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神初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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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景安大败胡贼得胜归来之后被封为侍中、镇远将军, 已是三品大官, 让他兄弟们羡慕不已。

    卫景安大方, 赏下来的封地外还有些银子, 全都拿出来请兄弟们喝酒吃肉了。

    放纵了几日,长孙悟在汝宁城角的馆子里找到他,一来就道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子炼兄。”

    卫景安给他递酒:“占颖可别笑话子炼了,子炼追那冲晋骚胡追了好几次都被他跑了, 实在惭愧。来来来, 不那事,喝酒喝酒。”

    长孙悟接过酒壶挤到他身边,笑眯眯道:“谁这事儿了。看来子炼还不知道。”

    “嗯?”卫景安喝了一斤酒, 喝得脸色发红浑身是汗, 看长孙悟时眼神都是开叉的,“那占颖是在什么……”

    长孙悟往卫景安身边凑了凑,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阳刚味儿, 笑道:“子炼还不知道吗?你要入宫当贵妃了。”

    卫景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是长孙悟在和他笑?可认真一想,当今天子可是个女人……别人他或许还有些怀疑, 可是长孙悟向来消息灵通, 不是个道听途就来消遣人的人,多半是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才来幸灾乐祸。

    卫景安一把拉住他:“占、占颖弟弟, 莫拿哥哥寻开心。什么贵妃!哈哈哈哈……”完他自个儿仰天大笑, 周围一圈人都没笑, 都看着他。

    长孙悟喝着酒,笑容有增无减:“你回去问问卫公就知道了。”

    卫景安看出来了,这事儿是真的。

    撇了酒壶和一群狐朋狗友,卫景安回到家时看一家人都在院中,卫纶回头看着儿子,手里捧着卷诏书,满脸愁绪。

    我的亲阿母。

    卫景安一屁股坐地上。

    他有想过女皇登基之后整个大聿会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能够亲眼见证时代变迁是他的幸运,可万万没想居然还会有这种事……

    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天子是个男人时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现在天子成了女人,那天下的男子任她挑选似乎也合情合理。卫景安都懂,可是为什么会挑上他?卫景安无法相信,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如何能够撑得住“贵妃”这两个字?

    李延意在忙碌之中从听身边的黄门太后亲自在张罗给陛下选妃之事,已经将选秀郎的帖子发到了各郡县,明年,也就是诏武元年春日便要举行选秀大典。

    李延意苦笑着摇头:“就让太后去吧,她高兴就行,这种事不该占用寡人的精力。对了,阿歆呢,已经离开了汝宁?”

    黄门道:“回陛下,奴可是追在谢氏女郎后头磨破了嘴皮子想让她留下,可她去意已决,奴也没办法,只好差了人跟在女郎身后,她的动向奴会第一时间禀报陛下的。”

    李延意点了点头。

    “据有个叫阿稳的娘子紧紧跟随着女郎,在汝宁城中等候多日,这不,谢女郎刚刚出了禁苑两人呐就搭上了,一块儿出了城,往北边去了。”

    “阿稳?谁?”李延意手中的朱砂笔略略一顿,随机继续批阅,随意问了句。

    “奴就知道陛下在意,来时便已经听完毕了。这阿稳是孟梁解县人,和谢女郎在孟梁大战时认识的,是她那帮女部之一。这个阿稳父母都已经死了就剩她一个,对谢女郎非常崇拜,走哪儿都跟着呢!”

    黄门的尖锐嗓子和故意挑拨的阴阳怪调让李延意已经恢复不少的胃口又开始犯恶心。

    “你下去吧。”李延意道。

    “陛下?今夜就让奴在旁伺候吧。奴……奴会的事儿可多了。”

    李延意抬头,见黄门扭扭捏捏地站在油灯前,一双媚眼能挤出二两水来。

    阿歆在离开汝宁之前去了诏狱,她带着李延意给她的符牌,顺利地见到了关押在此的谢扶宸。

    为了不给李延意惹太多麻烦,见谢扶宸的时候阿歆戴了黑纱帽和面具。狱吏都好奇地量她想知道此人究竟是谁,不过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这人是当今天子的人。

    当阿歆看见谢扶宸之时,以为他会受尽虐待生不如死,没想到除了一身血渍和伤口之外,谢扶宸将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除了清理不掉的血渍,其他一点儿污渍都没有。

    阿歆知道他一直都是个高傲之人,如今在政斗中惨败,即便身陷囹圄也未让自己颓靡。

    “阿父知道你不会死,李延意不会让你死,而阿父也希望你能活下去。”狱吏拿了钱走人,让他们父女两单独谈话,谢扶宸站在的牢房之中,话的声音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就像是阿歆的时候为她朗读经典一般。

