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杀了华必武
何礼峰的眼直勾勾盯着原温初看, 何礼娜立刻走上前去, 她拉扯了两下自家哥哥的衣角, 小声说道。
“哥?”
“今日宁宁特地打扮,你瞧瞧美不美。”
她不动声色地想要把自家大哥的注意力给引回来,何礼峰这才转头看向原温宁, 那少女穿了一身掐腰的小礼服裙, 露出半截胸口,同藕段一般的手臂。
说起来,原温宁同原温初身形并不相似, 她生得娇小玲珑。
这西洋礼服穿在她身上,倒是并不那么合身,有一种小孩偷穿大人衣裳的不妥帖感。只是她自己却觉得极美, 挺起胸膛蹭过来,眼中带了若有似无的得意炫耀,何礼峰听见原温宁问他。
“峰哥哥, 我这样好不好看?”
她声音娇柔得很,白秀岚笑着上来给何礼峰引路, 场面一瞬间又变得其乐融融。
后头还有舞会, 订婚的主角是何礼峰同原温宁, 如此一来,开场舞自然也该是何礼峰同原温宁跳才妥当。
何礼峰的眸光掠过对面的人群,人群之中, 原温初站在那里, 眉眼低垂, 神色柔和地同身旁的男人说着话。
而在原温初身旁站着的男人,让何礼峰感觉到陌生,却有一副好容貌,站在那里气度不凡。
不是一贯跟着她的那个小男孩顾铮行。
是个新男人,他没有见过,却拥有说不出的俊美高贵气度。
他似是同原温初说话,让原温初唇角掠过春风笑意,何礼峰心里头一瞬又有些着急上火。
原温初怎么总能够招惹形形色色的男人?
报纸上没说错,她就是会蛊惑人心的美人蛇……可是他,他这个退婚的前未婚夫,即便他不想要承认,不是也隐约被这女子蛊惑了么?
何礼峰扭过头去不看原温初了。
而顾铮洲则凑过来,他说道。
“我看你这位前未婚夫对你,似是余情未了,他方才的眼眸一直落在你身上,不曾挪移开来。”
原温初唇角这才荡漾开一份笑意,似是嗤笑。
“余情未了?”
“有何余情可言。”
“这种话,不觉得可笑么?”
顾铮洲仍然凑在她耳畔,他说道。
“你妹妹在学你。她穿的衣裳,同你一模一样——可惜她离你差了十万八千里,东施效颦。”
“矫揉造作而不自知。”
兄弟两个倒是一模一样的嘴巴利,不留情。
她眉头皱起,眉峰凛冽,外头是觥筹交错的人群同霓虹灯带,她越过熙熙攘攘人群,听见白秀岚刻意提高声音,脸上的喜色太迫切,反而处处都是勉强痕迹。
“今日是我女儿宁宁的好日子,大家都该吃好玩好,把这里当成自家。”
开场舞该是何礼峰同原温宁的,毕竟是今日的主人公。
原温宁依偎在何礼峰身旁,她都已经做好准备提起裙摆了,而何礼峰的眼波则是略略扫向原温初方向,她站在那里,似是高洁天边一朵赤雪,她今日穿了暗红色的绒料长裙,不动声色,却处处是惊心动魄的绝美。
何礼峰的视线无法从她脸颊之上挪移开。
原温宁还在等着他邀请。
但是何礼峰却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差异无比的事情。
他跨过台阶,从原温宁的身旁经过,然后一步步走到原温初身边,他伸出手来,说道。
“今日是我同宁宁的订婚宴。我想要邀请宁宁的亲姐姐跳一支舞。”
……
局面一下子僵住了。
许多人原本没有注意到原温初,眼下瞧见了他邀约原温初,也忍不住窃窃私语。
谁不知道,何礼峰同原温初曾经订过婚,原温初刚回港城,这桩婚事就毁于一旦,何家主动退婚,公开登报退婚书,落了原家大小姐的面子。
而何礼峰如今同原温宁订婚,已经是匪夷所思。
他又要邀请原温初跳舞,这到底动的是什么心思,让人疑惑不解。
眼下何礼峰对着原温初伸出手,他轻声说道。
“日后便是一家人了,我既然同宁宁订婚,你便是我的大姨子,日后还得多加亲近。”
何礼峰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他伸出手,眼看着就要触碰到原温初的手掌,却被人一把打开,原温初身旁的那个俊美非凡的男人,他斜斜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几分不羁如刀,他说道。
“别喊得这么亲热,何况,你若是想要找人邀舞,该去邀请你那位小未婚妻。”
何礼峰却意外执着。他的手掌仍然平平地伸着,好似不肯罢休。
何礼娜瞧着这一幕,心头一颤,她转过头看向原温宁,宁宁咬着嘴唇,脸颊有点不自然的潮红,眼中已经隐约有点泪光闪烁,感觉上,好似她下一秒就快要哭出来。
毕竟何礼峰这样是在打她的脸面。
何礼娜连忙上去,想要把自己大哥拖拽回来,这样太不像样了,而何礼峰却根本不分青红皂白,他猛然向前跨了半步,他说道。
“原大小姐不愿意么?”
