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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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睁开眼睛,一张英气的脸出现在她的正上方,左右一扫,发现这人正双双膝撑地伏在她身上,浑身血液顿时不通,全身僵硬,酒也醒了大半。

    伸出双想推开他,咦?推不开,再使劲推推,还是推不开,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恶狠狠地冲他吼道:“王爷!莫要学登徒子!”

    建安王低着头神色漠然的看着她道:“本王岂会做出那种登徒子的行为,这不撑着呢嘛,可有碰到你一下?”

    尚绾绾惊呆地张着嘴看着他,建安王眯缝着眼道:“姑娘家的,别张嘴,你牙长得不好看!”

    闻言忙闭上嘴巴,看着他怔怔了好一会,接着深吸口气,眼睛瞟向别处,脚扣着地,一缩一缩的向上使劲,建安王看着她像毛虫一般,向上蠕动着身体,动作笨拙又有些可爱,憋了又憋,终是忍不住,翻身坐在地上大笑起来。

    见他已起身,便不再往上挪动,双撑着站起来,恨恨的指着他道:“王爷可是存心和我过不去!从松林径到演武场,从东院到这儿,你处心积虑的出现在我面前”

    “大胆!”建安王收回笑脸,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起身大步走到她身前,尚绾绾被他的气场吓得不自觉后退了几步,建安王冷哼道:“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呢?”

    尚绾绾被他这么一激,借着酒劲,向前大跨几步,凝视着他的眼睛,半晌,颔首行着万福道:“臣女适才口无遮拦,得罪王爷,望祈恕罪。”

    建安王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心想她倒聪明,当下却并未让她起身,道:“这里不是漠北,望永宁县主修其自身,无论何事,误言行无状。”

    “王爷的教诲,臣女必将谨记。”尚绾绾拘着礼,脑袋昏昏沉沉的,禁不住有些摇晃。

    见她已然站不稳,建安王忙道:“起来吧。”

    伸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转身欲走,建安王拉住她的臂道:“东院的事和本王无关。”

    尚绾绾冷笑道:“臣女刚换了女装就有个美男子送上门,除了王爷,还有谁能这般料事如神?见到我脱口就是永宁县主。”

    建安王放开她,静默的瞅着她半晌,冷冷道:“本王不愿过多解释,太子妃的父亲是中书令,安家和中书令是什么关系,你一问便知,今日见过你,知道你是袁家人的,当真只有本王一个吗?”

    他的目光诚恳真实,尚绾绾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见建安王从湖堤上离开,夏齐忙从树后跟了上去,道:“王爷不管永宁县主了吗,她好像还有些醉酒呢。”

    建安王冷哼了一声,脚步放慢了些,不满道:“姑娘家,白日里醉酒,当真是闻所未闻。”顿了顿接着道:“她那性子如果不收敛,在这汴京城不知要吃多少亏。”

    夏齐轻笑道:“王爷今日的训诫县主肯定是听进去的,不过,王爷平日被人误会,最不喜欢解释,今日怎么,王爷对县主果然不同。”

    建安王身形一顿停住脚步,冷冷道:“不过今日而已,以后不会,不准再提她。”

    夏齐叹着气点了点头,声嘟囔道:“永宁县主是袁侯的掌珠,自然是不能再有往来的,不过王爷已经许多年没像今日这么笑过了。”

    建安王厉声道:“夏齐!若再提不该提的,自行去领五十板子!”

    夏齐忙正色道:“是!”

    尚绾绾晃晃地回到临水阁,已是黄昏将至,风中透着凉意,案席前簇拥了好些人,袁护正在和他们把酒言欢。春枝见她回来,忙将中的靛蓝斗篷给她披上,轻声道:“太子殿下醉酒了,侯爷他们陪着去东院醒酒,县主怎么才回来,奴婢担心死了,怕您撞见他们,又不敢去寻您。”

    尚绾绾握住春枝的柔声道:“你看看你的都这样凉了,也不多穿些。”

    那些公子们见她回来,纷纷上前夸赞道:“不愧是袁侯爷的掌珠,永宁县主自带英气,是个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尚绾绾嗤笑道:“你见哪副画里的美人带英气啊,白了我就是有几分男人像呗。”

    那公子尴尬的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袁护上前圆场道:“妹不胜酒力,喝了点果酒,有些失言,曲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曲公子听他这么,点着头不再话。

    袁护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吐着舌头站到一旁,脑中浮现建安王训斥自己的话,他的话果然应验了,言行无状得罪人啊。

    悄悄地坐下望向那边,建安王早就撤席离开,拿起桌前的茶杯,正欲入口,春枝夺过杯子道:“茶都冷透了,奴婢去换盏热的来。”尚绾绾笑眯眯的看着春枝,还好有她在,真好。

    王蔚然见她回来,急匆匆的凑了上来,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扫动,笑道:“只道你是个眉目清秀的公子,谁曾想你竟是个姑娘!”

