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春蒐行
为免沈珺悦误会,盛临煊还将其中关窍略作些解释,让她明白带别的宫妃不过是出于政治考虑,并非他乐意。
沈珺悦便掩唇轻笑:“有众多佳人陪伴,不也是一桩乐事么?”
“嗯?”盛临煊斜睨她一眼,见她笑中带着一点儿玩味,似醋非醋的样子,便道:“朕好似闻着些酸味儿......”
“有么?”沈珺悦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眼神无辜。
盛临煊挑挑眉,“待朕尝尝,便知有、还是没有~”罢便一手拿开她掩唇的手,一手托起她下巴凑上去亲了亲她微启的唇,又含吮了片刻才分离。
然后又作出一副品评什么美味食物的样子,半眯着眼回味道:“虽闻着酸,尝起来倒还是甜的~”
沈珺悦取笑人不成,反又遭了调戏,扁扁嘴,虽不甘心,却也知道再跟他闹下去定又是自己吃亏,只好握了拳作势捶他两下表示不满便作罢。
又生生将话题转回了正路,问他:“既然后妃都去,那怎么也要请了太后娘娘去吧?”
他将那的粉拳收在掌心亲了亲,道:“朕的悦儿如此懂事,出去游玩也想着母后,这样的纯孝,自当要让母后知道才是。”
“所以,”他另一手五指张开穿过她顺滑的墨发,一梳到尾,末了掬起一缕把玩,慵懒道:“便劳悦儿明日去慈恩宫问一问了。”
心里知道他这是为着自己好,想进一步拉近她与周太后的“婆媳关系”,沈珺悦便也不跟他耍嘴皮子,顺着他应了下来。
第二日便去慈恩宫请安,因了元旦时良好的相处,此时沈珺悦特意来商量相请,周太后即便兴趣不大、顾虑重重,但也没有立时便驳了她的面子,将拒绝的话出口。
沈珺悦接触了周太后几次,也看出来她就是那么个优柔寡断、耳根子也软的性子,于是便动之以情,奉上成徽帝与她的一片拳拳孝敬之心,又些丽妃告诉她的春蒐时有趣的事情,几番劝,周太后最后也就同意了。
盛临煊那边也将随行宫妃名单给了沈珺悦,展开一看,发现他点的人还不少。大概是因为这种活动,女人们去虽去了,但是却轻易不能到他面前去烦他,所以带多少也无所谓,便干脆多给些恩典罢。
除了丽妃、许充容、乔贵嫔三位原本就位份不低的,随行的还有因家人得力新晋封的两位:因父亲发明了新的农耕用具而在除夕时新晋的简贵嫔,祖父编撰了水利著作的郑婕妤,另外还有程婕妤、丁容华、王贵人等,将近十人。
沈珺悦发帖邀了这些人到宸福宫相聚,将这消息告诉她们,一个个简直欢喜得不知怎么好。
诸事妥当,二月二十日,春寒未了的时节,成徽帝携太后并后宫、率文武百官,途径北口行宫,驾幸西北的穆栏围场,举办春蒐大会。
此次出行人数众多,不管是皇家还是臣子都拖家带口的,便是再如何精简行装也有百乘千骑,行走的车队人马绵延数里,是成徽帝登基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春蒐。
前头銮驾第七日到达穆栏行宫,后面随行家眷以及护卫官兵第八日后才全部到达穆栏围场界内。
修整过后,第十日便在围场内召开声势浩大的祭旗围猎活动。
围场内筑起一座高台,高台中间是皇帝御座,左右则是宫中女眷的座次。高台左右也设有遮顶的棚楼,王公大臣按品级依次列座。
不远处还有一座楼阁,那上面便挤着好些官员家眷,不管是夫人还是姐,莺莺燕燕地翘首遥望此处盛况。
三面台下中间的空地上竖起高高的一根木杆,那上面绑着一个带彩的靶子,面向高台。而盛临煊着一身群青色蟠龙骑射服,披一件玄色大氅,英姿勃发地立于高台边缘。
太监呈上御用紫檀弓,他左手执起,右手则从箭筒中抽出一箭,缓缓地搭在弓上,腰背平直,弓张弦满,抬手上移对着那杆上的靶子——
一箭离弦射出,倏忽间便钉在那靶子红心之处,“笃”地一声,木杆震颤,箭鸣不止。
群臣下跪,山呼:“皇上威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仿佛万事尽在他股掌之间,他自信傲然,风仪天生,却又能力卓绝,威镇群雄。沈珺悦不能将眼睛从他身上移开,只觉他总是以一次比一次更加出色的风姿深刻地印入她心底。
盛临煊执弓步下高台,接过禁卫递上的缰绳,脚踩马蹬飞身而上,高呼一声:“勇士们,随朕来——!”