“日后便是我的妻姐,是一家人了。”
他就是故意这么叫原温初。
四周已经响起了窃窃私语,大家不明白何礼峰为何坚持要跟自己的前未婚妻共同跳一支舞。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顾铮洲,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幽深,他正打算开口,却听见门外有人抢先一步。
“何少爷,还是不要抢我事先预约好的舞伴为好。”
门再度被打开,黑暗之中,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长款呢子大衣的男人!
他身上还带了外头一场寒冬夜雨冷气,等到他走进来,灯光照耀在他脸颊,众人方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那又是一个俊朗到极致的男人。
一旁有人议论纷纷,都在说什么管家,私生子变主事人——显然是谈论同这个男人有关的八卦绯闻。
而殷惜站在那里,腰杆笔直,只有他才能把黑色大衣穿出无尽气势来。
他盯着顾铮行,不再收敛任何气息,那是一种看他一眼都会感觉到猛烈冲击感的感觉,然后何礼峰听见他说道。
“还未恭贺何少爷订婚。订婚愉快。”
“我代表殷家,来送礼金。”
殷惜不动声色地抽出信封。
何礼峰则是彻底感觉到一丝茫然,他没想到这个男人怎会出现在这里,他以为殷家乱成那样,殷惜不会来,他在殷家出事的时候,还幸灾乐祸过,想那个管家怕是连管家职位都保不住。
流离失所。
断然想不到,他居然是殷家家主的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了殷家家业的打理人。
眼下殷家已经全部落入他手中,大小事务皆由他做主,听闻殷家大少死后,殷家二少也被他逼得要离开港城……
他怎么就有这样的好运道,怎么就能有这样昭昭野心,当真是世间一条恶狼——但是如今这条恶狼也看上了原温初?
她怎如此会勾人。
何礼峰的胸口微微起伏,他心气不够平顺。
可是看到原温初的脸庞,心里头百般气皆消,她这样的美人,的确引人心动,那么多男子围着她,无非因为她美。
是他傻。
还没见到她,就同她退了婚,眼下再后悔莫及也迟了。
而原温初则没有想到殷惜今日也会来,殷惜在原温初印象之中,并不是什么爱蹚浑水的人。
眼下他走到自己身旁,然后他说道。
“今日是何家少爷的订婚宴,我们自然不好喧宾夺主,但等到何家少爷同原温宁跳完舞,我想,或许便轮到我们了。”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原温初身旁来,原温初左右皆是两个最顶尖的俊朗青年,气势惊人,她夹杂在里头,风雨绵绵,她眉眼之中似是涌动着波澜万千,顾铮洲虽然不说话,但是他来的时候,却是已经告诉门童与管家。
她是他邀请来的女伴。
再加上一个似乎还没有死心的何礼峰。
场面一时之间变得十分令人为难,至少让原温初觉得为难的地步。
她犹豫片刻,却看向原温宁。
“宁宁,你不下来么?”
