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天后，他们才明白，黄锳那句“就怕那你们找不到她”，简直和叶沉舟的开光嘴有得一拼。

    “你们不愧是一家子。”三天内跑遍镇魂司所有档案馆和数据库的白鹿收了伞，坐进顾茂的车里，下巴搁在前面的台子上，跟狗似的。

    她是真·累成狗了。

    顾茂接过她的遮阳伞，仔细地给叠好，塞进她的书包里。

    在车里享受空调的叶沉舟舒服地哼哼唧唧，“怪我怪我！”

    妹妹去跑通告，她请假跟着过来的乔如昼跟着把伞递给顾茂，想让顾茂也叠。

    叶沉舟，“......”

    求求不要在他在的时候作死。

    还好顾茂今天心情不错，只是把雨伞还给她，“自己留着吧，谢谢:)”

    乔如昼一句话梗在嗓子眼，眼看顾茂回头发动了车子，都没出来。

    那天他们上报之后，巫老便先让他们去镇魂司内查，实在不行再去卫家。

    虽然最近卫家和镇魂司关系紧绷，但是数据库毕竟还数他们，尤其陈万落马以后，南安的资源基本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现在去卫老家吗？不买点啥？”白鹿还趴着，空调让她慢慢活了过来，这会想起来问。

    叶沉舟哼了一声，“傲娇老头子，你今天带过来的日料便当还不够吗，反正带啥他都要diss.”

    “这不好吧。”白鹿想起被卫悠爷爷支配的恐怖，抖了一下。

    叶沉舟笑她，“可以的，你怕卫爷爷比我怕巫老还厉害了。”

    “怕什么，没什么是功名利禄解决不了的，再不行就加上美色。”乔如昼像是看猴戏看笑了，然后开始看窗外的行人，“诶，这满哥儿不错啊。”

    白鹿，“......”

    叶沉舟，“......万一他是你的迷弟你就惨了。”

    “很有可能哦。”乔如昼十分欣赏他这句话，继而摆摆手，“不过他又看不见我，不怕啦。”

    她话音刚落，她身边的车窗缓缓降下了来。

    那满哥儿就在车旁，这会看见车窗下来了，看了她一眼，便掏出手机听歌过马路了。

    “猫，你按错了吧。”白鹿搬出台阶，俯过身去把驾驶座的窗户按钮重新按了，车窗升上去。

    顾茂什么都没。

    乔如昼正气息不稳地深呼吸。

    旁边的叶沉舟自然察觉到了，强行把笑憋回去，最后实在忍不住，把手机掏出来。

    [房间吃饭睡觉器魂]

    舟爷：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舟爷：对不起，不行了，肚子痛

    鹿：你可以不用了qwq

    舟爷：怎么了？

    鹿：......你笑出声了你没听到吗qwq

    叶沉舟抬起头，正好对上乔如昼笑容消失的脸，扁嘴，“对不起姐姐。”

    乔如昼深吸一口气，“叫、妹、妹、谢、谢！”

    半时后。

    碑林区卫家主楼。

    “先生请几位上顶楼。”管家似乎在此等候多时，带着他们穿过重重安检，上了宾客专用电梯，按下了30层。

    电梯畅通无阻地直达顶楼。

    “几位请。”管家鞠躬，请他们进去。

    白鹿的目光已经飘到他背后了。

    顶楼还是和以前一样简洁，全玻璃的错落构造让空间看起来十分复杂，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摆设，只是方便资料分区罢了。

    卫老爷子还是坐在全景落地窗前，面前是古书和功夫茶，见到几人便笑了，“来啦。”

    几个人轮番问好，白鹿把日料交给管家，给老爷子明了里面几样特殊的食材以免吃过量。

    卫老爷子微笑点头，今天竟然少有地不傲娇了。

    正当叶沉舟以为他们要顺利过关的时候，老爷子才提出了他的要求——要用数据库可以，和八魂相关的数据都在这栋楼里了，只要他们能进哪个数据库，就让他们查哪个。

    一时为限。

    这条件看似公平，但知情的都知道这楼里的数据库就算一百个人查一年都查不完。

    “就像你们做生意，你们南安筑不也这么不屈的吗。”听了白鹿的解释，卫老爷子答道。

    乔如昼第一个就不爽了，正要开口指责白家这个清高店子拖后腿。

    还好白鹿比她还快，笑眯眯地，“那是，我们做生意是有原则的。”

    “是啊，我一直十分佩服你们家。”卫老爷子笑容满面地点头。

    “嗯，”白鹿声补充道，“不过你有9998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

    “呸~”卫老爷子被逗笑，摇摇头。

    最后还是顾茂答应了一个时为限，几个人分头去找了。

    [吃饭睡觉器魂]

    Yoooooo：我们家和八魂相关的数据库就两个，不过连我都没进去过。

    Yoooooo：[uni.jpg]

    Yoooooo：[oasis.jpg]

    Meow：1

    Yoooooo：我要去给学生上电脑课了，good luck！

    “你们俩去第一个吧。”叶沉舟免得大家为难，先出口让顾茂跟白鹿去大数据库找。

    “我......”乔如昼想些什么，但是到最后也没想到能有什么非她不可的理由，干脆放弃了，算和叶沉舟去另一个数据库呼风唤雨。

    五分钟后。

    Uni门前。

    叶沉舟正在旁边看着乔如昼给守卫签名加写支票。

    “请，”守卫弯腰姿势标准地请乔如昼进去，等乔如昼昂首挺胸进去了，他还帮忙提裙摆，“心路滑。”

    叶沉舟，“......”

