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日落大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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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宜宁第二次到周徐礼家里。

    鞋柜上她穿过的那双拖鞋还没有收起, 比她的脚码大四个号,套上去松松垮垮的, 有种时候偷穿陆老头的鞋, 一摇一晃傻不愣登的感觉。

    宝宝缩在玄关处的竹篮里, 蜷缩成的一团。周徐礼中午离开时倒在食盆里定量的猫粮它只吃了两口,眼皮懒散地耷拉着, 精气神不太好。

    周徐礼将她送上楼,又转身到便利店去买点吃的东西。绕到洗漱用品区, 在商品架子上拿了一套洗漱用的牙具,看到一旁的毛巾, 下意识拿了全粉的一条。

    等全部扔进购物篮, 他动作顿了下,看向篮子里的东西眼神有些不可置信。

    他是什么时候对陆宜宁的喜好,有如此深的了解的。

    回到楼上, 掏出钥匙开门, 随着木门逐渐开, 女孩蹲在地上静静安抚猫咪的身影映入眼帘。

    陆宜宁听见声音,抬头看他, “宝宝这个样子,有很久了吗?”

    周徐礼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柜子上,低头换鞋, 期间和她聊了这两天宝宝的症状,随后重又拎起购物到走进厨房。

    陆宜宁跟着他走过去,“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周徐礼从袋子里捡出一包酸奶, 倒进透明碗里,拿起手边的营养膏混进去一些,随口问:“晚饭想吃点什么?”

    陆宜宁:“这是宝宝要喝的?”

    周徐礼低低嗯了声,眉梢扬起,话里的笑意很浓,“你也想尝尝?”

    兴许是她话中求知欲太浓重,让他误以为自己要和宝宝夺食。

    陆宜宁瘪嘴,“不啊,我还等着品尝周教授亲手做的饭。”

    “时间太晚了,吃点清淡的容易消化。”

    他垂下头掏出一捆青菜,手指按在菜根处,拧开水龙头清洗。

    “没事儿,你做什么我吃什么。”陆宜宁亮着一双眼,有点讨好的心思,“我不挑食。”

    周徐礼下巴抬起点了点桌上的牛奶,“端出去给宝宝,看看它喝不喝。”

    陆宜宁依言照做,拿着玻璃碗回到玄关,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缩成一团的猫咪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会儿,兴致缺缺垂下脑袋,伸出舌头舔了两下碗里的牛奶。

    “宝宝你怎么不多吃点呀,吃不饱会很难受的。”陆宜宁用掌心蹭了蹭它的脑袋,温声哄着它,“你不吃东西,周徐礼会担心的。”

    宝宝哼唧出声,非常给她面子,又吃了两口。

    周徐礼温上粥,想出来看看情况,结果就看到一人一猫大眼对眼,陆宜宁还试图给它讲道理,板着脸看起来严肃极了。

    “你先去洗澡,毛巾需要洗一洗再用,东西都在这个包里,你有什么需要的再和我。”

    陆宜宁淡抿住唇,视线四周换视一圈,“浴室在哪里?”

    周徐礼:“主卧。”

    空气凝固片刻,陆宜宁控制住扑腾乱跳的心脏。

    “好的,”她机械地转过身,得到他的示意走向最里面的房间,“那我,进去了。”

    周徐礼想起什么,神情变得不自然,“床上有一件T恤,你先穿着。”