原温宁气得牙痒痒。
她提着裙摆冲下来,然后气冲冲地用手掌一下子揽住何礼峰,似是要证明她对何礼峰的占有权,她的半边身体死死地贴近何礼峰,音乐适时响起,然后她拉着他开始翩翩起舞。
场面似是又回归到了正轨上。
原温初走到一旁,红酒杯摇晃,灯光照在酒杯上,殷惜瞥了一眼顾铮洲,他轻飘飘地说道。
“顾大少爷好兴致。”
顾铮洲颇为玩味地打量殷惜。
这个男人,如果还是原本身份,不配与他平起平坐,但是如今听闻他已经把殷家牢牢攥在手掌心,成功地说服了那些殷家背后的叔伯,这份能耐不可小觑,更令人感觉到惊人,港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凶猛青年,他要入商场搅局?
都是这几十年发家的世家,彼此底细都清楚。
原温初的眸光警醒地瞥过去,隔着人群,她都能看得出自家妹妹在故作镇定,少女贴近未婚夫身体,一支舞跳得缠绵悱恻,曲到尽头,甚至直接踮起脚尖,迫切地吻在他唇瓣上,谁都看得出她的主动。
原实牧还没下来,白秀岚看着自家小女儿这出位的举止,脸颊之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还要同那些贵妇谈笑风生。
这场子着实勉强,人人都看得出来,但是心知肚明又不戳破,有人开了酒,觥筹交错之间,何礼峰的父亲才同原实牧一同走下来。
原实牧仍然冷着一张脸,脸上毫无喜色。
白秀岚走上去,大概是说了什么,他才勉强展露几分笑容,看见原温初同她身旁的两个年轻人,却又一怔——他觉得今日这场面,原温初来是会感觉到尴尬的,但是自家大女儿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她身旁围拢的两个男人,哪个都比何礼峰出挑十倍。
也难怪她浑然不在意。
而原温宁则是一把拉住何礼峰的肩膀,她向着前头走了两步,她终于又鼓起勇气同自家姐姐对视。
“我要成婚了。比你更早。”
原温初嗯了一声。方才众目睽睽之下,何礼峰当着她面邀约原温初跳舞,让原温宁觉得自己有点下不来台,眼下这少女双眸隐约有些泛红,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她说道。
“原温初,你今日来,是不是故意找事?”
“想要勾引……我未婚夫?”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原温初已经不太会为了原温宁的话而动容,这个妹妹宛若跳梁小丑,她甚至还有闲暇心思打开弹幕,瞧瞧观众的反应。
“也是活该。我唯一佩服这位原家二小姐的,就是她的厚脸皮。她脸皮比城墙厚,可抵百万雄兵。”
“何礼峰是后悔了吧?哈哈哈蜜汁解气。这对怨偶我觉得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精彩纷呈,我太想看她们婚后是怎么鸡飞狗跳过日子的了。”
“一个怨念丛生求而不得,一个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啧啧啧,虐恋情深。”
“原温宁这个滤镜八百米厚,她也太抬举何礼峰了,谁有殷惜同顾大少,还会多看何礼峰一眼啊。”
原温初神清气爽,白秀岚捧着肚子站在上头只想要尽早完成订婚仪式,原实牧说了几句话,她便借口精力不济,要让原温初同何礼峰搀扶她上楼休息。
原温初一动不动,殷惜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说道。
“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他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就听见一旁的顾铮洲不动声色地说道。
“有始有终。既然原小姐是我送来的,也该我送回去。”
原温初有点头疼,这场面算是让她始料未及,她的眉头蹙起,隔了三五秒之后,她才说道。
“我自己回去。”
殷惜却摇头。
“不成,你自己回去太危险。”
他没有说为什么危险,但是原温初却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突然发现摆在眼前就是一个明晃晃二选一的局面,但是这个决定,却并没有那般好做出,至少对于她而言,并不好做。
殷惜同她打交道更多。
顾铮洲,是顾铮行的大哥。她还在思索,却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初初。我们谈谈。”
