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前奏
苦逼的吃完饭,老太太把人都叫住,坐到炕上商量大闺女的事儿。看人都不开口,老太太只好自己起头:“事儿呢你们也别装不知道,都吧,娇莲这回咋办?”
她都完了,大伙还是不吭声,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老太太看着躺在身后的老头,自己在心里直叹气。多半辈子了,都是这样。不管自己被欺负成啥样,都能不吭声,以前是听他死去的老娘,如今是啥都不管。也就老三能拉动他爹。老三能耐啊!
老太太看看坐在北炕上的三儿子:“老三,你先吧。你是干部,比他们有主意。”
王宏喜冷笑一声,这是撒泼不成,又要给我戴高帽了。对不起,这高帽啊,老子不稀罕。“我能有啥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粮食就那么多,我也变不出来不是。”
老三一推二六五,老太太又问老大:“老大,你。娇莲是你亲妹子,咱不能不管。”
老大滑头的很,笑笑瞅着他妈:“我一个老农民能有啥招啊,我听老三的。他咋办就咋办。”
老太太看他俩互相推搪,老二又是个没主意的,问了也白问。也不再跟他们太极,直接:“既然你们都不,那我个主意,你们看咋样?”老太太憋屈死了,这要是以前哪用跟这帮兔崽子商量,自己就做主了。
“老三,你能不能跟支书,让你姐先领粮,然后她来上工,这回的工分呢就以后再扣。你看行不?”老太太完又补充:“我看都不用跟支书,你如今是大队会计,这些不都是你管吗,你同意了就行。”
老太太把话到这儿,王宏喜是不能不开口了。“队里已经没粮食了,就算想给她分,如今也没办法。”
王娇莲一听没粮了,当下就急了。站起来着急的喊:“那咋办?”喊着看到王宏喜就又开始要骂:“都是你这个……”
王宏喜“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咬牙切齿的指着她:“闭上你的臭嘴,再敢给老子出言不逊,老子不介意替父母教训教训你。”
王娇莲被他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样子惊着了,后退两步跌坐在炕上。老太太过去搂着闺女给她压惊。
扭头怒瞪着儿子:“你吓唬你姐干啥。有话……你好好。”
王宏喜重又坐到炕上:“行了,你就直接要咋办吧。”
老太太看看几个儿子媳妇,“把咱家的粮借你姐一部分。”
老大两口子先就不情愿,这家里粮本就不多,这些天连干的都没,每天就是野菜糊涂粥。再借给闺女,那家里人难道扎脖啊。
老大两口子对望一眼,由老大开口对他妈:“按,亲戚之间该互相帮忙。可咱家如今粮食也不多,这?”他扭头看看王宏喜“你对吧,老三。”这两口子精的很,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一开口就拉上他。
王宏喜是没法置身事外的,他考虑了一会儿问他妈:“咱家现在还有多少粮食?”
老太太看他语气松动,赶快:“除了这回领的麦子,家里还有几斤陈麦。玉米高粱也还有一些。借给你姐后,咱们和着野菜也能对付到秋收。”
“行吧,那就把高粱或者玉米借给她一些。”连续的灾荒,总得想法儿熬过去。不能把这便宜姐姐生生饿死不是。他其实到是无所谓,可老太太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老太太和王娇莲一听居然让借给玉米高粱,顿时都不高兴,尤其王娇莲。你们刚领了麦子,难道不能给我。她正要开口,被老太太一把拉住:“老三啊!那麦子咱吃了多浪费,还不如借给你姐,她到城里跟人换成粗粮也能多吃些日子。”
换粮,这办法倒是好。村儿里人也经常这么操作。他颔首:“我没意见。不过,既然借东西就得写借条。我秋后直接从工分里扣。”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要肉包子狗一去不回头,那下次可就一切皆免。
写借条?王娇莲觉得自己的骄傲,自尊都在受着挑战。在这家里拿走多少东西了,还从来没过得还的。
可她此时又不能不还,只好:“我不会写字,再了,一家人还需要写啥借条啊。”
王宏喜刚才写借条时,已经给黄晴使了个眼色。此时接过媳妇手中的纸笔:“没关系,知道你不会写。我代笔,你按手印就行。”
看着他龙飞凤舞的在那写,王娇莲恨的牙都要咬碎了。扭头狠狠的瞪了黄晴一眼。都是这个女人挑唆,弟弟原先可不是这样的。
黄晴无意间,也不知给自己男人背了多少锅。不过她如今有男人护着,可不怕大姑姐的黑眼儿。神色坦然的站在自己男人身旁。
借条很快写好,王宏喜递给王娇莲:“在下面按上手印就行。”他如今是大队会计,印泥这种东西也是常备之物。
王娇莲看看自己老妈,老太太冲她点头。她没办法只好在借条上按下自己的指印。
事情解决,王宏喜是一刻都不想跟个大骂过他的女人同处一室,收拾了东西拽着媳妇转身就走。
到了自己房间,他忽然懊恼的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张口了一句:“卧槽,老子真是个傻蛋。”
黄晴被他忽如其来的一句唬了一跳,扭头嗔怪的拍他一下:“你干嘛啊?哪儿有自己骂自己的。”
王宏喜郁闷极了,苦着脸抱着媳妇:“王娇莲要挣工分,就得住在村儿里。也就是她要住在咱家了。每天都要看她那张自以为是的脸,……老子跳楼的心都有啊!”
