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成人形

A+A-

    当所有人都背叛你欺负你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你会格外珍惜别人一丁点的示好。

    就像此时此刻,大姐从怀里给我掏出来的两个馒头。

    她,虽然看我挺不顺眼的,但又觉得我太惨了,所以就想着照顾我一下。

    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因为上头发话就是要虐待我。

    完便匆匆离开,只是临走之际又不忍心的开口道:“那个,主管发话了,以后要你一起跟我洗那群臭男人的衣服,还得做饭。”

    那,我岂不是连觉都没得睡了?

    她应该是不忍看我绝望崩溃的样子吧,撂下话便匆匆离开了。

    我仰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毫无焦距的眼。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得过多久?

    难道,我这一辈子都栽在这里了么。

    许是太困了吧,一天的苦力活下来,我已精疲力尽。

    浑浑噩噩的进入梦乡,却又是恶梦。

    是我放不下吧,所以他每夜来入梦。

    我掐着手臂,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不要再犯贱。

    天灰蒙蒙亮时,我便听到机器轰鸣的声音。

    它预示着,我该起床干活了。

    主管警告过我的,敢迟到一分钟,中午就没饭吃。

    这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成了我后来永远都迈不过的坎。

    每想起一次,便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清早,我摸黑爬起来,跟着大姐一起,忙忙碌碌在破旧的厨房,准备所有工人的早饭;

    白天,我守在那火炉口,用早已布满老茧的双手机械性重复烧砖的动作,并已习惯了主管时不时抽过来的皮鞭。

    晚上,经过一整天的劳累,我已经困到不行,可我不能停歇,因为盆子里还有一大堆臭烘的衣服等着我去洗。

    最可怕的是,工厂里每一个人都喜欢欺负我,动不动就对我拳脚踢。

    等到终于忙完一切,我已累到快要休克,挨到枕头便睡死过去。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在不断麻木不断崩溃的过程中,我也终于深刻而彻底的体会到,傅司年所的要让我“生不如死”,到底是何等滋味。

    是的,他做到了,他太棒了,他确实让我生不如死、不成人形了。

    两年而已,曾经那个走在街上都有人吹口哨要联系方式的靓女孩,如今呢?

    面色蜡黄、斑点纵横、发丝枯槁、骨瘦如柴。

    杂乱的眉,苍白的唇,死寂的眸,残疾的腿。

    呵。

    这就是二十四岁的我。

    所以活着,到底又还有什么意义?

    无数次想死。

    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咬牙挺过来,我掐着大腿内侧的肉警告自己:“顾蔓依,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着出去!”

    我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他们将我害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凭什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幸福快乐?

    不,我忍不了,一刻也忍不了。

    我预谋着逃跑。

    我害怕自己如果再呆在这鬼地方,那仅存的意念会消耗殆尽,我怕我放弃。

    可是,这儿的地理环境太艰难了。

    除却这个工厂外,方圆几里,那都是荒芜的一片,甚至寸草不生。

    太难逃出去了,连隐蔽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这两年时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构思周密的逃跑计划。

    我的耐性一天天的消散,我的身体一天天的垮掉。

    更难以忍受的是,工厂里时不时就会有人对我拳脚踢,我身上从来没有一处好地。

    更甚至,我隐隐发觉,那群黝黑壮丁,已经盯上我好久了。

    尽管有主管的威慑力在,可这群人根本就是饿狼,而我,是唯一一块肥嫩的肥肉。

    我太害怕了,以至于晚上都不敢轻易睡去。

    可老天爷从来都不会对我怜悯——

    那晚下着暴雨,一道惊雷劈醒睡梦中的我。

    破旧的木屋四处漏雨,六月的天,竟是透骨的寒凉。

    同时,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我以为是拉肚子,便匆匆起身,着一把破伞赶去茅房。

    我从来不敢三更半夜出门的,因为我觉得不安全。

    可肚子实在太疼了,我不得不去一趟茅房。

    雨很大,赶到茅房时我不可避免的全身湿透。

    到了茅房,我才发现,原来,是大姨妈来了。

    许是长年累月劳作的缘故,以至于现在每每来姨妈时,我都会痛到死去活来,全身使不出一丝气力。

    提上裤子,我想着回去拿点卫生纸垫上,然后捂着肚子继续躺会儿。

    却不料走在半道上时,身后一股巨力骤然勒住了我的脖子,还捂住了我的嘴。

    我想奋力喊出声,可被堵住嘴的我哪儿发的出一丝声音?

    加之雨声跟雷声这么剧烈,尽管我已经尽全力在弄出声响了,可是,没人听得见。

    又或者,听见了,却懒得搭理。

    我感知到禁锢住我的是一双强壮的手臂,心中不好的预感便更加剧烈起来。

    一路拖上楼。

    “砰”的一声,房门被大力关上。

    接着,忽明忽暗的灯光骤然亮起在头顶。

    害怕到极点的我环顾四周——

    完了。完了。

    这儿是那群恶心男人的宿舍!

    我转身就想跑,可抓我上来的那个壮汉哪里肯放过我,一把揪起我的头发,“爷爷们盯你太久了,今儿好不容易逮到你,还能让你跑了不成!”

    一边,一边发出恶心的狂笑。

    我绝望至极。

    “不!你们这样做,就不怕主管死你们么!”

    我想这两年他们之所以不敢对我做出些什么,完完全全是因为主管的压力在,又或者,是傅司年给我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更主管不清不楚,那糟老头指不定早就腻了你了,还特么指望他来救你呢!”

    完又对不断围过来的十几个壮汉道:“就是轮,现在也轮到我们哥几个了吧,你们是不是?”

    “是!”

    他们异口同声的起哄,一脸猥琐的大笑着。

    眼见着他们不断围过来,我心如死灰,觉得今天难逃虎口。

    可我就是死,也决不能让这群禽兽给玷污了!

    “滚,你们给我滚!今天你们要是敢碰我一根头发,我就是做鬼,也绝不轻饶了你们!”

    我吼的撕心裂肺,伴随着窗外雷电交加的轰鸣声,我绝望至极。

    可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脸上写满了雀跃与兴奋,朝我伸出肮脏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