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破阵之乐(十一)
关铭走的时候已经快亮天了, 郑余余等他来的时候睡不着, 总觉得惴惴难安,关铭来了一遭, 像是送了安眠药, 他回去之后几乎什么也没想,像是昏过去一般睡死过去,一直到了中午才醒。
局里的朋友来过,但是看他睡觉, 没有叫醒他,但是卢队和刘洁他们没来, 可能是在忙案子, 他一摸起手机,看见收到了数条消息, 都是上午十一点提醒的, 他大难没死,和关铭重归于好,但生活的烂摊子还是一样,还是那些鸡毛蒜皮。
刘洁给他发了一串消息,忙得脱不开身,但是给他订了外卖。
外卖呢?郑余余四处看了看, 又看见刘洁后来发的消息:“猪啊, 外卖被楼下保安拦住了, 你到底啥时候醒啊。”
但是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一个穿着半袖的外卖员汗流浃背地:“您好, 您的外卖到了。”
郑余余接过来,外卖员像被狼赶着一样,已经跑了,他一看,怎么这么多?
三个盒子,一份是水饺,还有一碗不知是什么粥,最下面的大盒子是一份新街的寿司。
他直觉不可能,直接给关铭,那边很快接起来,郑余余问:“你给我订了外卖吗?”
“买了,”关铭,“少吃海鲜,那寿司尝尝就行了。”
郑余余:“医院不让送餐的进,你怎么能送进来?”
“花钱,”关铭,“二百,叫的跑腿。”
郑余余本想他浪费,但是忍了,牵手第一天,他就当呵护一下关铭的心。
“伤口怎么样?”关铭问。
郑余余:“这么关心的吗?没看出来呀,一上午都不给我个电话。”
关铭那边有点吵,可能是下班了,大家在办公室乱哄哄地,他走办公室后安静了一些,:“你醒得已经比我想的早了,我以为你得睡到下午。”
郑余余躺在床上跟他聊天,想到关铭也是一晚上没睡,却已经去上班了,顿感心疼,一个人心疼别人的时候,就仿佛是全天下的苦都让那个人吃遍了,但事实也是,关铭确实忍了常人所不能忍,他总有无奈与不得已,相比之下一晚未睡实在不算什么。郑余余总觉得自己现在对关铭的爱里都带着疼,疼进骨子里,疼得恨天恨地。可见,命运不顺的人确实无法热爱世界,他终于理解了关铭的无所谓与冷漠。
关铭:“你们卢队今天上午给我电话,刘彬都认了。”
“什么?”郑余余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全认了吗?那六个?”
关铭纠正:“七个。”
郑余余:“那不就没有你什么事儿了。”
“嗯,”关铭,“你也可以休息了。”
郑余余怎么都感觉还是有点不太对,仿佛不踏实一般,他们当初跟了那么多条线索,没想到最后是这样把人抓住了,他觉得不可能,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郑余余问:“你跟我实话,到底是不是刘彬?”
“我其实不太清楚,”关铭只,“这部分都是卢队负责的,我已经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郑余余直接:“拉倒吧你。”
他想也知道,关铭怎么可能不清楚情况,卢鹏昨晚一定都跟他清楚了,他一定心里肯定早就有想法了。
“我觉得就是刘彬,”关铭,“但我了你也不信啊。”
“为什么不信?”郑余余反问,“你什么我都信啊,为什么不信。”
关铭听出来了他话里话外的脾气,笑了,掏了一根烟点上,:“别给我来这一套。”
其实事实上也是这样,关铭不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去相信的人,他总有自己的想法,除了能相信他总会去做保护郑余余的事情之外,郑余余不相信他的很多话。
关铭吐出一口烟圈,看着窗下的一片树冠,道:“那你怀疑什么?你,我看看我能不能解释。”
郑余余问:“刘彬和叶明易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吧,”关铭是真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叶局什么意思,我跟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可能是他手底下还有别的案子,怕我在九江给他掀出来?”
郑余余:“……他一个死刑犯,还怕什么?”
