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行白鹭争芙慕
接完任务,又到了阿卿最喜欢的抽金手指环节。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 宿主乃武将嫡女, 全家遭人陷害铃铛入狱,她的遗愿是当上皇后, 恢复赵氏一族昔日荣光。
当皇后有什么难的?只要她美,后宫三千全是废水。只要她够美, 等等, 她抽中的金手指是什么鬼?
半空中浮现的“武”字令她惊恐。
阿卿焦急地问:朽木君,你是不是弄错了, 舞蹈的舞跟武术的武,不是一个字。
朽木:没弄错,你在这个世界会拥有至高无上的武力,同样三档调节, 自己把握。
阿卿:我可以重……
话音未落, 她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然后突然有了实感,宿主的记忆如同洪水般涌进来。
宿主乃是武将赵合重的嫡女赵凤筠,自养在深闺,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赵合重和正妻王氏将她当作未来皇后培养, 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可就在赵凤筠及笄之年,崇白国第一武将赵合重被定下叛国通敌之罪, 因持先帝御赐免死金牌幸得保命。但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 将军府上下百余奴仆全被处死, 赵氏亲族皆被流放边疆,赵凤筠身娇体弱染上风寒,久病未医更是猝死路上。
死后她心心念念的依旧是爹娘十六年来对她的期冀,有朝一日,母仪天下,护得赵家荣华太平。
接收完宿主生前记忆,阿卿徐徐睁开眼,连面前的物什都来不及看清,便听到一声疾呼。
“啊!”
纸糊的灯笼应声落地,散着橘色微光,勉强能照亮方圆一丈之内的人。
半米外的一个少年指着她,手指不停地抖,连声音都格外尖锐,“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阿卿刚想撩发,手抬至一半被什么东西扯住,发出“哐哐”的声响。
她垂眸一看,自己双手被铁锁困住,脖子上套着四四方方的木枷,行动完全受限。
有了金手指,这些古代的铁木刑具根本困不住她。
阿卿只稍稍一用力,做了个胸部扩展运动,便听得“咔嚓”一声,四方木枷从中间被劈成两半,木屑漫天飞扬。
她再一使劲,铐住手腕的铁链也断裂开来,乒乓作响。
阿卿重获自由,心情舒畅。她撩拨一缕长发绾在指尖,媚眼如丝:“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腰抵着废木桌的路臾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出声。他是听衙门里的张捕头过的,有一种妖怪,它问你姓名,你千万不能答,如果被它知道了名字,命就没了。
阿卿有些纳闷,怎么到了古代她的美人计就不好使了。少年眼神里半分倾慕没有,倒是双腿抖得宛如筛子。
她有这么可怕么?
忽地一阵风,阿卿贴着地面飞到他面前,白衣翻飞,青丝飘逸,端的是龙女一样的仙风道骨。
可在路臾眼里,这赵凤筠眼神诡异,长发如狂魔乱舞,倏地飞过来,是要取他命。
果不其然,她苍白纤细的手指攀附上他的脖子,用指甲在血管处来回划蹭。
阿卿娇娇柔问他:“弟弟,你觉得奴家美吗?”
路臾这才顿悟过来,原来这不是厉鬼,而是专门吸食男人精元的艳鬼。
他连连摆手,看也不敢看赵凤筠的眼睛:“不知姑娘美不美。吾好男色,不好女色。”
在他脖子上撩抚的手一顿,阿卿顿时把他推开,神色冷清。
难怪这少年不为所动,原来是个gay,现代社会都没碰见,古代反倒让她撞上了,真是倒霉。
阿卿抄起一条板凳,跷腿坐上去,正对着手足无措的少年。
觉得不雅,她又将腿放下。
不知为何,自从抽中武力金手指,力气大上好几倍后,整个人的举止都便粗鲁了。
换做上一世,她定会轻轻拖动这板凳,而不会单手腾空抬起,就连**交叠也只会尽显成熟女人的风情,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痞气。
幅度的大对举止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阿卿尽量控制住体内的力量,淑女地将他拉到自己跟前,眉目收敛:“我现在有些问题问你,你最好一一作答,否则……”
她随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掀起掌风。
路臾吓得双手贴紧袍侧缝,站得比守门衙役还笔直,点头如捣蒜。
阿卿清了清嗓子。
“你叫什么名字?”
“路臾,道路的路,须臾的臾。”
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阿卿略作回忆,想起宿主在流放的路上似乎经常喊“路大人”。
一拍脑袋,阿卿道:“你是押解我去房陵的那个衙役?”
发配边疆的路上,一共有两个衙役看守赵凤筠。一个长得五大三粗,成天只会抱怨路途遥远艰辛,另一个衙役细皮嫩肉,性格也柔软得多,总偷偷喂她水喝,十分照拂她。
提起地上的灯笼,阿卿在路臾面前照了照,晃得他睁不开眼。
这凑近了一看,他可不就是那个衙役?
他戴着乌面红顶帽,下面的头发乌黑光亮,眼睛闭着,卷翘的睫毛扑扇着,显得文静。整个面庞圆润白皙,嘴唇也红润润的,十分可爱。
这位衙役面善心也扇,阿卿放下灯笼,不由也放柔了语气。
她问:“你深夜里到这破庙来做什么?”
