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A+A-

    主卧灯光昏暗。

    落地窗一丝光都没有透出来,青白色窗帘和配套的波斯地毯连成一片,使整个房间看起来很空旷。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床头还摆了一束鲜花,完全看不出是单身男人的房间。

    骆北延关上卧室门,又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余窈,也根本看不出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她又痛苦又热烈,反馈给他的情绪很不稳定。而且她本来精神就有点问题,就算完全顺从应该也不能算同意。

    骆北延放开了余窈,盯着她腕上那圈红痕看。

    余窈感觉到痛苦消失,迅速踮起脚攀上他的身体,柔软纤细的环过他的腰。

    “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什么”余窈感受到黑暗中的热度,恨不得将自己揉入其中。

    她是冷的。

    是变温动物。

    是不会自己变得温热起来的蛇蝎。

    “你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余窈低声在他耳边问。

    骆北延脑子里闪过一点清明,他迅速按住了余窈的肩,把她推开:“等等,算了,先吃完晚饭”

    “你想吃什么?”余窈含糊地问他。

    骆北延感觉脖子,动脉上,被轻描淡写地划了一下。

    又湿又冷,像蛇爬过的痕迹。

    他大脑中有某根神经崩断了。

    余窈轻声告诉他:“你出要求,由我来遵从,这就是游戏规则。”

    骆北延觉得她身上那种阴暗与疯狂的东西已经将他支配。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余窈在承受什么。

    “这个,拿开。”

    “嗯。”

    “去那边。”

    “会弄脏的”

    “就这里吧。不要动,我来。”

    “好。”

    “你把放开,别碰我。”

    “我不知道放在哪里”

    艰难地开始之后,厨房里发出轻响,可能是做饭的人来了。

    “骆北延?”这声音听起来又像是骆薇。

    骆北延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东西又重新拼接起来,理智也一点点回归原位。

    他看见余窈侧着头,右抓破了左臂上的痂,血微微渗出来盖在旧伤疤上,使人不忍细看。

    骆北延迅速把枕巾抽走,压着她的伤口止血。

    幸好他发现得快,还不算太严重,渗了一会儿就不出了。

    余窈的眼神很奇怪,她直直看着角落里的某处,好像肉-体已经脱离了灵魂,空洞得让人不安。骆北延要她自己捂住伤口,她也只是麻木地照做。

    骆北延回想起来一件事。

    余帘儿不喜欢跟男人身体接触。

    可能跟她年纪轻轻未婚先孕有关,她那时候也许是误入歧途,也有可能是遭遇不幸。

    余帘儿会把对男性的厌恶伪装成羞怯、纯真、无辜。

    骆北延当然看不穿,他尊重她把初夜留到婚后的想法。

    但是,应该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忍受这一点吧?

    余帘儿之前骗过很多男人。

    这些男人,连女神一根指头都没碰到,怎么可能给钱?

    她会怎么办

    “余窈?”骆北延叫了余窈一声,没有反应。

    他收拾着身边的狼藉,不敢相信只是恍了下神的功夫,事情进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探身拿到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把温度调高。

    这被子里冷得像个冰窟。

    “别抓了。”骆北延按住余窈的,“你疼不疼?”

    她的渗透在指甲缝隙里,红得刺眼。

    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将他吞噬。

    “有点疼。”余窈慢慢转回头,黑眼睛看着他,“但是我没事。”

    骆北延心底里越来越冷。

    比知道余帘儿一直在骗他还冷。

    因为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可怕的错误。

    他就不该赌气去碰余窈,她根本连精神都不正常。

    “在这儿等着,我去拿药给你。”他刚披上衣服,外面门把就被转了一下。

    “骆北延?”外面确实是骆薇的声音。

    骆北延里微顿,没有应声。

    骆薇敲了会儿门,自己走了。

    她是怕骆北延冲动之下杀人放火,所以才拖着病体出院。家里没人,那应该在集团,去那边看看好了。

    骆薇离开之后,骆北延慢慢出了口气。

    他又回头看了眼余窈,她正闭着眼休息,似乎没有大碍。

    骆北延翻箱倒柜,赶紧找了创可贴和云南白药过来。

    回来时,余窈还闭眼躺着,藏在被子里,看起来不太舒服。

    骆北延命令她别碰伤疤,她就真的没有再碰。

    但她不想涂药。

    “不要让它好。”她躲避着。

    这一刻,骆北延恨极了自己,禁-欲这么多年,凭什么刚才忍不了?