    陆宜宁稍稍松开的神经重新绷起,点点头进屋,随手关上房门。主卧与客厅的装潢相似,黑白格调,床单是深灰色,一件白T放在上面,略微扎眼。

    浴室中的洗浴用品很齐全,不过单身男人的用品也仅限于沐浴露洗发水之类的基础类型。

    陆宜宁是个会享受的人,家里的浴室有个按模型浴缸,各种精油收藏了一抽屉。

    不过,现在没有享受的欲望。她开淋浴喷头调试温度,匆匆冲洗完,套上周徐礼给的T恤,用毛巾搓着发梢的水珠回到客厅。

    除了沐浴露的香味,衣服上还夹杂着周徐礼身上一贯的木质香。

    不是皂角的味道,更像是某种男性香水,后调极淡。

    夜色渐深,客厅中的窗帘半阖,餐桌旁的落地灯亮起暖黄色的光,钟表时针恰好经过22点。

    已经很晚了。

    -

    周徐礼放在桌几上的手机一响,震动声隔着玻璃拉门传不到厨房。

    陆宜宁拿起手机走过去,拉开半扇门,“你手机响了。”

    男人手上戴着一次性的手套,在处理一条被开膛破肚的鱼,他抬起眼皮看了眼,正要解开手套时,陆宜宁帮他接通,上前两步直接把手机放到他耳边。

    一起同行的老师来的,询问明天是不是在学校集合。

    院长重复多次,深夜又电话询问,显得有点多余。

    周徐礼垂眸,回复那端的女人,声音稍显冷淡。

    陆宜宁单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局促地不知道要往哪放,他们靠得太近,几乎是一抬头,她就能细数男人长而密的睫毛。

    三分钟后,周徐礼了再见。

    陆宜宁目光游离,一直举着手机,到最后对上他漆黑的眼,思绪瞬间拉回。

    “……完了?”

    周徐礼淡淡看着她,“举这么久,手不酸?”

    陆宜宁握住手机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摄像机比这个沉多了,我不照样每天扛着它四处跑。”

    周徐礼若有所悟,“的也是。”

    陆宜宁不好意思摸了下鼻尖,转身出去了。

    周徐礼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男士白T宽大,衣服下摆遮住女孩半个大腿。膝盖往下有道刺眼的划痕,下午上过药,等会儿要提醒她擦酒精消毒。

    晚上不宜吃太腻的东西,周徐礼煮了鱼汤,简单做了两个青菜。

    陆宜宁吃相很有教养,虽然肚子早就饿瘪了,她拿汤匙搅了下鱼羹,等热气逐渐散去轻抿一口。

    和家里阿姨做的不一个味道,她抬头问:“你是加了点佐料?”

    周徐礼腮帮微动,咽下嘴里的东西,黑眼静静看着她,“为了去腥,加了些干橙皮。”

    陆宜宁本以为,像周徐礼这样的男人,会做饭不足为奇,但没想到能做得那么……精致可口。她垂下头继续吃饭,心翼翼拿筷子剃掉鱼刺。

    周徐礼吃得少,几乎解决完碗里的羹,就不再动筷了。他单手支着下颌,百无聊赖看着对面的姑娘,垂下脑袋吃饭的样子很像兔子,腮帮鼓着,咀嚼吞咽的幅度很。

    陆宜宁吃完饭,主动揽下洗刷餐具的活儿,生怕周徐礼会礼貌拒绝,端着盘子一溜烟跑进厨房。

    周徐礼没再话,绕到书房将应急药箱找出来。提着箱子回客厅,整理工具的空隙,一直蔫巴巴趴在篮子里的宝宝踩着碎步到他手边,尾巴缠到他臂上,软绵绵叫了一声。

    陆宜宁擦干净盘子,推开门出来。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闻声抬眼,“会自己消毒吗?”

    陆宜宁脚步顿了下,心底预估就地落跑且不被他抓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酒精擦在伤口上实在太疼了。

    她皱起鼻尖,闷闷出声:“能不消毒吗?”