路臾答:“昨日你半路暴毙,已经没气了,杨大哥担心自己被传染,就将你丢弃在这破庙。我是回来给你收尸的,卖豆花的沈大娘过,人只有入土,才能瞑目,不然会化身恶鬼……”
到鬼字,他一个激灵,弱弱地瞅上赵凤筠一眼。
阿卿瞪他:“看我干嘛?我是人,不是鬼。”
路臾缩了缩身子:“你要不是鬼,怎能形如闪电?”
转了转眼珠子,阿卿道:“我是大将军的嫡女,自然要会点功夫了,以前装成文弱姐的样子,都是骗你们放松警惕罢了。”
“真、真的?”
阿卿将桌上的灯笼又举高了些,斜眼睨着身后:“你见过哪只鬼还有影子的?”
路臾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灰扑扑的地面真有个一晃一晃的人影。
他这才吃惊:“你没死?”
阿卿开始洗脑:“没死,没死。我师父以前给我过一枚灵丹,可以让人假死,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过了药效,自然就苏醒了。”
路臾两只手绞在一起,像只兔子惴惴不安。
“可,杨大哥已经回长安复命去了,怕是追不上。”
“你傻啊,还追什么追?”
阿卿弹了下他的脑门,路臾疼呼出声,两只眼睛湿漉漉的。
再一瞅,他光洁的额头上已经留下红红的印子,豆大一块。
阿卿连忙给他揉揉:“抱歉抱歉,没掌控好力度。”
路臾推开她的手,躲到一边。
阿卿恍然大悟:“差点忘了,你好男色,不喜欢被姑娘碰触。”
擦了擦板凳上另一侧厚厚的灰,阿卿招呼:“臾,过来坐。”
少年身形倏地一颤,没动。
她也不勉强,只顾自己的。
“臾,你就当作我已经死了,从今往后,我不叫赵凤筠,而叫尹卿,你可以唤我卿姐姐。”
“亲姐姐?”路臾嘴角抽搐。
“或者尹姐姐。反正以后你就是我的厮了,好好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路臾惊诧得长大了嘴,厮?
就在这一瞬间,一粒药丸从阿卿手中飞出,快准稳地落入路臾口中。阿卿迅速捏住他的下颌,往上一抬。
只见少年喉结滑动,药丸已经入腹。
掰开嘴,路臾扣着自己的喉咙,边哭边问:“你给我吃的什么?”
阿卿愉悦地拍拍手:“没什么,不过是一种蛊药,那药丸中心包着一只蛊虫,发作起来噬心蚀骨,最后将人啃得尸骨无存。”
“咳咳……”
路臾猛烈地咳嗽起来,眼泪花花,让人我见犹怜。
阿卿笑着替他顺气:“不用担心,只要你好好跟在我身边,这蛊虫一辈子都不会发作。”
她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十七八岁的少年,心想古代的弟弟就是好骗,那哪是什么药丸,不过是她随手在地上捡起的一撮泥,揉成的泥丸罢了。
这么轻松就收了一名厮,以后在古代生存也方便许多。
阿卿又问:“这里离皇宫远不远?”
路臾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被下蛊的事实,连回答问题也认真了许多。
他:“自然远。我们现在快到房陵,而皇宫远在长安,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她又问:“那离皇宫选妃还有几个月?”
路臾道:“常因八月算人,如今七月,只差一个月了。”
阿卿焦急:“那我们得快点上路,不然赶不上。”
路臾问:“你要参加选秀?”
阿卿诚恳地点了点头,这是进宫最快的方法,完成任务,肯定是效率越高越好。
路臾惊得头上的红顶帽都快掉了。他还没见过哪个姑娘急着要嫁给年过五十的老皇帝的,长安城里家家户户的千金姐都避着选秀,只想嫁给王孙公子。
“你知不知道当朝皇帝乃是先帝胞弟,如今年已及艾。”
“知道啊。”
阿卿知道宿主原本想嫁的是当朝太子白邺,但谁知道这太子何时才能登基成皇,倒不如直接嫁给现在的天子省事。
反正宿主只想当皇后,而且不会再回到现世,她当上哪一朝的皇后都无所谓吧。
路臾忽然间像想通了什么,他惊恐万分:“你该不会是想借选秀进宫,行刺皇上,替赵家报仇吧。”
摇摇手,阿卿:“你想多了,我只是仰慕圣上而已。”
随后又吩咐道:“快去帮我找面镜子。”
路臾从自己的包袱里摸出一面铜镜,慢吞吞递给她。
“鬼啊!”
接过铜镜的阿卿大叫一声,几近晕厥。
追溯宿主记忆时,脑海里闪过的都是赵凤筠见过的画面场景,梳妆这种细节都是一闪而过,阿卿也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直到此刻,看惯了付杏天仙般的面容的她,再看镜子里这个面黄肌瘦的疯婆子,视觉上带来的冲击差点让她精神崩溃。
还皇后呢,这长相当个嫔妃她都觉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