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黛玉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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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于上月月初从京中启程南巡,甄家接驾。偶然间听到了金陵城中幼童们传唱的歌谣,觉得甚是朗朗上口,比翰林院那些领着俸禄的饱学之士精心写出的东西都要更好一些,足见写歌谣之人的通身才气。

    皇帝前几年时候就听过此人名号了,一直想找机会见见,这会子得了机会,便叫宣到了跟前。

    皇帝见到李白面容举止颇有名士风范,心中喜欢,有心考考这位“高人”,遂道:“听先生素喜饮酒?”

    “是。”

    “那好。”皇帝道,“十三皇子去西域时候带了不少的葡萄酒回来,不如爱卿就以这酒为题写一首诗来。”

    宫人们将酒壶放在桌案上,李白端起酒杯,尝了一口,果然是西域贡品,再正不过的葡萄酒味道。

    他喝一壶,写三行。一首诗写完,已是三壶酒下肚,感觉这笔买卖合适得很,完全忘记了前段时间落水时候,发誓再也不喝酒的事情。

    皇帝看了那诗,心中大赞,再问李白家世。李白总不好自己是穿来的,只是十二岁那年远行时候摔下了马车,醒来后忘了之前的事情,也不记得父母在哪儿、姓甚名谁。

    皇帝心道,李白先生真是个可怜人,难怪人们总大文豪的身世总是坎坷的,心中对着此人越发怜惜起来。

    “太后的生辰马上就好到了,朕想托你帮忙,给太后写个赋。”

    这才是皇帝把他招来的真正目的吧?

    李白忙起身恭敬应着。

    皇帝高兴道:“这么一篇祝寿赋,不知爱卿需得多久?”

    李白:“三天吧。”

    这种文风近来写得不多,需要斟酌斟酌再下笔。

    皇帝心情更好了,叫人上了锅子,由几位皇子陪着,同李白一道儿吃着火锅喝酒。

    四皇子看着八皇子对皇帝的殷勤样子,心中甚为不爽。想到那贾雨村已经投靠了八王爷,能杀杀这贾大人的威风也是好的,便对着李白道:“听闻先生对那‘拐子案’了如指掌,还做了如此脍炙人口的曲子出来。禛久在深宫,父皇年初时候也曾派我去刑部跟着几位大人历练,不如先生就给我们讲几句案情,也好叫我们兄弟几个多学着点。”

    皇帝为了表示自己对国计民生的关切,也拿关切的目光看着李白,李白不添油不加醋地照实把案情了一遍。

    皇帝一拍桌子,气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置朝廷法度于不顾,如此愚弄天下人,真是岂有此理!”

    众位皇子面面相觑,八王爷一咬牙,挺身而出,跪在皇帝跟前,求情道:“那薛家虽错得离谱儿,但毕竟是紫薇舍人的后人,还望父皇看在薛家祖先的份儿上,宽大处置。”

    皇帝将目光投向了去年在刑部待过一段时间的六皇子:“老六,你怎么?”

    六皇子道:“那薛家行凶家奴定然是不能纵了的,薛公子德行有亏,便是祖上有功,也该发落一二。否则百姓听了,只当是有钱便可随意妄为,叫人心寒。”

    皇帝曰善,亲自下了圣旨,将那人致死的家奴收监处斩,再判薛蟠流放北地一千里。

    处理完了这件案子,皇帝转头对着李白问道:“翰林院里还有几个缺儿,不知爱卿可有意向?

    四皇子望天。

    翰林院什么时候有缺儿了?破头都进不去好吧?父皇见了李先生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都能睁着眼瞎话了。

    “草民村言村语难登大雅之堂,恐不能胜任。”

    上辈子就是干这个的,这多活一辈子,总要有点长进不是?也不能老干这个啊……

    皇帝蹙眉:“先生大才,可收什么徒弟了吗?”

    李白道:“回陛下,已经有了。”

    皇帝道:“那先生有没有兴趣再收几个?”

    一个林怀瑾问题就很多了,再来两个徒弟,怕是有些吃不消。

    李白诚实道:“暂时没有。”

    皇帝能感受到李先生是高人,高人的气质就是不同于常人。作为一个圣明的君主,皇帝并不想强人所难,便放弃了叫李白收自己为徒(?)的念头,约着改日再来行宫喝酒。

    李白迷离的眼睛当中终于有了神采:“陛下赏脸邀约,草民必当奉陪。”

    既然有酒喝,改天一定来。

    薛姨妈知道行宫内传来的消息后,哭死过去。只余宝钗强撑着送哥哥出门。

    到底北地流放一千里虽然苦,好好点,使了银钱叫人多多照顾,再过几年哥哥依然能能全须全尾回来,冯家公子也是一条人命,这个惩处也不算判得太重。

    只是皇帝亲自判了薛蟠的罪,宝钗到底还是受了影响,被内务府从选秀名单上革除,同母亲一起入京后便住在了贾府。

    薛姨妈自然不会留香菱在家里,虽然起来这姑娘挺可怜的,也没什么罪过,但终究是祸害了自己儿子(至少薛姨妈是这么认为的),每每看到她,薛姨妈就气不一处来,叫宝钗找了人牙子早些发卖。