    周徐礼静静:“不能。”

    他完,觉得语气太过强硬,又添上一句,“不处理好,会留疤。你是女孩,不能不在意。”

    陆宜宁轻叹口气,任命坐到沙发上,脱掉脚上的拖鞋,手指蹭过泛出血丝的伤口,其实没什么感觉了。

    平常东奔西走,为了拍到好看的东西从石头上跌下来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很久没有人会耐心提醒她,要消毒,女孩子留疤,不能不在意。

    曾经有过,时候和院子里的男孩子翻墙摔了,回到家她妈妈会轻声训斥几句,然后拿出药箱帮她处理好伤口。

    嘴里念叨着,“宁宁,你是个女孩子,以后要注意。”

    陆宜宁捻起酒精棉球擦过破皮的地方,越想越难受,眼眶愈发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棉球擦过伤口的动作凶狠了些,周徐礼手指动了动,按住她近乎自残的行为。

    他拨开她的手,话语有些无奈,“下手这么狠,不疼吗?”

    陆宜宁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腿不疼,心疼。”

    她一直垂着头,脸上的表情隐在暗色中,周徐礼一时辨不清喜怒。直到她鼻音浓重的声音传来,他才听出这姑娘是哭了。

    陆宜宁不喜欢谈私事,特别是又丧又不愉快的私事。

    她伸手蹭了下眼眶,“周徐礼,今天我很不开心的,我也努力想让自己开心起来,可是没成功。”

    周徐礼沉默片刻,身子往前倾了点儿,“离今天过去还有一个半时。”

    “……?”陆宜宁调整好情绪,抬眼和他对视。

    然后,她看到对面的人慢慢抬起手臂,手指落到她发顶上,缓慢地揉了揉,“既然今天没办法开心,那就从明天开始,不要再想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了。”

    陆宜宁半天不动,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闷出一句话,“你这次,没有把我当成宝宝吧?”

    周徐礼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倒是更浓了,“这次没有。”

    陆宜宁:“那就好。”

    她以为清醒时的周徐礼,不会主动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

    明天周徐礼一早要去机场,两人没有熬到太晚,十一点钟进了房间。

    今天累极,陆宜宁刚躺下不过五分钟,就去找周公下棋。这局棋费事太久,老头长着一张神似她爹的脸,而且耍赖的功夫也不差,下棋不过瘾,到最后两人牌,输了一局又一局。

    第二天早上九点,陆宜宁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周徐礼练捎带早餐回来,笼包和豆浆,她用手探了下温度,还是温热的。

    宝宝躺在沙发上,听到声音扬起脑袋看她,桌上放着宠物医院的病历,以及预约的时间。

    昨晚用周徐礼的备用充电器给手机充满电,电量撑一天应该没问题。

    陆宜宁开微信,让林晋安到附近来接她,顺便交代他从工作室拿换洗的衣服来。

    没隔几分钟,对方回复:【姐,你搬家了?那个地方的房价不低啊。】

    陆宜宁翻了个白眼,【别多废话,快点过来。】

    林晋安:【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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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索工作室到区车程半个时,林晋安开一辆工作室的商务车过来,停在公寓楼底,掏出手机拨回电话。

    陆宜宁简单,让他停车上楼,她现在不能出门。

    林晋安一听,恐怖系数直线飙升,什么叫不能出门,一大早让他送衣服,难不成昨晚陆大姐想不开和人约了一炮?

    越想越不对劲,一直到房门前,他按响门铃,待了几秒钟,穿男士T恤的女人懒洋洋开门,半靠住门栏问:“十二楼,你是跑上来的?真慢。”

    林晋安吓得没拿住手中的衣服袋子,“卧槽了,姐你就这么寂寞难耐?还约了个穷子,连衣服都不舍得给你买一件?”

    陆宜宁皮笑肉不笑地拿过他手里的袋子,面无表情转身,“砰”地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关门的力道太大,带起呼啸一阵狂风,林晋安捋了捋额前被吹乱的刘海。

    他懂了,不是约炮。是他的老板包了个白脸。

    陆宜宁拎起猫篮子,摸了摸宝宝的头,“崽子乖,我这就带你去看病。”

    宝宝神情恹恹,敷衍地蹭了两下她的手指,最后索性将脑袋埋进篮子里。检查一遍屋里的电器全部关闭,陆宜宁推门离开。门外站着的人,眼巴巴扫过她,视线定格在竹篮上。

    一人一猫大眼瞪眼对着看了一分钟,林晋安眨眨眼:“姐,这只猫是那穷子养的?”

