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人形，便好办事了，双腿可以正常走，也不用被旁人冷眼看。但一路莺声燕语，潘离觉得有些吵，便准备关闭听觉，屏气凝神搜索百里初晴所在，一个粉头撞了上来，这欢脱的样子，像个兔子。

    “公子，和我一起吃酒吗？”

    潘离推了她，白衣被沾上了胭脂，有些恼了。

    “姑娘，这路这么宽，你……你…哎，算了。”他懒得争执，索性拂袖，胭脂不见了。

    “你？”粉头没看过这种魔术，吓得怔怔的。

    “你什么你？”潘离白了她一眼，还在心疼自己。

    “你会法术？”粉头美美滴眨巴着眼睛。

    潘离又忘记了不可被凡人看到仙法的要紧事，点了下对方的额头，她便忘记了。

    潘离看着这个烟花之地的盛况，感叹道：“人间众生太多了，如果人人都要结合，生儿育女，这么多人又要姻缘不断，以后我可管不过来。”

    只是一个邂逅，都叫他恼了，接下来要见那么多姑娘，他虽然也来过，但每次都不舒服。潘离不解风情地皱着眉头，被撞了一下以后，他搜索不到百里初晴了。

    “今天的仙法有些不够用啊，难道有不知名磁场？”他放下施法之手，按了按太阳穴，又：“这丫头着实让我头疼，知焉上仙，待我明日脱身就去找你理论，本仙不干了！”

    仙界有月老，也有潘离这种专门拆伙的，但不管怎么拆散，都有一个规矩：不能让人没了命。

    前日他化成白马，在如烟阁别院等待百里初晴的时候，就听几个老婆子了几嘴——

    “这光景，竟然还有姑娘来镇上应聘做粉头？”婆子甲。

    “这光景有什么不一般？”婆子乙提着水问道。

    “现在猖獗的客人太多了，最近死了多少个粉头了？还有前几日沾上段府人命官司的，现在那姑娘被押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婆子甲回。

    “段府？就是那个开酒楼的？”婆子丙问。

    “是啊。”婆子甲答。

    “是那老的？还是的？”婆子丙问。

    “老的已经没本事了，前几天我儿子给如烟阁老板娘送胭脂，在门外听到，这老的和这老板娘还有一腿。”婆子甲像得了什么把柄，开心极了。

    “还有这种事？这种浪荡的秉性也是骨头里带的。老的风流的也风流。”婆子乙分析着。

    “不过奇怪的是，如果二人有染是真的，也不对啊，那段老板昨天来这里闹，差点被杀了。”婆子丙也提供了些线索。

    “不是如烟阁的手吧？”婆子乙问。

    “就是，是想灭口，段公子这回不生不死的，天天躺在那里，和活死人一样，段家是做生意的，最近酒楼都没人来了，觉得晦气。”婆子丙。

    “看来这段公子死得不清白啊，难道是？”婆子乙惊讶中带着自喜，觉得自己头脑高人一筹。

    “嘘，我也在想那丫头不定就是个替罪羊。”婆子甲插话。

    “还是别了，别被别人听见，那咱们……”婆子丙阻止着。

    “好好，赶紧走，前几日我老头子，如烟阁可不是一般的风月之地，估计是土匪窝。”婆子甲还觉得自己也很聪明呢。

    “这婆子，你还。”婆子丙气得脸都红了。

    潘离飞升上仙几万年，对人间这些龌龊的勾当完全不感兴趣，以往听这种嚼舌头的话，自不理会。

    但现在自己守护的百里初晴是个祸根子，而且整日往如烟阁跑，这丫头智商不高，情商也是惭愧，看起来就是个愣头青。

    结合着这段风言风语，他真怕百里初晴性命堪忧，或是卖命成了粉头，被栽赃陷害，或是听了不该听的，被死。

    正思考着其中利害，便被一群粉头给拦住了，抬头一望，披红挂绿的阁楼冲上云彩，阁楼外的墙倒是矮矮得，正红朱漆大门上悬着红底金丝檀木匾额，上面飞着三个放浪形骸的大字“如烟阁”，这笔锋倒和这阁楼的形神合一了。

    “公子，您是点名了哪位姑娘？”

    “公子，我陪您吧。”

    “公子，我们都伺候你。”

    潘离挥着双袖，轻轻松松便把她们推开了。

    “我自己逛不行吗？”

    “妈妈会怪罪下来，我们照顾不周，来这里没人陪你图什么？”

    “随你们吧。只是有一条，别碰我！”潘离画出一米远的范围，不得靠近。

    “这……”粉头们本想继续营销，但见这公子横眉冷对，便罢了。

    有几个不要脸的粉头背后议论着：“这公子怕不是喜欢男人。”

