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行白鹭争芙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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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中的人巴掌大的脸,却顶着鸟窝似的一大捧发头, 不和谐至极。除此之外, 五官也生得平平无奇,眼睛不够大, 鼻梁不够挺,嘴唇干裂得看不出形状……

    倒吸一口凉气。

    阿卿推开铜镜, 十分认真地问新收的厮:“你们皇帝喜欢美女还是才女?”

    路臾摇头:“我一介草民, 哪里能知道皇上的喜好?”

    阿卿决定换个角度问:“当今皇后长相如何?”

    路臾:“国色天香,崇白国第一美人。”

    撇撇嘴, 她又问:“那最受宠的嫔妃呢?”

    路臾思忖片刻方道:“据坊间流传,如今圣宠当头的乃是柳昭仪,和亲之前被誉为西域明珠。皇上称其舞姿好比细柳扶风,故赐名柳昭仪。”

    敢情这个皇帝就是个看脸的肤浅中年大叔!

    抬手揉了揉面如橘皮的脸颊, 阿卿灰心地垂下手, 这皮肤状态还不如一个路人甲呢!

    叹了口气, 阿卿决定先把宿主惨不忍睹的形象收拾一通。

    在破庙宿了一夜,蚊蝇扰得她翻来覆去没睡好,手臂腿都是红疙瘩。

    可见宿主皮肤还是细嫩, 只不过流放途中受了不少苦, 再加上重疾拖累,皮肉这才粗糙了许多。

    天还蒙蒙亮, 阿卿就将睡在干草上的路臾摇醒。

    少年迷迷糊糊地揉擦着眼睛, 露出懵懂的表情, 我见犹怜。让阿卿想到自己还在上一个世界的时候, 公司里那些十六七岁的练习生。

    “醒醒,我们该赶路了。”阿卿语气不由放柔了些,虽然这一世的宿主年纪尚幼,但她心理年龄却比眼前这个少年大不少。

    路臾也不磨蹭,麻利地起身,背上包袱紧跟着阿卿身后。

    出了庙,阿卿突然止步,回头上上下下扫了破庙两眼。然后从路臾肩上的包裹中抽出佩剑,“铮”地一声,银光从眼前掠过,阿卿持剑随意挥舞了两下。

    两丈开外的破庙应声而倒,大块的碎石滚落而下,一时之间飞沙走石,尘雾弥漫。

    望着眼前的断壁残垣,路臾瞪大了眼睛,不出话来。

    这是何等高深的内力,才能顷刻间将广厦化为乌有。

    阿卿很淡定地用手指弹了一下剑身上的灰尘,然后扬手朝路臾方向甩过去。

    锋芒毕露的佩剑不偏不倚正好插入剑鞘。

    入鞘的剑身发出嗡鸣,震得路臾背后酥麻。

    他望向阿卿,眼神与昨日大有不同。

    “请侠女收我为徒!”

    路臾突然双膝跪地,左手撑开右手抱拳,尖瘦的下巴诚恳地扬着。

    阿卿蹙眉,上前扶他,都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古人怎么跪就跪,倒让她有些不习惯。

    一扶,不起,再扶,少年依旧岿然不动。

    “你真想当我徒弟?”

    “此心日月可鉴。”

    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瞳仁黑白分明地瞅着她,认真极了。

    阿卿抿唇略作思考,最后点了点头。

    厮和徒弟于她而言,无甚区别,总之能使唤就成。

    可地上跪着的那位却是开心得不得了。

    他从在市井长大,看了不少武侠故事,总想出了南阳城去好好闯荡一番,做一个侠士。

    碍于阿母腿有残疾,为了侍奉左右,他才在衙门寻了个差事。

    本想着府衙也会教些武功,或许能圆了他的武侠梦。哪知穿袍戴帽的一干衙役都是些门面草包,舞刀弄剑不行,唯独“威武”喊得声齐。

    昨夜只是见这赵姐身手轻盈,以为她不过会些轻功剑法,却不想内力竟如此深厚。

    将军府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天大的机会摆在面前,他什么也要把握住,哪管那些年纪和性别的虚设。

    “多谢师父!”

    对着比自己年浅两三岁的姑娘“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路臾声音响亮。

    “起来罢,既然你成了我的徒儿,以后我肯定会传你些招式。但这是传普通招式还是绝世神功,就得看你表现了。”咳嗽一嗓子,阿卿故作严肃。

    “师父,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路臾手一撑,站起来,从包袱里拿出一把油纸伞,迅速撑开,罩在阿卿的头顶,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他在南阳城里巡视的时候,街上的姑娘都会撑把伞,防着日头。

    他师父从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姐,平时身旁也少不了丫鬟仆妇伺候,现在沦落成囚,便由他来护着。

    阿卿满意地点点头。

    紫外线是女人肌肤的头等大敌,路臾这献媚,倒是献在了点上。

    一边走,路臾一边问:“师父,你为什么要毁了那间庙?留着多好,以后来往的人还有个地方歇脚。”

    阿卿瞥他一眼:“这种荒蛮之地,哪有多少人经过。再者,你没听过,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吗?”

    路臾不解:“听是听过,不过这和师父有关系吗?”

    阿卿啧了声:“关系可大着呢。你那同僚不是去向朝廷上报我病亡的消息了吗,要是后来被人看见这庙里有铁链和囚枷,却没有白骨,岂不是惹人怀疑?”

    她教导他:“要死,就得死干净。”

    路臾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心里对她的敬佩又加深一分。

    阿卿又托着腮遥望长安:“要是被人揭发了赵凤筠没死,那我以后进宫陪伴皇上左右岂不是留下一个隐患?所以,这庙留着是会毁了一桩婚的。”

    路臾听完差点栽倒,他师父这是还想着嫁给那个老皇帝呢?

