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没想到谭雅会来得这么快,猛地从布鲁斯身上弹起来，脸颊微红,羞到无地自容的样子连忙摆,“院长你别误会,我笨把韦恩先生的衣服弄脏了。”

    罢一咬牙,像布鲁斯诚恳地鞠了一躬,标准的90度，“对不起，虽然但是我一定会尽力弥补的！”

    布鲁斯只能看到她的发旋,听她掷地有声的话,一时觉得头疼。要是往常，依照他“风流成性”的性格,也就照着她这么演下去了,几句调侃而已。但是现在,顶着谭雅笑盈盈的目光，对着别有用心的人,他不觉间眉眼微皱，隐隐泄露出一丝不耐来。

    谭雅对上他瞥来的眼神,带着对她置身事外的控诉。见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别扭和拒绝的气息,谭雅便收敛起不怀好意的微笑,抬脚上前，当起这个拯救“落难美人”的重任。

    她若无其事地伸揽住了还在等着被扶起来的护士，三分轻佻，力道却不容拒绝,状似亲密地半搂着，“没关系的，鼎鼎有名的布鲁斯韦恩不缺这一件衣服。”

    谭雅长睫微敛，挡住了眼里微闪的精光，布鲁斯只能看到她嘴角调侃愉悦的弧度。

    但护士靠的近，一转眼便撞进了她眼眸深处，院长明明在笑着，但护士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背脊攀上凉意，连同那只轻轻搭在自己肩上的纤细腕都坚硬似铁、无法撼动。

    她听见院长的生意轻轻缓缓地响起，貌似温柔到可以掐出水来，“但既然你这么了，那我就先从你的工资里扣吧。还有，我雇你来，不是让你给别人端茶递水的，知道吗？”

    布鲁斯韦恩嘴角一抽，眼底却缓缓晕开一抹柔色。只觉得她故作亲切温柔的模样，像是一只笑嘻嘻诱惑别人跳下陷阱的狐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怀好意的气息，他好像都能看到她身后摇来摇去的蓬松大尾巴。

    稍微有点危意识的生物，都会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但谭雅显然对这个现实不太清楚。

    怎么办，有点可爱。

    今天的谭雅，穿得跟她之前做医生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依旧是一副精英上班族的样子，一套合身的制服，一件白大褂，头发干净爽利地高高束起，在光线下散发出柔顺的光泽，像是油滑光亮的大狐狸的皮毛，让人莫名很想摸一把。马尾落在肩上，发尾卷起，却有一缕不听话地落在她的衣领上，不知不觉钻了进去。

    那缕发丝正贴在她温热的脖颈上，摸索着她精致明晰的锁骨，染上她的体温。

    布鲁斯韦恩定定地看着她逗弄着护士，喉结微微一动，只想让她把搭在自己身上、凑近一点、抱在怀里

    谭雅没察觉布鲁斯暗下的眼神。

    她感觉到护士的身体有些僵硬，还以为是错觉，握着她肩膀的稍一用力，这人竟剧烈地颤了一下，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护士猛地退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是！我知道了！”

    谭雅一愣，随即欣慰地笑弯了眉眼，“那就太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跟布鲁斯有事要谈。”

    “好、好”不知道为什么，护士觉得腿有些软。但是刚走到门口，混沌的脑子里骤然闪过一丝微光。她好像还是借了个正经由头过来的。护士顿时懊恼地转过身来，“那、那个院长，骨科的主治医生临时有一床术，所以让我过来跟您一声，周末可以做术，还有签署文件放您桌上了”

    谭雅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个，一瞬间纯良的面具有些破裂，又迅速缝补起来。她语调如常，“没看见有贵客在这里吗？安妮伊芙琳姐。”

    “对啊，我还在这呢，”布鲁斯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大悄无声息地扶上她的腰，不正经地抚了几下。如愿地凑近她，将她的气息全都囊括进自己的领域，他低眼看她，似是什么绝世痴情种，明显正沐浴在爱河中的沉醉模样，“你们院长接下来的时间我老早就预约了，别占用我们的专属时间。”

    布鲁斯韦恩一个正眼都没给自己，但护士已经没心思去想这些了，在她的全名被谭雅流畅念出来的那一瞬间，护士寒毛直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她的脑子里警笛长鸣，“抱歉！”逃命似的一秒离场，还没控制好关门的力度。

    砰的一声让谭雅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抱起自然地靠在布鲁斯韦恩身上，微微别过头，正好对上他望下来的专注眼神。光看场景，倒像一副恩爱画面。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时候，端庄优雅的某人才露出了刻在骨子里的痞气，撇撇嘴，“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而且，我很可怕吗？”