    方圆十里的对话，潘离都可顺风听到，他虽是位上仙，但颇为记仇，句不中听的，大概是肚鸡肠类，对男人倒也罢，他恨起女人来，势必要报复的。

    潘离背着双手，恣意游走，手指头轻轻一动，这霉运就穿越人海，隔着一里的距离，刚才他喜欢男人的粉头便摔了个跟头。潘离听到“哎呀”那么一声娇气的叫声，差点笑出声。

    一步一步，便听到推杯换盏的声音，貌似是百里初晴那个傻丫头？

    潘离立马停步，换着方位，这姑娘到底在何处？不明磁场越来越近，自己的法力也不管用了。定睛四处探，只见百米外有间茅草屋，但陋室却配了个朱红大门，门外上了锁。

    他紧闭双眸，却无法透视其中所在。

    潘离修仙万年，并未遇过此种怪事，记得修仙时期的祖师爷过，自古以来便有仙界和魔界，仙界和魔界的法力是并行的，不可以相互控制，但可以相互干扰或者屏蔽。

    “难道？”

    他一个反手变换了几十两银子，给了身边的粉头，开始探：“这草屋里面是什么？”

    “是存放杂物的，外面这么破败，里面还能有什么东西？”

    “没人进去过？”

    “倒是没有，不过我们也提过要把它拆了，但管家，这草屋是请了神仙的，不能拆。”

    “下去。”

    “没什么的，我倒是不信神仙，一个破草屋能有什么好的？”

    得了银子，也答了话，数着手中的银子，不多不少，添件胭脂自是够的，粉头们开心散了。

    潘离走近那草屋，却被屏障弹了出来。

    这公子在草屋外逗留了一刻钟，程四娘瞧得清清楚楚，只好引开他：“公子，你可好？此地不宜久留，里面传言有牛鬼蛇神。”

    “姑娘，你知道这草屋的来历？”

    “如烟阁建立之初，便有了这草屋，本想拆了去，但风水师，拆不得。”

    “这里面有点异样！”

    “公子也懂鬼神之？”

    “没有……了你也不清楚。”

    她望着这位翩翩公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长发及腰，瞳孔湛蓝，瞬间闪过两道白光，程四娘被着白光吓退了一步，一闪念却不记得了，虽有异样，但难以名状。世间男子竟有这等美色，足足盖过这如烟阁的所有美人了。

    潘离看见这女子，亦难以接近，与这草屋一般，有些疏离感，但以自己的道行，还看不出缘由。

    程四娘整日伺候的都是些秃子、大肚子、油腻糟老头，如今见到这样一位人间极品，有些走不动道：“公子，没看上我家的哪个姑娘？”

    潘离哑口无言。

    “翠，把新来的丫头带上来。”

    潘离整理着凌乱的长发，抬眼间瞥见百里初晴穿着紫色阮烟罗，被活活押上来了。

    “你？”潘离正准备叫她，却无奈自己已经不是白了。

    “公子，这就是我们新来的，初晴姑娘。”

    程四娘把百里初晴拉过来，安排道：“你要好好服侍这位爷。”

    百里初晴现在和往常大不相同，除了这张脸是一个人，名字也未改，但她却风花雪月了点。低胸的衣裳，漏出白白的弧度，长发也梳洗整齐，重点是，这眉眼之间，多了些挑逗。

    潘离内心嘀咕着：“这一会功夫，你就做了粉头？这地方果然不一般。”

    “公子，要我弹琴，还是跳舞？”百里初晴嘴巴乍红得，眉眼也松软着。

    “弹琴吧……嗯……弹琴……”潘离内心竟然慌了，有些结巴，只想着做粉头的，伺候男子，如果这会子自己不收下了，怕马上被塞到别处，到时候是生是死还不知道，正好有个机会独处问个究竟。

    程四娘便安排了房间给潘离和百里初晴独处。

    关门的时候，嘱咐道：“初晴，若是这位公子有何不满，我定会责罚你。”

    “是，是。”百里初晴倒是听话。

    门合拢了，潘离在半空画了圈，便封锁了这房间外方圆二里，以便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都不会被窃听。

    心中疑问不吐不快：“百里姐，你饿了才来这里寻食，如今你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吃成了傻子？”

    “你什么？我好好的呢。”百里初晴抬手拍了拍自己涨红的脸，继续：“我也是第一次接客，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猜的。”

    “我是来找吃的，但是没想到，这老鸨还是没忘了我，硬是把我押来，我想着我不是会些轻功，等我吃饱了，我就跑……哎，我和你这些你也听不懂，反正，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看你人还不错，不像是坏人。”

    “头脑简单了，来这里还想跑？”

    “我轻功很厉害的，再了，男女那点事，我也不怕。”

    “哎呦？姑娘家的……”

    “你若是动我，我就杀了你。”

    “我才懒得动你，如今我可以睡个好觉了，等明天我带你走。”

    百里初晴听着倒有些感动，这男子着便真的睡熟了，她看见他脸庞的棱角、挺拔的鼻尖、忽闪的睫毛、会呼吸的发丝……这是人间的人嘛？好像已经爱上他了，这可是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