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掌宫务
贤夫人错愕地张着嘴,似乎还反应不过来,怎么三言两语间自己便被剥夺了主掌宫务之责,还有那厚厚的后妃规册,贤夫人眼前一黑,真恨不得晕过去算了。
此时再看那纯昭仪似乎透着嘲笑的嘴脸,听她的话,字字句句都觉得戳心,真是撕了她那张脸的心都有了。
可是皇上当前,她不仅不能做出什么不贤的举动,而且——对上成徽帝含笑的和煦面容,饱含期望的殷殷眼神,心中再如何不愿,面上都只能强笑着应了下来。
沈珺悦悄悄地、飞快地冲成徽帝眨了眨眼睛,若不是碍着场合不对,她真想放飞一回,抱着他亲一口。
盛临煊自然捕捉到她调皮可爱的星星眼,抬手清了清嗓子,便对贤夫人道:“时辰不早了,日头也渐烈,秋老虎伤人,还是莫要待久了。”
贤夫人终于得了一句安慰,面色刚刚缓过来一些,便又听成徽帝接着道:“不如早些回去把后宫规册抄出来。”
这个早,贤夫人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她灰着脸向成徽帝告退,沈珺悦看着她的背影,想想贤夫人来时如趾高气扬的孔雀,如今走时却像只斗败的母鸡。
她又看向成徽帝,任世事变幻莫测,其实全赖这个男人。
盛临煊又朝剩下二人道:“你们也都散了吧,纯昭仪随朕来。”
康贵嫔便屈膝恭送,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时辰不早赶她们回去的成徽帝这会却领着纯昭仪往御花园另一头走去......
她盯着缀在成徽帝后头的纯昭仪,那纤盈的腰身,窈窕的身姿,眼中掠过一丝寒芒。慢慢站直身子,转身加快脚步朝御花园门口而去。
走到御花园门口时,刚好见着贤夫人的轿撵行在前头,康贵嫔忙急急地往前追了几步,高声喊道:“娘娘!”
贤夫人闻言回头看来,康贵嫔忙又道:“娘娘请留步!”
“停下。”贤夫人吩咐大力太监,轿撵停下,她却仍坐着不动,只等着康贵嫔徒步追上来。
康贵嫔瞧着那个不动的身影,心中不忿地腹诽道:才被皇上下了面子,如今又在自己面前摆谱,算什么本事!
只是想起那跟皇上走在一起的纯昭仪,还是压下不满,朝贤夫人追过去。
秋老虎果然厉害,不过快走几步,额上便泛起了细汗,康贵嫔气喘吁吁地来到贤夫人面前。
贤夫人没好气道:“妹妹有何事?”
康贵嫔露出个讨好的笑道:“若姐姐不弃,嫔妾午后可能去景瑞宫拜访?”
贤夫人眼眸一厉,冷声道:“怎么,还想看着本宫抄后妃规册不成?!”
康贵嫔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嫔妾怎敢,只是......”她左右看了看,凑近了些声道:“嫔妾那里有份......想让姐姐看一看。”
贤夫人冷眼盯着她半晌,忽而笑道:“那姐姐下晌便在景瑞宫备妥茶点,候着妹妹来。”
“诶,嫔妾一定去!”康贵嫔高兴起来,“那这会便不耽搁姐姐了,您先行。”
贤夫人笑着点点头,丁香便叫了“起行”,康贵嫔让到一边,看着他们一行远去,上扬的唇角掉了下来,面无表情道:“把本宫的轿撵传来。”
这边厢沈珺悦跟着成徽帝在御花园里瞎逛,她回头瞅瞅其他人都走光了,几个宫人也都远远地缀在后头,便往前一步,将手一伸,手掌合住成徽帝放在身侧的大手,五指穿插.进他的指缝间,扣住。
盛临煊停顿了一瞬,接着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只是五指亦弯曲与沈珺悦的手相扣。
沈珺悦脸上绽放了一朵笑花,歪着头看他,软软道:“皇上真好。”
那声音又娇又甜,如同浸蜜,盛临煊甚至觉得自己的心尖都抖了一下。他也侧过脸来,垂眸看她,幽幽地道:“朕只有现在才好么?”
