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各自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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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遍一遍描摹这刻画着纹路的树皮,薛云卉反复思索这是何图样。像是阵法图纸,只是没有东南西北,更没有任何自己标注。

    近看不出,她又将树皮靠在插了早梅的葫芦瓶上,自己站起来,自远处打量。她看了两眼,突然眼皮一颤,但看这图,倒像两个北斗七星阵对叠而成!

    是不是呢?

    若是,龙槐想告诉她什么,又或者给她指明什么?

    显然龙槐最后的话,是要提醒后来之灵,莫要着了凡人的道,百年修来的灵力拱手让人不说,自己也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那么这树皮定然是能让后来之灵用的上的东西,只是暂时,薛云卉还想不甚明白。

    只不过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龙槐将这一切尘封与古木之中,若不是她这等转世之灵,旁的灵物又怎么能得到龙槐的血泪警醒之言呢?可她听到了这些警示,却也已经转世为人了,与灵物又不太一样了……

    她站在案前思虑,脚步声突然在门外响了起来,她才恍然发现有人来了。

    忙不迭将树皮一下捞入袖中,外间来人已是出了声,“穗穗?”

    薛云卉连忙将万千思绪一敛,回身藏严实了树皮,快步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男人的影子兜头罩了过来。

    “我以为,你还在同顾凝叙话。”

    “叙话”两个字咬的重极了,薛云卉就晓得他免不了找茬,因而哼了一声道:“侯爷别说你来之前没问庄昊他们。”

    话一落就被人箍住了腰,随即脚下腾空,人一转,已是被抵在了不知何时关上的门上。

    “你什么时候能同他断了往来?!”

    他这是真心的话,真心得一字一顿都从牙缝里透出来。薛云卉简直要笑了出来。见他就跟炸毛的猫一般,只好张开手臂,搂住了他的腰。“我的侯爷,这又是吃什么飞醋?”

    她这一抱,确实让袁松越心下一松,可她笑问的话还是那没心没肝的样子,袁松越气得发慌,恨恨道:“他一个全真教的弟子,就这么没规没矩?!他师门就不管上一管?!”

    连忙顺了顺炸毛的后背,薛云卉抬起头来冲他无奈道:“正是因为他是全真的弟子,看你看我都是一样,无外乎我在他眼里算是个熟络的道友罢了。你计较什么?”

    袁松越含恨看她,只她还觉得顾凝是什么纯良之辈。他若是现下和她说顾凝对她用意不一般,她定然仰面大笑说不可能,毕竟他也说不出什么实在的东西来,那顾凝可狡猾得很!

    倒也不是他非要多想,要知道顾凝对她不寻常,他都瞧得一清二楚,不仅如此,顾凝家中送顾凝修道本不过为了他修身练气、强身健体,他很担心顾凝不过太久,便有还俗的一日了!

    袁松越心下闷闷,又同眼前这人没法挑明了说,他一点都不想让她多想那顾凝一分,多了解一分……

    薛云卉将脸贴在他胸口呵呵笑,心下却想着,就算顾凝要同她断了往来,她且还得拦着些,到底她自己面对这些事,单打独斗不一定能行。终归全真要查,她能跟上一跟,岂不是省事?

    只这些也同鬼侯爷说不清了。

    他在朝廷已是非常忙碌了,听闻太后年老,身子渐有不好,三天两头地招太医问诊。作为太后的娘家,兴盛侯府自然还要趁着太后尚在培育势力,在朝廷稳住根基,偏偏世子又休养在床,他在兴盛侯爷脸前得力,恰又没有家族支撑,少不得两厢依靠。

    她又不能给他带来一个得力的妻族,也只好不拖累他便是了。

    两人各怀心思,想着自己又琢磨着对方,半晌薛云卉笑过,才松了袁松越的腰,推了他去坐下喝口茶歇一歇,“有闲心同顾凝计较,我看前面的案子,算是破了?”

    袁松越嗯了一声,“王老太爷房里小星失手杀人,失手杀人倒是不足为奇,只是扯出来王家不少烂疮,说来倒也恶心。”

    薛云卉一听却是来了精神,斟了一杯差推到袁松越脸前,笑嘻嘻用胳膊支了脸庞,“侯爷饮一口茶压一压恶心,快说来给我听听!我不怕恶心!”

    袁松越皱眉,“哪家的姑娘家似你这般?别脏了你的耳朵!”

    薛云卉只说不怕,扯了她的袖子缠他,“侯爷,说说呀!我不怕脏,大不了回头洗脸,顺带了洗洗耳朵!”

    袁松越根本经不住她歪缠,摇着头说开了去……

    被袁松越烦厌不已的顾凝,却和王家二爷王烨说起了话来。

    全真一行有缘来到紫心山庄,一来是师叔和王二老爷识得,二来,乃是因为王二老爷气力不足,想请教全真练气之法,在这一途上,顾凝倒是有些经验之谈。

    王烨来寻全真三人,先也是歉意满满,而后才道是王二老爷今日上了火气,气喘得厉害,大夫没得什么好法子,只能请三位道长前去一看。

    王二老爷这是陈年旧疾了,今日被这一激发了病,师叔先是好一番问诊,又拿出两粒全真有助理气的药丸给王二老爷服了,后又让顾凝亲自教给王二老爷理气的法子。

    顾凝忙碌了一番,已是近了晌午,王烨谢他再三,送他往下榻处去。

    路上,顾凝顺势问他:“贵府的丢失之物果真没有眉目?若能晓得是何物,倒也好找一些。”

    王烨却摇了摇头,“我何尝不知,只是我常不在家中,委实不晓得祖父将什么看得如此深重。若说是那地契,可真是没必要。”

    王烨说着,自己思索了起来,却还是摇头。

    顾凝见着他这样子,晓得他约莫真不知晓,便错开了话头,说了些旁的话。

    “贫道听闻这紫心山庄原来乃是一位飞升真人的道观,后出了事才辗转到了贵府手中,现下看着山庄,道观的痕迹已是不太能寻了。”

    王烨说是,“朝廷刻意改建,抹去了道观的痕迹,先祖父接手之后还道甚是可惜,有意想恢复一二,说是想沾一沾仙气来着。只不过祖父他……”“善人节哀。”顾凝连道。

    王烨长叹一气,“先祖父遭了人手,不然他老人家这些年一心向道,我以为再二十年的阳寿也是有的。”

    顾凝说是,“贫道也见过王老善人一面,这般年纪精神矍铄,真是难得,竟没想到也心向道门。”

    “是啊,不然也不费力揽下这山庄了,”王烨说着,又想起了旁的,“前几日我回来,还听家父道,祖父有意一仿那位飞升的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