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一周

    自从那天在楼梯间里，与顾锦年谈了一个晚上之后，莫默的心态稳定了不少，开始继续按部就班的做考前最后冲刺。

    这天吃完饭，顾锦年陪她去印准考证的路上问她：

    “你考场选的哪里？”

    “爱华学。”

    虽然有些远，坐公交三十分钟才能到，但这可是江大附近最近的考点了。

    顾锦年稍稍回忆了一下，“当年我好像也是在这个考点。”

    “是吗？”莫默很开心，连忙问，“那你是在哪个考场？也许我们是在同一间教室考试呢！”

    “几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顾锦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订好宾馆房间了吗？”

    考试要考整整两天，从早八点半到晚上五点，为了不用来回奔波，考生们通常会在就近的宾馆定房间，晚上直接睡在那里。

    “没有，”莫默实话实，“宾馆房间已经全部被订完了。”

    确定考点的第一时间，她就和丹丹开始订房间，结果那周围方圆几里全部的宾馆，从大酒店到旅馆，统统翻倍涨价不，还统统爆满，真是不给人活路！

    好在丹丹有个高中同学家在那边附近，可以收留丹丹住一晚，莫默就只好早起晚归，从学校出发了。

    顾锦年微微皱眉：“怎么不早？”

    莫默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声解释：“不住宾馆也可以吧，两天而已，我早一点起床应该没问题。”

    “好，你可以早一点起，那么早上堵车怎么办？迟到怎么办？中午两个时时间，你要在哪里休息？”

    是啊，这些都是问题。

    莫默扁了扁嘴，很委屈：“那怎么办呀？”

    顾锦年张口想什么，却是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语气尽可能的严肃冷静：

    “从我家到爱华学，只需要走十分钟。”

    莫默一愣，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让她，住在他家里？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她没有会错意吗？没有吗？没有吧！

    莫默脸色通红，支支吾吾不出话。

    顾锦年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

    “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试，从学校往返的话，你要考虑很多突发事件，容易分心，复习了这么久，不要功亏一篑。”

    九九八十一难，八十难都走过来了，总不能回程路上再从老乌龟背上掉进河里吧？兢兢业业复习大半年，最后睡眠不足在考场上睡过去的例子往年不是没有。

    “嗯嗯，我知道，”莫默连连点头，双手不自觉的揪着衣服上的纽扣，“但是，我怕和你住在一起，到时候我会更加分心啊……”

    那是顾锦年的家啊，她从来都没有去过，她要睡在他的家里，他平常起居作息的地方，他们要一起入睡，一起起床，他会见到她没有刷牙洗脸头发乱糟糟的样子，她也会见到他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样子，他们会不会做什么？他们要是做了什么怎么办？他们要是不做什么怎么办？她怎么可能保持考前心态平和啊！

    他们才确定关系不到半个月，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她还没做好准备，她不想第一次去他的家里是在这种情况下啊！

    头上突然挨了一下，

    “噢——痛！”

    “想什么呢？”

    莫默捂着被弹的地方抬头，只见顾锦年似笑非笑：

    “是你自己睡，我会去父母家住两天，你就当是住在宾馆吧，等你考完我们再见面。”

    “这样啊。”莫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失落，她点点头：“这样就好，但是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要多想，反正我也很久没回父母家了，只要你自己住不害怕就好。”

    “不会不会！”莫默摇头，笑眯眯道，“从爸爸妈妈工作忙，常常留我一个人在家，我早就习惯了，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顾锦年抬手揉了揉她的卷毛，

    “上去吧，早点睡觉。”

    “嗯！”

    回到寝室，丹丹刚刚放下电话，见她进门，立马扑过来，兴高采烈的：

    “莫默莫默！抛弃你一个人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终于帮你找到住的地方了，我高中同学的大学室友的表姐夫的奶奶家也在学院路上，到时候，你到时候可以去那里住一晚，不过要保持安静，老人家八十多岁了，心脏不好。”

    “……谢谢你，丹丹，不过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是……一个远房亲戚家。”

    丹丹狐疑：“我记得你没有亲戚在江城啊？”

    “所以是远房亲戚，就是特别远的亲戚……啊，丹丹我好累啊，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上自习呢。”

    莫默匆匆绕过她，躲进了洗手间。

    原谅她再次违反《寝室恋爱报备条例》吧，要是被她们知道了，一定要从头到尾的解释，现在她只想专心备考，等考完试她一定坦白从宽！

    一周时间，长不长，短不短，七天之中，莫默看完了考前冲刺押题课程，做完了最后一套模拟试卷，详细看了一遍自己所有的错题和易错点，然后再一次做了一遍去年的真题。

    这一次正确率是百分之九十五。

    当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所有课程知识点讲解都是围绕着历年真题展开，近五年考试的每一道题，连题目到答案，莫默都已经熟记于心，与其是做对，不如是背对。

