?我刚做了蓝莓酱。”

    别里科夫发出苦笑:“苏共完蛋啦!彻底完蛋了。尼古拉雷日科夫同志辞职的时候,就宣布了苏联改革的失败。现在终于到了彻底完蛋的时候。”

    林蕊没好意思,俄罗斯选举总统的时候就代表着苏联肯定得垮台。

    一山不容二虎,谁见过一个莫斯科有两个国家的元首啊?

    可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苏联是否解体,而是它到底会以什么样的形式解体。

    “克格勃想要阻止这个国家解体,共产.党不愿意苏联解体,可惜的是他们不一条心。”别里科夫神情怅然,“亲爱的夫人,请您给我们两瓶酒,要最烈的那种。”

    王奶奶赶紧应声,招呼服务员给上两个冷盘。

    别里科夫突然间双眼发直地盯着王奶奶:“与人民离心离德的政党是没有前途的,希望你们能够吸取我们的教训。苏共闹得太多荒谬的笑话了。”

    王奶奶眨巴两下眼睛,慌忙点头应下。

    她目送着两位苏联人,哦,按照他们的法,很快就会变成前苏联人摇摇晃晃上了楼梯,只觉得犯愁。

    千万不要喝得酩酊大醉呀,不然怎么把他们送回家里头去呢。

    唉,碰上这种事,让他们独自回去,她都不放心。

    林蕊眼睁睁地看着别里科夫与阿卡耶夫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里,半晌才反应过来:“我应该问问他们情况的。”

    刚才居然什么都没想到。

    无苦瞅了眼二姐,没好气道:“你刚才能问的出口吗?”

    林蕊急躁的不行,跟个擦炮似的,蹭上了就要炸。

    她双眼圆瞪,捏起拳头就要教训没大没的和尚。

    欠揍吗?死孩子!非得姐姐好好管教你不可。

    “政变结束了。”店门口又走进一个人,皮肤晒得黝黑。

    林蕊眼巴巴地瞅着对方,半晌没认出来。

    还是跟在对方后面的林建明走进屋里头,笑女儿:“平常一口一个大表哥叫的亲热的很,这会儿都不认识啦!”

    林蕊二话不,立刻强调:“表哥,你怎么越长越帅了?简直光芒万丈,刚才都把我的眼睛给晃花了。”

    孙表哥哭笑不得:“我就是光芒万丈的结果,晒成黑炭了。”

    林蕊眨巴两下眼睛:“苏联有这么大太阳?我怎么记得苏联好像还挺凉快的呀。”

    “海上太阳大。”

    林蕊还没来得及调侃他够悠闲的,大夏天的知道要出海度假。

    啧啧,夏天去海滩度假,居心叵测哦。

    郭大炮先嚷嚷开来:“你是,巴尔戈乔夫同志已经放出来了?”

    “昨天就放出来了。”大表哥随手从柜台上抓了把兰花豆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仿佛这样才能盖下他的嗤笑,“兵不血刃啊,好像唯一受伤的人还是不心被坦克给碰到了。”

    逼宫逼到这份上,也真是天下稀奇。

    被逼宫的人不动如山,新当选的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拿着大喇叭,直接坐在坦克上号召全国政治罢工。

    一群人嚷嚷着要干掉叶利钦,结果没一个敢自己动手的。

    王奶奶皱眉:“好了,别风凉话。别里科夫跟阿卡耶夫都在楼上呢,你们话多注意点。”

    林建明拎着公文包往楼上去:“正好,我陪他们喝两杯。”

    大表哥也赶紧跟上:“林叔,我也有话跟他们唠唠。”

    两人跟旋风似的消失在楼道间,林蕊气得要跺脚。

    好歹分一个人下来,跟他们情况呀,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发他们了?

    郭大炮开始马后炮:“应该的,三个和尚没水喝,政变这种事情必须得有人领头。”

    别看着好像这个国家紧急委员会里头人不少,个个都位高权重,声势壮大的很。

    这是最不利于政变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要痛下杀手的时候,个个都不愿意自己手上沾血。

    自古以来,哪有和平的政变啊。在这种事情上当又立是最要不得的。

    无苦赞同地点点头,站起身来,老气横秋道:“等着吧,很快就要秋后算账了。”

    不管巴尔戈乔夫同志内心深处是否愿意,苏共这回恐怕必须得走到头。

    否则大家都有样学样,他还怎么当这个总统?

    林蕊捏捏太阳穴:“都没有苏共了,还有巴尔戈乔夫什么事情呢。”

    对于苏联这样的国家而言,一位温情脉脉的领导人,也许是灾难。

    和尚难得做一回政治预言,老天爷相当给自己人面子,居然叫他蒙中了。

    隔了两天,他们就从大表哥口中得知事情的后续。

    8月23日,巴尔戈乔夫宣布苏共为非法组织,开始查封苏共的所有机关,财产一律没收归国有。

    据当时巴尔戈乔夫不愿意,结果被叶利钦硬逼着签名同意。

    大表哥连连摇头:“高下立见呀。当初全民公投明明是巴尔戈乔夫占上风,结果还是让叶利钦抢尽风头。现在堂堂苏联领导人,直接被俄罗斯总统逼着签字,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林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惊得一身冷汗。

    她眼巴巴地瞅着大表哥,声音直哆嗦:“那,苏共能答应?”

    大表哥嗤笑:“819政变都失败了,你觉得巴尔戈乔夫还能动的了军队吗?参与政变的主要领导人有苏联元帅啊。”

    一个国家的领导人连自己的军队都调动不了,还有什么前景可言?