    这个想法很是危险呐!

    起进宫,阿卿就来了精神。

    她目光坚定,一拂衣袖大步迈出去,嘴里喊了句:“快跟上!”

    七月的日头很是毒辣。

    好在山林树多,又棵棵都枝叶繁茂,树冠相连,荫庇不少。偶尔徐来一阵微风,也算舒爽。

    又行了一两个时辰,太阳升得更高了,远远透过叶间隙直射到人身上,温度很快就升起来。

    古人的衣衫又厚重,阿卿虽然体力依旧充沛,可却耐不住热,很快就汗流浃背了。

    她再回头一望,撑着伞的少年脸蛋红扑扑的,额角边的碎发早就濡湿一片。

    “累了就歇一会吧?”她于心不忍地提议。

    毕竟自己有金手指,走个十万八千里估计也不带喘气,但普通人哪会不累,尤其他还举着伞。

    “不累,师父,我还能走。”路臾停在她身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声音有些喘。

    还走啥呀,这细胳膊细腿的?

    忍住想要吐槽的冲动,阿卿抬袖擦了擦额头,细声道:“但我有些渴了,你可知道这附近有无水源?”

    脸一扬,少年眼睛亮亮的:“知道知道。再往西走两公里,应该有个湖泊,来的路上我和杨大哥还去过水。”

    “那我们快点过去些水,顺道休息休息。”

    长袖一甩,阿卿又大步流星朝西走去,路臾赶紧提了提包裹,举着伞跑着跟上去。

    到了路臾口中的湖泊边,阿卿忍不住感叹了声:“真美啊。”

    青蓝色的湖水连着蔚蓝的天空,远处大朵的白云翻腾如白驹,两三只自由的水鸟翱翔在上空,偶尔滑翔至水面掠起涟漪,生机盎然。

    古时的环境真是出乎意料地好。

    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她都有些想下水感受一番了。

    等路臾取完水,洗去脸上的浮尘。

    她喊他:“臾,拿两件你的衣裳给我,然后去一里外的大树后面守着,我要洗个澡。”

    路臾脸蹭的红了。

    他结结巴巴道:“水,水有些深......师父心。”

    阿卿摆摆手:“嗯,我自己会当心的,你快去吧。”

    路臾取了衣服,放在岸边,用一块石头压好,然后飞奔而去。

    脱下脏兮兮的囚服,阿卿甚至能闻到身上令人作呕的霉臭味。

    大热天一连十五日不洗澡,就算是香水里泡大的千金姐也能臭得跟难民窟里的乞丐相比。

    捏住鼻子,从囚衣上撕下一块白布。

    她赤足踏入湖中,冰凉的的水面顺着纤细的**攀岩而上,最后包裹住她的整个身子。

    虽然会轻功,但上个世界呛水的阴影让她不敢去湖中央,只待在脚能够得着地面的湖边。

    从水中撩起细长的手臂,柔柔地用白布擦拭自己的身体。

    阿卿意外地发现,她被衣服包裹住的地方皮肤都十分细嫩,跟豆腐似的,肤如凝脂。

    到底是将军府的嫡女,肌肤底子还是比寻常女子好上几倍。

    放下一头青丝,任它们在水中涤荡。

    阿卿屏住呼吸,一下子扎进水中,又迅速从水里仰起头,瀑布般的黑发带着水花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

    用五指梳开杂乱结的头发,又洗去脸上黑乎乎的土印,阿卿对着湖面仔仔细细照了一番。

    微漾的水面倒影着少女娇嫩的容颜,漂亮的杏眼,玲珑的鼻子,巧的嘴型。

    她一勾唇,水面上漂着的笑脸就漾起两朵梨涡,点缀在的瓜子脸上,很是好看。

    阿卿眨了眨眼,当时她怎么没发现,宿主长相也不是很差,眼睛消肿后灵动清澈,五官的很可爱,虽然还没长开,但透着一股灵秀。

    想来也是她看惯了付杏精致的五官,审美一时被提得太高,再加上宿主病恹恹又灰头土脸的模样,她才觉得丑。

    如今神清气爽的瞧上一瞧,客观而言,素颜就能如此清秀的姑娘确实也是个美人胚子。

    掐了把自己的腰肢和屁股,又掂了掂胸前的馒头,阿卿心情好了许多。

    毕竟宿主现在才十五岁,只要她好好养着这个身子,以后就算不能倾国倾城,身材总也能出落得玲珑有致。

    就在她掂着胸,暗自筹备脱贫至丰计划时,耳畔传来急急的马蹄声。

    因为金手指的关系,她能听到方圆十里的动静,这马蹄踏得很重,但稳而不乱,马背上应该只有一个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这个人很快就会到湖泊这边。

    阿卿心下一惊,准备上岸穿衣。

    她刚想行动,突然又停了下来。

    上个世界她接了一个古装剧,还没来得及演,但剧本却过了一遍。那剧中男主就算在湖边偶遇洗澡的女主,然后对她一见倾心的。

    万一路过的是个身世不凡的人物呢?

    眼珠子转了一圈,阿卿又将身体埋入水中,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

    她今天就要守株待兔一回,看看能不能逮住个猛虎或雄狮。

    反正有金手指傍身,如果是个流氓,直接残。

    撩了一缕青丝,垂在胸前,她故意侧对着开阔的岸边,扬着柔弱无骨的手,徐徐地往莹白的玉臂上浇水。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