    他进的肯定是个假数据库吧。

    果不其然，他在里面按照断网前卫悠给他的各种数据库查询方法，都查不到和“温辞”的一丁点信息。

    还好他让白鹿和顾茂去了另一个。叶沉舟庆幸。

    Oasis数据库外。

    守卫和Uni数据库的全然不同，精壮严肃的守卫全副武装，手里紧攥着各种防护设施的开关。

    一看就是除非踏着他的尸体绝对过不去的类型。

    但顾茂没有任何要这么做的算，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偏偏还全都是他职能范围内的，即便知道对方的目的他也不得不回答。

    终于有一瞬他受不了生理本能眨了眼，顾茂面上若无其事，手上迅速地关闭了那个针对白鹿的屏障。

    白鹿配合默契地几乎同时戴上了面具，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里面是一个纸质版数据库。

    这就算了，白鹿按照卫悠的指点看了一个时，眼睛都看花了，才发现——

    这里压根没有和温辞相关的信息。

    “......诶。”白鹿摸起边上的那本书，封面上和南安筑招牌如出一辙的标志引起了她的注意。

    “囡囡的实力比得上你爹了啊。”卫老爷子的声音在她背后传来。

    白鹿回头看去，老人家端着功夫茶坐在角落的摇椅上惬意地坐着，也不知道看她这么找找了多久了。

    “那个，爷爷，我可以带这......”白鹿举起手中的书。

    她还没完，卫老爷子便点头了，“拿吧，那本来就是你姥姥的东西，物归原主而已。”

    “谢谢爷爷！”白鹿瞬间笑容灿烂，要不是他是卫悠爷爷而不是她的，估计这会已经跳过去木马了。

    卫老爷子被她的表情带着笑起来，看着她道别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想起谁，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卫悠也许过，爷爷对当年的事一知半解，但是没有好结果我是知道的，我家这孙子倔，我管不着，可是你们都是好娃子。”

    “不要再查了。”

    “我想卫悠不是倔。”白鹿回头，差点顺口出“我们也不是什么好娃子”，还好咽了回去。

    她摸摸后脑勺，才继续半笑半认真道，“只是曾经有人用命守护的真相，不能让它就这么被谎言覆盖了；我们祖祖辈辈用性命守护的家，不能就这么草草败落了。”

    “虽然都是爸爸老是的大空话，但您是不是这个理？”

    卫老爷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前还是她话的样子，很久以前，似乎还有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也这么过。

    只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一时到了。

    几个人和卫老爷子道别后回到车上，一对答案——

    才发现大家都是白卷。

    “南安纸质版数据库没有她可以理解，里面我看的都是古书，和温辞相关的没有也是老爷子的选择。”白鹿着，顿了顿，才道，“但是所有网络数据库，无论南科院的还是镇魂司的，都是接通GA部门的，不能私自动手脚，哪怕她有出入过哪个涉及这些基本证件的场所，肯定有记录的。”

    “所以我喜欢的女孩子连户口本和身份证都没有。”叶沉舟点头。

    乔如昼嗤笑一声，还没话，叶沉舟就开心地了一句，“哇，真酷，我又更喜欢她了。”

    “......”乔如昼转头，不想理他，问顾茂，“现在怎么办？我还要回去和爸爸交代呢。”

    “这有什么难的？”顾茂挑眉，“在现在的南安，没有身份证有什么地方可去？”

    白鹿，“......你好像很了解啊，猫。”

    “嗯，还行。”顾茂了几个他过去四年抓过的无证逃魂，套路都是差不多的。

    这些魂还活着就明，她没离开这座城市。而且她不会离开温辞死去的镇魂司。

    总而言之，“越是避世越要在世上”。

    各回各家之后，几人在线上的临时行动组群对比了那几秒的镜像。

    虽然只有几秒，但是可以确定是个浴足店。

    而且温辞不是个会喜欢迁徙的，现在又还不知道被盯上，所以，只要她没被惊动，大不了排查一遍所有浴足店。

    除了乔如昼一开始的几句，后面大家都没有异议。

    于是顾茂便提议，从明天开始，分区搜查的任务落到每个人头上，各自去查。巫老过目以后也十分满意，当场同意了这次行动，还叮嘱了不少卧底在市井的魂师多加留意。

    这一通忙完，已经是深夜了。

    白鹿吃完了宵夜洗漱好钻进干燥温暖的被窝，舒服地挨着枕头看今天带回来的书。

    书中的文字应该是篆，但她辨别起来并不吃力，行数也并不多，很快便看得七七八八了。

    那本书大概就讲了南安龙女一脉的事情，具体都是这一脉的人历朝历代都给魂师帮了不少忙如何如何的一些琐碎记录。

    看得她昏昏欲睡。

    直到她看到一幅精细的设计图——和她的耳钉好像。

    当然不是她耳朵上那个，而是床头那个。

    白鹿拿起顾茂给她买的耳钉和书上的比较，确定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那本书对她的意义瞬间不同了。

    她珍惜地摩挲着那一页，上面粗略地介绍了这枚耳钉本身就是有灵性的——它会利用机缘找到龙女一脉的后人。而耳钉里面每一颗星星就是一个灵魂的象征，它们的转动庇佑着佩戴它们的后人。

    白鹿把耳钉压著书放在床头桌上，盯着耳钉折射的灯光，困意袭来，渐渐陷入沉睡。

    睡着前，她依稀地想着，原来她真的不是孤零零的一根独苗——冥冥中，她的亲人也在保护着她呢。

    这么想，好像不那么孤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