    陆宜宁淡淡道:“周老师家的猫。”

    林晋安了然点头,“……不是穷子啊。”

    念叨完这句话,他走出两步的脚顿住,觉得哪里不太对。机械地转过头,表情一点点呆滞,“——你是把周徐礼给包了?”

    林晋安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内心的天雷滚滚。

    陆宜宁呵呵笑两声:“想啥呢,我倒是也想。”

    今天本来是要去杂志社看印刷效果,但宝宝的病比较急,陆宜宁便避重就轻,放了林主编的鸽子。

    瑞希宠物医院就在区附近,经过两条主干道,医院的牌匾映入眼帘。

    和周徐礼给她的名片一个调调,花花绿绿的艺术字。

    浮夸,难入眼。

    想自费给这家医院换设计师。

    -

    京州刚下过一场雨,潮湿的风穿行在地下通道,地铁缓慢到达,身后拥挤的人群一股脑挤进去。

    周徐礼和其他老师找了地方站,他低头开手机,屏幕上跃出几条半个时前的消息。

    陆宜宁拍下的诊断书,怕他看不清,横竖都拍了两张。

    身边的女老师装作无意扫过他的手机屏幕,“周老师,你家的猫咪送去宠物店了?”

    周徐礼轻抬起眼皮,不着痕迹将身子挪了半寸,“在朋友家。”

    女老师神情一怔,整个文学院的人,大概都听过周徐礼格外宝贝他的猫,起初是追求他的女同学传出来的,最后得到本人的证实。

    而且,刚才那个头像,是个女生吧。

    地铁站停在京大站,提示音响起,周徐礼捏了捏眉心跟着人群下车。

    外面已经太阳高照,气温比S市高出五度。

    京大的志愿者站在校门口迎接各校来交流的老师,分派到周徐礼这,是个姑娘。面对强大气场的男人,有些露怯,“你好,周老师,需要我带您参观一下学校吗?”

    另一个同行的男老师笑:“周老师是你们京大毕业的,学校就不用参观了吧。”

    周徐礼垂头回复消息,闻言,抬头轻笑了下,但没话。

    姑娘脸颊一红,拎着他们走进校门,穿过各个学院的楼,所有的人在操场外集合。

    阳光越过叶片编织的罅隙落下来,细细碎碎落了满地。光晕随着风轻轻游荡,光线些许刺眼。

    周徐礼眯眼盯着远处看了会儿,操场那低矮的墙壁不知什么时候又重新垒上新的砖块。他心思微动,掏出手机拍了照片。

    姑娘一直站在他身边,声开口:“操场修整过,之前墙壁比现在矮一些。”

    周徐礼垂眸淡笑,“我上学那会儿,有人翻过墙。”

    “——不会吧,这都大学了。”姑娘诧异,“想出去完全可以走校门呀。”

    周徐礼抬腕看了眼时间,笑意不渐,“可能她,比较特别吧。”

    然而,周老师口中比较特别的陆宜宁,现在正扒着窗户看医生给宝宝催吐,猫崽子一脸生无可恋躺在手术台上,可怜兮兮的。

    “叮咚”一声,收入新的消息。

    她半靠住墙开看,周徐礼发来一张照片,日光正盛,墙壁被晒得泛白。如果没有标志性地代表京大的校徽,陆宜宁绝不会往五年前那处低矮的墙上想。

    “……”他这是想提醒她什么。

    还是,嘲笑她什么。

    陆宜宁脑中浮现出男人似笑非笑,强忍笑声的模样。手指动了动,上一行字:【这么矮的墙,我照样能翻出去。】

    医生推开诊室的门,拿着提取出的东西去化验,路过她身边,脚步顿了下,年轻的男人,一双丹凤眼上扬,像只笑面狐狸。

    “周徐礼怎么不亲自来?”他问。

    平常宝宝要是治不好,恨不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男人,竟然会一声不吭拜托个姑娘过来。

    陆宜宁迟疑两秒,正经地解释:“他出差了,我是他朋友。”

    男医生眉眼挑着,来了兴致,“你是他哪门子朋友?我认识他那么久,怎么不知道?”

