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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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也不知为何,一场雨从早落到晚,似乎连常年灯火通明的宫廷内院也显得朦胧肃杀,宫人们穿着蓑衣斗笠行色匆匆,表情还是往日里的寻常表情,只是从雨水中快速融化的脚印中透出些焦急。领头的太监提着只油纸灯笼,一团昏暗的光晕,在不时滴落的雨水中明暗不定,仿若下一刻钟便要偃旗息鼓。

    很快,这几人便行至华仪宫,屋檐下的十一看了一眼行色匆匆的几人,从灯笼上的标志来看,是绾宁凤仪宫的太监,平日里绾宁也会遣人来与孟仪宣递信,都是些从郡宁侯府带来的老人,十一也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那领头的太监在孟仪宣大殿门前顿了顿,心翼翼地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提着灯笼大步流星地踏入屋檐下,咚咚咚扣了三声门框。

    屋子里原本正在看书的孟仪宣双眉一皱,通常这个时间来找他的,大多不会是好事。

    澄儿听见敲门声,朝着孟仪宣挤眉弄眼,等着孟仪宣自己开门去,然而孟仪宣却是纹丝不动,老气横秋地皱眉看着澄儿,大概意思便是澄儿是丫鬟,该是澄儿去开门的。

    澄儿被孟仪宣气得牙痒痒,十分不愿起身开门,然而门外的敲门声此起彼伏,即便久久没人开门,也毫无放弃的想法——澄儿只好起身,一步一挪开门去。

    见着门开,孟仪宣端坐了身子,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在门口候着的太监,知道是绾宁身边的人,也没有刻意为难,只幽幽道了一句:“何事?”

    太监低着头,勾着腰,十分恭敬地答道:“皇上,宁贵妃请皇上走一趟凤仪宫,有要事相商。”

    嗯?

    端坐的孟仪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听见此言,不由自主地勾起眉角,总算是睁眼瞧了瞧太监:“可有何事?”

    “回皇上,娘娘,一日为妻终身夫妻,夫妻二人和睦相处乃是大计。”

    孟仪宣端正的身子顿了顿,绾宁这句话的意思,委实没有看起来若此简单,想了想,还是应到:“既然娘娘心中不快,那朕便随你去看看。”

    完,看了一眼神游六界的澄儿,只见某只喵玩着肩头的头发,丝毫不在意二人的对话,孟仪宣不悦的垂下脸,对澄儿完全不吃醋的做法感到十分生气,也不与澄儿招呼,直接跟着太监去了凤仪宫。

    孟仪宣前脚离开,云胡后脚便找上了澄儿。

    从云胡的屋子到孟仪宣的寝殿多少有些距离,院子里没有遮风避雨的廊桥,云胡走到孟仪宣寝殿的时候已经淋得湿透,发梢间滴着豆大的雨水,见着澄儿满脸惊讶之色,恍然笑了笑。

    澄儿纳闷地看着云胡,按道理来,怀有身孕的云胡在此刻应该已经就寝了,这时候找过来,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云胡,你来找孟仪宣吗?她刚刚被宁贵妃遣来的人叫走了。”

    云胡冷淡地看了澄儿一眼,摸了摸肚子里的人,自顾找了张椅子做下去,轻描淡写地道:“我是来找你的。”

    见着云胡一反常态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心中忽然有些慌乱。澄儿稳了稳心神:“是夜里睡不着吗?”

    云胡掀起眼皮看了澄儿一眼,一边儿抚摸着略微隆起的腹,一边儿道:“你明明不喜欢我与孟仪宣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故作大方的样子?”

    澄儿从未想过云胡会若此话,不禁呆了半晌。

    “澄儿,你究竟是真的蠢笨,还是表演给别人看?”云胡抬起头,也不顾发梢滴落的雨珠落到了衣襟里,直勾勾地盯着澄儿,冷然地道:“从前在妖界是这样,在人间还是这样,我真是不知道,你究竟要装给谁看呢?”

    澄儿抖了抖嘴角,心中不悦,然而想着云胡毕竟怀有身孕,如何也不能刺激她,只是心平气和地道:“云胡你误会了,我从未隐藏过什么。难道我们数千年的交情,你还不明白我吗?”

    云胡盯着澄儿,眼中充满愤恨。

    “你从前一直高我一头,在妖界如此,在人间还缠着孟仪宣,我们都有孩子了你竟然还缠着他,你还有意思我们数千年的交情?我啊,早就看你不爽了,若不是有你,我云胡哪里落得此番境地?!”

    道愤懑处,云胡猛地起身将澄儿推到,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穿出寝殿,澄儿跌倒时碰落了案几上摆着的青釉花瓶,手掌撑在地上,碎落的瓷片刚好在掌心划开了道口子,顿时鲜血顺着瓷器的轮廓流向地面,腥红的血映在雪白点青釉的瓷器上,触目惊心。

    澄儿想要张口解释,可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何种话,讲实话,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云胡为什么看起来很恨她的样子?他们不是好姐妹吗?

    看见澄儿捂住受伤的手掌,云胡忽然觉得十分开心,一种从在心底压抑多年的气总算豁出的那种豁然开朗,盯着鲜红地血笑了笑:“怎么,你还不知道吗,你被三公主那道天雷劈伤的时候,是我将你丢到凡间的呀!”到此处,忽然画风一转,恶狠狠地道:“没想到你命那么大,三公主的雷劈开了时空裂缝,你竟然从宛夫山落到了这儿!”

