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祭礼之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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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内有只窗,原本是紧闭的,村民们离去后,却从那里放入一群黑色的、形似乌鸦的鸟来。

    这群鸟似乎是饿急了,一被放入就虎视眈眈地盯着郁谨,盘旋两圈,俯冲向他的所在地,站在他身后的树干上,企图撕咬他的身体。

    郁谨的身上燃起火焰,把树干连带鸟群都一道烧焦。

    鸟群受了惊吓,惊叫着飞起,但因为窗已经关上了,只能无助地撞着窗玻璃。

    郁谨的手脚是用普通的麻绳绑在树上的,还没等树完全被烧尽,他手腕脚腕上的绳子先被烧断了,身子不由自主地下滑。

    他迅速抓住身后的树枝,防止突然落地给身体带来过强的冲击。

    但燃烧中的树枝也不能轻易承受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很快树枝就发出“咔擦”的断裂声,他只能踩着树干向下跳。

    一阵风温柔地托住他的身体,包裹着他平稳落地。

    郁谨垂眸。密室门窗紧闭,没有原因突然出现这样一阵风。

    密室内除了那棵树,没有其他可燃的东西,等树燃成一片灰烬,火也熄灭了。

    比起火焰,密室内的浓烟更令人难以忍受。原本还活蹦乱跳的鸟撞击玻璃无果,最后无力地倒在地上。

    郁谨周围的地面上,铺满了黑鸟的尸体。

    这就是第一天的仪式,祭的是天,祭品将会被绑在树上,被饥饿的鸟群活活分食。从形式上看,有些像某些地区特殊的丧葬仪式。

    郁谨总算知道为什么郁程以前的祭品大多活不到最后一天,普通的人不要遇到鸟群,在树上被绑一夜,基本上都半死不活了。

    但对于他来这些都尚且可以忍受。只是他现在几乎一天没有进食,体力不支,却还要在同一个地方待一晚上。

    密室内只有这些鸟勉强可以算得上食材。他拎起一只鸟,看着那满身的羽毛,又觉得无从下手,只能又放了回去。

    他走到门边,开始尝试破坏门出去。只是这门和密室的墙壁一样,都是石头做成的,又在外面封了好几道锁,等他把门破坏得勉强能够通过,估计也要到第二天早上了。

    窗倒是可以轻松破,只是位置太高,且窗口太,他爬不出去。

    密室的天花板太高,他无法够到,而墙壁都是实心的石头,不存在暗门和机关。

    他可能真的要在这里待一整晚了。

    头顶的窗突然传来声响,他看到窗子像是抵不过夜风,自行开。

    窗口没见到人影,却见一个苹果落了下来,轻飘飘落在他手中。

    之后又是一个橘子,以同样的方式掉了下来,下落的速度起初很快,真快落到他手中的时候,却似乎故意顿了顿,是被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他掌心的。

    又过了会,一把糖果从窗口抖落,纷纷落在他怀里,一颗都没落出去。

    窗子就此关上了。郁谨抱着糖果和水果,在密室角落坐下。

    苹果的表面有些褶皱,看来已经放了一段时间。郁谨看看自己沾着灰的手,还是默默放下苹果,剥开橘子充饥。

    橘子也已经熟透,干瘪,但是甜。他吃完橘子,勉强恢复了一些体力,靠墙坐着,看着遥远的窗出神。

    扔进这些食物后,窗就再没了动静。

    可是他总期盼着从窗再出现些什么。

    这样无所事事地坐了一段时间,吃了两颗奶糖,倦意也渐渐袭来,他蜷缩着在墙角睡下。

    半梦半醒之间,他感到有人正注视着他。

    专注的视线令他突然惊醒,却看到丁鹤笑吟吟的脸。

    “睡醒了吗?”

    他温柔地摸了摸郁谨的头发,右手搭在他肩膀上,左手捧住他的脸,指腹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似乎在端详他的状况:“你是不是瘦了?”

    郁谨疲倦而迟缓地眨眨眼,爬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蹭了蹭:“没怎么吃饭。”

    丁鹤把他抱到腿上,有些心疼地捏了捏他的肩:“能摸到骨头了。饭菜不好吃吗?”

    “没什么胃口。”郁谨闭着眼,闻着他身上香料的味道,“无所谓,不至于活不下去。”

    丁鹤拾起他扔在地上的奶糖:“吃糖吗?”

    郁谨迷茫地睁开眼,点点头,丁鹤莞尔,摘去奶糖的包装纸,塞进他嘴里。

    浓郁的奶香味很快在舌尖化开,郁谨迟钝地抿着糖,被丁鹤抬起脸问:“甜吗?”

