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要挟
高姨娘把前前后后都说了,周瑾抓来了那开锁的匠人,匠人也都招供了,说三老爷给他许了银子让他跟来的。
孟氏自这匠人进门便冷汗直冒,若是这匠人连她后来配钥匙的事也说了,岂不是瞒不住了?好在她当时多了个心眼,只让他配钥匙,却没让他知道正是花梨木橱和匣子的钥匙。
而对于周瑾来说,昨日盗窃案,到了今日突然就破了,他觉得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只是当高姨娘说出那东西乃是记载了飞升真人的炼丹之法时,厅内不知情的众人莫不都倒抽一口冷气。
高姨娘死了儿子,又丢了宝物,早已不管不顾了,连三老爷想把丝帛献给端王爷求官的事都一并吐了出来,当时端王府钟幕僚的脸色简直垮到了地上,然而有人看笑话一样,作壁上观,有人却脑子转得飞了起来。
薛云卉甫一听说还有这么件东西流传下来,也是惊讶不已。只是方才高姨娘说,这丝帛上的记录,乃是启元真人弟子所记,启元真人是不可能把他吸食龙槐之灵化为己用说出来的,那弟子记下来的不过也就是平常之事而已,最多探到了一星半点,也记不真切。
这些凡人都当作什么无上珍宝,为着这个连丧两人之命,值吗?
薛云卉暗叹一声,又想到自己的事情上来。就算知道了是记载,这和她手上那块树皮也没什么干系,便是和顾凝说得邪气也不相关。
她很想看看那丝帛,是不是还记了些什么旁的在上头。
可惜丝帛到底还是丢了,如若不然,她借鬼侯爷的手,说不定真能看到!
她暗暗摇头叹气,袁松越却是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
这边周瑾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心想这一下子盗窃案是破了,可王家出了这么件宝贝,还扯到了端王爷身上,这可怎么收场?
那些且不说,只说这王家老三看样正是因为丝帛才被人骗到山洞之中,设套被杀,这又是何人所为?!谁知道王老三有丝帛,谁又杀人夺物,为的又是什么?
饶是周知府一路从知县、知州坐到了知府的位置上,可这般牵涉深广又扑朔迷离的连环案,还是让他心惊胆战了。
环顾一周,高姨娘显然已是疯魔一般,孟氏也煞白了脸,王家兄弟二人一个震惊另一个咳喘不止,两个王家女婿也各自思量,钟幕僚脸色难看之至,瑞平侯爷紧皱了眉头。
周瑾问孟氏,“你可知道此事?”
孟氏连连摇头,“大人,老爷他没跟妾身说过呀!他有什么是只同姨娘说,不同妾身说的!”
周瑾看了一眼高姨娘,高姨娘听问孟氏所言,一口啐她脸上,“还不是你生不出儿子,没用!同你说什么?!”
高姨娘骂她,却也证实了孟氏所言。
周瑾又问了几句,见问不出来什么旁的了,众人听闻王家的秘密又都是各自思量,周瑾没办法了,求助地看了袁松越一眼。
袁松越显然也晓得这一晚同昨晚无甚区别,案子审到一半都卡住了,与其这样来来回回地问不出什么,倒不如先各自歇了,明日再审。
周瑾得了他的示意,让下面的官差看好现场,继续封锁山庄,吩咐各院不许随意出入,便让众人都散了。
孟氏从凳子上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腿一软又跌了回去,两个丫鬟左右架了她,她才站了起来。离开之前,她往樊治洪处看了一眼,樊治洪也正看过来,他眉头微皱,又是警告的眼神让她不要漏了马脚。孟氏不敢停留,连忙去了。
樊治洪随着众人一道出了厅去,后背渗出的冷汗将中衣湿透,外间的山风一吹,寒意侵入体内,他抖了一下,随即吐出一口浊气。
但愿这一夜平稳度过,但愿明日官府也查无所获。
脚下发虚地往外走,走到院子外的道路上时,突然有人快步走到了他斜后方,他没想到有人突然而至,连忙回头去看,这一看却是一惊。这人竟是发现老三尸体的小厮王柳。
王柳也正抬头看他,黑黢黢的脸上露出一抹邪笑,一双小眼睛里却闪烁着精光。樊治洪一惊,未及反应,手心里已被塞进了一个纸团,而那王柳却忽然转身,几步窜进了三老爷院子的一干仆从堆里,好像没窜出来过一样。樊治洪紧了紧手里的纸团,心下怦怦乱跳,自己的小厮就跟在他另一侧,他将小厮叫了出来,自己靠到了墙边,借着墙下的气死风灯,他飞快地打开纸条扫了一眼,一眼过去,浑身僵直——
五百两备好,不然明日告官。
“老爷?老爷?”
小厮的喊声穿了过来,樊治洪神思一凛,将那纸团塞进了袖口,“什么事?”
“老爷,二舅老爷说让您等他一等。”
樊治洪“哦”了一声站定了脚步,避到墙下等王二老爷出来,只是他后背上冷汗又冒了出来,脑中全是那小厮王柳的邪笑和眼中的精光。
王柳竟都知道,官府问话的时候却没说,现下以五百两来要挟他!
五百两对他而言不算多,可让他明日之前便把钱拿出来,他又去哪里拿?!那王柳肯定也晓得他和孟氏私下的事,不去寻孟氏反而寻他,就是打量他手里有钱,且又怕孟氏在宅院里就下了狠手!
樊治洪惊疑不定,在厅里那根紧绷的弦不过刚刚松下,现如今又紧绷了起来,真是天不助他,竟被这厮看见了!
冷汗又自后背、额头冒了出来,他没来得及擦,身后王二老爷的脚步声已经到了。
“大姐夫今日莫不是受凉了?”王二老爷走上前来,关切道。
樊治洪被他说得一愣,“是吗?”
“可不是?先前在厅里便瞧见你脸色白了几回,比我这病秧子都不如。”
二老爷说着还朝他额上看来,樊治洪连忙道是,“山上风大,是有点。”
摸了摸头上的冷汗,樊治洪心下又快跳了几分,王老二虽是常年病着,可一双眼睛却厉害,他在谁脸前露了马脚,都不能在这老二脸前露出一丝一毫。
樊治洪说没事,“回去歇一觉许是就好了。”
王二老爷缓缓点头,“爹和三弟接连出事,真真不幸。”
话音一落,深看了樊治洪一眼,“大姐夫,你可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