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谁的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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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嬷嬷跪在地上,闻言已经渐渐失去理智,好似是不肯相信江洛玉从一开始就明白了这是个局,还反过来用这个局设计了她和她背后的人,眼睛略微有些发红,却强力寻找辩驳的理由,低着头吐出一个个疑问,声音越来越大。

    “那后来呢,后来你们突然和好,就是因为知道了那是一个局么?可那又怎样,你除了肚子里这一个,以后也就再不能诞下嫡子了!万一这是个女儿,慕容氏嫡长一脉不可能容下你,慕容昊那样宠爱你一定不肯与你和离,最后还是你们双双脱离慕容氏的结局!”

    这一回不等她的话完,江洛玉突然合起了骨扇,仰起头来低笑出声,笑容中带了无尽嘲讽,目光````网`m.xītxT.看着寒嬷嬷时,也多了怜悯之色。

    寒嬷嬷听到这笑,只觉得背后一阵冷意窜了上来,止住自己心里的慌意,勉强接着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错了么?”

    “你自然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不可能,如此精密的谋划,你也吃下了血珊瑚,虽然你抓到了我,可那又如何,你就算抓到了我,也已经万劫不复了!”

    “万劫不复?这个词有点新鲜,我可是第一次听,不过现下更像是来形容你的,而不是我。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和昭敏会和好?想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平静?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了这么一段时间的话,江洛玉伸了伸自己的胳膊,觉得有些乏了,可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寒嬷嬷,薄红的唇微微掀起,乌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直直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在知道了那些事后,我的确十分愤怒,却并没有到恨的程度,因为昭敏瞒着我让我吃血珊瑚,不是为了害我以后无法诞子,而是救我的命。他是个拼命三郎,做事缜密却不为自己留后路,可我没有那么多命陪他,只好珍惜一些少生点气。”

    这段话若是对着慕容昊倒更像是表白,这时对寒嬷嬷出,却完全是讽刺了。

    “你在苑中刺伤慕容昊的那场戏,是你们专门演给所有人看的,是不是?!”

    “你还不算太蠢。”一边着话,江洛玉也有些走神了,支着头靠在石桌上,因还有两个蓝衣人站在后面,他身上也有武功,寒嬷嬷也被绑着,更不怕有人困兽之斗,着着好似要睡着一般,只有眼皮下滑过一丝精光。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着你们了,在书房内我和昭敏的确争执了很久,可我还没有愤怒到失去理智,那时既然已察觉到不对,形式又对我有利,不如暂时压下我和他算账的时间,先算算我和你们之间的帐。”

    寒嬷嬷此时在不甘心,也得承认自己的确是差了一筹,有些恨恨的垂下头来:“之后,就有了后来的引蛇出洞?”

    “你以为有了血珊瑚之事,眠星就算是背叛了我,应该不会再留在我身边,这样我就少了一个能看药理之人,必定被你耍的几个把戏弄的破宫,之后和昭敏之间再不可能和解,我这么一个无法诞下慕容氏嫡子的人,自然会被慕容氏所抛弃,就像是你的那样众叛亲离,最后连带着昭敏都无法,对不对?”

    江洛玉抿了抿唇,依旧是那副似睡非睡的模样,话语却十分清晰,好似是在对着什么不存在的人,一点点解开寒嬷嬷的谋划。

    “可你万万想不到的是,眠星居然没有走,反而更忠心待我,并且坦诚了自己乃是慕容涛棋子一事,于是我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调动了暗枭和寒江阁中人,中间还有白氏和九皇子殿下帮助,终于秘密救出了那个被慕容涛控制的人。”

    寒嬷嬷听到这个,才是骤然大惊失色,抬起头来挪了挪自己的身体,问道:“你是,进白府之后没有多久,你的双侍就不再受制于任何人了?”

