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诏武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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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文君摔了一跤, 再起身时马车已经在百步之外, 就连那只恶犬也跟在马车边夹着尾巴玩命猛跑。

    空中黑龙卷起的飞沙走石拍在她脸上身上特别痛。她咬牙站起来, 一块铁皮呼啸着往她脑袋上削。甄文君急忙倒地躲避, 又被吹了一鼻子的枯草。

    龙挂在后疯狂翻卷, 雄伟的长歌废墟几乎被吹裂。

    “让我下车!我要下车!”老人被甄文君塞上了车,马夫逃得快,马车已经飞到了安全之地,这人扒着车门居然要下去,被阿叙和阿鹤阻止:

    “现在下车你是不要命了吗!不能下去!”

    “老夫是守城人!老夫要守护长歌大人最后的遗产!放开我!我不能弃城而逃!不能辜负长歌大人最后的交托!”

    两边人谁都听不懂谁, 可一边要下车一边忙着阻止, 就算听不懂对方在什么也能用肢体和语气传递,一团乱的马车内倒是毫无隔阂。

    “这老匹夫莫不是疯了!”阿燎恨不得一掌将他晕,回头一看, 那女孩却面如止水, 完全没有要劝他的意思。

    龙挂越卷越快, 一直追在马车之后。棕马年轻力壮马力持久,越奔越有力。而跟着老人和女孩的老狗吐着舌头已是精疲力竭, 停下了,没有力气再跑, 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依依不舍,并没吠。

    老人热泪滚滚寻死觅活地要下去, 女孩将他往后一推:

    “我去。”

    所有人都在阻止老人, 没想到老人没下马车, 女孩下去了。

    女孩纵身一跃飞出车外, 在地上滚了一滚灵活地站了起来,逆着风艰难前进。她身上的衣衫被吹得一浪一浪地往后扯,眼睛里全是砂子根本睁不开。即便如此艰难她依旧毫无惧色,向着旋风中心的长歌废墟一步步地走过去。

    “枭!”老人大喊着让她快回来,被龙挂卷到天上事物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出来将她砸个稀烂。

    枭毫无惧色一边闪躲一边前进,天空中巨大的黑龙在她的视野里越来越清晰,枭的双腿几乎离地,近距离之下她忽然看见一直陪伴着她的鼓在黑龙中一闪而过。

    这不是枭第一次见到黑龙。

    在草原上长大,每年都可能见好几次。有时候黑龙很大很可怕,有时候黑龙在空中转一转就消失了。

    自出生以来她就和爷爷相依为命,她的整个世界只有这座死城以及梦中遥远的海边。

    想要去海边很困难,需要骑马骑上两日才能抵达。她太还不会骑马,爷爷太老了也跨不上马背,所以她一直都没见过海。

    爷爷也不是她亲爷爷,爷爷她是在草原里捡来的,不知道是谁丢下不要的孩子。他快死了,需要有人继续代替他守卫长歌大人的宝物,所以才救了她。

    六岁那年枭问爷爷:“如果你不需要守城,你还会不会救我?”

    爷爷想都没想,回答道:“不会。”

    不过枭并不在意,她只知道爷爷是她的恩人。等爷爷死后她就会代替他继续留在长歌国内。虽然她连爷爷口中的长歌大人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虽然她很想去海边,去近在咫尺万分向往,却从来没有机会去的海边看一看,看看大海究竟是什么模样。

    长歌国是爷爷的一切,是爷爷穷极一生守护的地方,枭不能让它被黑龙吞没。

    枭并不惧怕黑龙,只是眼前的黑龙比她记忆中遇见过的所有黑龙都要庞大和恐怖,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战胜这只魔鬼,但她一定要试一试!

    枭单薄的身体在狂风中左摇右摆,她以马刀指向黑龙腹心,大喊大叫,想要将它吓跑。

    黑龙一点儿都不怕她,越来越近,越来越庞大。

    枭就和黑龙决一死战,忽然脚跟一沉,低头看,长毛犬死死咬住她的裤子,死活不松口。

    “放开我阿毛!”枭用力抖腿想将阿毛抖开。阿毛不仅不松口还一个劲儿将她往后拽。

    “阿毛别胡闹!我要去杀黑龙!”一人一狗相互拉扯着谁也赢不了谁。

    “你还想杀谁啊混蛋!”