    尚绾绾斜眼看他道:“我当然是个姑娘,这位公子一定是认错人了,什么公子,我可是头一次见你啊。”

    王蔚然冷着脸凑上前,语气略带威胁道:“你女扮男装的事我可没跟别人过,这样翻脸不认人,心我漏了嘴。”

    尚绾绾已知这人肚鸡肠,斤斤计较,又见他威胁自己,刚想发作,想起刚才发生的事,硬是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随即平复心情道:“你既见过我,有证据吗?我可从未记得自己见过你啊。”

    王蔚然面色灰暗道:“你别不认账,建安王殿下就见过你,把事情闹得难看对你我都没好处。”

    “建安王殿下岂是公子想请就请的动的?”春枝端着热茶归来,尚绾绾笑着接过她递的茶杯,春枝继续道:“今日奴婢一直都陪在县主身边,公子既见过我家县主,奴婢怎么未曾见过公子呢,而且我家姐是皇帝陛下亲封的永宁县主,您刚才怎可用那种态度和县主话。”

    王蔚然被春枝的面色越来越阴沉,恨恨的看了她们一眼,转身离开,尚绾绾终是没忍住,掩着嘴笑起来。

    春枝无奈道:“县主还笑的出来,我看那公子不是个善茬,此番恐怕得罪了他。”

    尚绾绾不屑道:“王蔚然就是个草包,一丝男子气概也没有,成不了大气候。”接着叹气道:“在这汴京城里话做事都得万分谨慎心,断不可随着性子来喽。”

    宴会结束已是傍晚,除了怀安王和建安王,一个因为身体不适先走,一个由着自己性子走就走,其他人都是差不多前后下山。

    春日的夜里还是有些凉,加上喝了酒,袁侯和袁护也不再骑马,跟尚绾绾一同坐马车回去,袁侯许是累了,上了马车,便闭上了眼睛。

    尚绾绾将车窗拉开一条缝,外面风景依旧,只是来时跟在马车外的笑眼少年已经不在,心中憋闷深吸几口气,关上了车窗,袁护看着她,轻声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尚绾绾摇了摇头眉眼间尽是忧愁,袁护叹气道:“若是为了豆全,大可不必难过,跟了公主他是高兴的,朝慧公主的母妃容妃娘娘是阿娘的三妹,豆全是从袁府走出去的人,朝慧公主不会也不敢亏待了他,你放心就是。”

    尚绾绾冲他挤出一个笑脸,紧缩的眉头和眼底的泪水,让这个笑脸显得异常滑稽,袁护拍了拍她的脸颊,打趣道:“你这笑脸,晚上看起来甚是吓人。”

    她低下头撇了撇嘴,忽然想起件事,抬眼瞅向袁护,袁护皱眉怔道:“可是有什么事想问?”

    尚绾绾偷瞄了一眼一直闭目的袁侯,轻声道:“中书令和安家可有什么关系?”

    袁护微微一愣,疑道:“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本也没打算隐瞒,便解释道:“今日我在东边凉亭遇见个俊俏郎君,叫什么安安庆荣,殷勤的要陪我游湖,本来也没什么,但他脱口就叫我县主,我这一看不对啊,就马上离开了,开宴前见过我的就那么几个人,那个厮一开始就让我去东边,细细想来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袁护听完便陷入沉思,尚绾绾急道:“三哥,你倒是句话啊,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袁护怔怔的看着她,笑道:“安庆荣可是汴京出了名的美男子,绾绾今日可有动心?”

    听他这么,尚绾绾丢了个大白眼给他,道:“我若真动心,何必把那安公子赶走,直接绑了带回家就是。”

    袁护似乎是松了口气,道:“中书令的夫人是安尚书的姐姐,安桓的吏部尚书之位多是靠了这个好姐夫,你这么问我,想必是知道了太子妃的父亲是中书令,你在想这安公子是有人刻意安排和你偶遇,对不对?”

    尚绾绾流露出一副很失落的神情,叹道:“我这美男子怎么就看上我了呢,原来是有人特意安排的美男计,可惜啊可惜。”

    袁护冷笑道:“美男子?我还觉得他配不上你呢,绾绾长得这么美,哪里看得上他啊。”

    “哈哈哈哈哈,对对我这么美肯定看不上他!”捂着嘴在一旁乐得前仰后合。

    袁侯闭着眼皱眉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一会,这一路上就听你们话了,没有片刻消停。”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闭起嘴巴不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