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怎么呢,祁思明是真的不太喜欢Sophia这个姑娘。
凌言白天一般不在家,就只有他强行在家看孩子。上午的时候他就坐在负一楼工作,因为负一楼有一侧做的是下沉院落,有个挺宽阔的采光井,所以他就坐在那看他的科技公司财报,累了就去一杆斯诺克。
Sophia周六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是用的问题的由头。当时她扶着楼梯拾级而下,有点旧的浅黄色上衣和白色的短裤,看起来一身清凉,看到他抽出一根烟来,立刻道,“你要抽烟吗?我帮你点!”
无事献殷勤,祁思明吓一跳。
他不用,直接自己点了火,然后问她,“你不冷吗?”
Sophia摇了摇头,这比家里暖和多了,然后有题不会。祁思明时刻谨记凌言要他照顾她的嘱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她过来。Sophia看起来挺高兴的,步履轻快地踱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她的坐姿真的很随意,先是一条腿抬着膝盖支了一下沙发,然后就坐在了自己的那条腿上,她的短裤一下子绷得紧紧的,另一条光滑白腻的腿就那么垂荡着。
祁思明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接过她的问题帮她讲了讲。反正讲题的时候,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明显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孩子贪玩的缘故,他感觉Sophia并不专心,一直在晃荡她那只有点大的深色拖鞋,顽皮地摆荡着腿。
果然,他讲完的时候问她懂了没,她抬头,皱眉反问,“你能再讲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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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顶漂亮顶漂亮的孩子,容色艳丽得与十四岁的凌言不相上下,尤其他们还都有一双浅色而神秘的眼睛。
祁思明认命地开了录着像,又讲了一遍。
这一次Sophia乖觉了起来,听完也不敢自己没听懂了,道了谢,然后就扶着楼梯上楼去了。
少女的身体是那种还未成熟的形态,上衣有点短,脊柱处性感地凹陷下去,露出的后腰劲瘦而饱满,她雪白的大腿根儿上留着一片红痕,是刚刚坐着的时候她自己硌出来的痕迹。
祁思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问:你的衣服是不是有点,我带你去买新的吧?
Sophia回头,她有点意外,但脸上瞬间就活跃了起来,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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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证明,祁思明带着她出去这个决定,简直大错特错。
祁思明考虑着这个年纪的姑娘接受程度,带Sophia去的是她可能比较熟悉的VI区的核心商圈,这种陪人逛街的套路,他交了那么多女朋友当然很熟,这一次,除了闭店服务以外,他全面照搬,Sophia看到什么喜欢他就直接付款。
因为人有点多,这姑娘就名正言顺地靠着他。有时候手指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看这儿看那,祁思明感觉到了不自在,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实话,他不愿意把事情想复杂了,毕竟青春期的孩子嘛,他们总是莫名其妙的跟你疏远,又莫名其妙地跟你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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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Sophia想买口红和睫毛膏,祁思明无可无不可,也点头让她去了。
等她涂着红唇、抹着淡妆朝气蓬勃地从奢侈品店里出来,祁思明就开始感觉不对了。
Sophia两条纤细的光裸的胳膊就那么主动缠着他,稚嫩的胸脯一下子就撞到他的手臂,他刚想她,她就立刻适时地远离,而从祁思明的角度,他低头就直接对上Sophia那长而缠结的睫毛下,一双浅色的眼睛。
只见她崇拜地看着他,欢快而兴奋地问他,“你是不是很有钱哇?阿言哥哥你很有钱。”
一个国会议员的职能,这个稚嫩的姑娘并不能理解,但是比国会议员有钱,那一定是非常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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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思明笑容吝啬地看着她,掰开她的手。
女孩长到这个来初潮的年纪,再幼稚也有限,不可能像个幼女一样不知道男女大防。祁思明这些年来看惯妖魔鬼怪,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种吸引未成年少女的本事。
再之后Sophia去试衣间试裙子,在里面喊祁思明进去帮她拉拉链的时候,祁思明就直接点着一个女性经理,指了换衣室一下,“你去。”