    “当初阿父在怀琛府时那样逼迫你是阿父不对。可作为大司马,作为怀帝的旧臣,我谢扶宸并没有错。如今输了我也认了,成王败寇,十八年后再从头来过。阿歆,我不指望今日你能够理解为父,作为父亲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地活下去,远离中枢斗争。”

    阿歆见他似乎有话悬在嘴边未:“阿父,我记得你曾过,我有个妹妹。”

    谢扶宸看了她一眼,慢慢将身子转到墙那面。

    “当年你因父母之命和阿母成婚,我十岁那年阿母便染病去世了,从那之后家中的姨姨们所生都是男孩,我何来的妹妹?”

    谢扶宸道:“那是我随口一。”

    “你不是随口一。”

    “阿歆,你的人生之路还很长,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你是懂的。不过你的道路由你自己选择,为父是个失败者,没什么立场多,只想提醒你一句。”谢扶宸回头,非常笃定道,“心卫庭煦这个人。”

    “卫庭煦?”

    “对。此人阴狠程度恐怕在我们想象之上,她今年多大了。”

    “据二十有一。”

    “才二十一岁居然已经有如此手段,所以,在她定下此计时不过是个黄口儿。”谢扶宸每每回溯这件事时都不免心惊。

    “我妹妹一事和卫庭煦有关?”

    谢扶宸长时间地矗立在原地,静默地思索着。阿歆知道他遇到了难事,只不过这件事比以往任何一件都让他为难。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就要去了,整个谢氏一族都将消失于世,而你也只剩下阿来这一个亲人了。”

    “阿来?谁是阿来?”阿歆皱眉。

    “阿来,便是甄文君。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阿歆回想起甄文君的五官样貌,若是不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可谢扶宸一提,的确,甄文君的眉宇之间的确有些谢家人的影子。

    “怎么会……”阿歆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她的阿母是谁?她既然是‘阿来’又为什么会变成了甄文君?”

    “这件事你不必知道,也不可告诉阿来。”谢扶宸不愿意,“知晓这件事的人,那人、卫景和以及先帝,全都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也即将离开。它是个不祥之兆,不可继续留存于世,就让为父将其带入地下,让它永远消失吧。阿歆,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想你能够保护阿来。在这世上,你们是唯一的姐妹。”谢扶宸并不知道谢氏阿熏是否还活着,不过对他而言阿熏是出自绥川谢家,并不能归入洞春谢家之内,阿歆真正的姐妹和家人只有阿来。

    “你不想告诉我所有的真相,只让我保护她,这种事也太莫名其妙了。”阿歆道,“而且她现在在卫庭煦身边,和卫庭煦关系极好。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过什么事,但甄文君乃是卫庭煦的救命恩人,又屡立战功,出了事卫庭煦也会保护她。再者,如你所卫庭煦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诡计颇多,甄文君待在她身边恐怕只会享尽荣华富贵,谁敢动她们分毫?”

    “阿歆,你是个纯善之人,领兵战是奇才,可要到玩弄人心你差卫庭煦不止一大截。”谢扶宸道,“李延意并非是帝王之才,她情感丰沛弱点太多,极容易被人拿捏。卫庭煦之所以选择辅佐她,除了她是女子的身份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这点。她早就看透了李延意,有信心掌控李延意,让李延意挂着‘史上第一女帝’接受众臣百姓的检阅甚至讨伐,李延意挨下所有艰难,平复江山,扭转对于女性偏见之后,躲在幕后的卫庭煦一定会跳出来,将李延意拉下马,篡夺江山!阿歆,李延意至今还没有看清卫庭煦的真面目明她才智平庸,眼界狭窄,和蛰伏十年只为一扑的卫庭煦无法相提并论。一旦卫庭煦发兵讨谋反,李延意不是她的对手。”

    谢扶宸的话让阿歆后背上冷汗直冒:“可,卫庭煦看上去对李延意忠心耿耿,如何……”这话得连阿歆自己都觉得无力。李延意似乎有意要在诏武元年提拔女官,除了卫庭煦之外还能有谁?一旦卫庭煦入仕,平步青云不是难事。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卫庭煦的计谋的话,此人当真可怕。

    阿歆想了想,笑道:“即便有那一天,也只能卫庭煦得偿所愿。她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阿父你该最清楚。”

    谢扶宸知道阿歆指的是什么。

    “我不后悔。”谢扶宸沉思了片刻又道,“我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若是一切重来,我还会这样选择。”

    “……那只能明你的冷血。”

