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英雄葬礼(八)
郑余余回去时,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卢队在查口供笔录,门突然开了, 吓了他一跳。
郑余余问:“你是刚来还是没走过?”
“刚来, ”卢队,“我仔细琢磨了,还是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
卢队:“咱们是不是想得太局限了,未必所有的受害者都是被扼死吧?只是扼死的被咱们发现了。”
“那咱们查卷宗?”郑余余问。
“嗯, ”卢队,“你回来的刚好, 我正想把你们叫回来, 你给洁他们电话吧。”
郑余余又把关铭的想法告诉了他,卢队想了想, :“那你跟这条线吧, 笔录你来查吧,把之前的嫌疑人的笔录都捋一遍,卷宗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叶安琪呢?”郑余余问。
卢队:“赵联系她同学,好像还没约上时间,我跟他限他明天晚上必须联系上叶安琪,咱们不管他, 让他自己想办法。”
叶安琪这边才是大事, 郑余余其实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但是也确实没别的办法了。
郑余余重新看了一遍当日的范常志和他爸的口供, 看到六月十七日的时候, 范常志招供,自己杀害了自己的兄弟,之所以选择扼死是因为曾经看到过一则相关的新闻。
他忽然想起来,关铭在这个时间段,审完了范常志之后,问他们要人手,要查近十年的卷宗,尤其是17年的一起杀人案,犯罪嫌疑人在出租屋里把自己的女朋友扼死,但是因为那起案件是跨省的,所以大家都觉得不可能。
郑余余好像是豁然惊醒,如果是一个人单独作案,可能性确实不大,那如果是团伙作案呢?
关铭当时没有坚持,所以他们就没有管这条线,郑余余凭借着依稀的记忆,在网上去搜索这个案子,果然是有的,是他们邻省,女方是一个学习很好的研究生,很令人惋惜,引起了不的关注。
犯人被判了有期徒刑十五年。新闻图给犯人做了马赛克处理,遮住了眼镜,但是还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很年轻的面孔,微微低着头被押送上车。郑余余看着那张图,有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在审讯室看见余斌时一样。
这是不是疯子的感觉,郑余余是不清楚的,但是他决定要出省一趟了。
卢队对他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就了一句:“带上枪。”
郑余余便准备联络那边的分局,让他们配合一下,但天已经很晚了,那边的意思是明早再来电话协调,但是郑余余了这个案子的性质,坚持要明天必须见到这个犯人。他根本一刻也等不了,这个案子也等不了。
他正电话,看守所那边又来电话,:“余斌这边出了点状况。”
郑余余以为他又要闹着要见自己,却没想到,看守所那边:“他昏厥了。”
当时郑余余没想到这事会有多严重,看守所那边即刻送余斌去就医,但是在救护车的时候,余斌的皮肤就已经开始起了皮疹,到了医院时,皮疹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隐隐有溃烂的样子。
郑余余和卢队赶去医院,民警:“他中毒了,好像是氰化物。”
郑余余和卢队交换了一下眼神,俩人都不知道作何反应。民警:“应该是吸入了微量的氰化物,衣领上也有。”
“那不是没救了?”郑余余问。
民警看着他,没有否认。他们发现的已经有些晚了,今晚没有提审余斌,他发作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氰化物中毒可以有多种途径,这种烈性毒品由国家严格管控,就是因为它仅仅是皮肤接触也会造成生命危险。
郑余余有些慌了,问道:“他今天晚上都干了什么?”