    就在甄文君飞身上来将枭和阿毛一并抱入怀中之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们全部刮上了天空。

    枭和阿毛吓得大叫,甄文君大喊道:“抱紧我!”一把抱住手边的树干。

    枭抱着甄文君的腰阿毛咬着枭的衣服,两人一狗在狂风之中被吹得像块长长的破布条。草原中有这么一棵树已经非常难得,虽然只是棵细细树却能救人一命。只是很快甄文君感觉到了这棵救命树也开始摇晃,大有随时被连根拔起之势。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甄文君努力想要变换姿势不得,想要睁开眼睛亦不行,“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在她脑海中翻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是被龙挂吸到中心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甄文君费了好大劲儿才看清了周围,就在下风在之处有两块巨大的石头于暴风之中巍然不动。若是能将树干横过来卡在石头前不定能逃过一劫。

    机会只有一次。无论是风向稍微有点偏差亦或是她没有卡住,都只有丧命这一种可能。

    眼下没有别的可能,只能一拼!

    甄文君刚下定了决心,树“呼”地一声被连根卷了起来,她们二人一狗犹如断线之鸢立即被吸向后上方。枭吓得大叫根本不敢撒手,死死箍紧甄文君,将脸都埋入了她后背里。阿毛竟和枭姿势一模一样,甄文君自己都还身不由己,差点被她们勒出个好歹。

    眼前的沙土和莫名其妙的锅碗瓢盆飞舞着,时不时从甄文君的脑袋上敲过去,根本看不见那两块石头身在何处。甄文君又痛又气,只能凭着身体的感觉将树干往前用力一挂。

    挂了个空。

    甄文君心下一惊,莫不是失败了。

    完了。

    就在她心慌之时手间一震,她将自己和枭阿毛都拽了回来。成功了!当真幸运!甄文君心头大振,牢牢抓住树干将她们拉了回来,躲入巨石之后用力拉住树干,以防再次被吹飞。

    一直到龙挂过境,四野一片狼藉,头发乱成鸡窝的甄文君和枭才松了一口气。

    “汪!汪汪!”阿毛对着远处叫唤,瘫倒在地的甄文君似乎听见卫庭煦的声音。

    “我在这儿……”甄文君无力地抬了抬手,用微弱的声音回应了一句。

    寻着阿毛的声音找了过来,卫庭煦居然走在最前面。

    甄文君见她走得太快,撑着腰万分着急的模样,立即站了起来。

    卫庭煦目光焦灼地在荒凉之地寻找甄文君的影子,一定,心头万千慌张的猜测全部落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甄文君见她脸上的表情逐渐松懈,立即奔了上去,在卫庭煦摔倒之前把她撑住。甄文君自己也精疲力尽,两人一块儿倒在了草地上。

    “我运气真好,老天不让我死。”甄文君咧嘴笑。

    “不是老天不让你死,是我不让。”卫庭煦主动吻了上来,甄文君扶着她回吻。两人正忘却一切地缠绵时觉得有人在注视她们。甄文君微微睁开眼,见枭和阿毛一左一右正盯着她们看。

    “咳。”甄文君把卫庭煦扶了起来,一指远处,用中原话,“你爷爷在那边!”

    枭以长歌语道:“你会长歌语,之前你都了。你们刚才在干嘛?嘴对嘴。”

    枭直愣愣地对着甄文君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卫庭煦问她:“这娘子在什么。”

    甄文君“啊?”了一声仿佛才知道枭在跟她话:“娘皮子你什么呢?你爷爷在那儿,那!找你爷爷去!”

    马车回来了,阿燎等人下了马车,老人也下地。他见着枭和阿毛都活着老泪纵横,做好了狂奔的姿势,用尽全力,挪了一寸。

    阿燎都要被他急死,和阿叙将他扛到了枭面前。

    “爷爷。”枭,“对不起,我没能杀死黑龙,让它逃了。”

    老人剧烈咳嗽了一番,痛苦地摆摆手,看着被龙挂吸得已经看不清原来面貌的长歌国,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这是天意,都是天意。哎……没想到我守护了这么多年,最终长歌国最后一点点痕迹还是没能守住。我们的故国,彻底没了……”

    老人伏在地上痛哭不止,甄文君听得懂他为何惨哭,见他如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老人家,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往前看。”甄文君跪在他身旁,先用中原话安抚,之后轻声以长歌语道,“若是祖辈们知道他们离开了这么久,你依旧尽心尽力守护这份回忆的话,他们一定很欣慰的。”

    老人依旧伏在地上拜了良久,在甄文君的帮助下起身。

    枭却跪下了,对着甄文君磕头。

    “你这是干嘛?”甄文君差点儿脱口而出长歌语,幸好忍住了,以大聿话问之。

    她们之间仿佛有了种默契,虽然的不是相同的语言,却能很好地交流。

    “你是枭的救命恩人,她理应向你行大礼,你就受着吧。”老人道。

    阿鹤笑嘻嘻地:“是不是她在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甄文君道:“我没想救她,是她抱住我,她救了她自己。行了,别磕头了起来。看,脑袋都磕破了。”

    老人定定地看着枭,又看了看救了他们爷孙甚至是阿毛的甄文君,缓缓道:“枭,你跟救命恩人走吧。”

    枭“唰”地一下起身,惊讶万分地看着老人:“爷爷……你不要我了吗?”

