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她把名片递给封衍，道，“巧了。我上次在公园喂猫的时候，有个人给我这张名片……”安筱一边捋着猫，一边把遇见流浪汉的经过给封衍听。

    封衍笑道，“这三花应该是那人带过来的。既然遇见了，就送三花去救助站，顺路去看看吧。”他把名片还给安筱，“有缘是不是。”

    安筱一把抱起三花，展颜而笑，“当然。”

    封衍带路，两人前往救助站的时候绕了很多路，与繁华的游玩码头相比，这个地方像是城中村，人家院子里或多或少的挂着捕鱼的工具，问及救助站的位置，路人指着山坳坳里面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

    等安筱到达救助站的时候，有几分傻眼，外墙被薄金属皮围了两米高，里面传来稀稀疏疏的猫叫声。

    三花儿跟着应和了一声，就从安筱的怀里跳了下去，钻着门缝就挤了进去。

    安筱和封衍交换了个眼神，走上去敲门，结果力道不大反倒把门开了，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流浪猫威胁的哈气声。

    好在门一开，里层还有一层围栏，拦住了里面几十只流浪猫，各种品种都有，各种残疾情况也有。

    封衍拍了拍安筱，走进一步喊，“有人吗？”

    结果无人应答，几十只流浪猫或高或低地盯着，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你们找易婶还是找马？”门外有人试探地问道。

    两人转身看，大抵是附近的住户，安筱答道，“我们找一个廋高的三十来岁、在这里做志愿者的男人。”

    “哦，你马啊。”路人觉得他们和善，解释道，“马应该是在后院照顾易婶呢。最近易婶身体不好，哎，好人没好报啊。”完又掩去情绪，向后指了指方向，“前院都是流浪猫，猫毛多，他们把前后院分割开了。你们从围墙外绕过去，从后门找他们。”

    “多谢了。”

    路人叹了口气，摆摆手就走了。

    都站在这里了，也不差两步路，两人出了院门从围墙外绕道后门，隔着铁栏杆门就瞧见那流浪汉在晒鱼干。

    不过现在唤不得流浪汉了，他穿着志愿服，凌乱的长发都削了去，只是眼神里透着些微的呆滞。

    安筱朝封衍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个人，这才唤道，“马哥？”

    马回头愣愣地看着她，脸上透着困惑，似是熟悉又想不起的模样。

    安筱亮出名片，解释公园遇见。

    马恍然，正准备开门，房子里面却传来猛地咳嗽声，马哪顾得上迎他们，转过头就钻进了房里，幅度太大，口袋里的东西掉出来都没发现。

    “马哥？”安筱唤了他一声，没换回来，封衍便拍拍她后背，“进去看看，估计出什么事了。”

    铁门没有锁上，推一下就开了，安筱路过那东西时，捡起来却发现是身份证，用老旧的皮套包着，名字叫马升荣。

    等他们刚走进房间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腐败味，夹着淡淡的血腥气。

    房子一贫如洗，只有一个房间，床上马升荣拍着老妇人的背让她舒缓，可是老妇人捂着嘴不住的咳嗽，几丝血迹都从指缝中渗出来。

    “呜呜呜，易婶。”马升荣哭得异常无助。

    封衍走上去看见床头柜上的药，他，“可能是肺结核。”

    即便这么，两个相扶相持的人一个呆、一个难回应。

    “马哥，赶紧给易婶送医院吧。”这种病是慢性传染病，这样不作保障的照顾，怕是人还没照顾好，他也落下了。

    然而，马升荣迷迷瞪瞪的，迷茫地瞅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

    封衍回到她身边，示意她先120，马升荣精神情况不太好没发表达主见。

    120才拨下去，那易婶难得停了两声，她用撕裂的声音喘息着道，“多……多谢你们啊，可是……可是我们没有钱……我这年纪熬下去算了……别……别麻烦了。”缓缓抬起头来，本是无可奈何的态度对上安筱却忽然崩了。

