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
陆攸被云征翻来覆去、上下里外彻底地折腾了好几遍, 起初还有余力做出些推拒或配合的举动, 到后来就只剩下呜咽了, 被来自身后的冲撞弄得断断续续, 渐不成声。
那处经受着反复索求的地方毫无立场,只知道向侵入者不停献媚,快活又贪婪, 什么都要,连疼痛也当做佳肴欣然地咽下去, 全然不管陆攸要为此承受的折磨——反正与得到的快乐相比,这一点痛苦被衬得微不足道,不过是欲海浪潮裹挟的贝壳碎片,甚至可以拿去作为点缀。
等云征终于满意了,陆攸已经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期间陆攸不止一次地后悔,早知道他会这样不知餍足, 那天晚上在森林的溪边,就不要使劲撩拨他了——会隐忍和害羞的云征是仅有一份的限量礼物,他亲手拆了封, 可恨的当时还没能吃到,等里面藏着的可怕东西被放了出来, 想再封回去就由不得他了。
意识昏沉着, 身体里头却像是还记着被撑开时的形状,那异样的触感一时消散不去, 让他无法立刻睡着。半梦半醒之间, 他感觉着云征为他清理的动作, 微凉的手指磨蹭着受了伤正发麻发热的地方,又从酸痛的肩膀一路轻轻揉捏到腰间和大腿。不适感有所减轻,陆攸真正地放松下来,没一会呼吸就变得平稳了。
云征行动间悄无声息,在屋里进出了两趟,抱走那些弄脏后换下来的衣物和铺盖。最后他站在床边,目光落在陷入熟睡的人疲倦的面孔上,看了一会,俯下身去摸了摸他的脸,又亲了亲那两片被吻得红肿、微微张开着的嘴唇。他放下床边的帷幔,吹熄蜡烛,走出了屋子。
这里是一处临时租下的院落,和之前师父师弟住的地方结构相仿,有几间不大的屋子,院落里一口水缸,一张青石的桌子,一些杂乱生长的花木,地方虽,在月光下也显出了几分清幽。云征走出去时,看到另一间屋里还亮着光,那对久别重逢的兄妹,这一晚估计是要彻夜谈笑,不准备睡觉了。
院子里的石桌边也有两个人坐着。那个替谢君宇开了囚牢的门的高大“侍卫”,此时已经换回了一身不起眼的灰布衣,手指间绕着长长的揉搓过的草茎,正在编什么玩意。和他一起的少年胳膊肘撑在石桌边沿,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听见云征走出来,两人一起转头看向他,男人面无表情,少年脸上则露出了微带促狭的笑意。
“我本来还想着今晚见见他的。”他盯着云征。因为坐得很靠后,他双脚悬空,在椅子底下晃来晃去。云征看了少年一眼,那张和另一人几乎完全相同的脸没让他的态度也变得同样亲切,他对少年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问:“那边怎么样?”
“很热闹。”少年,“流水席上酒菜源源不断地上来,连乞丐经过也能讨一份吃食,一杯美酒……闹到月上中天,躺了一地的醉鬼,徐星淳不心跟着喝多了。”
他到“不心”时加重了语气,摆明了怀疑那人不过是装出来的样子,“醉得稀里糊涂,还想着怕新娘子讨厌他身上的酒气,硬是不肯进洞房,也不肯让人去闹……现在那边已经安静下来了,应该是人都散了吧。”
完了徐家的情况,他转而问,“你那边怎样?”