沈珺悦另一手便揽住他臂膀,头靠在他肩上,乖乖柔柔道:“时时都好,皇上待臣妾最好了!”
她这样依恋的姿态让盛临煊十分受用,眸中泛起深浓的柔情,另一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温柔道:“悦儿也很好。”
两人逛了会园子,出来时沈珺悦又上了盛临煊的御撵随他去了乾泰宫。这一去便又是一日,晚上自然也是顺理成章地在那里过的夜。
昨日“纯昭仪前往乾泰宫自荐枕席”的流言还未平息,众人又得知了她在御花园“勾引”成徽帝的事儿,一时之间,狐媚子、狐狸精的称号尽数往她头上堆,一个个恨不得斩妖除魔,消灭这个勾走了成徽帝的妖孽。
不过很快,另一个消息的传出便压过了“纯昭仪勾引皇上”事件的热度,引起了新的一波热烈讨论。
盖因第二日成徽帝便下了明旨,将主掌宫务的权利由贤夫人,转移给了丽妃。且旨意上还明了,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贤夫人为了表率后宫,决意闭门抄写后宫规册,当为后宫典范。
这份旨意公布后,众妃嫔却都云里雾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贤夫人这一遭,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罚吧,可是皇上还夸她是宫妃典范来着,但是夸赞吧,明明又剥夺了她的理事资格,还让她闭门抄册,怎么也算不上一件好事,倒像是变相的禁足......
丽妃接到这旨意的时候也很诧异,因昨日草儿有些积食,她便没怎么关注外头的事情,所以当凤印连同皇上的旨意被送到她这里来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待宣旨的人走后,丽妃便问身边的大宫女:“贤夫人昨日办什么蠢事了?怎么引来皇上这样的处置?”
大宫女困惑道:“奴婢只听闻纯昭仪与康贵嫔相约逛御花园,后来偶遇了贤夫人,再后来又遇见了皇上,只是也没听有什么事情,倒是纯昭仪又去了乾泰宫过夜之事传得热乎。”
丽妃一听便明白了,定是贤夫人在那纯昭仪面前摆夫人威风,又被皇上遇个正着,这道旨意是在给他的心尖尖出气呢!
得了,如此也不用纠结了,就是又忙了自己。丽妃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道:“给纯昭仪下个帖子,问问她今日午后可有空闲,邀请她过来咱们韶华宫坐坐,便是今日不得空,明日也可,本宫等着她。”
丽妃还不知道成徽帝早已向沈珺悦泄了她的底细,只怕沈珺悦对她心有防备而不敢来,还再三嘱咐去请人的宫人态度要和缓些。
所以当宫人到云溪宫呈上拜帖,沈珺悦看完立时便笑着午后拜访韶华宫时,那宫人还愣了下。
听得回来复命的宫人得这么顺利,丽妃也颇为意外。
当然不止她觉得奇怪,染紫这头送韶华宫的那名太监出门去,里边玉璧便很是不解地问自家主子道:“娘娘怎么就这么答应了呢?也不知那丽妃娘娘是——”
“嗯咳!”玉环听着玉璧这有些逾越的质疑语气不对,便咳嗽两声断她的问话,教训道:“好好话!”
跟着转向沈珺悦道:“娘娘行事自有道理,如此痛快答应丽妃娘娘的邀请,定也有您的考量罢?”
其实她也有担心,也想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只是出来的话比之玉璧委婉了许多。
沈珺悦却笑了笑,俏皮道:“因为丽妃娘娘明媚又具英气,观她面相便是个磊落之人,定不会有坏心眼子。”
玉环玉璧面面相觑,还想些什么,沈珺悦已摆摆手道:“总之不必担心,左右有天慧在,那韶华宫还能是老虎洞不成,吃不了你们主子去!”
