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甜蜜蜜
“本宫真是看了她!”贤夫人愤而站起将笔一掷,墨点喷溅在桌案上,也有几滴溅到她的衣衫上,而原本抄了半页纸的后妃规册也作废了。
眼瞧着毛笔沾染的墨汁要往底下的纸张渗透,杜鹃忙上前收拾桌案。
“她想踩着本宫上位?一个不能生的,莫非也妄想那个位子?”不由得她不这么想,不然丽妃图什么呢,好好的何必背叛她?
“人心隔肚皮,她若有了自己的私心,那娘娘便是待她再好,也是无用的。”丁香扶住贤夫人道:“娘娘别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便就此事看清一个人不也挺好的么?”
“况且——她当真以为纯昭仪真能荣宠不衰不成?”她朝贤夫人努努嘴,又道:“待过一阵子那纯昭仪失宠了,丽妃便是再想回头来找娘娘,娘娘也不必再搭理她!”
贤夫人亦渐渐冷静下来,拍拍丁香的手道:“你得是,本宫实不必为这等人生气。”
她重新坐下,冷笑道:“即便失了执掌后宫的凤印,即便要抄这后妃规册,可是,本宫仍是这后宫中位份最高之人!日后,有她求着本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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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珺悦连续两夜都去了乾泰宫,今日终于换了盛临煊进后宫来。
盛临煊到云溪宫时,外头天色尚早。沈珺悦在这个时辰看见他还有些意外,疑惑道:“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早些来陪你不好么?”盛临煊携了她的手进殿内。
沈珺悦接过宫人奉来的茶盏递给盛临煊,笑道:“好是好,只是这可不是您的行事风格,皇上这个时间来,定是有事的了~”
盛临煊便点点她的鼻尖道:“朕的悦儿果然机敏,不若你再猜猜,朕又是因何事而来?”
沈珺悦想了想,瞧着他问道:“莫非丽妃娘娘让臣妾协理后宫之事,真是皇上您的主意?”
只盛临煊却是真不知道,闻言反问道:“协理后宫?丽妃寻你了?”
“皇上不知?”居然不是他的主意,沈珺悦便解释道:“今日丽妃娘娘邀臣妾过去喝茶时提了此事,您也知道,臣妾是个懒散之人,要臣妾接手宫务,臣妾实在无甚兴趣,只是娘娘盛情,臣妾推托不得,只好应了下来。”
盛临煊沉吟片刻,却道:“现在便开始接触,倒也使得。”
因他们两个日常相处不喜有宫人在场,此时殿中也无旁人。盛临煊便压低了声音与沈珺悦道:“你也知她的身份,草儿日渐长大,她势必要在孩子懂事之前便离宫,所以,她不会在宫中再留多久了。”
沈珺悦嗫嚅道:“那您为何还剥夺贤夫人的掌宫之责......”
“你真的不明白吗?”盛临煊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别有深意道:“悦儿,掌宫之事,你确实也该学起来了。”
沈珺悦瞪大双眸,“皇上......”
“周家一事尚在审理中,待三司会审结束之时,皇后之位,也便要空出来了。”盛临煊捉住沈珺悦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朕不想给你太大压力,原本也是想等周家的案子彻底完结才对你这些。但你也要知道,朕当年没得选,可是现在朕的皇后,必须是朕心爱的女子。”
剩下没出口的话全写在了他的眼中:所以,朕的皇后,只会是你。
沈珺悦心如擂鼓,她也许想过要晋位,要争宠,要过上舒适的日子而不必担心被人欺辱,甚至,她也想成为成徽帝心中最喜爱的那个女子,可是皇后之位,她确实从未肖想过。
可是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英明睿智且心志坚定,看着自己的眸光中透着毫不掩藏的深情与宠溺。她想,便是为了此刻的承诺,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现在开始,也许都可以想一想了。
她展颜而笑,回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臣妾会努力,努力与皇上并肩。”
盛临煊便也笑了,又宽慰她道:“慢慢来,朕的悦儿如此聪慧,朕相信你定能够做到。且朕始终在你身后,所以,不必害怕,放手去做便是。”
沈珺悦点点头,眼中如有碎星闪着光芒。
茶换了一盏,沈珺悦才想起来道:“皇上还没告诉臣妾,您今日是因何早早便过来的,臣妾是猜不着了,皇上还是直接告诉臣妾罢!”