    澄儿震惊地看着云胡,没想到云胡竟然这么恨她,可从前那些姐妹情深都是装出来的吗?难道真姐妹如今变成了假面闺蜜吗?

    “云胡……你……”听见云胡一席恨意切然的话,澄儿错愕到无法言语,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顿了好半晌才接受这样的事实般,失魂落魄地道:“为什么?”

    云胡冷笑一声:“为什么?凭什么你事事比我高一头,凭什么孟仪宣那么喜欢你,凭什么连绾宁那个贱人要都护着你,你们明明是敌人啊!凭什么你活得那么恣意畅快,而我却要躲在腥臭的泥澡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屋外,开始电闪雷鸣,一道红色的闪电嗤拉一声,似乎将天劈成了两瓣一般,雨水哗啦的声音伴随着震天惊雷,生生将云胡的控诉声音吞噬在黑暗中。

    澄儿想了想,觉得自己从前的确太年轻了些,云胡藏在心中数千年的秘密她也从未发觉,可是,云胡怎么看都不像是过得暗无天日的模样呢。

    “澄儿,你可知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现在皇宫里,更不该缠着孟仪宣……你区区一个失去法力的猫妖,还妄言喜欢孟仪宣,真是自不量力!”

    完,云胡转身捡起了一块巴掌大的瓷器碎片,在澄儿脸边比了比。澄儿惊恐地看着云胡:“你要做什么?”

    见着澄儿惊恐的模样,云胡不禁笑了笑,十分开心地道:“你你这样的人,倒长了张人见人爱的脸,若是把你这张娇憨的脸毁了,你猜孟仪宣还会不会喜欢你?”

    着,便伸手抬起澄儿的下巴,澄儿消瘦,下巴看起来有肉,捏在手里却显得空落落的,云胡使劲揪出澄儿的下巴,抬着脑袋左右看了看。澄儿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反抗,然而如今的她法力全失,云胡用法力压制着她,她只好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云胡一手捏着澄儿的下巴,一手捏着瓷片,狠狠地划开澄儿的脸颊,澄儿害怕地往后缩,可云胡哪里会让她得逞,看见澄儿害怕又惶恐的表情,倒是让云胡更加的兴奋。

    瓷片无声地划开澄儿白嫩的皮肤,腥红的鲜血唰地顺着伤口潺潺而落,顺着肌理纹路满脸淌血。

    “啊——”脸颊传来的刺痛惊醒了澄儿的恐惧,澄儿大叫一声,条件反射地捂住脸上的伤口,云胡阴测测笑了笑,她哪里会让澄儿得逞,一只手端着澄儿的下巴,一只手一挥,澄儿便动弹不得。

    “失去了法力的澄儿真是脆弱呢,连定身咒都破不了,啧啧。”云胡看似惋惜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却带着十足的轻快喜悦:“既然如此,一条伤口怎么够,澄儿这般人见人爱的脸蛋,理应多几条的。你瞧瞧,这鲜血流淌在你脸上的模样,真像才放开的花儿,多美呀!”

    云胡完,总算放开箍着澄儿的手,转身去了屋子另一头。澄儿被施术,还是动弹不得,只能微弱地动了动下巴,然而随着她的微动,脸上的血也牵一发而动全身,顺着她的动作朝颈脉间淌去。

    云胡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块铜镜,怼着澄儿的脸瞧了瞧:“你自己看看,多美呀!”

    澄儿惊恐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个满脸布血的女人,是她吗?可是从脸颊传来的痛楚,她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她。

    云胡开心的笑出声,捏着手中的碎瓷片又是一划——

    这一次,澄儿另一边的脸颊也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澄儿再也忍不住,惊声叫了起来:“啊——”

    “哈哈哈。”云胡真是止不住的开心:“你叫吧,孟仪宣早就被我设计支开了,那个太监十一也跟着孟仪宣出去了,现在整个华仪宫就你我二人,就算你怎么叫,也没人会来救你的。今晚,我就要折磨你,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完,云胡又从腰封间掏出一颗血红的珠子,珠子散发着奇诡的香味,像是从千年不腐的骨血所筑而成,在昏暗的火光下显得莫名诡异。

    “这是孟离丹,传吃了它会让腐蚀掉一个人所有的修行,哪怕你是个神仙,也不得不变回原形!呵呵,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从在凡间遇上你的第一天开始,我便准备好了这一刻——即便你道行再深,这一次也难逃命运了,哈哈哈,更何况,你现在还法力全失!”完,云胡猛地将血红的孟离丹塞进澄儿嘴里,喃喃道:“等你变回原形,我会告诉孟仪宣你是妖怪,让孟仪宣亲手将你生吞活剥!哈哈,是不是很有趣?”

    此时,云胡终于撤下了对澄儿种的定身咒,刚一放手,澄儿便瘫软在地上,刚好摔在了那一滩碎瓷片上。顾不得浑身疼痛,澄儿伸手使劲扣喉,食指与中指几乎挖进了喉咙里,然而再怎么努力也没能将孟离丹吐出来。

    云胡瞧着澄儿这副模样满心欢喜,可是还不够,这点痛苦哪里够?她冷笑一声,一步一步踩在澄儿的衣裙上:“别费力了,孟离丹入口即化,一旦入口便被浸入血液,此时大概已经吸收了。很快,你便能变回本来的样子了呢。”

    作者有话要:

    女主这两章会被稍微虐一丢丢,不然剧情无法发展呀,大家放心,孟仪宣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会让云胡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