黄晴笑着拍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没关系,你不喜欢,别理她就是了。”
事已至此,只好加快盖房的节奏了,争取早日脱离苦海。
——
夏季的抢收抢种都已完成。玉米高粱也都搂了土。地里干旱不宜动。队里发了夏粮后,给社员们放了三天的假。
王宏喜一等宣布了放假的消息,回家催着媳妇换衣服。黄晴被他推到屋里,笑着:“干嘛换衣服啊?要出门?”
王宏喜开开炕柜翻找:“嗯,带你去县城。”
黄晴看他翻得一团乱,推开他自己上手找,闻言扭头惊喜的问他:“去县城啊?”
男人摸摸媳妇光滑的发丝:“高兴吧”
黄晴猛点头,当然高兴。她拢共才去过两次县城。
两人换了衣服,穿扮一新的出来。老太太正要送闺女走,看见他俩就问:“你俩这是要去哪儿?”嘚瑟玩意儿,有啥好衣服都得穿上。迟早得穿烂了。
王宏喜回道:“去县城。”
老太太当下就炸锅了,指着他俩就数落:“不年不节的,去县城干啥?吃饱了撑得”
旁边的王娇莲则看着王宏喜一副阴恻恻的样子,原本愤恨的眼眸变得令人玩味。好似幸灾乐祸似得。
王宏喜直觉不太好,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幸灾乐祸的?一瞬后,他把黄晴留在原地,了一声“我忘了拿东西,我回去取。在这儿等我啊!”转身就跑回了家。
黄晴看男人急匆匆的走了,想问什么又闭上了嘴。
王宏喜回屋后,飞快的开箱子。把那些麦乳精、饼干、糖果,布料、甚至是写字的纸笔等不该出现的东西一股脑的收到空间。
仔细的检查没漏掉什么,才拍拍胸口重新出门。手上提着个黑布袋子做掩饰。
老太太也拦不住他们,就开口对儿子:“既然你也要去县城,就帮你姐把东西拿上。她一个人提着多重啊。”
王宏喜一个大老爷们,倒不在意出点儿力。可有人反倒不识好歹。王娇莲提起一袋子的粮食,使劲儿抗到肩膀上:“我可不敢劳动王会计,否则又跟我要劳动费,我可没钱给。”
王宏喜懒得理会她不阴不阳的话语。既然有人不识好人心,他也不是那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拉着媳妇转身就走。
俩人走的飞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老太太在后头后悔的直拍大腿,“他娘的,忘了让他给家里买盐了。”
王宏喜一路上还在回忆自己这半年多做过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漏洞?难道王娇莲发现什么了?想了半天没有头绪。随即摇头苦笑,这紧张的都快赶上《潜伏》了。关键《潜伏》是谍战剧,自己穿的是种田文吧?
黄晴看他心不在焉的,摇摇他的袖子:“你在想什么呢?”
王宏喜怕加重媳妇的心理负担,无声的笑着:“没什么,就是想着王娇莲以后要跟咱们一起住有些烦。”
“咱们白天都要上工,咱俩在三队,他们都在四队,也不怎么交道。回家了就是吃饭睡觉。当没看见不就行了。”
王宏喜伸手捏捏媳妇那白里透红的脸颊:“嗯,还是我媳妇大方。”
黄晴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左右看没人才放下心:“干嘛啊你,让人看见咋整?”
王宏喜满不在乎的撇撇嘴:“看见能咋地?我捏自己媳妇,难不成把我当流氓抓起来。”
“两口子也不能……”
王宏喜看她真急了,赶快安抚:“好,好,好,我错了,我检讨。”
黄晴“呵呵”一笑:“光检讨可不行。”
男人就喜欢看她满脸得意的样子,巴不得惯着她。倒退着看着媳妇娇美的脸:“那你,还要什么?今儿都满足你。”
黄晴显然是早有预谋,咬咬嘴唇,眼眸里都是狡黠的笑:“我要你给我画一幅画。像上次你画的那样。”
王宏喜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他就画过一次画,只是简单的铅笔素描。画的是他吃饭的碗。随后就被他上厕所给用了。
这人居然还惦记着呢。他毫不犹豫的应下媳妇的要求。一副素描而已,老子肯定把你画的漂漂亮亮,比如今的黑白照片都好看。到公社时快九点了,还差十多分钟发车。上次没仔细看,这次王宏喜才看到公车车身上写着“木炭”两个字。心里孤疑,难道是烧木炭的?没听过,这回长见识了。
王宏喜买了票,跟媳妇一起上车,坐到一个两人座上。让媳妇坐里面,他坐外面。嫌车里气闷,伸手开窗户。
等待的间隙,装模作样的从袋子里拿出几个煮鸡蛋。剥了皮递给媳妇。
黄晴笑着接过,挨着他声的问:“你啥时候煮的?”
王宏喜手里飞快的剥着鸡蛋皮,嘴里回到:“昨晚煮的。”
“你早知道今儿大队放假?”
“嗯”
黄晴笑的更开心了,口咬着鸡蛋。把蛋黄递给男人。王宏喜笑着接过,把手里新剥好的给她。
到时间了,汽车开动。王宏喜都没看到便宜姐姐。这人怎么回事?到底在谋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