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过来给贵妃请安时, 贵妃又开始唠叨他：“你瞧, 连武国公府都坐不住了，带着家里的大姐往皇后那里去想要太子妃之位呢。”

    二皇子早就练成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功力, 淡定的坐着喝茶, 贵妃敲了敲手下的案桌：“彬儿，母妃同你话呢，你到底有没有听？”

    二皇子嗯了一声：“母妃请。”

    贵妃噎了口气，道：“前头母妃的定南王府的郡主你瞧不上, 那你自己心里可有算，你也不了，难不成太子不成婚你就不成婚了吗？何况太子这会都开始巴结晋阳王了。”

    二皇子眉心微皱, 在他心里太子皇兄就是他前进的目标, 他想赶上太子皇兄，把太子皇兄视为对手, 但他也尊重太子皇兄, 不是贬低太子皇兄他就能生出优越感的。

    “母妃莫要乱，太子才德出众，不是靠女人得来的。”

    “母妃乱。”贵妃气的脸通红：“行，你们都是亲兄弟, 可你敬仰他, 他拿你当过弟弟吗？母妃了你不信, 你尽可以让人去查，晋阳王侧妃生的长女前些日子进京，太子便去了晋阳王府,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晋阳王世子有什么用，晋阳王真正宠爱的是侧妃，娶了晋阳王府的大姐才算能得到晋阳王的支持，太子连武国公府的大姐都瞧不上，你真当他傻啊，武国公府原本就是他的人，与其娶武国公府的大姐，还不如娶晋阳王府的大姐。”

    二皇子原来没把母妃的话放在心上，这会一听他提晋阳王府的大姐，想起了那日在西大街上看见的姜菱，身形高挑，头发竖起，扮的跟个公子似的，刘家五表弟就是将她错认成男子才故意上前挑衅的，皮肤莹白，哭起来大有淹了京城之势，她长得很漂亮，有一双清澈的眼睛，起她的长兄滔滔不绝，满眼崇拜，丝毫没想到她与她的长兄不是一母所生，他们的母亲甚至是对立的仇人。

    太子皇兄看上她了吗？

    二皇子有些晃神。

    他那日与姜菱相谈甚欢的事刘贵妃自然知道，这会故意提起姜菱，见儿子的反应，哪还有不明白的，儿子这是对晋阳王府那位大姐有点意思了。

    她从她那侄儿口中大致了解到晋阳王府的大姐是个漂亮又惹人怜惜的姑娘，互相在不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了这么久，可不是天赐良缘吗？

    贵妃故作感慨：“起来，晋阳王府大姐的身份与我儿也是相配的，虽是庶出，却是晋阳王府唯一的姐，得晋阳王的宠爱，也不比嫡出的差，只是到底庶出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我儿娶她，那就做个侧妃。”

    二皇子让她断思绪，又听她让姜菱做侧妃，不悦道：“母妃不要总想着儿臣娶王妃，就是为了利用人家，靠女人算什么本事。”

    “行行行，彬儿最厉害，那你晋阳王府的大姐到底好不好？你见过她，你想娶她吗？”

    “母妃。”

    贵妃笑着：“你莫要觉得母妃唠叨，娶妻这种事本就是先下手为强，莫要闹到最后你看上的女人被亲哥哥娶去了，你还要叫她一声嫂子，以后你就后悔去吧。”贵妃量着儿子的脸色，趁机提道：“不如母妃向陛下请旨，举办场宫宴，邀请世家姐入宫，你趁机见见她，母妃也为你探探口风，看她对你有没有意思。”

    二皇子没话，面上没什么起伏，倒是脖子后面有些晕红，贵妃就知道儿子这是默认了的意思了。

    贵妃抚掌大笑：“这才是我的儿子，瞧上了就下手，优柔寡断，只会错失机会。”

    她又要拿她的那套歪理出来忽悠人，二皇子这会满脑子都是姜菱，想着太子皇兄若真瞧上了姜菱怎么办，没心思再听贵妃的话，迈步走出了重华宫。

    贵妃在后面声抱怨，还没娶媳妇呢，就要把娘给忘了。

    姜钰和徐煊佟卫在大街上扫荡一圈差不多塞满了一辆马车，三个人，坐了两辆马车到京郊去看章夫人。

    章夫人院子门口守了几个护卫，一瞧见他们便过来行礼，显然是认识他们的。

    章夫人正坐在屋檐下教顾姐纳鞋底，她手指上戴着顶针，细心的解释，顾姐听的也认真，她是千金姐，从十指不沾阴阳水，章夫人却不一样，章府过的清贫，许多东西都需要章夫人亲力亲为，她笑起来眼角有很深的皱纹，一脸慈爱的看着顾姐。

    姜钰和徐煊佟卫没让人搬东西，一人手里提了几样东西，对着章夫人喊：“章伯母，我们来看您了。”

    章夫人见到他们来了，很是惊喜，走上前把姜钰手里的东西接过去，道：“来就来了，买这么东西做什么？”