    “——我。”陆宜宁梗住,神情不悦,“哪门子朋友和你有关系吗?”

    男人丝毫不恼,拖长腔调戏弄:“我知道了,是未过门的朋友。”

    陆宜宁沉默,面无表情绕进诊室不算继续和这个,第一眼给她观感很差的男人继续聊天。

    -

    校际交流会持续时间不长,第一场定在晚上七点钟,S大这次准备的课题与古文物修复相关,周徐礼是主讲,会议开始前他坐在后台的休息间翻看稿子。

    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宠物医院的那位来电话。

    那端简单交代了宝宝的病情,随口问:“你家朋友的气性挺大呀。”

    周徐礼淡抿着唇,休息室信号不好,抬步走到窗边,“什么朋友?”

    “今天送宝宝来的那姑娘,不是你学生?我靠,周徐礼你行啊连自己学生都下手。”

    男人吊着嗓音故意刺挠他,声音掐细经由手机传到耳中,劈里啪啦像冰雹炸裂。

    周徐礼皱眉,稍稍把手机拿远,“周温澜,闭嘴。”

    对面不吭声了,反复斟酌他这话里的怒意到达第几重。

    周徐礼这个人,是不经常生气的,活得像个老年人,注重养生,怒气伤肝不,还会影响他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

    周温澜从记事儿开始,这个比他年长四岁的叔,就端着一副不近人情的架子,一旦生气了,沉声叫你的全名,相当于正常人想抡拳头揍你一顿的概念。

    “算了算了,我闭嘴。”他认怂,“我今天回去见到二叔了,老爷子请了美国的大夫来坐诊,结果还没出,等出了我再通知你。”

    周徐礼:“知道了。”

    听到那端挂断收线的声音,他放下手机。静站了会儿,重又拿起开通讯录,目光落在最下端的手机号码上,眸光渐沉。

    屏幕变黑,周徐礼没有别的举动,薄唇抿成一道紧绷的线,最后将手机扔进口袋。

    对面,周温澜双腿搭在桌架上,手指按住膝盖骨轻轻敲了两下,助手拿着检查报告进来,初步分析是误食难消化的蛋糕导致的食欲降低营养不良。

    他垂眸,从书页中扒拉出一张下午收的名片。

    鎏金设计的黑色卡片,上面用行楷签着“陆宜宁”三个字,所属公司是西索工作室。

    怪不得周徐礼会不开心,无端被扣上师生恋的帽子,他正经又古板的灵魂肯定消受不起。

    一般人都会把电话号码设置成微信号,周温澜试着添加,页面蹦出来西索的官方账号,他拧眉,转到个人通讯录联系周徐礼,以医嘱为由,想要到这牙尖嘴利姑娘的微信号。

    隔了一个时,周徐礼才回复。

    推荐联系人,外加一句警告:没有其他事,不要扰她。

    “——我像那种人吗?”只有发语音,才能表达出他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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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陆宜宁安顿好宝宝,回书房处理手头上的工作。片子下周开始拍,但期间有不少影视制作方找上门,想请她去做摄影指导。

    最重头的一部戏是《大秦》,上面首批下来重点级的拍摄项目。

    和林晋安视频会议,他得到最新消息:“姐,你知道谁是主演吗!!!”

    陆宜宁懒散地靠住椅背,不紧不慢掀开眼皮瞅他,“谁啊?”