“吃饭,上厕所,晚上十点就睡了。”民警,“不知道是通过何种途径中毒的。”
余斌当晚就不行了,透过观察室的窗,郑余余去见他,余斌陷入昏厥状态,失去意识,很英俊的脸也变了样子。
余斌的罪是应该要偿命的,但是他应该被架在法庭上,而不是被处以私刑,不管毒是谁下的,这都不是郑余余想要的结果。余斌躺在那里生命岌岌可危,但躺在那里的又不仅仅是余斌,还有关铭的两年的生命以及无数条人命。余斌不配得到这样宽恕和痛快的死亡,郑余余想。
人们用氯化钠来安乐死,余斌怎么能死得这么安详,他可能都意识不到死亡已经来临,就要死了。
卢鹏在医院的长廊上奔波,电话,查监控,势要查出是谁做了手脚,他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然后想出了办法,决定给丰毅驹电话。
丰毅驹听后沉默了片刻,然后:“放一放,明天我去看守所。”
“今天不行吗?”卢队问。
“明天局里要来新人,”丰队,“可能咱们要有些变动,你放心,有罪的一个都跑不了。”
郑余余坐在卢队的身边,听见了这句话,等他挂电话的时候,郑余余:“那我去看守所了。”
“去吧,”卢队,“咱们不管别人怎么安排,干好自己的事情。”
这还是郑余余头回看见卢队这样正经拼命的样子,卢队当队长是个好手,很会用人,这一点比关铭强了不止一点,但是办案能力却又差了关铭一截,郑余余启蒙就是由关铭在带,自然对卢队少有敬慕之情,但其实卢鹏抗压能力是强的,也很能调整自己的状态,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大家都各凭本事走到今天。
郑余余去派出所调监控,凌三点钟的时候接到电话,余斌死了。
他忙了一晚,还未跟关铭通过电话,此时他守在监控前,看见余斌拿着铁餐盘走进了食堂,排队饭,当天的晚饭是西红柿蛋汤,米饭,一份炒青菜。
民警解释道:“都是大锅饭,不可能投毒的。”
郑余余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他还在想:“余斌死了。”
他还在纠结要不要这么晚了给关铭电话,告诉他这件事,关铭的电话却进来了,他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关铭开口就:“查查一起羁押的犯人,尤其是这两天抓起来的。”
“余斌死了。”郑余余。
关铭停顿瞬间,道:“宣告死亡了?”
郑余余:“对,死了。”
“死就死了吧。”关铭,“算他走运。”
郑余余:“我现在就在看守所。丰队,明天要调来新人,可能是局长要来了,现在丰队不太想协助我们,好像是因为要重组专案组。”
关铭:“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郑余余又何尝不知道,但是他却还是不能放心,案子不放在他们自己的手中,他就总觉得关铭不安全。所以现在想尽可能地多插手一些线索。
现在的情况又像当初一样,遍地都是线索,他们只需要时间,但是现在最缺的反而就是时间,留给郑余余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刘洁三点半左右的时候带了俩人过来,一起盯着监控,看守所犯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的范围内,但是从毒物的性质来看,这应该是余斌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接触到的氰化物。
十一点的时候,余斌在睡觉。看守所是大通铺,八个人一个房,对入睡时间没有要求,但余斌不爱看书,也没什么兴趣爱好,晚上十点就已经躺在床上了,他睡在最边上,枕着右臂,在假寐,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似乎终于有了些困意,然后到了十一点十分,余斌忽然不自然地抖动了几下,半蜷缩起来,看上去难受极了,呼吸声急促艰难。
旁边的民警解释道:“当时值班的在监控里看到了,十一点十五分左右就过去了,但是怕他是耍什么手段,没立刻采取急救手段,犹豫了一段时间。”
郑余余看着监控,数着时间,一直到十一点二十,民警才确定了他的情况,然后联系了救护车,他们处理的速度不能慢,甚至算是没有耽搁的,但是这样长的时间,足以要了余斌的命。
郑余余:“我之前听你 ,衣领上有氰化物?”
“应该是,”民警,“这个还没来得及化验,但是他脖子上都是皮疹,后来都溃烂了。”
“只有脖子?”郑余余问,“后脑头皮有吗?”
民警:“脖子稍微向上的位置有一点。”
郑余余:“手有吗?”
“有一些。”民警回忆道。
郑余余:“检查他的被褥枕头,不要让其他的犯人碰到,调宿舍内的监控,查查这一天谁碰过了余斌的被褥。”
“他们被褥今天自己拿出去晒过了,”民警着去调监控,“都晾在操场东,有一块水泥地,衣服什么的都晾在那边。”
他开了监控画面,傻眼了,镜头的方向转了,照在一片空地上,硬是给调出了一块死角。
郑余余爆了一句脏话,民警:“这是怎么回事?”
郑余余也想问这个问题:“你们平时不执勤,不检查监控?”
“怎么可能不查,”民警,“每天都查。”
他噼里啪啦地敲键盘,调出此时此刻那个方位的监控,位置是正常的,但是因为夜色,一排晾衣架看得并不清楚。
“你看,”民警,“查的时候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只有那个时间段有问题。”
刘洁讽刺:“真牛逼,金蝉脱壳吗?”
郑余余算是知道了,今天晚上是不可能查出什么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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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困,有问题明天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