盛临煊搁下茶盏,站起来朝她伸手道:“想知道,便跟朕来罢。”
沈珺悦只好将手递给他,站起来随着他往外走。他带着她上了御撵,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也不去哪里。
车行半晌停下,沈珺悦抬眸看去,才发现他们面前是一座崭新的宫殿。宫门之上挂着雕刻精致的牌匾,“宸福宫”三字笔力遒劲,铁画银钩,沈珺悦看出来,是盛临煊的字。
沈珺悦惊喜道:“宸福宫已经修缮好了?”
许是被她欢喜的样子取悦了,盛临煊勾唇一笑:“朕在避暑山庄时便已让人开始修整,如今宫室都已妥当,只是内外陈设与花园等处,朕想着,悦儿也可添些自己的心思进去,故而先带你来看看。”
着便带着人进了宸福宫。
沈珺悦量着面前的宫殿,顶上簇新的琉璃瓦泛着金光,仿佛在欢迎主人的到来。宫室雕栏画栋,建筑秀美,院子此时倒还空着,盛临煊指着几处地方告诉沈珺悦可以由她做主布置,沈珺悦闻言便在脑中勾勒起图样来。
两人绕着主殿前后院子都巡视了一遍,沈珺悦将自己的想法出来与盛临煊一起讨论着,又进了殿内观看,想着每一处可以如何陈设,轻易便喜爱上了这里。
带着沈珺悦将宸福宫里里外外都看过一遍,出来时盛临煊抬手招来李保,指着他对沈珺悦道:“这几日你有什么想法都可告知李保,宸福宫的修缮朕便是交予他督办,接下来也由他跟进,你想添置些什么尽管与他便是。”
李保便弓腰应声道:“娘娘,奴才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这也是老熟人了,沈珺悦对宸福宫十分满意,便有意在成徽帝面前抬举他:“李公公办事尽心又牢靠,宸福宫很好,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完成如此大工程,实在辛苦。”
李保忙道:“为皇上办事,为娘娘办事,是奴才的福分,不敢辛苦。”
沈珺悦瞧一瞧成徽帝,他正微笑着看自己,想起他当时教给她的驭下之道,沈珺悦抿唇一笑,对李保道:“话虽如此,可你既办好了差事,有功便该赏,本宫便奖励你三个月的月例银子罢。”
李保脸上透出喜色来,忙伏下身子跪谢。须知这赏钱虽不多,但却十分荣耀,尤其这还是当着皇上的面,纯昭仪肯定了自己,对他往后大大有利。
盛临煊则由着沈珺悦发挥,直到两人回到云溪宫,他才摸摸沈珺悦的头赞许道:“朕便悦儿聪明,果然一点就透。”
沈珺悦便展露出一点得意的样子来,却也不忘感谢他:“都是皇上教得好~”
因来往宸福宫,今日晚膳便用得晚了些,膳毕后两人照例在院中散步消食,沈珺悦又想起来一事。
觑了觑他的脸色,看他唇角牵起怡然的笑意,看来心情不错的样子,沈珺悦便问道:“皇上,十五宮宴上那名宫女指认上官昭媛之事,可查清了?”
听她问起上官飞雪,盛临煊唇角的笑意略有收敛,片刻后却又放松地趣她道:“纯昭仪有此问,可是要开始插手宫中事务了?”
沈珺悦不依地横了他一眼,晃一晃两人交握的手,道:“毕竟是因我而起——”
盛临煊却断她的话正色道:“怎么是因你?她意图伤害于你,是因她心思歹毒,悦儿可莫要将旁人的错误加诸自身。”
沈珺悦不过随口一句却被训了,哭笑不得道:“臣妾并没有要将事情揽上身啦,只不过此事确实与臣妾相关,便想知道后续如何罢了。”
“嗯,”盛临煊缓和了口气,叹道:“朕希望悦儿无论何时,都能一直保持现在欢喜的样子,只要有朕在,便不会让旁人伤害你。”
他抬头望着高悬天边的明月,淡淡道:“朕已修书给上官太傅召他回京,太傅夫人的丧事,也需他回府主持。至于上官飞雪最终到底如何,朕还得见过太傅之后再定。”
沈珺悦闻言心中一跳,声问道:“太傅夫人已经......”