    “不错。在白府内你暗算我的时候,冬梅也同时向昭敏动手了,这也是你临走之前授意的罢。昭敏身为将军武艺过人,但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夹杂情殇,一直昏迷着也在情理之中,要是再中什么化功散之类的东西,就算是清醒之后也只能被人掌控,一个通房的出现简直是合情合理之至。”

    江洛玉一边着,一边笑着换了个手支着,显然这一段话或是话中的人令他欢喜,连语气都轻柔了不少。

    “谁知道你们千算万算,没算到昭敏根本没有伤的厉害,更没算到冬梅急于求成,连化功散都不准备好就扑上去--不过想必当时你们那样有把握,短时间内只要让冬梅衣衫凌乱和昭敏在一处,就一定能赖上昭敏,该不止是昭敏正在病中的缘故......让我来猜一猜,莫不是早在蕴香园中,冬梅就已然被气的没有理智的南静麟,给破了身子?”

    到这里,他微微停了下来,垂下的眉眼张开,突然看向不远处的回廊,不出意料的看见了一截隐藏在廊柱后的玄色衣角,不由浅浅一笑,声音愈发大了:“你们谋算昭敏,只要冬梅真的衣衫不整和他在一起,就怎么赖都行了,就算有人查验冬梅,也会以为是昭敏破了冬梅的身子,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你既然已经全部猜到,又何必多?”

    听着寒嬷嬷话中带着的浓浓不甘,江洛玉也不以为意,目光死死盯着那片玄色衣角,眼底浮现起了笑意。

    “又让昭敏得了这样的耻辱,顺便又将了我一军,差点就害的我家破人亡,堪称分而化之各个击破,好生精彩的连环杀招,我都忍不住想要鼓掌喝彩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可还要澄清一件事情。杀了冬梅入狱,病的几乎快死的这件事,是他自作主张的苦肉计,可不是我喜欢的计策。”

    这话一出,江洛玉不出意料的发现那一截衣角动了动,唇角的笑容就更深了,索性不再去看,反而最终落锤定论。

    “最后看见昭敏安然无恙的回来,你黔驴技穷的迷晕我准备泼脏水,倒是让我着实吃了一惊,却没想到诚公子居然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物,你最后只领回来一个不成器的庶双,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真不像是他们辛辛苦苦在慕容氏中埋下的暗棋。”

    寒嬷嬷偏过头去,咬紧了牙关:“哼!”

    江洛玉看她神色虽然晦暗,可眼底却带着一次不易被人察觉的希望,唇角的戏谑深了些,停顿了片刻后不带停顿,还是慢悠悠的破了她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

    “他们,想必就是乌雅氏罢。”

    谁知道这一次他的话音刚落,发出惊愕之声的却不止是跪在地上的寒嬷嬷一个,还有不远处回廊上的一个熟悉的声音。

    “什么?”

    江洛玉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昏昏欲睡的神色立时一扫而空,在背后眠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对着快步而来的玄衣人身前,大概是前来将军府探视他们两人的慕容奇行礼:“静玉见过父亲。”

    话音未落,江洛玉就看见了一截玄色带金纹的袖子,忍不住露出了一点促狭的微笑,抬头去看扶着自己起来的人,在瞧见那人眼眸深处略有幽怨的神色,他慢慢软下了口气,回握住那个人的手:“回来了。”

    慕容昊上下量了他一眼,神色中能看出关心:“没事?”

    江洛玉含笑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我早有准备。”

    还不等两人低低的声音完全落下,皱着眉头盯着跪在地上,见到慕容奇之后就突然像是没了力气,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寒嬷嬷,声音中有着些许未曾释去的疑惑:“内君,方才老夫听你,寒嬷嬷她是乌雅氏的暗棋?可她......”

    江洛玉对着慕容昊点了点头,转向一边的慕容奇,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立即对身后的眠星吩咐道:“父亲知晓,寒嬷嬷侍候了母亲那么多年,一直到母亲逝去之后才离开,可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的嬷嬷了。既然父亲不相信,静玉早就备好了东西,请父亲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