    接纪录片的,总不会是当红鲜肉,放眼圈内能演出秦王的实力派演员,细数也就那么几个。

    “是宋焰。”林晋安话语中掩饰不住得意,“你要是接了摄影指导的活,不准能刺激到他。”

    陆宜宁面无表情:“你想让我公然给他穿鞋?”

    林晋安:“公然是不可能,暗地里使坏我觉得你很擅长。”

    陆宜宁直接关闭视频,重复两次深呼吸,调整完情绪拨通《大秦》制作组的工作电话,表示她愿意接下这个摄影指导的工作。

    林晋安虽然跟着她时间不长,但把老板有仇必报的性格摸得清楚。

    惹了她的人,能安然无恙逍遥快活吗?-当然不能。

    陆宜宁挂断电话,势必要去弄清楚这位宋姓鲜肉到底有多大的胆量敢找人围堵她,纯属弟弟行为。

    过了一刻钟。

    图库中待修的写真处理完,陆宜宁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这个时候应该给宝宝喂药,她着呵欠去拿奶,兑上今天开出的药粉,捧到它嘴边依着医嘱要强硬点灌进去。

    拍张照片发给周徐礼让他安心,瞥到页面最底下有好友添加的通知。

    点进那人的主页,微信名挺文艺,叫温澜潮生。但是那花花绿绿的头像,陆宜宁几乎一眼辨别出,是瑞希宠物医院的风格。

    刚通过添加,那端立刻发来语音通话。

    陆宜宁睁大眼,靠这是什么玩意?深夜侵扰未婚女性。

    转念一想,男医生本人很不正经,但可能是要交代关于宝宝的事儿,手指一动,接听了。

    周温澜:“喂,听得到吗?”

    陆宜宁轻嗯一声:“这大半夜,您有事?”

    “对啊,我得了解一下宝宝的状况。”男人依旧用懒散漫不经心的语气,“毕竟是我和礼礼的孩子。”

    陆宜宁冷漠地听他扯皮。

    “礼礼这个人啊,表面上不关心,其实对我和宝宝热切地不得了。”

    “……”信号似乎不太好,陆宜宁觉得信号都被脑子不正常的男人吃掉了。

    周温澜:“话啊朋友。”

    陆宜宁皱眉盯着不情愿喝奶的猫崽子,“现在脑袋不正常的人也能做兽医了?”

    周温澜一噎,轻咳几声恢复正常,“那什么,你先和我宝宝回去的情况。”

    陆宜宁冷笑,“不是你的孩子么,靠血缘关系就能感受到。”

    对方瞬间沉默下来,而后,挂断了电话。

    这男的绝对和周徐礼有关系。

    陆宜宁算等到十点半,如果周徐礼不主动电话联系她,她就——

    下一秒,没等她盘算好,屏幕显示出周徐礼那串印刻在脑子里的手机号。

    陆宜宁开阳台的推拉门,走进去接通,声问:“你还没睡?”

    “嗯,刚开完会。”周徐礼的声音有点疲倦,“今天的情况温澜和我过了,麻烦你了。”

    陆宜宁转着眼珠,把他口中的名字和那个笑面虎对上号,“你和那个医生,关系很好?”

    周徐礼沉默下,淡声道:“不算好。”

    “我就,”陆宜宁长舒一口气,嗫嚅,“那人脑子不好使。”

    周徐礼弯唇笑了笑,“我是他叔。”

    陆宜宁:“……”

    对不起,她想收回那句他侄子脑子不好使的话。

    周徐礼猜到他们之间的相处不算愉快,“他要是骚扰你,不用顾及我,直接教训他就好。”

    男人有意放轻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语速缓慢,尾调扬起,最后的气音都不肯放过轻轻挠过她耳垂的机会。

    京州和S市隔着十万八千里。

    她怎么会有这种清晰的感觉。

    就好像,周徐礼贴着她的耳畔,温声软语。

    作者有话要:  v章评论有红包!!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