关铭:“有的连环杀人犯也不会把杀的所有人都招供,就算多一条命影响不了定罪的情况下也会隐瞒。”
“刘彬和七个受害者什么关系?”郑余余问。
关铭直接:“那你应该问卢队了,既然认罪了,就要给一个杀人动机,看看刘彬得合不合理。”
郑余余有些不知什么好,但是他就是觉得不踏实,仿佛不相信这案子就这样了。
“如果是真的,”郑余余,“那简直太好了,只不过我们关队的人头又被人抢了。”
关铭:“这无所谓。”
郑余余知道他是无所谓,但还是令人遗憾,最后关头关铭不在九江,这性质就不一样了。他不是对卢队有意见,但这功劳确实是落在了卢队手里了,跟了这个案子这么久,大家都知道关铭在其中起了多么大的作用。
“我也觉得无所谓了,”郑余余坦然,“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我不求别的了。”
只是难免还有遗憾,他还是不知道,关铭每一次无所谓的时候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像他一样,虽然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但还是遗憾。
关铭:“你好好养病吧,等我过两天去看你。”
郑余余跟他耍赖了两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已经在拼命了,”关铭在窗台上掸烟灰,“刚下车我就来队里了。”
郑余余马上后悔了,:“那你也要好好休息啊。”
关铭觉得熨帖,又深吸了一口烟,重重地吐出来,郑余余还在那边叮嘱,:“你不早回来也可以,这边结束了,我去找你。”
“知道了,”关铭,“放心吧,你什么也不用管。”
就是因为他总是这样,郑余余才难以放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郑余余躺在床上,麻药劲儿过去之后伤口一直疼,睡觉才是最舒服的时候,但一时半会却睡不着,他只有案子和关铭两件事可以想。
关铭。
郑余余躺在床上咀嚼这个人,他想到之前,在他还的时候在他脑海中的那个名叫关铭的人,支撑着他的职业理想,和现在跟他电话的这个人,其实是两个人。直到今天,他仍然崇拜着关铭这个人,关铭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符号,但是这个符合不再等同于他的爱人。
和爱人在一起无疑是像脚踩棉花一样感觉眩晕的。但有时候,这两个关铭又会重叠,那个伟大的高高在上:“我就在这里,你攀爬我。”
郑余余无疑虔诚极了,但另一个人又:“你在攀爬你自己。”
世人所追逐的都是自己的倒影,他追逐的关铭其实是他自己。
在他的世界里,所构想的关铭,都不及万分之一的真实的关铭,他世界里的关铭,也不及真实世界里关铭对他的爱的万分之一。The fifth time when she forbore for weakness, and attributed her patieth,第五次纪伯伦鄙视自己的灵魂,是它脆弱,却把忍耐当成自己坚强。郑余余是真的对纪伯伦没兴趣,也不喜欢别人来教自己如何做人,但他觉得他和关铭犯了总犯同样的错。他知道关铭肯定永远都拒绝想明白。
关铭能承认自己自卑,肯定不承认自己脆弱,所以可能也不能承认,他在把郑余余拉近的时候,其实是在把郑余余一次次推远。当年郑余余也色厉胆薄,所以真的走了,现在比以前出息了不少。
他掏出手机来给卢队电话,第一个没接,他又第二个,卢队接起来,问他:“醒了?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啊,”郑余余,“我下午想回局里一趟。”
卢队:“回来干什么?”
“工作啊,”郑余余煞有其事,“咱们不是缺人手吗?”
卢队根本不让,郑余余不通,又道:“那我也要回去收拾东西。”
“你要什么让刘洁给你送过去啊,”卢队莫名其妙,“你回来拿干什么?怕人偷啊。”
他瞥了一眼郑余余的工位,道:“再你也没啥东西在队里啊。”
郑余余:“那怎么没有,我把案子落在那儿了。”
卢队无语了。
“这不光是关队的意思,”刘洁坐在办公桌上,对郑余余,“你应该休息一下的。”
郑余余沉默,其实他的伤口确实需要养一下,疼得时候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他无法忽视伤口,也没精力开口话。
“把你手机拿出来。”刘洁伸出手来。
郑余余递过去,刘洁:“你从什么时候手机开始出现问题?”
“那天……”郑余余回想了一下,“叶明易落网那天,咱们晚上一起去他别墅数钱,不对,还要在那之前,我那天中午就已经收不到即时的消息了。”
刘洁给了他一个具体的时间:“是你和关队去漫展之后。”
“是的。”郑余余清晰地想起来了。
刘洁:“是你遇见了余斌之后。”
郑余余:“是的。”
“我们一直觉得,刘彬不可能有渠道知道消息,”刘洁,“所以卢队以为是咱们队里有卧底,昨天你被绑架,卢队就再查这个人。”
郑余余忽然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刘洁把手机交给技术队,然后对他:“昨晚上,关队提出了这个想法,他觉得你手机应该出问题了,咱们的所有计划,只要你知道的那个人都知道。”
刘洁:“一方面是不想暴露,另一方面是你确实需要休息。关队也是想保护你,那人独独选了你,肯定是有原因的。”
郑余余马上抓住重点:“余斌到底是谁?他和叶明易有什么关系?”
“他和叶明易什么关系不重要,”刘洁叹了口气,“他和关队的1·13案有关系,他是刘连栋亲弟弟。”
“这不可能,”郑余余实在难以相信,“我查过这个人,再了,余斌今年才二十三,七年前他才多大?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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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又失约了,这两天我太忙了,不知道怎么补偿大家,希望明天能有更多的时间写,我忏悔了,下次应该在更有精力的时候开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