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鹅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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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梦向他们走了过来, 捏着宁语宁的鼻子, 笑道:“语宁,好久不见,想沈姐姐了吗?”

    “想呀。”宁语宁为宁东旭捏了一把冷汗,“沈姐姐, 你是什么时候来深城的?”

    沈梦回道:“刚来。先到工作地点熟悉下。”

    宁语宁又问:“那你准备呆多久呀?”

    “东旭呆多久,我就呆多久。”沈梦拉着宁语宁的双手,又, “既然他决定在深城长期发展, 那我就辞去港城的工作来这里陪他。”

    “哦——”宁语宁向沈梦介绍着身边的两个人,“沈姐姐,他是秦叔叔,今天是他送我来的。这位是宋莞尔,唐诗宋词的宋, 莞尔一笑的莞尔。她是我的好朋友。”

    沈梦将视线往下移了移, 看着这个不眼的女孩:“莞尔?很好听的名字。”

    宋莞尔第一眼就喜欢上沈梦,难得地在陌生人面前开了话匣子:“我还在我妈妈肚子时,我妈妈就取好了。如果是女孩,就叫莞尔。如果是男孩,就叫一笑。”

    **

    宋莞尔。宋一笑。

    当宋深深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名字时, 叶枝就笑话她:“你是多想让你的孩子笑啊。”

    宋深深不会话,所以她真的好想听到孩子的笑声。她的孩子,一定要快快乐乐地成长。虽然没有爸爸,但她会给它双倍的爱。

    “我先好了, 我要当孩子的干妈。”叶枝修剪着花枝,笑道。

    宋深深的眉头突然狠狠地皱了一下。她伸手,按着高高隆起的腹部。

    叶枝知道是孩子在踢她了。这孩子皮得很,还没出世就把宋深深折腾得够呛。“我觉得是一笑哎。男孩才会这么皮。”

    宋深深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是,一定是个非常健康的家伙。

    画面突然一转。

    白色的天花板,冰冷的产床,耳边全是叶枝惊慌失措的哭声:“深深,你快用力啊!”

    宋深深已经疼得神经都麻痹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她真是太没用了,已经两天了,她连个孩子都生不下来。

    “深深,你想想莞尔,想想一笑,你难道不想早点见到它吗?它会慢慢长大,它会喊你妈妈!深深,别放弃!”叶枝大声叫道。

    宋深深胡乱地点了点头。

    阵痛再次袭来。她疼得几近晕厥,把哨子含在嘴里,用力一吹。

    清脆的口哨声响了起来。

    似乎,那个日思夜想的男人来到了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给她气:“深深,加油!为了我们的孩子,加油!”

    她在心里默默念道:东哥,我会加油的。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看到这个孩子,你会喜欢它吗?

    “好,吸气,呼气,一,二,三,用力!”

    随着剧痛的再一次来袭,宋深深深吸一口气,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狠狠地往下用着力。

    颠乱的一切随着下身突如其来的一阵热流而结束。

    婴儿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叶枝把婴儿抱到她身边,兴奋地叫道:“深深,是莞尔!你快看啊,它多可爱!”

    宋深深幸福地扭过头,去看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可视野中出现的却是一团血淋淋的怪物!

    黑红的血液从那怪物身上不停地涌出。浑身冒着尸体腐烂般的恶臭。

    宋深深差点被熏得晕了过去。

    而它的眼睛没有一丝眼白,如同两个黑洞似的盯着宋深深,令人毛骨悚然。

    宋深深又惊又怕。不是的,这不是她的女儿!

    叶枝冷笑着,双眼冰冷地看着她,声音冒着寒气:“深深,快抱抱莞尔啊。她饿了,要喝你的血。”着就把怪物往宋深深的怀里一扔。

    宋深深吓得滚到地上,无助地往墙角处缩。她的后背浸满寒意,眼眸中充斥着浓烈的恐惧。嘴唇苍白如纸,整个人绷成了一根即将断开的弦。

    “妈妈——”血淋淋的怪物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都怪你,是你没用,我生下来就是个死胎,你还我的命!”

    它张着血盆大嘴,似乎要把她一口吞噬掉。

    宋深深那根绷得紧紧的弦断了。她崩溃地扯着头发,歇斯底里地叫道:“不,妈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宝贝,对不起!妈妈也很痛苦,妈妈痛苦得都快活不下去了!”

    宋深深猛地惊醒过来,茫茫然地在床上坐了许久,直至确认这只是个噩梦。她起身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虽然依然头重脚轻,但感觉好受多了。

    傍晚,秦歌把孩送回洋房,顺便蹭了一顿饭。

    晚饭是宋深深亲自做的。蘑菇炒肉片、丝瓜炒花蛤还有玉米排骨汤。虽然家常了些,但很合秦歌的胃口。

    三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沈梦的事。吃完饭后,秦歌又把两个孩送去了心缘鲜花店。

    听叶枝终于招到了员工,宁语宁和宋莞尔要去看看。

    开工第二天,叶枝就想炒了吴过。

    吴过是她新招的员工。除了好吃懒做挑三拣四外加嘴贱之外,倒是没有其它缺点了。

    “想当初我是何等风光,”吴过一边开车一边哀叹,“没想到啊,现在竟然沦落到去送花。”

    叶枝呵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枝姐,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吴过不满地叫道,“我真的有钱,只是在我女朋友那。等她回国了——”

    叶枝干脆捂住了耳朵。她已经大致摸清了吴过的情况。吴过之前是游戏的,据他本人水平相当厉害。

    叶枝呵呵,那不就是无业游民吗?游戏得再厉害顶个屁用,还不是给她工。

    吴过又,他老了,状态持续滑落,又有伤病,无法应对激烈的比赛,所以不得不退出。

    叶枝无法理解,25岁都是老了。那她都快三十了,岂不是可以进棺材了?