可能是出于对成年男人的朦胧爱慕,也可能是出于金钱权势的简单崇拜,更可能这美丽少女刚刚性别意识觉醒、本能地在对异性展示魅力……要解释一个叛逆少女对一个强有力的男人产生想法、萌生亲近之意,这原因真的可以解释出一篇论文,祁思明深究不来Sophia到底怎么想的,只能惹不起地躲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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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那段时间烦着祁思明还不只这一件事,因为凌言分身无术,祁思明又正好在VI区,所以就请他帮忙盯着Sophia的案子,以至于祁思明每天下午都百感交集地看着律师在线讨论案子。
其实二高陈安性侵案严格来,他并不是性侵,而是性侵未遂。
3月7日当晚Sophia晚自习回家,按照她的法,因为奋力呼救和反抗,她并没有让陈安得逞。第二天的时候苏闲带着Sophia去派出所报警,警方在完成1个时的笔录之后,前往学校在出事地点调查,并调取了监控视频。
但是由于事发地处于监控死角,所以监控录像并没有记录下整个过程,只是看到Sophia和一个成年男人发生肢体冲突,并在挣脱后慌张擦了一下嘴,然后落荒而逃。稍晚,警方又在Sophia的衣物上进行DNA提取,几天后,负责接待报案的警官和苏闲沟通,这个DNA确认与视频记录都可以作为陈某猥亵的证据。
只是几天后,这件事风向便变了。警方案卷不断上移,检方默不作声,之后不断酝酿为二高全体家长抗议,被凌言知道了这才出手向区内各级办事人员施压,让案件进入正常的法律检查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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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声》曝光这件事之后,舆论滔滔,检察院随后对陈安进行了批捕,却在五天后释放,检察院门口,陈安直气壮道地对媒体道:是他遭到了苏闲的诬告,是Sophia不满他在学业上的严格要求还有批评过她的早恋问题,所以怀恨在心。
警方证据不足是真,检方也存有合理怀疑,陈安迅猛地反戈一击,随后双方进入“双诉”阶段,陈安诉苏闲、Sophia和报道此事的媒体名誉毁谤,苏闲诉陈安猥亵儿童与性骚扰。
事情到了这个阶段就是证据了,双方律师都使出浑身解数继续进行调查取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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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法涉诉的事儿,凌言到这儿其实就是不方便插手了。
他为苏闲推荐了首都的名律,之后也没有对案子指手画脚,只是隔几天就分暇听听进度,问问有什么难处罢了。
但是祁思明这段时间听下来,其实觉得这类性骚扰猥亵案子都挺操蛋的。从受害者角度来,这种案子一般犯罪行为都十分隐蔽,证据都极易缺失;而从被指控者角度来,哪怕没有充足的证据,单方面的指控也会直接把他拖拽进舆论漩涡,法律还没仲裁,民众率先谴责。
而目前Sophia的案子就进行到一个很尴尬的地方;证据不足,进展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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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线上沟通的时候,凌言难得的上了线,他大概是刚从某个活动上下来,西装脱在一边,珍珠黑的衬衫疲累不堪地开着两颗扣子,手里握着一瓶水,也不话,只听着几个律师讨论。
听够几个律师在那一段监控录像里转,翻来覆去地探讨Sophia当时的行为和暴力性侵的关联性,祁思明有些不解地问,“Utopia数据呢?你们没查吗?它可以储存日常录像的啊,你们可以从这里入手啊。”
吴复生吴律师,听到他这么立刻抬头。
律师事务所办公室的背景下,他的声音稳定又可靠,“Utopia数据申请周期很长,还需要本人开权限,所以我们交接案子的第一时间就申请了,但是因为检察院批捕令下得很迟,陈安的数据已经人为删除了——我们联系到陈安的时候,他声称自己本来就有定期清理Utopia缓存的习惯,所以这条线是断了。”
祁思明皱眉,他是知道陈安的妻子和管委会的关系千丝万缕的,让管委会人不知鬼不觉地遮掩一下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Sophia的Utopia录像呢?”
吴律师立刻把一段视频传到平台上,“在这里,但因为是黑天,Utopia的录像并不是红外摄像,所以很不清晰,初步断定是对Sophia的施暴者是一个身高175cm左右,体重75kg的男人,这些也都和陈安的条件符合。”
吴律师的潜台词很清楚:条件符合,但只是符合,并不是确切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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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思明看着那个视频,道,“他们是师生关系,应该在学校还挺熟的,这个陈安在施暴的时候,居然没有一句话?”
吴律师道,“没有,陈安完全是临时起意,并且直接捂住了Sophia的口唇。”
祁思明摸着下巴,道,“不合常理啊,既然那个角落那么黑,又没有话,Sophia怎么知道是陈安的?”
吴律师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另一个类似助手一样的青年道,“DNA检测……”
“衣物送检是第二天的事情,”祁思明断他,“并且只是外衣,不是贴身衣服,你一个老师会平日碰不到班级学生的外衣吗?”祁思明一摊手,忽然跳出目前的圈子,胆大包天道,“我们或许可以做这样一个假设,这件事本来就是这个姑娘编造的呢?”
或许跟这个妩媚少女相处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一个很的声音一直在叩问祁思明,此时,他终于在一次线索梳理中,把这个怀疑摊开在几个人面前:这个Sophia,真的遭遇了老师了性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