    瞬间失态疯癫起来，“你……你……你……”一连几个‘你’后猛地退到床头，惊恐不安，操起枕头就砸过去。

    好在封衍反应迅速，拉着安筱就躲过了突然袭击，安筱接着电话一脸懵逼。

    “老人家，有事就是……”封衍才话，那易婶尖细的叫喊就传来了，“你长大了！来报复我了是不是？我不是故意，我当年真得不是故意的！”

    一句话暴露出来的隐情让两人有些警醒，安筱挂了电话，看着封衍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那易婶，他，“易婶你发现，我们没有报复的意思，只是想听听当年的故事。”

    易婶不接，却被封衍的气势骇住直往马升荣背后躲，马升荣莫名其妙，瞥见封衍的冷面，又缩了回去，一来二去易婶反而暴露出来。

    封衍淡淡地开口，“易婶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还会计较几十年前的得失吗？”

    安筱知道封衍在套话，每一句出来都含糊不清，可落在心虚者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果真这么一套，易婶本就得过且过的态度，一阵猛咳后，伏床大哭，想要勾安筱的手，“你和你妈长得太像了。”

    安筱猛地一惊，没想到是关于身世的问题。

    她在心中问道，“原主的身世，我记得世界线里没有拉出来啊。”

    系统装死，半响才回，“她之前也没喂过流浪猫，也没绕到救助站来。”

    所以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借着等待120的间隙，听那易婶哭嚎后忏悔，“你是姐姐还是妹妹啊……”

    每一语都有一种惊天动地的错觉，安筱瞬间想到和苏安筱长相类似的白梓榆。

    封衍走到她身边，虚扶着她后背，撑起一股力量。

    那易婶却自语，“对了，你们分不清姐妹的。当年你们出生才这么丁点大，”她比了比长度，整个人好像都陷在回忆里了，傻傻一笑，“我啊，就把姐姐抱给了大户人家。那可真是个大户啊，一出手就是几千块，那个年代我几辈子都攒不到啊。”

    安筱感觉心里冒出来一团火气，来自原主的，她几步就窜上去质问，“那户人家是不是姓白！”

    易婶愣然痴笑，转而低头强咳，血迹滴落在被褥上。

    身世

    易婶不答话，在安筱逼近时，又怕又想凑近，矛盾极了。

    她又一次猛烈地咳嗽。

    封衍已经上前将安筱拉在怀里，安抚她突然乍起的情绪。

    又重新将那杯水递上，易婶依旧无动于衷，封衍转手就给了抱着头缩在床头柜下的马升荣，态度强硬，只命令了一声“去”。

    马升荣双手捧着水杯颤巍巍地凑向易婶，“婶儿，喝水……”

    等到易婶终于把这水喝下了，她低头愧疚地，“对……是姓白。”

    当真相撕开，白梓榆和苏安筱亲生姐妹的事实摆在眼前，即使已经猜到了几分，也令两人吃惊不已。

    易婶观察两人的表情，心翼翼地问安筱，“你是那个孩子吗？”

    安筱看着她，她的眼眸里似乎透着一股期待，然而安筱还是一字一顿的告诉她，“不是！”

    一瞬间，那股期待崩碎了，抬手就翻了水杯，剩余的水印着血迹渐渐晕开，她有些慌了，“你……你别报复我。”

    “呵。”安筱冷冷笑了，“应该是白梓榆来报复你。”

    “不……是你！你没有进入富豪家，你嫉妒，你生气，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两孩子，为什么抱得是姐姐不是妹妹。”易婶有些疯癫，“你跟着你妈颠沛流离。你变成了孤儿，所以你恨我。哇啊啊啊……”

    她拽着被褥就挥动中，“快走，快走……”

    明明之前幡然悔悟交代一切的模样，不过交代的几分钟，整个人就陷入回忆的疯癫中。

    安筱一时间有些气恼，当事人只想找到真相，犯罪者却带着抹不去的仇怨。

    封衍将她拉开对方的攻击范围，轻声道，“交给我来问。”

    安筱信任的应了。

    就听封衍嘱咐马升荣，“按住她，尘土入喉，会加重她的肺结石。”

    马升荣虽然精神失常，常识还保留在脑子里，听话的扑到床上，一把按住易婶，甚至用被褥将易婶裹得严严实实，嘴中嘀咕着，“婶儿，你好好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