她愕然转过头,那个男人站在她背后,神情凝重地瞧着她,眼神里头似是蕴含了许许多多说不出口的情绪,这男人是原温初的父亲,原实牧一开口,殷惜同顾铮洲自然无法再阻拦什么,虽然整个港城都知道原大小姐同家里头关系并不好。
但是原实牧眼下盯着原温初看,他开口说的话,却让人不得不拒绝。
“快到你母亲忌日……我想同你谈谈。”
原温初难得没露出尖锐盔甲。她低着头,暗红色的长裙摇曳着,她呼吸似是一乱,但是很快被她自己调整过来,她低着头,从两个男人的角度看过去,亦会觉得她神态难得脆弱了那么一瞬,因为如此,所以方才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然后他们听见这女孩说道。
“去外头吧。里头太吵。我头疼。”
……
原温初从没有想过要对自己父亲妥协。
推开门,外头的小露台上头,风吹得人清醒过来,原实牧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他眼袋浮肿,眉心已有了深深浅浅沟壑,短短一段时日不见,好似人变得憔悴苍老了些。
毕竟家中并不顺心。
他短促地开口说道。
“你母亲的忌日,今年我想……既然宁宁订婚是喜事,还是得操办,那你母亲那边,或许可以往后推一推……”
他柔声想要同女儿商量,却瞧见对面的女孩猛然抬起头,她眉眼一瞬凌冽,那么凶悍的神色出现在这个大女儿身上,让他想到之前无数次争吵同不欢而散,让他心头狂跳,那种隐隐约约的窒息感觉又再度涌了上来。
然后他听见原温初说道。
“原温宁订婚,同我母亲忌日,是两码事。而且我不稀罕你大操大办——你恶心谁呢,你当真还记得她么?你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
原实牧最不喜的就是大女儿这个口气,他额头青筋跳动就要发怒,可是他这一次死死盯着女儿的眼睛,却能看得到里头的哀戚。
他想要那个咬牙闷头仰头不想哭泣的小姑娘,想着她凶狠倔强的样子,他第一次把那些难听话咽下去,反而尝试讨好她。
“初初,你听我说。我知道我之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白泰仁的事情,你继母求过我多少次,我都狠了心没有理会。”
“我是真心实意想把一部分生意交给你打理,毕竟你妹妹马上就要嫁人了,你继母就算给你生了弟弟,年纪也小,这个家最终还要靠你撑……”
他意识到自己身体出了些问题之后,就开始想要铺垫后路。白秀岚肚子里头若是个儿子,还得依仗原温初。
她总不能替外人做事。
原温初的唇角慢慢抿起来,她太懂自家父亲了,这些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他打得是什么主意,让她为了原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她能得到什么?
她抬头,她认真说道。
“我绝不可能……帮白秀岚同她肚子里头的孩子。”
“你痴心妄想。”
说完这句话,她心中心气不顺,甩开原实牧的手掌就往外走,原实牧本来是想要追自己这个大女儿的,但是他情绪起伏过大,一时之间倒也缓不过来这口气,只能按住胸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瞧着原温初向外走去。
原温初一口气走出这宅邸,她心里头一口郁气倾泻不出去。
外头的雨水已经停了,只是空气之中还残留着几分湿漉漉的水汽,吸到肺腑里头,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这一片连路灯都是暗的,也不知是坏了还是没有通电,她不知不觉走得有点远,风吹动得树枝摇晃婆娑,她心中才觉得有些不安,她站定身体,想要往后走,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
那瞬间心跳如同擂鼓。
原温初心中不祥预感一瞬间涌上来,她看着身后一道黑沉沉的影子贴近她,刹那间浑身血液都冰凉,她已经意识到不妙,几乎没有半点犹豫,连回头都没有,拼命向前奔跑,身后的人却猛然扑过来,带着黑沉沉的熏人的臭气,同恶狠狠的声音。
“去死吧!”
那个人想要扑住她。
女子的体力是弱项,得亏原温初在国外的时候,还上过些马术课之类的训练,不论是反应速度,还是灵敏程度,都远超港城其他女子。
但是饶是如此,她仍然险些被那只手拉住,她咬牙跑去,感觉衣角被拽住,然后她跌落在地面上。
膝盖同腿都接触到了地面,同石头撞击在一起,有尖锐的爆裂疼痛。她睁眼反抗,毫不示弱,心里头想的是大不了同归于尽。
云雾散去,借着昏暗光线,她看清楚了那张穷凶极恶的脸。
是华必武,逃出监狱的华必武!