他仍看着那圆月,面上表情淡漠:“是,朕已送了她去该去的地方,有什么不平,她便去对她所恨之人罢。”
至于她曾经所的父皇默许她行事的那些话,可是每当他独处时,那些话便会在他脑中回响。但他也清醒地意识到,也许这是那毒妇知道自己已逃不脱死路而故意埋下的充满恶意的种子。
一个是父,一个是兄,都是他最为亲近之人,她是故意想让他痛苦吧?盛临煊想到盛临昭放弃挟持自己而束手就擒,又想到父皇临终前还惦念着皇兄,甚至偷偷留下了一份手谕想保皇兄往后的日子无忧......
盛临煊面容渐渐冷厉,这样的父皇,怎么会坐视那一切的悲剧发生,他不过是因为病了而心有余力不足。许多细节他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如今一回想便能对得上。
先帝最后的几年过得十分不易,其实他的身体早已衰败,连上朝都无法,只能设置内阁,命六部尚书为阁老,代为处理朝中事务。也是那最后的两年,朝堂之中乌烟瘴气,官员之间倾轧严重,以至于产生了许多的冤假错案。这其中,便有天慧的家族桑家。
直到盛临煊坐稳了皇位,近几年才开始翻查当年的案件,为那些被诬陷的官员一一平反。只是时隔多年,这事运作起来也殊为不易。
不知不觉,盛临煊的思维又转到朝中那些事去,沈珺悦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盛临煊回过神来,低头看她鹿一样澄澈的眼眸带着关心与担忧地看着自己。
这目光总能轻易地驱散他心底的阴霾,盛临煊忍不住低头亲一亲她那双眸子,低声逗她道:“悦儿如此看着朕,总能叫朕心猿意马。”
沈珺悦眨了眨眼,忽然道:“如果臣妾这样看着皇上,便能叫皇上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那皇上便看臣妾吧。”
话虽得大胆,可是白玉似的耳朵却悄悄地染了一抹红。
盛临煊朗笑出声,俯身将沈珺悦拦腰抱起。
“皇上——”沈珺悦惊叫一声,双臂忙圈住他的颈项稳住身子。
盛临煊看着她的眼睛,意有所指道:“悦儿既主动让朕看你,那朕却是要看个清楚明白才成。”
他着话,抱着怀中人大步走回灵雨殿去。宫人们都忙垂首束手,不敢多看一眼。
这下沈珺悦便连脸颊都飞上了两朵红云,她声抗议着,然而男人却不为所动,最后也只能将羞红了的脸埋在他怀里。
又是一夜的春情涌动,酣畅淋漓,结束后他摸着她滑腻平坦的腹,想起太医院副院使给沈珺悦诊脉后所的话。
不由得再次叮嘱道:“以后那补身的炖汤定要按时喝,你既不喜欢喝苦药,朕也让太医凝出药丸子来了,如此可不许再任性了。”
沈珺悦背靠在他怀里,嘟囔道:“臣妾今日汤也喝了,药也服了,可没有任性。”
他收紧了抱住她的双臂,在她耳边念叨:“知道便好,你这身子过去便有些积寒,偏一到夏日还总喜欢吃些冰凉之物,也是朕大意了,此番若不是太医诊出来,你这身子,可不就越发虚寒了么,时日久了,有得你苦头吃。”
沈珺悦翻了个身,抱住他腰撒娇道:“臣妾知道了,皇上别再念臣妾啦~!”
盛临煊颇为无奈,他自认不是多话的性子,可是对上她,却总有操不完的心,见她脑袋在自己胸前乱拱逃避他话的样子,盛临煊也不由得失笑。
“行了,朕不了。”将那颗脑袋从怀里挖出来,让她枕在自己肩上,以指梳理开她覆面的墨发,爱怜地亲亲她的额头,“好好睡罢。”
沈珺悦仰头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盛临煊的下巴处,脸上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儿一般坏。
盛临煊暗下眸子,语带警告道:“若悦儿还不想睡,朕倒也不介意再劳动一回......”
吓得之前还大胆作恶之人立刻缩回脖子闭上眼睛,一叠声道:“睡了睡了,臣妾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