    布鲁斯韦恩忍不住笑，伸出另一只好像从身后揽住她似的，自然而然地在她肩上落下一吻，恰好印在那缕发丝上。

    “你是看不到你自己的样子，要是我，我也怕。”

    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调侃，谭雅一下没了好脸色，毫不客气地一个肘杵过去。意料之中地撞到结实的肌肉，却没想到撞出一声忍痛的闷哼。谭雅顿时皱起眉头，转身扒拉起他的衬衫。

    “看你着急的，我还能跑了吗？”布鲁斯主动张开双臂、敞开胸膛，任由她动作，却凭空出言调侃，“是什么样的术，还需要向院长报备才能做？”

    “骨科术呗，患者挺严重的，必须尽快术，但是医生最近都没空，我压着他周末加班，”谭雅一边着，一边解开纽扣，冰美式的咖啡味道淡淡地弥漫在空气中，谭雅有些嫌弃，“让我看看尊敬的韦恩先生，又是玩什么极限运动把自己玩成这样的。”

    轻佻的语气在看到伤口的那一刻沉了下来，纤细微凉的指轻轻滑过伤口，布鲁斯不自然地皱了皱眉头，倒也不是疼的。

    她凑得近，已经没了玩闹的神色。布鲁斯盯着她的长睫毛微微出神，其实谭雅不笑的时候，脸色冷冷的，让人有些不敢接近，“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布鲁斯清楚地听到她轻轻咋舌的声音，“与我等良民无关哦。”

    “是吗？”布鲁斯也不恼，“我有点失望了，谭雅。”

    低沉的嗓音带着三分认真，谭雅一下就听出来了。她抬眼看他，看不穿他的想法，只好耸耸肩，“没办法，我已经决定做个认真工作、但不问世事的好人了，所以不要再试探我了，亲爱的韦恩先生。”

    “前缀你自己加的吧，”布鲁斯冷笑一声，直接揽住她施力往自己的方向一带，“真的没良心。”难得的，他有些咬牙切齿。

    谭雅没有防备，眼见着就要撞到他身上，急忙用撑住他的肩膀，但高跟鞋一时站不稳，膝盖撑在了沙发上。现在的姿势，就是有些尴尬的暧昧。谭雅的脾气本身也不好，不知道这人忽然发什么神经，越是羞恼就越是笑容灿烂，“发疯的话，建议挂精神科呢”

    “你就不想知道帕特里克怎么样了？”

    谭雅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她主动靠近布鲁斯韦恩，眼对眼，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就一指宽，“老混蛋可能被端上研究室大卸八块了，谁在乎？再这些让人生气的话，就滚出去。”她可以压低了嗓音，微暖的气息落在他俊朗的侧脸上，嘴角微扬，发亮的眼底莫名显得凉薄。

    “那你喜欢听什么话？我复合你让我滚，我正事你也让我滚，”她想走，他不让，大掌用力箍住谭雅的腰，另一只强硬地将她的脸转过来，对上她不耐的眼神，布鲁斯的好心情也消磨了大半，“要不，你帮我预约精神科医生吧。”

    没等谭雅做出反应，布鲁斯倾身压向她，幽深的眼神莫名压迫感十足，他扯起嘴角，眼中却没有笑意，“周六怎么样？”

    扎克培根没有死，这个布鲁斯韦恩没有多少意外。但是，谭雅决定救他，这就让他很意外了。

    谭雅莫名有些心虚，但又觉得这种情绪毫无道理，所以又硬是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起来，“所以你要拦着我吗？扎克培根只是一个没有立场的蠢货，只要帕特里克不在他身边，他那贫瘠的脑袋根本想不出什么坏点子。”

    “而且这次就算他活了下来，也只是活下来而已，他不可能再危害哥谭了，你大可放心。”

    她根本没抓住重点，还要帮扎克话，这让布鲁斯韦恩一时失语，“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刻意瞒着我，刚才护士送来的那份文件，就是跟他有关的吧？是什么？”

    “家属同意书。”

    布鲁斯韦恩把玩着她的头发，闻言上一紧，谭雅一下子叫出声。

    “呀！”

    “不准签！”布鲁斯韦恩比她还要大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钻出来似的，“我，不、准、签。”

    谭雅莫名有些被唬住，几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走个形式”

    “我了不可以，”他一下子抱住她，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怀里，眼底全是偏执，“要签，你只能签我的。”

    “？”谭雅想抬头看他，却被他用力按回自己怀里。呼吸喷洒在他的胸膛，又在鼻尖扩散开，谭雅呼吸有些不畅，脸颊竟渐渐晕上暖色。垂在身侧的双微微握紧，最终却抓住了他衣摆的一角。

    谭雅的声音闷闷地从身前传来，“但是，你都没要跟我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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