    “叶利钦已经开始下令逮捕参与政变的苏共领导人了。”大表哥眯着眼睛笑,“不出意料的话,俄罗斯会代替苏联的存在。”

    林蕊一个劲儿地咽唾沫,心翼翼地追问:“那苏联是不是乱起来了?”

    这话实在缺德的很,任何一个国家动乱遭罪的都是老百姓。

    可是她不得不这样问,因为一个强大的苏联对于中国来,威胁实在太大了。

    大表哥笑了起来:“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到这份上不乱才怪。”

    不过乱的也有限,只是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大家族要四分五裂了,分开的家庭肯定都得想方设法争取最大的利益。

    大家心里头的算盘拨得噼啪响,自然顾不上外头的动静。

    林蕊在心里头一个劲儿地祈祷,你们就慢慢关上门子来争吧,千万不要再把手伸到南海去。

    苏木摸着她的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

    少年心疼得厉害:“走吧,咱们出去逛逛。今儿天气不错,要不要去公园走走?不定有滑稽戏。”

    林蕊立刻站起身:“看什么滑稽戏啊?我要回家帮我外婆割稻子。”

    外婆家种的是再生稻,第一茬8月份收割。

    其实她昨天就应该回去的。

    但是被苏联政变闹的,这几天林蕊都不守舍,没顾得上。

    今儿天气的确不错,没有大太阳,河面上还吹着微微的风。

    林蕊摸着胸口坐在船头,背靠苏木发呆。

    实在是惊心动魄呀,像她这样的局外人只在外头看看都吃不消。那些身处其间的人,该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唉,也不知道孙哥他们怎么样了。

    苏木安抚地拍拍她:“没事,苏联真要怎么样,咱们也不怕。”

    林蕊龇牙咧嘴,她才不要怎么样呢。现在陷入大战当中,对于整个国家而言,绝对是灾难。

    和平是发展的前提。

    “经济,发展经济懂不?”她板起脸孔,“这才是我们眼下的重中之重。”

    苏联垮台不就是从经济开始的吗?经济犯罪导致国家走向灭亡。

    苏木笑了,模样儿乖巧又温顺:“你的都对。”

    林蕊又开始做怪脸,嫌他无聊,都不跟她分辩两句。

    少年目光温柔:“你的都对呀,我为什么要和你争?”

    林蕊推了他一把,觉得这人肉麻兮兮的,而且越来越肉麻了。

    她双手托腮,扭过头去不看他。

    哼,猜也猜得到,这子肯定在偷偷盯着自己。

    怎么样?姐姐是不是特别美?美的冒泡?

    她各种凹造型,拿水面当镜子,试图让自己每一帧被剪下来都可以当油画。

    姐在船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船头看姐。明月装饰了姐的容颜,姐装饰了你的梦。

    游船往前荡漾,晃起层层叠叠的波纹。

    少女矫情兮兮地扭过头,开口抱怨:“你……”

    “干嘛老盯着人家看?”这几个字被她吞到了舌头下面。

    因为苏木的目光落在水面上。

    少女勃然大怒,这臭子居然没有看她。

    水里头有美人鱼吗?把他的魂都给勾走了!

    少年愁眉紧锁:“水葫芦又长起来了。”

    河道里头,密密麻麻冒出尖儿的,不是水葫芦是什么。

    林蕊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以前没有啊。”

    前段时间因为水位上涨,郑大夫担心坐船不安全,都是让他们坐车的。

    这才几多功夫,水葫芦居然又冒出头来了。

    “应该是因为发洪水,水葫芦顺流而下,就扩散开来了。”

    这玩意头命贱,特别好养活,基本上只要有点水都能长出来。

    船行到佘家头的渡口,林蕊目光远远瞥见鱼塘,顿觉情况不妙。

    鱼塘的状况更糟糕,隔着老远就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水葫芦。

    秋宝叔叔正指挥人赶紧将水葫芦清理出来,然后给鱼塘做好消毒工作,好赶紧重新放鱼苗进去。

    林蕊下了船,就赶紧往鱼塘边走去,焦急的询问秋宝叔叔:“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呀?”

    秋宝叔双手一摊:“就是你们看到的呀。水漫得太厉害了,其他地方的水葫芦估计也扎进来。”

    前头暴雨倾城之时,蔬菜浮床的绳子没有扣好,边上的几个浮床都直接被风浪给掀翻了。

    秋宝叔叔又忙着赶紧想办法将自己养的猪尽快转移去地势高的地方,防止洪水一来,他辛辛苦苦养的几千头猪都要被洪水冲走。

    如此这般,自然顾不上已经捞光了鱼虾的渔塘。

    等到后面空出手来再看的时候,不少掀翻了的蔬菜床直接倒栽在水里头,枯萎腐烂掉了。

    吸收水体营养的蔬菜减少了,水葫芦自然就占了上风。趁着人们不注意的时候,一路疯涨。

    秋宝叔叔苦笑:“你看看,还是野草的生命力顽强。”

    多少田地被淹了,颗粒无收,水葫芦却能够蓬勃生长。

    林蕊的目光落在水葫芦上,突然间灵机一动:“鹅,大鹅,秋宝叔叔你不用捞水葫芦了。可以用大鹅吃水葫芦。”

    她印象当中,水葫芦的嫩茎还可以炒菜呢。

    鹅大爷连大米草都吃,没理由不碰水葫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