    “我女朋友特别漂亮,别人都她长得像范冰冰。她十九岁就跟着我,特别的乖巧。”吴过脸上挂着幸福的笑。

    叶枝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自欺欺人。他那女朋友八成是卷走了他所有的钱,不定还给他戴了绿帽子。

    “可惜你不是李哎。”叶枝话中有话地提醒他。

    吴过敲了下喇叭,叫道:“老子比李帅多了。”

    叶枝呵、呵、呵,冷笑三声。

    吴过气恼,脚踩油门,缓缓压下去。仪表盘上的时速嗖嗖往上窜,面包车老旧的车身已经开始颤颤巍巍。

    叶枝让他注意前面的红灯,可惜……

    晚了。

    完了。

    追尾了。

    叶枝慌慌张张跳下车,看着黑色宝马车不再挺翘的屁股,心都凉了半截。平常她看到“别摸我”都要绕着弯走,现在好了,不仅摸了,还把它毁容了。

    一位身材矮的中年男人从宝马车上蹦出来,跑到车尾一看,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喂,你们是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吗?”男人高声斥骂。

    叶枝面露愧色,不停地道着歉。

    “谁没长眼睛呢?”吴过根本不觉得自己闯了大祸,慢悠悠地走到叶枝身边,数落着,“枝姐,瞧你这卑躬屈膝的模样,真是寒酸。不过是辆宝马,修理费能有多贵?”

    叶枝瞪了吴过一眼,让他闭嘴。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请这个瘟神来花店工作!想着昂贵的修理费,越想越气,索性重重地踩了吴过一脚。

    “啊——”吴过抱着受伤的右脚,疼得咬牙切齿,“叶枝,你至于这么生气吗?不就那点钱嘛。”

    叶枝又踩了下吴过的左脚。

    宁语宁与宋莞尔等在花店门口,见到叶枝那张黑成木炭的脸,想要的话全都吞到肚子里了。

    “叶枝,你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呢。大不了我的工资全给你抵修理费就是了。”吴过不满地叫道。他现在状况是有些不好,无房无车无存款,但也不能随便一个谁谁就来给他脸色看吧。

    “叫我什么?有没有规矩,我比你大四岁,不知道叫姐吗?”叶枝从他的裤袋摸出钱包,扣下了他的身份证,“你撞的车,自然得你赔。还清债务后才能走,懂吗?”

    他一个月工资才两千,这么,他要给叶枝白干半年的活。“工资这么低。当初要不是因为包吃包住,死我也不愿意来这里工作。”吴过嘀咕着。

    罢了罢了,到底还是自己的错。一大老爷们跟个女人计较什么。

    想到这,他的心情舒坦了些。“对了,招聘启事上不是福利多多吗?为什么我来了两天,连福利的影子都没有见过?”

    “市区免费短途自驾游。免费观看花卉展。你结婚的时候,本店免费提供婚礼用花。”叶枝开旺旺,一一回复着顾客的问题。

    吴过脑子不笨,稍稍想下,就知道她的“免费短途自驾游”是去给顾客送花。她的“免费观看花卉展”是大清去进货。

    至于她的“免费提供婚礼用花”,得了,扯淡吧。

    “我要给真真一场盛大浪漫的婚礼,只怕到时,你这铁公鸡的毛会赔的一根都不剩。”吴过继续怼她。

    叶枝这人,不怕别人怼她,就怕别人不怼她。她来了兴致,冷嘲热讽道:“吴先生,你先把真真找到再吧。要不然,你跟游戏结婚吧。哎呀,太老了,被嫌弃了吧。”

    吴过知道她在夹枪带棒地讽刺他,也呛了过去:“枝姐,我是九零后我不急,不过你这八零后得抓紧了。女人嘛,岁月不待人,三十就是豆腐渣。”

    他的都对,叶枝一时找不到话来嘴炮。

    宋莞尔看叶枝败下阵,一时心急,但她嘴笨,不知道要什么。

    宁语宁一边嗅着玫瑰的香气,一边慢悠悠地开口道:“这位哥哥,枝姐姐人美心灵美,肯定能找到白马王子。倒是你一个男人,跟个八婆似的,我一零后的都看不下去了。”

    吴过可以跟一个女人嘴炮,那是给苦闷生活增添乐趣,但和一个孩吵也太那个了吧。所以,他干脆直接地举了白旗:“是是,朋友你的都对。我这人就是嘴贱,多担待点哈。”

    叶枝兴奋地抱着宁语宁,往她脸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枝姐姐真没白疼你。语宁,你太招人喜欢了。”

    这样可人的孩子,为什么父母就不要呢?

    叶枝始终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