话音刚落,便一骑绝尘,当先奔出。
早已立在马旁的武将军士、世家子弟热血沸腾,见状纷纷上马跟随,浩浩荡荡地开启了这一日的围猎。
沈珺悦望着远去的人马扬起的黄沙渐渐淹没进山林间,才慢慢平息了心中的那股震撼。
用着香茶瓜果点心,与丽妃陪着周太后讲话,半个时辰过去了,有回来报信的禁卫将口信传给高台下的太监,太监接信后便上来禀明:“御前传信来,围场内猎物颇丰,预计圣驾午时才会折返,皇上请众位娘娘不必在此等候,可自行其事。”
挥退了太监,沈珺悦考虑到周太后身子向来弱些,唯恐她久坐疲惫,便询问了她的意思,是否先回行宫暂歇。
周太后毕竟有年纪了,车行劳顿了几日,便是到了以后歇了两三日也还没完全缓过来,在这四面风急的高台上确实有些吃不消,便就顺着沈珺悦的问话应了下来。
丽妃此行还带了大公主前来,只是孩子太,怕她会被间这样的声势吓到,便将她留在了行宫,留了几个心腹宫人照看。这会闲坐无聊,丽妃便也想着回行宫看看孩子去。
沈珺悦又问了其他诸妃意见,几人要留要走意见不一。沈珺悦也懒得去猜想要留的那几个是什么算,只是叮嘱她们谨言慎行,不可惹出事端,便扶了周太后,与要回的数人一起回了行宫。
回到行宫,安顿好周太后,又去丽妃住处探望了可爱的草儿,在那里盘桓了一个多时辰,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要返回围场高台那边去。
只是她才从丽妃处出来,在行宫大门处便遇见一队匆忙回来的太监宫人。
沈珺悦皱眉,让玉璧上去查问,见她抓住一个太监问了两句,脸上便露出惊异的表情,直接就拖了那太监到沈珺悦面前回话。
“发生何事了?”
玉璧立刻道:“娘娘,他围场那边有宫中主子受伤了!”
沈珺悦眼中掠过一丝锋芒,问那太监:“怎么回事?!”
那太监倒是机灵,话得也清楚明白:“回禀娘娘,是郑婕妤与丁容华受伤了,皇上正着人将二位娘娘送回,奴才等人是奉李大总管命令先行回来安排的。”
“如何受的伤你可知道?”她捏住帕子的手指略微用力:“皇上当时也在?”
“这......奴才也不知,”那太监忙道:“奴才等人都是候在休息区域的,方才是一位禁军快马先回,与我们的这事。”
沈珺悦看向行宫外头,摆摆手:“忙你的去罢。”
玉璧与天慧见她看着外头有些出神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娘娘,您怎么了?”
“无事,”沈珺悦回过神来,“既出了事,也不好再往外头去了,咱们宫里留个人在门口,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其他人先随本宫回去罢。”
回到下榻处坐等了一刻钟,便有太监跑回来道:“娘娘,受伤的二位娘娘已经送回来了,奴才远远的见着皇上也回了。”
沈珺悦站起身来,“本宫这便去看看。”
领着人脚步匆匆地出去,便与盛临煊迎面遇上。
“皇上——”沈珺悦忙上前见礼,才半屈膝,眼角余光却看见他袖子沾血,不由惊道:“您也受伤了?”
盛临煊双手将人扶起,见她吓得脸都白了,忙安抚道:“别急,朕没事,是他人之血。”
沈珺悦这才松了一口气,抓住他手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臣妾只听郑婕妤与丁容华在围场受伤,什么事又没人得清楚,这心里总悬着。”
盛临煊眼眸一暗,手下稍稍用力回握她:“莫慌,听朕,你先代朕去瞧瞧那二人,叮嘱太医、医女看顾好她们便是,其他的待你回来,朕再与你。”
沈珺悦看他面色并没有特别着急,要情绪倒是不快多一些,不知怎的心里便安定了下来,点点头:“皇上放心,臣妾这就去。”
成徽帝又捏捏她的手,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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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盆血水从郑婕妤房中端出,沈珺悦到时差点撞上了一个端盆的宫女,那宫女的手不稳地摇晃了几下,盆中的血水漾起溅落了几滴,幸好天慧动作快,半扶半扯地挪开了沈珺悦,才免她染上那污秽。
“奴婢该死!”那宫女见冲撞了皇贵妃,吓得跪下请罪。
沈珺悦拍拍胸口,看着那盆红艳艳的血水心又急跳了几下,移开眼睛道:“无事,起来吧。”
着便定定神,越过她进了房中。
太医候在外间,见到沈珺悦忙站起垂首行礼。
沈珺悦免了他的理,问他:“郑婕妤如何了?”
“启禀娘娘,郑婕妤是外伤导致的失血过多,微臣探脉后已开了药方让人下去熬药。”他低下头去:“只郑婕妤是伤在腿处,微臣不便查看,里面有两位医女在处置,娘娘可召温医使问询。”
作者有话要:今天有事,早点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