    老人喘了两下,想要咳嗽,却已经没有力气咳了。

    “带我……回城。”

    老人已经走不动了,枭算背他回去。甄文君看不得这么的孩子受苦,就自告奋勇过来代替她背。

    “你干嘛要回去。”甄文君声地问老人。

    老人痛苦地张着嘴没能出话来,方才的波折让年迈的他耗尽了最后的气力。半晌,甄文君以为他已经死了,他又幽幽地:“向……左……”

    枭一路上拉着甄文君的衣角不放手,阿毛则跑在最前面,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她们吠两声,生怕她们走错路似的。

    阿毛好像知道老人的心思,它知道老人要去什么地方。

    卫庭煦等人跟在甄文君她们身后一同翻过碎石,艰难进城。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消失,车夫点燃了火把走到最前方,阿毛走在何处他也跟着走,为大家照亮前路。

    “看上去是要去找什么东西。”阿叙道。

    阿燎听闻此话暗暗“啊”了一声:“莫非正是女女生子的秘法?”

    阿燎兴致勃勃地越走越快,阿毛和半死不活的老人带着她们来到一座倒塌的大殿前,老人让甄文君放他下来,他要自己走上去,以示对长歌大人的尊敬。

    甄文君没阻拦,将他放了下来。

    老人几乎不能走,他跪在地上,一步步地爬上去。

    他是长歌大人虔诚的信徒,甄文君看着老人瘦的背影,很好奇长歌国曾经是个怎样辉煌的王朝,他们的王有怎样的魅力能让子民如此忠诚。此刻她绝对不可上前帮忙,否则就是对他忠诚的侵扰。

    老人艰难地在阶梯之上爬行,枭和阿毛跟在他身边,一直护着他爬到了大殿前。老人在高高的石阶上磕头,甄文君抬头随意地看着,目光一顿,她看见了熟悉的图案。

    残损的大殿前的石牌正中有一个玄鸟的图案,和那日在谢扶宸书房看见的草编玄鸟几乎一模一样!

    甄文君心砰砰地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日她让步阶去查阿母的身世,怎么也没想到此次重开万向之路的路上会真正寻到阿母的故土。长歌,长歌……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甄文君总算明白时候未曾在意之事,阿母最喜欢反复吟唱的这句民谣,竟有如此深意,不禁潸然泪下。

    “文君?”卫庭煦见她落泪,疑惑地递上手帕。

    “国家已亡,他却依旧忠贞不渝,此情可叹。”

    虽然阿母的故土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但这一趟“寻秘术”之旅还是收获颇丰。甄文君知道了“阿穹”祖上来自长歌,更重要的是让她明白了谢扶宸没有谎。

    瞭犀山那座的坟头的确是阿母的,谢扶宸的确认识阿母。

    阿母,应该真的叫“阿穹”,是“夙斓”的后人。

    夙斓是什么意思,是人名吗?

    或许“夙斓”正是带着一批长歌人离开故土前往大聿,有可能是受够了草原的荒芜也有可能是为了开辟更辽阔的疆土,甚至有可能和她们一样,想要再开万向之路。“夙斓”离开了广阔宏伟但贫瘠的骨伦草原,去了新的国度,才有了之后的一切,才有了甄文君的今天。

    躺在回程的马车上,甄文君一直在思索一件事。

    阿母和谢扶宸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恨我吗?”

    谢扶宸临死之前没有见任何人,唯独将她叫去,问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故人阿穹之墓”出现后显得更为诡异。若玄鸟是长歌族的象征,那么甄文君肯定在阿母那儿见过一模一样的图案,谢扶宸却将此图案收藏在书房之内的书籍之中。那枚草编玄鸟图是用一根草编织而成,编织技法熟练,不像是一般人可以编就而成的,一定出自非常熟悉此图案的人之手。

    是阿母编的。

    甄文君无法欺骗自己。

    谢扶宸收藏的草编玄鸟图极有可能是阿母亲手所编。

    谢扶宸和谢太行略微相似的长相。

    她和谢太行的一星点儿的相似。

    而她和谢扶宸……

    你恨我吗?

    如此,甚好,甚好。

    阿来。这是你母亲取给你的字,你不该舍弃它。

    迷乱的梦里,甄文君回到了汝宁诏狱的牢房,谢扶宸还在她眼前。

    她否认,我不是阿来,阿来不是阿母取的字。以后只有甄文君没有阿来。

    那你恨我吗?谢扶宸一再逼问。

    恨!当然恨!

    你恨我吗?

