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水月庵
经了这交心的一夜,盛临煊与沈珺悦之间的氛围明显更亲密了。两情相依,每一天都过得欢喜又甜蜜。
这日间,盛临煊陪沈珺悦用过早膳后,照例往议事厅去。
沈珺悦想起那日他起的那些旧事,即便他最后做出一副已经放下的样子,然而沈珺悦能感觉到,他心中其实并不能完全释怀。
她想为他做些什么。
沈珺悦还记得那天将宁安大长公主送到水月庵门前时,公主许了她一件事——“若你遇到了难处寻到这里来,我便帮你一次。”
她算用这个许诺,劝宁安大长公主见成徽帝一面。沈珺悦看得出来,成徽帝提起这个姑姑的时候,她不愿再见他的时候,是满眼的无奈与满心的遗憾。
悯王之事已不可追,她也没那么大的能耐改变什么。但是关于成徽帝幼时美好回忆的另一个人,她想试着去努力一下。
在成徽帝过之后沈珺悦就隐隐有了这个念头,但她怕事情最终不成,反又惹了成徽帝伤怀,便没有提起。
今日时机正好,她算再去一趟庆寿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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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珺悦唤来李保,笑着道上回普渡寺的丰盛斋菜没吃成,这回得再去一回,劳他再安排一回。
李保连连应诺,一行人叠好便往庆寿山去。
到了山脚下,沈珺悦想起上回因没有乘坐肩舆,导致后来下山时被饥饿疲惫支配的恐惧,笑了笑便扭身坐了上去。身娇肉贵的的沈贵人这次是没能耐自己走上山去了。
上了山,沈珺悦在普渡寺便支开了李保,带着玉环循着上次走过的路线找到了水月庵的所在。
水月庵的位置比普渡寺偏许多,规模也得多。坐落在自然生长的山林间,环境清幽,四周宁静,不闻人声。
因沈珺悦搬到了观月楼与成徽帝同住,她位份虽不变,但在有心人眼中她的地位却已不可同日而语。
前两日曹尚宫又亲自领人带着制好的第二批新衣到观月楼见她。沈珺悦思及染紫提起过曹尚宫,因此便留了曹尚宫喝茶话。也从她口中听到了一些事情。
这水月庵的建成还另有一段传奇,它原是高宗皇帝为其宠妃所修建的清净之地。传闻高宗皇帝有一宠妃,灵慧毓秀,自便熟读梵语经书,与佛有缘。奈何身在官家又兼貌美,一朝遴选长伴君侧。
她无欲无求,待人亦不假辞色,身为宫妃却不爱红装爱青衣。而高宗皇帝还就爱她的清冷自持,孤高冷艳。
然而好景不长,宠妃入宫不到三年便缠绵病榻,她告诉皇帝,自己一心只愿远离凡尘,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而在宫中的每一日对她都是煎熬。
高宗看着病得就剩一口气的宠妃,答应了她的请求。将她送到颐德避暑山庄远离皇城,又在庆寿山上为她修建了这座水月庵。
其后近百年间,宫中陆续也有一些女眷或自愿、或被迫充入这水月庵,这水月庵也便如此传承了下来。
曹尚宫隐晦提到,水月庵中除了宁安大长公主,似乎还有悯王当初的东宫女眷,言语间似乎猜到了沈珺悦想做什么,隐有劝阻之意。
沈珺悦感激曹尚宫的善意,但是她必须来。
站在水月庵门前,沈珺悦深深地吸了口气,抬手敲了敲门。紧张地等待了一会,却发现里面并无回应。
她眨了眨眼睛,寻思自己是不是敲得太轻了里头听不见,于是手上又加大了力气去敲。
“叩叩——”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应答,更无人来开门。
沈珺悦抿抿唇,自己让开了一些,对玉环道:“你来敲!”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玉环敲得手都红了,可门依然纹丝不动。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沈珺悦来之前想了几百个可能,就是没想到自己会连门都进不去......可是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她现在跟成徽帝日日在一处,想找到这样的机会可不容易。且若经常上山来,也惹人疑窦。
她瞪着那门,忽然道:“玉环,你里面是不是没人?”
玉环被问住了。要有人吧,这敲门半天不见开门,要没人吧,她们又不比寻常庵堂的比丘尼要时不时下山化缘,还能上哪去?
沈珺悦犹不死心,她左右看了看,发现水月庵的院墙没那么高,她眼睛亮亮地盯着玉环:“翻墙过去吧!”