    不过，这与三个月前的她，依旧是判若两人。

    彼时她做卷一一百道题错了八十七道，彼时她连要不要考司考还没想好，彼时她还在傻兮兮的暗恋顾锦年不敢表白，彼时他们还只是普普通通的学长学妹关系。

    如今，恍如隔世。

    ……

    考前一天

    晚上，莫默吃过晚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寝室，顾锦年在楼下等她。

    顾锦年所住的区是高层商业公寓，两人一路开车回到他的家中，进电梯上楼28层。

    进门后，门口脚垫边摆着两双拖鞋，一大一，都是毛茸茸的，大的是蓝色，的是粉红色，上面还有很可爱的草莓图案。

    莫默疑惑的看向顾锦年，他的家里怎么会有女士拖鞋？

    顾锦年看着她纠结的表情，就知道姑娘又在自己胡思乱想，抬手揉了揉她的卷毛，没好气道：

    “想什么呢？都是新的，没人用过。”

    他家里没有外客，从来只有他一个人住，又因为工作繁忙经常加班，这里与其是一个“家”，不如是快捷酒店，除了晚上睡觉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功能。如今首次接待自他入住以来，第一位女客人，当然处处不方便，他昨日下班后特意去附近商场，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哦。”

    莫默的疑惑被消，连忙把书包放下，换上了这双粉红色毛茸茸的拖鞋，嗯，意外的很合脚。

    室内装修是黑白蓝色极简北欧风，干净利落，一眼望去甚至没有很多日常生活的痕迹，简洁的一室一厅，确实没有多余的地方来住。

    顾锦年带她简单了解了一下屋内的布局陈设，告诉她厨房和洗手间的位置：

    “床单换了新的，洗手间的毛巾牙刷也是新的，冰箱里有面包和牛奶，还有一些其他食物，想吃什么都随意。”

    “嗯。”

    莫默应下，她还是有点紧张，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

    顾锦年瞥了一眼她老老实实，端端正正的坐姿，有些好笑：

    “不用紧张，我一会儿就走。”

    “没有没有，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其实，我是想你能多陪我一会儿，”莫默抬手揪住了他的袖子，声：“我有点害怕……”

    顾锦年没什么，他轻叹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来，伸臂将她搂在了怀里，低声道：

    “都到今天这一步了，万事已成定局，有什么好怕的？”

    莫默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深深呼吸他身上的味道，

    “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十分复杂，紧张，害怕，兴奋，煎熬，焦虑，什么都有，她知道他总是要走的，可她就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有他在她的身边，她会安心不少。

    不知不觉，她已经如此的依赖他了。

    他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微弱的心跳，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觉得自己好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

    所以，他是明天要把她送到宠物店寄养？还是送到医院疫苗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姑娘赖在他怀里抱紧他，迟迟不肯松手，顾锦年也很无奈，想了一下，他开口：

    “我带你去到爱华学那里看一下，免得你明天找不到路。”

    夏末秋初，白日闷热依旧，入夜之后终于透出丝丝凉意，晚风轻拂，凉爽舒适。

    爱华学距离顾锦年住的区确实特别近，出了东门沿着马路一直走十分钟，连转弯都不用。

    “看见了吗？那里就是。”

    顾锦年指向路对面示意莫默。

    这个时间学当然已经放学，人去楼空一片漆黑，只能隐隐看到院子里的操场上的塑胶跑道和单双杠，安安静静的矗立在夜色中。

    莫默点头，“我知道了。”

    虽然她有轻微路痴，不过这么简单的路线，她真是想迷路也难。

    “嗯……所以你住的地方，是爱华学的学区房吗？”

    她突发奇想，抬头好奇的问。

    顾锦年低头静静望了她一会儿，慢条斯理道：

    “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考虑过，如果你有心研究的话，现在恐怕还有点早。”

    诶？莫默慢慢的反应过来了他话中的意思，脸上瞬间爆红：

    “我我我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我只是随口一下而已！”

    未来孩子学区房什么的，她才没想这么远呢！

    顾锦年看见姑娘几乎头顶冒烟的窘状，微微笑了笑，也没有再逗她，姑娘脸皮本来就薄，今夜更加不能让她心烦意乱，他知道考前心态平和最过重要。

    但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

    他牵起她的手：“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