    他含着糖没法好好话,只能含含糊糊地吐出一个字:“甜。”

    他刚回答完,丁鹤就趁着他张嘴话的功夫把舌尖探了进去,找到被他顶到齿根的奶糖,卷入自己口中。

    骤然淡去的甜味令郁谨怔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想把糖夺回来。

    丁鹤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主动的探索,等他一无所获想要离开的时候,才卷住他的舌头,笑意在唇齿间化开:“我吃完了。”

    郁谨有气无力地道:“你给我吃的。”

    不知道是因为饥饿,还是丁鹤身上香味的作用,他觉得浑身无力,几乎睁不开眼,只能任他摆布。

    丁鹤抹去自己唇上沾的口脂,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专门给你看的。”郁谨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眼中似乎有水光潋滟,“你要是不喜欢,就叫他们再也别做了。”

    丁鹤伸手抹去他唇上剩余的口脂:“我没过这样的话。”

    他的手总在郁谨唇上抹,让那一片皮肤变得异常敏感,郁谨微张开口,咬住他的手指:“可以了,明天还要化上。”

    他咬的力道很轻,只是想中断对方的行为,很快便松了口,把他的手指送了回去。

    丁鹤注视着湿漉漉的手指,又拆开一颗糖,哄郁谨:“那来吃糖吧。”

    郁谨就着他的手咬下,舌尖在他指尖舔了舔,把稍微化开的糖水舔去。

    丁鹤呼吸一滞,想把手指重新伸入他口中,却见他毫不留恋地舔完糖就走。

    丁鹤的动作顿了一秒,看他仍旧迷茫困顿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

    郁谨却攀住他的肩,咬着糖主动把糖送了过来:“还是分你一半吧。”

    奶糖很快在温热的口腔中化作一滩糖水,丁鹤意犹未尽地舔舔唇:“你好像糖吃多了,身上都是奶味。”

    郁谨笑了一声:“你喜欢吃就行了。”

    “我不喜欢吃甜食。”看到郁谨突然睁开眼,他突然改口,“但是喜欢吃你。”

    “你喜不喜欢吃无所谓,我还是会喜欢吃。”郁谨懒洋洋地改变了一下姿势,整个人蜷在他怀里,“你不喜欢吃去找别的就好了。”

    丁鹤哭笑不得,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不行,别的都吃不下去。”

    他的手伸进郁谨衣服里,摸了摸他的背:“你真的瘦了,好好吃饭。”

    郁谨懒懒应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往心里去。

    他靠在丁鹤怀里的时候,神色终于安然了一些,不像往常一样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

    第二天一大清早,便有村民来开门。突如其来的喧闹声让郁谨从梦中惊醒,他条件反射地看向身边,却没看到丁鹤的身影。

    村民们看到他还活着,惊喜地了什么,神婆从众人中走了出来,骄傲地宣告:“这就是神迹。”

    郁谨看看身边,水果和糖果都不见了,只在角落里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糖纸。

    他不动声色地捡起糖纸,在村民们的簇拥中走出密室。

    郁程焦躁不安地在最外围踱圈,见他安然出现,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郁谨睡了一夜好觉,眼神比往常明亮,像是东边那轮尚未升起的朝阳,郁程看着都呆了呆。

    郁谨瞥了他一眼:“我没事。我过你不用担心我。”

    郁程讪讪地收回目光:“你昨晚在这里遇到了什么?肯定没睡好吧,快回家里休息一下,晚上还有新的仪式。”

    每一日都有不同的仪式,只是流程较第一天要更简单些。

    郁程在一旁絮絮叨叨:“你别,今天一大早,村里就发生了奇怪的事。”

    郁谨漫不经心:“什么事?”

    “听他们平常供给神的祭品少了一半,正在村里找偷窃的贼呢。”

    “祭品是什么?”郁谨稍微感兴趣了一点。

    “也就是一些水果、干粮之类的。可你谁会想偷这些东西,特别是这么紧张的时候。”

    郁谨随口道:“也许是神自己吃掉了吧。”

    郁程瞪大了眼:“你还真相信有啊。”

    “我随口的。”

    郁程又声嘟囔:“可是神真的会吃这些东西?神不是应该过得很好,想吃什么吃什么嘛。”

    “你都不相信有神存在,还管他们是什么样的吗?”

    郁程挠挠头,笑道:“的也是。先回家吃点东西吧。”

    可他们到了家,却被告知郁谨只能喝清水,不能进食其他食物。

    因为如果这个时候进食,他的身体就不够“纯洁”了。

    郁程愤愤不平,郁谨却拦住他,神色平静,真的只喝了点水。

    接下来又是泡澡换衣化妆的过程,只是第二天的香料和衣服有了不同。

    第二日他却被带到一块较为平坦的土地,捆上手脚,蒙上双眼,被扔进了棺材里。

    棺材原本放置在一个土坑内,棺材盖被合上后,他就听到有人把土铲到棺材上的声音。

    棺材盖渐渐被埋入土下,郁谨开始感到呼吸困难。

    这第二天的仪式,拜的是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