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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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最新更新:2018-08-27 03:33:54 *

    宋澜歌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宋府地段极好,门前这条巷子出去, 往左一拐就是京城最为繁华的夜市。

    原主不同寻常闺阁女子,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从习武,精通骑射, 满京城的撒野, 骑着马城郊都来回溜了好几圈了。

    比起来, 宋澜歌更像是一个闺阁女子了。

    严格来,宋澜歌从在上上个世界苏醒开始, 她就没真正的逛过街,甚至没有真正自由, 第一个世界受身份所限, 第二个世界比较特殊,此时就像脱了缰的野马, 一头扎进了夜市里, 一个不留神就没了踪影。

    宋澜歌用一根红色发带扎起高马尾, 穿着窄袖劲装, 健步如飞,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玉芙提着灯笼,一路跑才跟上她。

    夜市千灯, 万家灯火, 一条内城河横亘东西,将整个城市一分为二,波光粼粼, 映照灯火万千,一座画舫来回飘荡,船头坐着低声浅唱的琵琶女,沿岸柳树下堆满了一个个卖着零碎玩意的摊,吆喝声此起彼伏,一番盛世太平景象。

    人如海,歌如潮,玉芙费尽心思往前挤,才能勉强看见前面的宋澜歌,虽然知道自家姐谁也不会欺负了去,玉芙还是忍不住喊道:“姐,你慢点走,等等我。”

    宋澜歌只从书本影视里见过繁华夜市,此时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刚和一个扛着糖葫芦靶的贩擦肩而过,顺后捞了一个,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甜到心了,转头给后面的玉芙道:“玉芙,给钱。”

    玉芙那边手忙脚乱的掏出荷包,付了糖葫芦钱,转头有看见宋澜歌停在了一家买首饰的摊面前,东西虽然不如将军府能工巧匠制作的精美,但这贩剑走偏锋,设计独特,一盏琉璃灯照着,也有一番别致的可爱。

    玉芙还想着,姐嫌钗环累赘,素日里都不爱这些,怎么今儿转了性,端详着这一桌面的首饰迈不开步来。正想着,就瞅见,宋澜歌在站在那对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摸着荷包里的钱还够,玉芙放心的走过去,只见宋澜歌手在空中一闪,珠翠叮当碰撞之声贴着玉芙耳边响起。

    宋澜歌在她的发髻上插了一只步摇。

    “二八年华的姑娘,也不好好扮,我的美人,这簪子很配你。”宋澜歌左右看了两眼甚是满意,转头对贩道,“多少钱,买了。”

    贩搓着手,笑嘻嘻的到:“一两银子。”

    宋澜歌从玉芙的腰间撤下荷包,递了一两银子过去,又塞到她手上,拉着她就往前走:“发什么呆呢,走了。”

    玉芙脸上爆红,同手同脚的被宋澜歌拖着往前走。

    走着走着宋澜歌就瞅见一栋楼,灯火通明,脂粉味香飘万里,两个穿着双蝶戏花纹样的少女站在门前,挥着手帕,巧笑倩兮,迎来送往。

    宋澜歌好歹也是演过古装戏的人,看着架势,双眼都开始放光了,这可不就是后世艺术作品的常客,秦楼楚馆,门口都快走过了此刻又倒回来,作势就要往里走。

    玉芙这下算是回过神了,一把拽住宋澜歌:“姐,那地方不干净,你可不能去。”

    “我就走进看看,看看就行。”宋澜歌心里也清楚,女流之辈,估计还没进门就被人轰了出去。

    就算进不去,也不妨碍宋澜歌看,她对这个风流圣地可是充满了好奇心。

    还没瞅进门,一个奇怪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宋澜歌实现里。

    那人全副武装,穿着黑色暗云纹的锦衣,戴着一顶黑色的斗笠,在这个热情奔放的烟花地,显得格格不入,十分扎眼。

    显然不止宋澜歌一人这么想,门口那个紫衣的迎宾女孩腰身一软,扑到斗笠男身上,伏在他胸口,娇声道:“大人穿的如此严实,叫奴家好生好奇。”

    斗笠脸厌弃万分的推开她,抬脚就进了大厅。

    就在女孩扑上去带起的一阵风把那人的斗笠吹起了片刻,就那一瞬间,宋澜歌认清了斗笠背后的人。

    可不就是她那天武举第一关笔试的主监考官裴桐吗。

    荆朝民风开放的什么程度,女孩都能当男孩养,朝廷也不限官员招妓,甚至市坊间流传的词调隐隐有吹捧风雅之意。

    裴桐也算是个文官,此时鬼鬼祟祟出现在烟花地的门口着实奇怪。

    宋澜歌扭头问道:“这地方平时都什么人来?”