他居然不知道怎么混入了这里。
对面的男人似是想要压住她,身体却软绵绵地向着一侧倒去。
原温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仍然发足向前跑,身后的人没有再追上来。
……
观众谭青青的心都揪起来了。
室友看得目不转睛。
“这打戏挺激烈,欸,就是太黑,要是光线再亮一点就好……欸,青青,你怎么了?怎么看傻了?”
被谭青青拉入坑成了初崽死忠粉的室友,对谭青青这种反应有点疑惑不解。
而谭青青则是紧张地浑身颤抖,她转过头,迷茫地看着室友,她的声音都是抖得不成样子,室友听见谭青青说道。
“差一点……她差一点就被抓住了。差一点,如果她逃不出去,华必武一定会对她做很可怕的事情,就如同他前世对孔青雀做的事情一模一样……”
室友恩了一声。她当然知道,但是这都是假的么——但是她看着对面的谭青青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眸,安慰的话语一下子说不出口,然后她听见谭青青说。
“不是假的。是真的,那是确确实实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实。你还没有意识到么,我们所看的视频,的的确确是她的vlog,根本不是什么影视公司的炒作,就是记录她切切实实的生活!”
“她就真实生活在那个年代的港城!”
“她刚才,差一点就被华必武抓住,拖到草丛里头去……”
她几乎透不过来气。
有什么比亲眼看到自己追的爱豆遭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更让人难过的?而且她居然一点都帮不上忙!
她养的崽险些被糟蹋,谭青青后怕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室友听见她的话,有些彷徨不安地看着她,声音都结结巴巴起来。
“不……不能是真的吧?”
“哪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你是不是今晚喝多了,你也没喝酒啊。”
“一定是网站和影视公司在逗我们玩……”
台灯暗下去,谭青青却突然着急地转过身盯着屏幕看后续。
“我跟初崽私信过,我有很大的把握这是真的。算了,我后头再同你解释,我先得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一定要确保她的平安……”
如果说之前谭青青还只是把这个vlog当成生活里头的消遣,把原温初当成一个明星那样去追,如今她切切实实理解到了她的生活是什么样。
而她们接下来的那个任务,也不是闹着玩的,改变前世她的厄运,是要确确实实改变她的生活。
她决不能,让她再遇到危险了。
……
原温初一口气跑回举办订婚宴的宅邸,还好她记性很好,没有一点差错。
而里头的人也被她的狼狈吓了一跳,立刻乱哄哄有人叫来保安,原温初顾不得旁人,她领着那群保安重新折返回去,已经没有了华必武的影子。
他消失不见了。
原温初缓过一口气,她站在那里,表情有点难看。
他失败了一次,未必还会再来。
如果他选择偷渡出港,那么很有可能没有机会再抓到他,可是这个人,是原温初所绝对不能够放过的人。
宾客们都开始散去。
方才殷惜同顾铮洲都说要送她,但是这会儿这两个人,谁也瞧不见影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原温初心里头乱糟糟,何礼娜站在角落里头盯着她看。
她大概听闻发生了什么。
是原温初之前指认的犯人越狱。
现在又溜到他哥哥的订婚宴,不怀好意,险些伤了她。
对方因为原温初的指控而入狱,所以肯定第一时间来找她报仇。这件事情她之前听到的时候也根本没有上心,她想不过是做了一个证,有什么了不起。
抛头露面哗众取宠。
但是眼下她看着站在那里的原温初,瞧着她那张冷肃脸颊,她突然很想上去同她谈谈,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原温初身旁的,只是瞧着她眼眸低垂,似是在思忖什么。
鬼使神差,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开口。
“我给你拿件外套……你衣服脏了。”
原温初听见何礼娜的声音,她抬起头来,何礼娜仰着下巴,然后似是吞咽了一下口水,没有那么泼辣不讲理,反而多了一丝紧张。
“你……你是不是……很害怕?”
