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河西云氏(二)
起此事,钱里正也是一肚子苦楚。
自从西里山蛟蛇之事后,便常有勋贵子弟上山猎。他们也不入深山,只是带足了侍从,在山脚下转几圈就回。
刚开始时,村里人还提心吊胆,生怕这些贵人家的郎君出甚事情,贵人会迁怒他们村子。后来发现这些人还有分寸,且村里也为曾出甚事情,便也随他们去了,至多见到了便多吼几句,让那些贵人不要入深山,早去早回。
柴哲威此人金溪村的乡邻也是知道的,这可是霍国公家的郎君,前些时候霍国公带着浩浩荡荡的人,亲自替他向云三娘拜了师。
他在云三娘手底下学艺,听能像云三娘那样,悬空飞起。云三娘那是多厉害的人物,上了西里山深山能安然返回不,还能猎杀了害人的蛟蛇。柴大郎身为三娘的弟子,本事自然也不会。
故而,柴哲威带领勋贵子弟上山时,乡邻们竟未曾阻止,只是嘱咐他们早早下山。
谁料,大早上去了山里,如今已近黄昏,竟还未见那几人下山。在西里山山脚干活的几人互相通了消息,立马将情况报给了钱里正。
钱里正差点被唬的魂飞魄散,让人套上驴车便赶到县里求助了。
云笙来不及生气,提着乌木便要冲出去救人。
云川大惊失色,也忙跟着冲了出去。
经过花园时,两只如猫儿般的虎崽子飞快地冲过来,扒住了她的脚。云笙忙将它们撸下,安抚道:“今儿你们帮我看着筎娘和筑郎,改日我带你们回山上看你们阿耶阿娘。”
那两只虎崽被喂多了灵物,已经开了灵智,仿佛能听懂云笙的话一般,乖乖地并排蹲坐好,摇着尾巴目送云笙离去。
云川追在云笙身后,不由地多看了它们一眼。
云笙用了轻功,速度极快,眨眼间便不见了身影。云川没有那本事,但好在他来时问卫轩借了骏马,又带着佩剑,正好能用上。
追到城门口,他看到三娘正和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清隽,眉目沉稳的男子话。片刻之后,双手一展,便如雄鹰般凌空飞走了。
凌空飞走了。
飞走了。
卧槽,传是真的!他这妹妹真的会飞!
不只是云川,在城门附近看到这一幕的,全部都惊讶地张大了嘴,直到云笙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回过神来。
云川坐在马上,拉着缰绳转了个圈,却再也没有发现刚刚与云笙话的男子,他皱了皱眉,挥了一下马鞭,直冲金溪村而去。
云川是左右金吾卫,拱卫长安的府卫之一,凭自己的真本事争取到的位置。他的马术过硬,一路并没有像马周那样被马儿摔下,追着云笙的踪迹顺顺利利地到了金溪村。
到了金溪村,朝着最高的山赶去,便看到了准备入山的云笙。
这一回,云笙除了手中的乌木和腰间的笛子,仍旧甚都没有带。时隔一个多月后再上山,她已不再是当初的云笙。内力源源不断,九阴真经和凌波微步连续精进,精学了桃花岛的武艺,还学了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和弹指神通。
她就不信武功扎实到地步了,还能像上次那么狼狈。
刚想抬步入山,就听得背后传来呼声:“三娘,等等,我同你一起去!”
云笙回头一见,发现是云川追着过来了。她皱了皱眉:“不必,你在这里等我便是。”
云川却十分固执:“万万不可,你即便身怀绝技,仍是我云氏族人,仍是我的妹妹,我怎可放你一人去冒险?”
救人要紧,云笙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便道:“那你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
罢,转身便上山了。
云川忙将马儿交给等在一边的乡邻照管,紧紧地跟上了那个看着仍然瘦弱的娘子。
云笙开启了千里眼和顺风耳,是以,她只需看看附近有没有那些人的踪迹和响动便能决定接下去的路程。
爬了大半座山后,他们终于在深山中找到了那伙子人。
找到他们时,他们正在被豺狼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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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哲威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得意过头了。不过学了些三脚猫的轻功,居然就敢在那些狐朋狗友的怂恿下,带着人上了西里山!
西里山是甚样的地方,他不是没有听过,深山老林,野兽出没,蛇虫鼠蚁,防不胜防。
一不心,就会陷入危险。
譬如现在,他们五个人,背靠背互相依存,被一群豺狼包围。
他们这群长安的少年郎,虽然学过一些剑术,身上也有武器,但毕竟是养尊处优,娇生惯养长大的,便是猎,猎物也是驯养的,并不如何凶狠,怎能与眼前的状况想比?
一个郎君两股颤颤,眼眶发红,拿着剑瑟瑟发抖:“呜呜呜……早知道我就不上来了,我想我阿耶阿娘,想长安城的胡饼和胡女……“
柴哲威猛地出剑刺死朝他面门冲来的一只豺狼,冷声道:“留着力气,宰了这些畜生,咱们就能回长安了。”
另一个拿着剑胡乱挥舞:“柴哲威,你不是云三娘的弟子吗?云三娘那么大的本事,你学了几成?你一定能保护我们的,对吧?”
对个屁,爷才跟着师傅学了多久?
柴哲威无比后悔,若是他潜下心,努力学习师傅的本事,哪怕是多学到一点,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豺狼记仇又狡猾。当初云笙上山后,猎杀了整整一大批豺狼,只逃走了几只。那逃走的几只,彻底记住了云笙的味道。
柴哲威是云笙的徒儿,长时间与云笙相处,身上自然也沾了云笙的味道。他这甫一上山,便被那群嗅着味道而来的豺狼给盯上了。
它们一直忍着没有动手,而是等柴哲威一行人误入深山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众人。
幸好柴哲威还学过一些本事,警惕性极高,那些豺狼一出面,便一跃而起,拔剑一扫,便伤了许多豺狼。
见他们五人紧紧靠在一起,找不到进宫的好时机,头狼便阴沉沉地看着他们,随后趴在地上,双目微阖。
其余豺狼有样学样,悠闲地甩着尾巴,盯着他们趴在地上。
柴哲威听云笙起过山上的事情,知道这群狡猾的畜生是在等他们放松防备的那一刻,便忍不住扬声道:“别被这畜生迷惑了眼睛,不许懈怠,它们可随时准备着跳起来咬我们的脖子,喝我们的血!”
同行的几人精神一震,更紧地依靠在一起,与豺狼对峙。
这几个人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初时还好,仍有警惕之心,越到后来,越是松懈,无论柴哲威如何气都不行。
柴哲威精神紧绷,只能提醒自己狠狠地盯着那群畜生。
眼见一人想要张口呵欠,他们五人中的防御出现漏洞,头狼猛地跃起,张大嘴朝那人的脖子咬去。
柴哲威眼疾手快,一手拉过那人,一手横剑划过头狼的脖子,硬生生逼退了头狼。
然而还未等他松懈,耳边便传来了惊恐的声音:“柴大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