    “那我装饭过来。”骆北延给她流血的地方消了毒,“你吃完休息一下。”

    他留了一盏床头灯,余窈的视线一直在回避它的暖光。

    骆北延弄了吃的过来,余窈也没吃多少,直接睡过去了。

    过年这几天,她在医院里好像也没睡好。

    骆北延记得之前接她的时候,她就坐在床边,头一点一点的。

    如果骆薇没有错,她在等“姐姐”醒过来。

    然后两人一起逃跑。

    寒假剩下的日子,骆北延都不太敢跟余窈接触。

    余窈没有强求,这个突发事件让她暂时安定下来,她做其他事情也更加专注。她去各种地方画速写,从自然景点到人文景点,最后整理了一本薄薄的寒假练习册。

    有些地方离家远,骆北延安排司送她,自己很少跟去。

    这个岁月静好的状态保持到了开学。

    报道前一天,晚餐时间,也是两人极少数的团聚时间。

    “你收拾一下行李,去学校住吧。”骆北延尽可能平和地出这句话。

    “怎么了?”余窈放下筷子,“不能住这里了吗?”

    骆北延掩唇轻咳:“不是周末再回来吧,周一到周五我也很忙。”

    余窈点点头,继续吃东西。

    骆北延见她没有死皮赖脸地杠他,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失落。

    “那我自己坐车回来吧。”余窈低声。

    “好。”

    余窈觉得骆北延明显冷淡了很多。

    所以姐姐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你主动帮一个男人做饭,以后可能就要为他做一辈子饭。

    你主动讨好一个男人,以后可能就要讨好他一辈子。

    余窈倒是不觉得痛苦失落。

    她对现在早有预料,也对未来没有期盼,因而不会产生困扰。

    周五。

    厨师做好了两人份的饭菜。

    骆北延掐着时间,保证菜还是热的,但是余窈没回来。

    他犹豫着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头听起来乱糟糟的。

    “喂?”余窈好像没看号码,听见他声音才反应过来,“啊,骆那个,我在采风。”

    声音拉远了,含糊带过的词可能是“先生”或者“叔叔”。

    余窈好像在跟谁解释:“是我姐夫,没事。”

    “你在哪里?”骆北延有点生气。

    “在外面。”余窈压低声音,“等下,我等下再跟你。”

    她把电话挂了。

    骆北延再打过去,铃声一直在响,但是不接。

    他想查一下余窈的课表,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课要出去采风,结果发现她根本没给他这学期的课表。

    他等了一个多时,余窈才打电话回来。

    “喂?姐夫,今天可能要画到很晚,我明天再回来吧。你早点睡。”

    “等等,你”

    余窈又把电话挂断了。

    骆北延立即出门,开车去她的学校。

    他让司去女生宿舍楼上问了一下,这才知道,余窈一整周都没在宿舍睡过。

    她的东西没有搬进来,几个前室友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因为专业不同,她们甚至搞不清余窈有没有来上课。

    骆北延又气又担心,一顿电话打过去,打到余窈接起来为止。

    那边听起来还是乱糟糟的。

    “谁打这么多电话,不会是你前男友吧?”

    “对啊,别接了,万一是那个疯狂打电话骚-扰你,还爬管子闯进女生宿舍的疯子怎么办?”

    “了是我姐夫!”余窈松开捂话筒的,“喂?姐夫,怎么了?”

    骆北延一听她声音,更加气得不行:“你在哪里?”

    “在外面啊。”余窈撒娇道,“我现在有点事情,等会儿再嘛。”

    “你现在给我回家!”

    那边传出忙音。

    骆北延只想穿过电波,把她挂电话的掐断了。

    他一直等到凌晨,余窈终于回来了。

    她穿一双黑色绑带高跟鞋,上面是宽松的卫衣,刚刚遮住臀,下面跟什么都没穿似的。

    “画呢?”骆北延冷冷地问她。

    余窈解绑带的一顿:“没画完,你一直打电话催。”

    要不是他出声,余窈都没看见他坐在客厅沙发上。

    这灯也不开的。

    “你这周在哪里住的?”

    “外面”

    “再‘外面’我就把你嘴巴缝起来。”骆北延拍桌站起来,“到底上哪儿住的?”

    “画室。”余窈老实,“之前不是退了个住宿班吗?我又报上了。”

    骆北延用力揉着眉心,怎么揉都缓解不了这一团乱麻的烦闷。刚才电话里有几个惹人嫌的男声,其中不定就有a校学长。

    “算了,你回来住。”他断然道,“我去把住宿班退了。”

    “好”余窈表情垮下去。

    她表面上真的听话不少。

    但骆北延发现,她能感觉到他话的认真程度,并且会根据这个,判断要不要听从。所以每次跟她话,她都有办法卡在一个最能让他生气的点上。

    “课表也给我一份。”骆北延命令道。

    “好。”

    “还有,所有老师的联系方式。”

    “好吧。”

    余窈静了静又忍不住:“周末是最后两天了,画室安排了郊外采风,我还是去一下吧。”

    “我带你去。”骆北延毫不留情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