“知道会被报复,当初就不该……不该作证……”
她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其实也知道没有道理,不禁有些懊恼,原温初却说道。
“你知道死掉的那个死者,也是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当初她若是没有因为华必武对她的侵害而死,她该上学放学,找个心上人订婚,同朋友喝茶谈心,过快快活活的好日子。但是这一切毁在凶徒手中。”
“所以我必须作证,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作恶多端的人,就该得到报应。”
何礼娜这是第一次能够静下心好好同原温初谈谈,也是她第一次能够静下心好好打量她。
她那么精致好看,微光浮动,她站在那里,好似一缕暗香,她手肘脚腕上头好像还有青痕,大概是方才剐蹭到的,却有一种脆弱到极致的美。
何礼娜想。
她之前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呢。在没有见到她之前,她就根深蒂固的讨厌她。
大概是因为宁宁那些话。
所以她瞧这位原家大小姐的时候,从一开始就带了很深很深的偏见。
她从没细想过宁宁那些话是真是假,有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想到,真实的她会是什么样的人,她就是跟着讨厌她。
只是如今她独自一个人面对面站在她面前,有些张口结舌。她的美给她压迫力,又让她自惭形秽,她觉得哥哥娶的嫂子不该是她这样,可是眼下,她心里头没来由涌上一丝愧疚,她小声说道。
“我给你拿衣服,我那里还有点药膏。”
谭青青看着,她觉得何礼娜其实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坏。她就是一个出身很好,被家人宠溺的大小姐,上头有哥哥有好友,讨厌原温初也是受了原温宁的撺掇,其实她根本没有真正去接触原温初。
她飞快拿了外套下来,还有一瓶跌打油。她把东西递给原温初,原温初听见她说。
“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宁宁说你从小就欺负她——我是她朋友,自然要给她打抱不平……”
她这么说,其实是盼着原温初能够解释两句。她过往都是听原温宁的话,听她的说法,她突然想要知道,原温初怎么说。
对面的女孩儿却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原温初看着态度有点软化,在她面前反而有点不安的何礼娜,突然想到了前世她的下场。
同小混混私奔去了东南亚了无音讯,上的还是最下等的偷渡船,只怕凶多吉少——她收敛眉眼,然后说道。
“不论旁人说什么,那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看到的。”
何礼娜不说话,她有点恍惚,不知道听进去没有,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今日太迟,这是我哥哥的订婚宴,我们家是主人,送你回去最合适,不怕旁人说三道四。”
她能做这个主,倒是让原温初有点刮目相看。
她张罗着找了司机,角落里头,特意按照头儿的吩咐留下来的郑尧兴,看着何礼娜叫来她们的司机,然后送她回去,她甚至还跟着一起,倒是也有点意外,不过他还是尽忠尽责地一直目送原温初进了法华学院的大门,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守了一整夜。
第二天陈实来接替他。看见原温初安全出现,照常上课,两个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陈实已经大概从郑尧兴口中听到了昨夜的事情,他忧心忡忡的同时,又有一些后怕。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便万劫不复。若是那个杀千刀的家伙卷土再来怎么办?得找道上的兄弟尽快抓到他,决不能让他这么隐匿在暗处了,这样太危险了……”
郑尧兴看着眼前少年担忧眉眼,他挠了挠头,抓了一把头发,然后他的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觉得……”
“那个家伙,活不过昨晚。”
郑尧兴看着陈实一副紧张不安的表情,他又老老实实地说道。
“别看我,我昨夜跟着原大小姐,肯定跟我没关系——但是我就是有这么一种直觉。”
他的眼神有点得意。
“我直觉很准的,你信我这一回。”
……
一整夜风平浪静,第二日有渔民报案,出海捕鱼,在麻袋里头发现了华必武,他已经死了——而且被人绑住手脚,丢到海里头,很难说他是否在生前还经历了什么折磨与痛苦,但是毕竟他本身就是逃犯,所以这桩案子警备司几乎连查都没有查就揭了过去。
港城不知道每日出多少案子。
这个人又是死得活该,没谁放在心上。
除了监狱里头的华必文,谁会惦记这么一个烂人?
倒是报纸上写了一笔,也只是说他罪有应得,说有人为民除害,倒是引得那些三姑六婆连连点头,这种人渣,本就死了干净。
原温初自己听见这消息,很难形容她那瞬间的心情,有些空落落的,又有点如释重负。
那一夜的惊险感好似还残留在她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而带给她这种危机感的恶徒已经毙命。
她却连谁做的都不知道。华必武死了,谁杀的?