    “或许吧。可是谁又不是身不由己?当年的真相或许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哈哈哈……”谢扶宸笑着笑着眼睛流下一道眼泪。

    “阿歆。为父先行一步了。”

    阿歆离开诏狱时心中怅然。

    如果阿父所的都是真的,那李延意岂不是养了只毒蛇在侧?可她如果现在去提醒李延意的话,恐怕有挑拨之嫌。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李延意未必会听她的。

    即将离开汝宁,或许她应该做点什么来挽救阖族性命,可是现在她所面对的是她多年前就知道的结果,她更知道李延意再疼她都不可能答应她这个要求,李延意能保下她的性命已经是仁至义尽。

    她能做的只有离开。

    短暂的秋日马上就要过去,卫府冷冷清清。

    卫景安逃了,留下一封血书孩儿不孝,孩儿不能当贵妃,随后消失无踪。卫纶让其他的儿子们和家奴速速将他找回来,一切好不要犯浑。阿母实在不放心跟着一块儿去了,而卫纶成日都要待在禁苑之内随时听候李延意的差遣。

    卫庭煦倒是落了个清净。

    这出闹剧也不知会唱到何时,卫庭煦明白这幕后是太后在一手筹办,而身为卫家最出色的儿子卫景安绝对不会被太后放过。中秋之日卫府上下没几个人,卫庭煦亲自将院子里已经败得差不多的徘徊花收拾好,留下几株还算完整的捆绑在块儿,倒置在卧室内,等待它们变成干花可以好好珍藏。

    当初甄文君刚刚回来那会儿正好大雨过后又逢入秋,一场雨浇下来养得再好的花都会被残。卫庭煦接甄文君回来,看见满院残花的惨状,仿佛在怜悯刚刚过世的灵璧,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哭得眼睛发肿的甄文君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忽然长大了,将灵璧放下后便去收拾院子,将残花败叶都扫干净,一些烂枝剪去,只留下好的。第二日卫庭煦出席登基大典回来,宽慰了甄文君一番后,两人去挑选棺木时路过院中,卫庭煦发现有人收拾了徘徊花,收拾得不算太利落,看上去不太像花的风格,便猜到出自文君之手。

    “我一直都在等着回来见它们。”甄文君颇为惆怅地看着残花,“曾经几番夹在生死一瞬,都凭着这个信念坚持活下来。可是我活着回来了,它们却变成了这样。”

    卫庭煦知道她心中哀愁一时难以消去,寝食难安思念成疾,几天下来瘦了一圈,卫庭煦看着心里也难受,便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哄她开心。

    将一片的水晶片填入包罗万象之中,包罗万象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本就奇特的星汉之相内多了几道带着颜色的缥缈“云朵”。

    甄文君看得入神,卫庭煦问她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

    “那我以后便常常给你换几片芯儿。”

    秋日野外的各种动物都将自己揣成个肉球,肉质鲜美皮毛又厚,正是猎的好时节。

    卫庭煦想要骑马,想要秋猎。

    “姐姐,你确定吗?”虽然卫庭煦的兴致很高,但甄文君不是特别愿意,“前天走了一个多时辰不是又腿痛么?才好了一点点今天就要骑马?姐姐莫吓我。”

    卫庭煦道:“若是一直做能做到的事有何乐趣?只有逼着自己突破才能知晓极限在何处。不定我已经能奔跑了。”

    甄文君赶紧让她住:“别了姐姐您别惦记着奔跑了好吗?不就是骑马吗?行,咱们去!”

    听到甄文君答应,卫庭煦眼眸一亮:

    “你可是真的?”

    “真的。不过有个条件,必须由我带着你骑才行,不能你自行骑马。能答应我这个条件咱们就去秋猎,不然的话我不答应。”

    “你带着我?那马如何奔跑行走都掌控在你手中?和坐马车又有什么区别?”

    “姐姐不乐意的话就算了,正好我也不想去,秋猎什么的就算了吧。”甄文君作势要走,被卫庭煦拉了回来。

    “好吧。”卫庭煦道,“不过我要亲自骑射。”

    甄文君哈哈笑:“行行行,只要你能答应让我带着我随便你骑射。”

    “你为何笑?可是看不起我?”

    “并非我看不起姐姐,我怎么敢看不起姐姐?我今夜就为姐姐备上一百支箭,好教姐姐明日射个痛快!”

