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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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这样,好好给我看家,我给你寄了好多特产回来,收到了吗?”

    “什么特产?玫瑰花吗?我昨晚收到一束, 你该不会是千里迢迢给我寄玫瑰花回来?”

    许曼妍顿了顿, 道:“那可能是送我的花。”

    陆盼盼:“那为什么写了我名字?”

    “呃”许曼妍声音越来越,“人在江湖飘,哪儿能没个艺名呢?哎不了啊我这儿有点事呢!”

    许曼妍匆忙地挂了电话,留陆盼盼迷茫地看着天空。

    那还能死她怎么地?凑合过吧。

    公交车缓缓停下, 陆盼盼上了公交车。

    和陆盼盼同时上车的还有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

    陆盼盼想着他年龄也不大, 就自己坐上了唯一的空位。

    那个中年男人就站在陆盼盼旁边,伸手握住拉环, 低头看手机。

    男人个子虽高,但肚子也圆得跟个球似的, 双腿倒是不算粗, 整个人站在陆盼盼面前仿佛一个地球仪。

    这时, 司机一个急刹车, 陆盼盼猛得朝前一栽, 幸好及时撑住前排的椅背才没撞上去。

    而她身旁的地球仪倒是灵活, 一个风骚走位, 稳稳地抱住栏杆站稳了,只有发丝微乱。

    陆盼盼看了他一眼, 这大叔还蛮矫健的。

    车上的抱怨声很快平息, 公交车又照常行驶。

    快到站时, 陆盼盼身旁的地球仪接了个电话。

    “庆阳球队那个经理辞职了?真的假的?”

    “不了不了,估计不少人抢着要她呢,我们球队都快原地解散了,人家肯定也看不上。”

    “不是我怂,是我心里有数,人家凭啥来我们这球队,师兄,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学校体育部已经完全把我们球队入冷宫了,经费也一直扣着,前一位经理就是看奖金拖欠了几个月没发才走人的,现在这一批队员毕业后也彻底断层了,估计就只有几个人能用。”

    “老哥,道理我都懂,不过也你知道,庆阳的教练跟我是同门师兄弟,我现在去捡人家的漏也不太好吧。”

    陆盼盼和自己讨厌的人同时被提到,她不由得侧身看了那男人一眼。

    听他的谈话内容,估计是允和大学男子排球队的教练或者主任吧。

    不过他的有道理,陆盼盼就算想继续做球队经理,也不会去允和这种没落的球队,何况他还是庆阳那色老头的师兄弟。

    允和大学虽然财经类专业拔尖,但体育实力也不容觑。招收的高水平运动员里出了不少奥运冠军,校篮球队也在今年卫冕了全国大学生联赛冠军,还向国家队输送了不少人才。

    他们的男子排球队曾经也是个强队,但自从七年前管理团队大换血,这支球队成绩就一落千丈,境遇和之前的庆阳球队差不多,连全国选拔赛都过不了。

    公交车停靠在路边,陆盼盼第一个下车,那个男人跟在她后面。

    陆盼盼快走到区门口了,伸手一摸,没找到门禁卡,于是停下来翻包。

    正翻着,突然听见有人在后面大喊:“喂!喂!姑娘!”

    陆盼盼直觉认为是在叫她,一抬头,就看见公交车上那个地球仪朝她跑来,二话不,用力把她往旁边拽。

    陆盼盼趔趄一下,扶着男人的手臂站稳,同时感觉到身边一股热浪。

    她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刚刚竟然站在了一辆正在倒车的大卡车旁边。

    “你站的这个位置是卡车司机的视线盲区。”男人松开她的手,道,“以后心点。”

    陆盼盼也有一些后怕,点头道:“谢谢您。”

    “事儿。”

    中年男人丢下一句话,往旁边的步行街快步走去,仿佛一个移动的陀螺。

    陆盼盼回到家里,开外卖软件看了几分钟,没什么想吃的,又去厨房转悠一圈,发现连油都见底了,于是电话约朋友出门吃饭。

    这会儿快七点了,很多人不是已经吃了就是有了其他计划,陆盼盼最终也没约到人,于是自个儿下楼去找吃的。

    区旁边就是一条繁华的步行街,各式餐厅应接不暇。陆盼盼直接走进了海底捞,服务员热情地领着她找座位,远远就给她指了个四人桌:“您看那个位置行吗?”