玉环吓了一跳,“这......这不好吧?师太们许是真不在,要不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
“下次又不知道要到几时,我瞧着这墙又低又矮,翻着应该不难,走!”沈珺悦干就干,带着玉环沿着水月庵的围墙转了一圈,挑了因年久失修有了块缺口比旁边墙都更矮些的一段。
主仆二人合力搬了块大石头到墙脚下,又找了块石板垫在上面,沈珺悦踩上去试了试,发现如此墙便只到了额头的高度。
沈珺悦双手扒住墙,回头对玉环:“一会我往上跳,你得在下面撑一撑我。”
玉环目瞪口呆了一瞬,回过神来忙道:“主子快下来,要翻也该是奴婢翻,奴婢翻进去以后给您开门,您快下来!”
她这么一,沈珺悦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来做翻墙的事情,确实不成体统,哪怕没人看见。
“那好吧,”她妥协了,忽然又道“等会,我先看一眼里面。”完便用力扒住墙往上一蹦——
“哎呀!”沈珺悦双脚腾空一瞬又不稳地落回石板上,一手扶住玉环,一手覆在胸口抚着急促跳动的心。
玉环被她那一声惊叫吓到,忙问她:“主子您怎么了,是看到什么了么?”
沈珺悦抚着胸口不出话来。方才她跳起往里看的时候,水月庵内竟有个人。
那人披散着长长的半白的头发,站在院中冷冷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生气,仿佛没有灵魂的傀儡。
沈珺悦毫无心理准备,乍然对上那一双眼睛,吓得差点摔下来。
她定了定神,抓住玉环的手道:“里面有人......”只不过是个看着不太正常的人就是了。
这下墙也不能再爬了。兴冲冲地前来却又出师不利,沈珺悦有些泄气。
带着玉环又绕回水月庵的大门,沈珺悦看着那两扇油漆斑驳的木门,犹豫了一下,自己在心里道,再敲一次吧,再敲一次不开门,她就真的算了。
手刚抬起,不妨身后传来一声有些耳熟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珺悦霍然转身,一身灰蓝色僧帽缁衣的宁安大长公主正站在她身后拧着眉看她。
“我......”惊喜来得太快太突然,沈珺悦一时有些懵,脑子转了一圈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忙接上话道:“我来找您。”
“找我?”宁安态度有些奇怪,她撇了撇嘴扭头吩咐站在她身边的一个比丘尼:“绘兰开门。”
那叫绘兰的应了声是,就摸出一把铜钥走上前去开门。沈珺悦就站在门边,那绘兰却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自顾自地动作。沈珺悦想起上回也是这绘兰,让她有种自己是一株植物的错觉。
宁安等着绘兰开了门,忽然又开口道:“夏冰是不是在院中?”
绘兰推门的动作顿了顿,就着推开的拳头宽的缝隙往里看了看,回头对宁安点点头。
宁安立刻露出带着些微烦躁的无奈表情,吩咐绘兰:“你把她带进房里去,先不要出来。”
看着绘兰进去了,宁安才正视了沈珺悦。上下量了她一会儿,也不问她来找她干什么,直到听到里头院子里没了话声,又传来一声关门的声响,她才对沈珺悦道:“进来吧。”完自己当先进了门去。
沈珺悦听出她的语气中带了一点点的不情愿,心中不免有些忐忑,然而到了这个时候,硬着头皮也得上了。她带着玉环跟了进去。
水月庵不过是两进的宅院,外面这一进正房作了佛堂之用,宁安把她们领到东厢房,看布置应是她们日常用的厅堂,对面西厢门则关着。
宁安在主位坐下,身上的气势忽然变盛:“吧,找我什么事?”
进了门宁安自己大喇喇坐下了,却没有让沈珺悦坐,更别什么茶水招呼了。沈珺悦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人有话半句,心里不管怎么想表面功夫却做到足的行事方式。
宁安这么直接,她还真有些傻眼。
宁安心里却有些后悔,上次被这姑娘的笑晃了眼,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线搭错了许了她一件事,过后想起还安慰自己她应该不会真的找来。然而现实教做人,这还没几天呢,还真找过来了。
原以为是个老实没心机的,现在就挟恩上门图报来了。常年鹰却叫鹰啄了眼,宁安往常自诩看人眼毒,不想这回翻了船,心里便很是不爽,对着沈珺悦自然也没个好脸色。
她这样的态度,沈珺悦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却不好开口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急中生智道:“其实也不是找您,妾自听了水月庵的传奇,感动于高宗皇帝与水月庵祖师太的情谊,便一直好奇想来看看。但这里似乎并不能随意前来,因您在这里,便只好是来找您了。”完还对着她俏皮地笑了笑。
“......”宁安沉默地看着她,眼神中还带着探究,但姿态分明与之前有了不同。
沈珺悦察觉她态度有了松动,便越发想把这戏演全了,因她不答,便又假作惊讶地问道:“莫非,公主并不知水月庵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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