于是午后沈珺悦便带着玉璧跟天慧施施然地去了韶华宫。
丽妃热情地迎了出来,免了沈珺悦的见礼,携着她手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素来便交好,是好姐妹呢!
玉璧在后头看得目瞪口呆,又见自家主子不闪不避的,跟昨日面对康贵嫔时全然不同的回应,简直摸不着头脑。
上了茶,丽妃一边招呼沈珺悦一边道:“姐姐早便想邀妹妹来坐坐了,只是既有宫务繁琐,又有个冤家闹腾,实在脱不开身去。”
这话谁都知道只是客气,但她得十分坦荡自然,沈珺悦便也接道:“姐姐太客气了,本就该妹妹先来拜见,只妹妹也知姐姐日常繁忙,便不敢贸然前来叨扰。”
要不是玉璧一直便跟在沈珺悦身边,她简直都要怀疑眼前人是个假的了,这姐姐妹妹的一套,昨日对着贤夫人跟康贵嫔她都没出口过,怎这丽妃便这么大魅力,一下便征服了自家主子了?
座上两位娘娘还在友好交谈,玉璧在旁边胡思乱想,忽然听见自家主子的连连推辞:“不可不可,妹妹万万担不起这样的重责。”
她忙竖长了耳朵去听。
丽妃捉了沈珺悦的手,诚恳道:“妹妹何必自谦,你亦出身大家,这管家理事的本领想必幼时也是学过的,咱们宫中事务虽然较之一府事务繁琐些,但是归根究底也是一样的路数,妹妹聪慧过人,姐姐相信,你只消接触些时日,便能上手了。”
偏偏原主是真的没学过这些,沈珺悦想破头都没找着原主学习掌理中馈的记忆,只得尴尬道:“妹妹入宫时尚来不及学习那些......所以,并非推托之词,是真的怕误了姐姐的事情啊!”
丽妃听了便笑:“妹妹选入宫中时年纪尚,还未学到这些也是正常,倒是姐姐想得不够周到。这也无妨,姐姐这边有几个晓事的女官,分一个给妹妹,待你熟悉了再还回韶华宫来也使得。”
话赶话的到这里,沈珺悦实在难以拒绝,虽然以她本身懒散的性格,真的不太想揽下宫务的活计,可是......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丽妃自个儿的想法,还是出自成徽帝的授意,因此到最后,还是暂且答应了下来。
“若是些许事妹妹便应了,只紧要的事务还得姐姐您来,且若办差了活儿,姐姐可不要骂我~”沈珺悦又先给丽妃一剂预防针。
别的宫妃若得了协理宫务的机会,不知要如何珍惜把握了,这纯昭仪倒是不同。丽妃看得出沈珺悦是真的不想沾手,而不是假意做戏。
但是想想自己如今手上一大摊事根本忙不过来,找别的宫妃帮忙又怕养大了人家的野心,既如此,还是勉强纯昭仪吧。
反正这事归根到底也是拜成徽帝所赐,所以她这头抓了他的心尖尖来顶数帮忙,也算公平。
就是这事一传出去,想必她与贤夫人的关系,便要破裂了。
没想到的是,还不等传出去呢,她这头刚送走沈珺悦,才回到内室拆下发髻的功夫,贤夫人身边的丁香便来请她了。
丽妃撩一撩滑落身前的墨发,满不在乎地对身边的大宫女道:“就本宫乏了,这会已经歇下了。”
事到如今,她也懒得再应酬贤夫人了。
所以当丁香回到景瑞宫,告诉贤夫人:“奴婢便是在韶华宫外眼看着纯昭仪走了,又等了一会才进去的。可是......”
她抬眼看了看自家主子,声道:“是丽妃娘娘在歇晌,她们不好去吵醒,今儿便不来了......”
可想而知贤夫人有多生气。
她阴沉道:“丽妃这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以为本宫失了宫权,便就要失势了?!所以这便迫不及待地要与本宫斩断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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