“还不确定。”云征答道,本来不想多,想想这两人毕竟是他找回来的“帮手”,便又加了几句更详细些的解释,“鬼僧那门分魂附身的法术,很邪门。他原身被毁后,分魂借助念珠上的妖力化出身体,似人而非人,法术和□□对他的作用都和在常人身上不同。我用了一种会侵蚀神魂的□□,不等药性散尽,我也不能过去查看。”
在南方丛林中采集的异毒,受热散发出来后近似瘴气,初时难以察觉,只能闻到一点甜味。他把线香浸入□□中,心晾干,在那座实际上早已没有人来的野庙中点燃,让毒性慢慢挥发。确认庙中的阵法符咒已将鬼僧困住,他也不敢靠近,只是在周围设下了屏障,避免毒香向更远处发散,或者无辜的人和动物偶然误入。周围的树木就只能作为牺牲品了,这一夜过后,都要彻底枯死。
分魂最后传回来的画面里,鬼僧以为他是主动毁去了分魂,以为那困人的阵法就是目的,其实缭绕在庙中的毒香,才是真正隐藏的杀招。就算他还想将分魂收回,也迟早会因为沾上的毒而崩溃,无法续存——索性就做得激烈一些,也能将那和尚的注意吸引过去。
坏处则是……他无法时刻掌控庙中的情况了。派纸鸟过去也会被侵蚀,只能等到明日阳光照射,让毒瘴散去,才能得知鬼僧是否真的如他所愿收到了重创。而且,分魂的惨烈损毁毕竟让他受了些创伤,虽然面上看不太出来,却有阵阵隐痛一直持续着。不过他忍耐绝佳,只当做毫无感觉。
云征虽然擅长幻术和用毒,实际更喜欢正面对抗。前几天试探下来,察觉鬼僧这个分魂的实力比他还略高一些,也没有想要退避。若不是他的首要目的是救人出来,加上鬼僧体质和术法比较麻烦,上去硬碰硬也不一定会输——毕竟,他所掌握的法术也是特殊的。
似人非人……
发觉自己和那和尚竟有些相似之处,云征感觉有点不高兴。他听到那间尚有亮光的屋子里传来了女孩子轻轻的笑声,不知是谢君宇和妹妹了什么。病人本不该歇得太晚,刚逃脱樊笼的喜悦激动却难以抑制。这对兄妹就不在“帮手”的范畴之内了,他们只会再留一夜,明天清就会从这个城市离开——云征替他们伪造了身份和路引。跟着师父到处云游时,这项工作他就做得很熟练了。
“徐星淳到那个院子里去看过了吗?”云征问。少年刚才没提到这一点,此时摇了摇头。“他一直在酒席上,散席后回了书房,留在那里不知要干什么。”他,“阿寒上次去察看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你用来代替谢君宇的那个纸人不能吃东西,饭食原样送走了,不过这个好像没引起怀疑。”
换了真的谢君宇,也是不会去吃的。云征听到他话中对身边那人的称呼,转过目光,和坐在桌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察觉到了不太友善的意味。他想了想,了声“那我再过去看看”,举步朝外面走去。
“不陪在旁边等他醒么?”少年在他身后,“让纸鸟去就好了呀。”
云征没话,但那少年似乎颇有些好奇,又问:“我过会能进去看看他吗?我动作很轻,不会把他吵醒的。那个徐星淳真不是东西,一开始还装得人模狗样的,要不是我以为他是真的喜欢……”
云征在门口停住脚步,转头看他,唇角轻微地一扬。“陆明夜,”他直呼了少年的姓名,这是个如今已被他曾经的父母家人彻底忘却的名字,“你身边那位,从刚才起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少年顿时收了声。“……寒江?”他声问,转向桌子对面的男人,有些心虚地关注着他的表情。寒江从门口收回视线,脸上神情平常。“别听他的。”他简单地,手上微动,掐断了多余出来的一截草茎,将手里那只用草编成的狐狸递到了陆明夜手里,“他就是单纯看我不顺眼罢了。”
“有什么啊?难道……不会是我了以前救攸时是你帮着养的吧……”陆明夜嘟囔着,把那只活灵活现的狐狸拿在手里玩了一会,觉得十分可爱,便准备等房里那人醒了就转送给他,“到这个,我昨天回了一趟府里,想找以前对我很好的那个侍女姐姐帮忙,结果她根本没有‘陆明夜’这个人……这是妖怪法术的作用吗?感觉好神奇啊。”