    陆盼盼点头:“没问题。”

    陆盼盼跟着服务员走过去,找到自己座位坐下,低头看IPAD菜单。

    她只简单点了几个菜,花了几分钟,却时不时感觉有目光在看她。抬头往旁边一瞥,这一眼,瞬间没了吃饭的胃口。

    庆阳那个骚扰她的球队教练冯信怀就坐在她隔壁桌,见陆盼盼看过来,立马别开了脸,眼里带着点被人发现偷看的惊慌,但很快又变成了不屑。

    陆盼盼懒得再多给他一个眼神,把IPAD还给服务员,道:“暂时就这些吧。”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陆盼盼喝了一口水,拿出手机刷朋友圈,耳边却时不时传来隔壁桌的对话声。

    “我今天听你们球队的经理辞职了?”

    陆盼盼又一次听到自己被提及,而且声音还有耳熟,她侧头一看,面对冯信怀,背对她坐的男人就是她刚刚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地球仪。

    冯信怀瞟了陆盼盼一眼,嗤笑一声,道:“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太不踏实了。”

    吴禄道:“怎么了?我听她工作能力挺好,大家伙儿都这姑娘是个人才。”

    冯信怀喝了一口酒,道:“所以我现在的年轻人不踏实,成天不做实事就知道吹嘘成绩。她大学那会儿就在球队杂,我们用习惯了,在她毕业后给她申请了职位。一个领队经理而已,真以为自己多了不得?要真是个人才,主任能放她走?”

    冯信怀完这话,特意挑衅地看了陆盼盼一眼。

    他这话不是故意贬低陆盼盼,而是他真这么觉得。自从去年老教练退休,他接手了锋芒正露的庆阳球队,带队的第一次联赛就拿了全国四强,随即飘飘然,觉得自己居功至伟,而陆盼盼做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过就是“杂”。

    吴禄想了想,点头:“也是。”

    陆盼盼听了,轻笑一声,只当自己是个聋子。

    而后一顿饭的时间,陆盼盼从两人的对话中得知,吴禄和冯信怀当年是一个球队的,那时候吴禄是二传手兼队长,作为队伍的指挥塔,既得教练的喜爱,又得队友的崇拜。

    冯信怀那时候是自由人,不能攻击不能得分,总觉得自己是被捆住獠牙的猛兽,时常眼红吴禄得到的关注。

    没想到多年后,终于风水轮流转。

    少年不得志的男人到了中年,终于有了炫耀的资本,对面恰好是自己曾经眼红的人,这话题就没无休无止一般,一直自己球队多厉害,又不停贬低允和球队。

    连一旁的陆盼盼都听烦了,也不知道他对面的吴禄是怎么忍下来的。

    酒足饭饱,冯信怀餍足地点了根烟,刚抽上一口就被服务员阻止。

    他灭了烟,又:“师兄,我看你也别在允和浪费时间了,不如来庆阳做助教,好歹还能见识一下全国联赛决赛的规模。”

    陆盼盼忍不住抬头看冯信怀。

    这番话也太羞辱人了,允和现在成绩再差,主教练也不至于沦落到去给别人当助教,何况这人还是他曾经的队长。

    不过冯信怀这人就这样厚颜无耻,陆盼盼不惊讶他能出这样的话。

    意料之中,吴禄没有答应,只是讪笑着喝酒。

    冯信怀和吴禄先吃完,也先结账离开。

    临走前,冯信怀还回头看了陆盼盼一眼,见陆盼盼低头涮羊肉根本没看他,这才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陆盼盼买单,服务员还送了一瓶果汁。

    刚出了电梯,就见吴禄背对着大门蹲在路边的花台上抽烟,脚边堆了不少烟头。

    他长得胖,又高大,蹲下来也是个庞然大物,但在霓虹灯的照射下,他的背影显得无助又自责。

    中年失意男人的标配就是路边的灯和手边的烟酒,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大概是腿麻了,脚下不稳,眼看就要摔倒,陆盼盼赶紧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

    “你还好吗?”

    吴禄站稳后猛地回头,眼眶泛红还没来得及揉一下,头发倒是被薅得乱七八糟。

    “啊,谢谢你啊,我没事,我挡着你了是吧。”

    吴禄提了提裤子,快步离开。

    陆盼盼看着他的背影,那瓶果汁也没来得及送出手。

    第二天清,陆盼盼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