    谢扶宸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含着泪凝视甄文君,反反复复地问。有那么一次,甄文君回答不上来。

    你恨我吗?不,你恨的未必应该是我。你知道有什么开始变味,你知道有些事情解释不通,有些事太过巧合。

    甄文君猛地睁开眼睛,浑身是汗。

    枭在一直晃她。

    “嗯?怎么了?”甄文君迷迷糊糊地醒来,方才梦里的惊慌和不知所措的感觉还压在胸口,甄文君习惯性地看了眼身边睡着的卫庭煦,声问枭。

    “尿尿。”枭。

    卫庭煦也醒了,睁眼看着她们。

    “什么?”甄文君反问。

    枭:“嘘嘘”。

    “你想解。福叔,停会儿车!”甄文君叫停马车。

    马车内阿叙和阿鹤一左一右胳膊腿全压在阿燎身上,阿燎平躺着睡觉怀里还抱着个木盒子,宝贝得很。甄文君带枭下马车时看见阿燎这幅模样差点儿笑出声。

    在大殿前没留意到石栏上图案的阿燎在等了木盒后,指着上面的玄鸟刻纹欣喜万分,对对对就是这个图案,我们没找错地方!

    可这木盒固若金汤,阿燎绞尽脑汁都无法将其开。

    两日前,守城老人将阿燎此时抱在怀里的木盒从大殿深处刨出来,交给甄文君之后没多久就断了气。临终前他让枭跪下认甄文君作阿母,枭跪就跪,唤了声阿母。

    卫庭煦:“她喊你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甄文君实在头疼,阿母怎么可以随便认,认个阿姐什么的不好么?认个姨都算了,怎么都不至于叫阿母。

    老人用最后残留的力气对甄文君道:“枭自孤苦,最向往大海,而我太老了没办法带她去。你们返回中原大概是要经过海的,能否、能否将她带去……看看海,哪怕一眼都好……”

    枭是个通透的孩子,知道老人命不久矣,并不些无用的安慰之语,只陪着他,坐在一旁安静落泪。

    甄文君看枭哭得一抽一抽的,额头也磕红了一大块,可怜样中还有些倔强。甄文君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心里还真有些发酸。

    “行吧我带着她。不过别喊什么阿母了,我还不想这么快有个半大的女儿。”

    老人伸长了脖子问:“这么,你答应了。”

    甄文君点点头。

    “枭不想离开爷爷。”见甄文君答应,枭哭得更难过了。

    “去吧,难得遇到好心人……虽然是夙斓的后人,不过我可以确定她是个好人,不会亏待你的。你本就不属于骨伦草原,你还年轻,不该在这儿荒废年华,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长歌大人的遗宝,就托付给你了……”

    枭将老人安葬在长歌城中,她想带阿毛走,阿毛不愿意,就靠在老人的坟边上用爪子拍了拍,没反应,就趴下了。

    “爷爷守着长歌,阿毛守着爷爷。”甄文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枭身后,用屈起的指节轻轻敲了敲枭的后脑勺,“走吧,带你去看海。”

    好不容易将枭劝走,上了马车枭又饿又困,甄文君听她肚子咕咕地大叫,仿佛看见曾经的自己,笑着递给她一根风干的羊腿。

    “阿母真好。”

    “……别这样叫我。”

    枭就这样抱着木盒跟着甄文君,是实实地跟着,就像她的尾巴,片刻不离。

    甄文君跟她过很多次不要叫阿母我不是你阿母,枭就是改不了口。

    “她一直跟着你,是把你当母亲了么?”天底下无论哪族的语言,叫母亲的发音都极为相似。枭叫得欢卫庭煦全听进了耳朵里,甄文君也愁:

    “你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我不过顺手救了她而已她居然认我当阿母?这是能顺便叫的吗!”

    卫庭煦莞尔:“看来长歌国还真有特殊的得子方式,只不过这孩子一来就这么大了。”

    “别了,阿燎已经将那木盒拿去没日没夜地护着了。虽然不开,但阿燎中了邪一般相信木盒里装的就是女女生子秘术。”

    卫庭煦:“孩儿肯给她吗?”

    “她看阿燎比她还珍视那木盒便没什么了,她对老人有感情,对长歌国可没有太多。只不过这孩儿该送去给谁才好。子卓莫恼,待我想好了就将她送走!虽然这孩子自就被抛弃以后也不见得能过上舒坦日子,可有人接手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对吧!总不能带在咱们身边,除了会耍几下马刀外也不见的还藏着什么大本事。”

    “得了。”卫庭煦阻止她,“你留着吧我岂会多言。更何况人家都喊你阿母了,你又怎么好将她送走。留个孩子在身边好好培养未必是件坏事,毕竟那生子秘术应该是没戏了。”

    阿燎正好听见这话当场大哭,阿叙阿鹤好一顿劝才将她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