    黛玉听到了薛家要卖香菱的事情,出了双倍的价格从薛家手里买了回来,到家依然叫了香菱。

    = =

    南巡接近尾声,皇帝设群臣宴与臣工同乐。

    黛玉随母亲拜见皇后,恰逢皇后的胞妹嘉妃带幼女也也过来串门儿。

    那公主刚坐了一会儿便咳嗽连连,黛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嘉妃眼尖,读者黛玉道:“听姑娘于医术甚是精通,我也不瞒姑娘了,我这闺女的病怕是胎里头带来的,自出生后,不论怎么精心养着,都是一直病恹恹的,烦请姑娘帮忙看一看。”

    贾敏谦虚道道:“承蒙娘娘看得起,不过是自家丫头平日里自己闹着玩罢了,哪里得上‘精通’二字呢?”

    黛玉也道,只能开了药方试试,不敢包票。

    黛玉写好药方后,宫宴开始,黛玉和贾敏一道儿落座吃席、听宫戏,渐渐就把这茬儿忘了。

    闹了一日回府,黛玉洗漱过后便早早歇下了。

    翌日清,怀瑾用过早膳便来同黛玉话:“姐姐不知道,父亲,昨儿宫宴上,先生可是又出了一把风头,那诗写得,在座之人没一个不叫好呢。”

    皇帝看重李白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事情,宴席之上,不管认得的不认得的,统统上来敬酒,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李白就有些醉了。

    皇帝素日里最喜欢舞文弄墨,今儿又逢李先生在席,更是来了兴致,叫太监伺候纸笔,要求众位卿家每人作一首诗。

    李白即兴挥毫泼墨,也跟着作了一首,并不像其他人一般写的江南秋景,而是写了一位“人间仙女”。

    虽然李白没有点名写得是谁,但怀瑾同黛玉心意相通,一听就知道是给写给自家姐姐的。

    黛玉感兴趣道:“什么诗?”

    林怀瑾道:“先生写得诗真真儿是极好的,我读了两遍就背下来了,我这就写下来给你。”

    黛玉素来聪慧,如何不懂?一看那诗便知道,这写得是李白第一次见她时候的感受。

    黛玉羞得脸通红,把那写了诗的纸团起来扔在一旁,对着林怀瑾严厉道:“我看是李先生给你功课太松了,纵得你这般贪玩,每日不务正业。你若再这么顽皮下去,当心我禀告了父亲,再给你多加些功课,叫你再没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林怀瑾委屈巴巴地离开大姐姐房间,去书房念早课。等林爷走远了以后,黛玉把地上纸团捡了起来,细细读过一遍,又团成团儿扔到了地上。

    “雪纤,我这儿有个醒酒的方子,你叫人拿到外头帮我配一下,煮好了送来。”

    雪纤拿着黛玉写得方子,好奇道:“这是姑娘新研制的醒酒汤方子?以前老爷醉酒时候,倒是从未见姑娘用过呢。”

    黛玉点头,这是她所知道的醒酒方子当中,未必最有效的,但绝对最苦的方子了。

    = =

    李白昨儿喝大了,临到起依然宿醉未清。书房里,他叫林怀瑾自己背几篇先贤文章,自己却把书立起来遮着脸瞌睡。

    黛玉蹑手蹑脚走了进来,敲敲桌子,李白反射性地坐正了身子:“怀瑾的书可都背完了?”

    “先生,醒醒,是我。”黛玉道,“听闻先生昨儿又喝大了,这大上午的睡觉,怕是还没醒酒呢。这醒酒汤我写了方子叫丫头们看着熬的,先生喝一碗吧。”

    雪纤盛了一碗醒酒汤递给李白,后者只喝了一口就直皱眉头。

    怎么会有这么苦的醒酒汤……

    黛玉见李白喝了两口便不再饮,凉凉开口道:“您既然也知道醒酒汤不好喝,何不在宴席上头悠着点?先生,您忘了上次您落水后是怎么保证的?日后可不能再喝酒了。”

    李白挣扎道:“一天一壶总行了吧?”

    “看表现吧。”黛玉转身,对着李白房里的大丫头道,“你是叫红袖吧?母亲叫你过来伺候先生的。从今儿起,你看着先生表现来我房里取酒。春纤,你再去库房和厨房告诉管事妈妈一声,先生这院子里一律不许另给酒了。什么时候要酒,我会叫人请红袖姐姐过去取的。”

    李白垂眸。

    这艰难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

    李白:我这学生挺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