    玉芙翻了一个颇为不雅的白眼:“还能有谁,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一个月,城里还来不少参加武举的考生,个个身后不凡,经常闹事,渐渐就被他们包场了。”

    宋澜歌点点头,调笑道:“玉芙,看不出来,这你都知道。”

    玉芙刚淡下去的脸蛋,再次爆红起来:“我都是听翡烟他们讲的。”

    宋澜歌轻笑了一声,继续盯着那家门口,还没看几秒,宋澜歌突然琢磨出点不对劲来:“你最近都是谁过来。”

    玉芙道:“这段时间,大多都是进京的武举人,本地人都来的少。”

    这段时间城内正在进行双科科举,荆朝文武并重,武举会试的第一步就是笔试,主考兵法策略,夹杂一点忠诚仁义,过了这倒关才能参加后面的骑射功夫笔试。

    习武之人大多目不识丁,这道笔试,可想而知刷掉了多少人

    考试的举人,鬼鬼祟祟的监考官,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青楼这里人多口杂,正是传递消息最好的地方。

    宋澜歌脑中灵光乍现,大致猜到了其实关窍。

    再一看,才两句话的功夫,裴桐已经出来了,他行迹匆匆,应该是进去找什么东西没找到,匆匆离开了。

    宋澜歌回头叮嘱道:“玉芙,你先回去,我突然有点事。”

    “……”玉芙刚想阻止宋澜歌乱跑,再一看,这人来人往见,哪里还有宋澜歌的踪影。

    悲桐压低帽檐越走越快,时不时还回头看两眼,以防身后有人跟踪,殊不知,宋澜歌就在他头顶的房檐上,不近不远地跟着。

    这个巷子还算宽敞,沿途宅院后门的几盏灯亮着,明月高悬,地上的青石板都在发亮。

    路还没走到一半,从巷口拐进来一个女人。棕huangse绣花纱制大袖衫,里面襦裙半个胸都露在外面,如瀑一般的黑发半绾着,斜斜的差着一只玉簪。那女人真美,细眉杏眼朱唇,鹅蛋脸,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裴桐面露喜色,把斗笠掀起来,又飞快放下,两人对视在空中对视一眼,裴桐大步向前拉过那女人的,把她拽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四处看一眼,才压低声音到:“出事了,皇上发现了。”

    宋澜歌就坐在他们隔壁的房梁上啃糖葫芦,八十米开外蚊子的嗡嗡声,只要有心宋澜歌就能听到,别两人自以为很的私语,宋澜歌倒要看看这裴桐在搞什么幺蛾子。

    “扑通。”那女人毫不犹豫的跪到地上,瞬间换上了哭腔:“大人救我,我不想死。”

    啧啧,果然是旧相识。

    “你当时做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今天。”裴桐的声音简直嘶哑的几乎听不清了。

    那女人声的抽泣:“我都是被钱迷了心,金子全给你,大人救我啊。”

    “我给你的还不够吗,你去赚这些掉脑袋的钱。”

    “咚咚咚。”是那女人在磕头,“求求大人看在我服侍多年的份上,救我一命吧。”

    最后一个山楂吃完了,宋澜歌听见裴桐轻叹一口气,他道:“也罢,你随我来,我送你出城,再也不要回来了。”

    半个时辰后,一辆轻巧的马车赶在城门落锁的最后一刻,出了城。

    宋澜歌一路尾随在这辆马车之后,她有预感,这两个人一定藏着关于这次武举考试的秘密,这个女人嘴里一定能挖出料,刚好原主交了白卷,出了事,还能有个补考机会。

    马车一路向西,宋澜歌刚刚听见裴桐要送这个女人去西北,直觉此事蹊跷,两人一条船上的蚂蚱,这女人作为关键任务,裴桐怎么可能还让他活着。

    似乎是为了验证宋澜歌的猜想,马车出了城一路向西走了不到十公里,在一片树林里停下了,就算月光如皎,层层树冠遮掩之下,地面虽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也差不了多少。

    赶车的车夫默默地褪下,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围在了马车周围,大约七八个,蒙着面,带着刀,谁都没动。

    宋澜歌弯身从地上接了两片比指甲干略大的枝叶,吹吹上面的尘土,就准备把那女子救下来拎回去问话。

    两片树叶还没全部吹干净,“噌”短兵相接的声音。

    面前的人都没动手,声音是从身后来的,是另外一伙人。

    宋澜歌想着,这野外行凶还带扎堆的吗,偏偏都让我遇见了。不由自主了回头一看。

    月光透过树梢下的全是阴影,看不真切,只能看出一伙黑衣人和几个穿着常服的斗成一片,而中间那个白色锦衣的青年太熟悉了,熟悉的让宋澜歌呼吸都停住了,仿佛空中挥舞的乱剑全都在搅动着她的心肺。

    可不就是傅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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