    卫庭煦被她嘲得心中憋着气,算明日大显身手。甄文君当真为她准备好了箭矢,也把雪身上的马鞍换成了更软更宽更大的,好让卫庭煦能够坐得更安稳。

    “你明日当真要带女郎去狩猎?”甄文君在为雪换装时花忽然来了。

    甄文君回头一看差点儿没认出她来,花的模样一直在变化,相比于之前的模样,这会儿的花似乎又换了张脸。

    “你不放心?”甄文君放下手中的活儿道,“不放心你便一块儿去啊。”

    “我自然会一块儿去。”花直言不讳。

    花依旧很强势,不过甄文君倒是没向以往般和她硬碰硬,出乎意料地好脾气解释道:“其实我也不赞同她去,可她非坚持,也不好败她兴致。姐姐在四轮车上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够下地走走肯定新鲜。姐姐过她自就想要骑马,可惜没有机会。现在能有机会了就让她试试。我会保护好她的,你不必担心。”

    花见她得诚恳,望着她的脸道:“你好像有点不同。”

    “是么?”甄文君心里想,你才是每次看都不太一样。

    “女郎的时候,想当将军,想要骑马杀敌。”花这次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抚摸着雪,“这匹‘飞燕’后代当世只有一匹,女郎不仅花了重金,更是追随着马主人两年时间,用诚意感动了对方,而对方也不久于人世,这才答应了下来。女郎细心培育它长大,所有都给它最好的。虽然不能骑却非常爱惜,没想到她竟会舍得将云中飞雪送给你。”

    甄文君似乎有点嗅到她想要什么。

    “女郎对你不一样。”花道,“灵璧已去,如今女郎只有你我。以前我对你有敌意,毕竟你出现得太巧合让我不能马上相信。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我也能看得出来你能够为女郎舍命。你和女郎以姐妹相称,便也是我的主人。从今往后奴愿意全心全意照料二位女郎,请受奴一拜。”

    花拜就拜,伏在地上对甄文君磕头。

    “你这是干嘛!快起来!”甄文君急忙将她起身,“姐姐对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是她的话恐怕我现在还跟着戏班子在外漂泊,又怎会有机会征战北疆为国杀敌?更不可能拥有雪,能住在这样好的院中。这一切都是姐姐给我的,我为她倾尽所有理所当然。花,以往我还太幼稚,做过些冲动之事,你莫放在心上。别自称什么奴不奴的,你就叫我文君,我还叫你花。从今往后你我便携手共进,一同为姐姐办事!我还等着你继续教我功夫呢。”

    甄文君和花相视一笑,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如今少了一位伙伴,让她们都看清了比吵架拌嘴更重要的事——好好活着。

    秋高气爽的日子就要走到头,猎场之中已经落过一层的枯叶,倒是能让视野更加开阔,更好地看清猎物所在的位置。

    卫庭煦带了十多人一块儿来狩猎,她是坐马车来的,抵达猎场时便迫不及待要上马。

    甄文君心地将她牵下马车,把雪拉过来,想要托举卫庭煦上马。卫庭煦坚持要自己上,甄文君在一旁守着看她踩住了马镫,拉稳了缰绳,上马的动作非常精准,若是腰腿有力的话很轻松便能上去。只不过卫庭煦虽然知道该怎么做,力道始终欠缺一些,蹬着马镫要上马,半路上泄了力气,手臂和双腿发着抖僵持在半空。

    所有人都担忧地看着她,做好了冲上去护住她的准备。花看她身形一晃似乎要摔下来,立即上前想要抱住她。

    “等等。”甄文君拦下她。

    甄文君站在马下紧紧盯着卫庭煦的动作,一旦有坠马的可能她便立即上去将她抱好,绝不会让她摔伤。

    卫庭煦一张粉白的脸涨得发红,紧紧拉着缰绳并不愿意就这么认输,咬紧牙关一扭身子,抬腿一跨,斜斜地坐在了马鞍上。

    甄文君大笑一声飞身上马,坐在卫庭煦身后,长长的双臂绕过她,将她牢牢抱在怀中,拉住缰绳狠狠一踢马肚子。雪飞也似的蹿出去,花大叫一声“慢些”,“些”字还未完,甄文君就已经驾马带着卫庭煦奔入了林中。

    花受不了她,立即上马带着人跟上去。

    甄文君驾得飞快,颠簸之中卫庭煦并未感觉到危险,即便有些摇晃,腰间也在不断冲撞,可这冲撞她能够忍受。更重要的是甄文君将她牢牢地抱着,非常安全。

    “姐姐!相信我吗!”甄文君兴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卫庭煦受她的感染,也提高声音道:“我信你!”

    “好!那我要加快速度了!”甄文君夹紧手臂将她护得更紧,驾马狂奔。

    风吹在卫庭煦身上,汗水很快便浸湿了后背。

    卫庭煦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在甄文君的保护下尽情地感受策马狂奔的快意。

    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