她好不容易心神不宁地上完了课,回到了她自己的小办公室里头发呆。
发呆的不止原温初一个人,谭青青也在盯着屏幕发呆,因为她根本想不到是谁,为什么vlog里头没有显示啊——等等昨夜到了后头,殷惜同顾铮洲都不在。
是他们两个之中的谁,动手杀了华必武么?
她看向室友,室友又再度看向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却得不到答案,她默默叹气,觉得自己可当真是太难了。
原温初低下头,她想了想,还是给了同她交流最多的谭青青发私信。
“是谁杀了华必武?”
她想这些观众也许能够看到她所看不到的内容。
谭青青也很为难,她知道的不比原温初多。
办公室的大门一下子被撞开,然后顾铮行就好似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看见她的时候,眼神里头的慌张满溢而出,他一把攥住她手腕,声音都在抖。
“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听说了——我昨夜不论如何都该去的。”
少年又心疼又自责,他的声音听起来,感觉他好像快要哭了。
“我明明知道华必武放出来了——明明知道那么危险……”
铺天盖地的愧疚感要把他淹没,他用力地抱住她,他说道。
“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一定不能原谅我自己。”
他是真的慌张,因为他肩膀细微颤动,那种感觉,也一直慢慢渗透到原温初的心底里头去。
少年用力拥抱她,她却还能笑笑安慰他。
“你别这么紧绷,我胳膊疼,而且我透不过来气。”
顾铮行更自责,他轻轻松手,可是盯着她的那张脸,却又舍不得彻底放开,只是半揽住她胳膊。
“该去医院做个彻底的检查,我现在就送你去!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急匆匆地上下查探,原温初却反手攥住他手腕,然后直勾勾盯着顾铮行看,顾铮行听见原温初说道。
“等等,我有件事情问你。你知道……华必武死了么?”
少年的眼瞳流露出细碎茫然来。
“啊?”
顾铮行眼神却流露出几分凶狠,少年凶巴巴地说道。
“死得好!他那样的人,该千刀万剐。”
原温初盯着他眉眼看,她瞥了他一眼,顾铮行仍然凑在她身旁,极为担心她,却突然有点隐约琢磨出点什么。
“你觉得是谁动的手?是我大哥?”
原温初也头疼,否则她都不会问顾铮行这个问题。
“昨日在何家的订婚宴,你大哥去了,还有殷惜。”
然后后半段,这两个人一个都没在,所以很难判断,到底是谁动的手。
顾铮行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
“我可以去问我哥。”
“但他不一定会告诉我。”
原温初却摇了摇头,她轻声说道。
“算了。”
她放弃追根刨底,不论如何,华必武死了都是一桩好事,她心里头那口恶气吐了出来。
而且她昨夜是何礼娜送回来的,其实何礼娜之前说话刻薄难听,但是她却的确没有什么坏心思。
想到她前世的结局——或许她该在适当的时候提点一下她?
这姑娘大概还不知道,她那位妹妹,也就是她口中的好朋友宁宁的真面目。
这一世,原温宁照旧要嫁去何家的话,若是何礼娜不同小混混私奔,原温宁的日子,大概也不会太舒心,至少不会掌管何家,把何家的钱财都攥在手掌心。
原温初眉眼淡淡,而顾铮行却仍盯着她看,他似是下定决心,认真说道。
“从今日,你去何处我都接送你,我该想到的——港城风风雨雨,我一定要让你平安。”
少年眼底有决心,他抱着她,像是什么稀世珍宝,让他不知该如何捧在掌心才妥当,他的声音低沉地沁入人心底。
“你再等等我——我日后一定比谁都强。他们能做的事,我一样都做得到,我能护好你,这个港城,即便再动荡,我也要给你铺太平道,我只想你能再等等我……一定不用很久……”
少年的声音有不安仿徨,却又下定决心,而他最后的尾音,却被他自己吞咽下去。
因为原温初看着他紧张的眼眸,主动吻上少年温热唇瓣,堵住他后头的话,看着少年猛然红起来的耳廓,她吻过之后,才轻轻凑到他耳畔说。
“我知道,我等你。”
她的少年,她愿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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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狗:呜呜呜阿初今天也在我的心脏上用力开枪了呢。为了阿初而雄起!
本日无奖竞猜:到底是谁杀了华必武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