他这话时,已经看不出当时得到如此回应的沮丧之情,只有一点单纯的好奇。寒江定定地看了他一会,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从桌边拉着站了起来。
陆明夜没发觉身边人神情的变化,一边顺从地被拉着离开桌边、朝屋子走去,一边还在絮絮叨叨地:“看我以前猜的对吧?狐狸肯定会想有自己的名字的。我跟你讲,我还偷偷去看阿娘了,第一次离开家里这么久,虽然还不到三个月……”
寒江耐心地听着他这些琐屑事情,虽然性格沉默寡言,还是会不时给一点简单的回应。陆明夜跟他进了屋,等屋门在背后关上,才在黑暗中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了握在腕上那只手的热度。他话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最后完全住了嘴。片刻后门从内侧被推得响了一响,伴随着一声闷闷的低哼,接下来的声音便都被藏起来,约束在两人之间了……
————
徐星淳坐在书房里,等着那总是神出鬼没的和尚到来。因为和尚那句提醒,他始终提心吊胆着,最后却什么异常都没发生,心中已是生出了一些怒火。那和尚每次出现时都脸上带笑,眼睛里却毫无感情,仿佛看他与看草木土石无异,的话都如同命令……无法在交谈中作为主导,比起与人虚以逶迤更让徐星淳厌烦。
只是想到好的今晚会告知他尽快引那狐妖渡劫的方法,他又将情绪仔细地收敛了起来。可左等右等,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往窗台上看,和尚却始终都没现身。新婚之夜,徐星淳独自坐在书房里,在冷清的氛围中越来越不耐烦。
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还在处理所谓的“来捣乱的人”?记错了约定时间?还是……又不想告诉他了?
等到了月亮从中天开始下沉的时候,徐星淳停止了胡猜,从桌边站了起来。他决定不再继续亏待自己了——那和尚不是神出鬼没么?那么就算他不在约定的地点等着,也总会能找到他的吧。他没有叫侍从跟随,自己拎了盏提灯离开书房,朝关住谢君宇的那个院子走去。
他已经听守在那里的人汇报过,谢君宇一点没动他送去的喜宴酒菜,早早就熄了灯烛去睡了。这是生他的气了么?徐星淳唇边露出了一点笑意,想着等会要做的事情。这是他的新婚夜,为了谢君宇不能去碰房里的新娘子,自然要从他身上讨回来——总不能让自己在如此良宵独守空房吧?
徐星淳脚步轻快,从近路穿过花园,没察觉到身边除了风吹过花木的响动,还有一声极轻的破空声。什么东西从后面飞来,在他后颈上找准了位置重重一击。他脖子一痛,眼前顿时一黑,哼都没哼地倒了下去。
旁边人影闪过,云征现身出来,伸手接住那盏就要跌到地上的灯,任凭徐星淳栽倒在了花园的石子路上。他在作为灯罩的薄透明瓦上伸指一弹,吹灭了里头的蜡烛,将灯藏进旁边的草丛中。为了避免留下痕迹,他遗憾地放弃了拖行的算,将地上昏了过去的男人伸手提起,朝花园里养鲤鱼的池子走了过去。
虽然是夏季,今天天阴了一整天,水池又掩在树荫下,池里的水凉透了,带着股鱼腥味。有师父教养时反复强调的不准杀人的规矩在,云征把徐星淳拎着泡进池子里时,很贴心地让他的脑袋挨着池边嶙峋的假山石,没让他直接滑进池子里呛死。为了避免现在昏着的人受凉后醒得太早,他在徐星淳被砸出了一块淤青的后脖子上又补了一下重的。
云征后退一步,看着大半身子泡在池子里、无意识地喝到了养鱼水,身体还在逐渐往下滑的人——如果徐星淳在他走后滑下去,那就是他自己倒霉了吧?
他完成了这如玩笑一般、结果却不可预料的报复,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准备再做点布置让侍卫轻易找不到这里来,神清气爽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