    来了这么多少年，顾姐害羞，跑屋里躲起来了。

    章夫人也不叫她，亲自为几人倒了茶，她现在日子过的平淡，一个人静静的等待丈夫和儿子归来，也许她先陛下而去，一辈子都等不到丈夫儿子回来，可她还是满怀期待。

    她正在慢慢抚平伤痛，徐煊突然不忍心再拿章景明的死刺激她，他不忍心，姜钰能忍心。

    “章伯母，我们今日是为了景明的事来的，我们想替景明立个衣冠冢，您看，您同意吗？”

    章夫人微怔，瞧在徐煊眼里这样子是悲痛的表现，桌子底下踹了姜钰一脚。

    他这一脚不轻，姜钰让他踹的眉头轻蹙，章夫人站起身道：“世子随我到里面两句吧。”

    徐煊和佟卫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章夫人先往屋里去，佟卫拽住姜钰的胳膊道：“世子，你怎么回事，平时脑子不是挺好使的吗？怎么这时候突然犯傻了呢。”

    看到章夫人现在的状态，他和徐煊都不算再提章景明的事了，哪知道让姜钰了出来。

    姜钰不以为意，淡淡道：“没事，我进去和章伯母两句话就出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徐煊瞪着她，警告道：“不许乱。”

    “我知道。”

    她才刚一进屋，章夫人就把门关上了，声问道：“世子，衣冠冢是怎么回事，景明不是......。”

    姜钰拍着她的肩安慰道：“伯母不用担心，景明没事，估摸着用不了几天就能到晋阳了，到时候再给您稍信，五殿下和佟卫都不知道这事，想着给景明立个衣冠冢，我怕我劝他们会引起怀疑，伯母您想个法子，拒了他们吧。”

    想到丈夫儿子，章夫人捂着嘴，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姜钰握紧她的手，章夫人哽咽道：“若世子能给他传信，叫他好好的，莫要担心我，我......我会一直为他们爷几个祈福。”

    “我知道，夫人放心好了。”

    章夫人又哭了好一会，出去时眼睛都红了，徐煊对着姜钰瞪了好几眼。

    章夫人手里端了个线筐，道：“难为你们几个能时时想着他，只是他爹和大哥都没回来，旁人去送他，怕他迷了路，还是以后再吧。”

    有了章夫人这话，徐煊也不好再什么，他虽是皇子，可人家亲娘都不同意立衣冠冢了，他再瞎蹦哒有什么用，他心情不好，回去坐在马车里都是蔫蔫的。

    佟卫去看端老王爷，晚上就留在端老王爷那里了，这会天也黑了，马车顶部镶了一颗夜明珠，发出美丽的荧光，姜钰一只手支着脑袋，马车到了一段不好的路，晃荡晃荡的，她没坐稳，一不心歪到了徐煊的腿上。

    姜钰一个激灵，仰起头就见徐煊那双黑眸直直的看着自己，手撑着座位坐好，讪讪道：“殿下，臣不是故意要碰您的贵腿，您大人不记人过。”

    徐煊冷嗤一声：“出息。”

    姜钰真要为自己喊冤了，她没出息，还不是让他给吓的。

    徐煊忽然开口道：“怎么在皇宫也不见你这么怂？”

    他凑过来，似笑非笑的捏住她的下巴尖：“是不是这里没有皇兄护着你了。”姜钰扭头避开，反驳：“谁的，我在皇宫里见到你也很怂的好不好。”

    姜钰怂的理直气壮。

    徐煊觉得没意思，手放下来时又觉得指尖皮肤光滑，调笑道：“面团子，怎么你的皮生的这么嫩，你到底是不是爷们啊？”

    姜钰吓了一跳，也不知五皇子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真的有所察觉，瞧着五皇子那张精致的脸，语气有些恶毒：“殿下，咱们俩长的也就半斤八俩，您也别臣了，这长相是爹娘给的，既然改变不了，那咱们就面对现实吧。”

    徐煊脸色铁青，姜钰头鲜少对着五皇子有如此刚硬的勇气，然后她就悲催了，她被五皇子一脚踢出了马车。

    她揉着屁股和马夫坐在一起，不远处有莹莹火光，不一会就有一对举着火把的官兵吵吵嚷嚷的过来了，经过马车时火把一举，照清了姜钰的脸，其中一个人兴奋道：“快，这里有一个姑娘扮成男人样子，快把她抓起来。”

    那队官兵全部停了下来，大晚上的还要出来抓人，他们当然也惨，尤其是上头吩咐了，谋害夫君的妾扮成男人的模样跑了，连张画像都没给，就吩咐抓人的时候一定要多注意女扮男装的，一群大老爷们便被撵了出来，谁不想早些回去，一听到女扮男装的都兴奋了，赶紧抓了人回去了事。

    姜钰心里咯噔一下，扭头就往马车里钻，躲到徐煊身旁，徐煊脾气本来就不好，一手捏住姜钰的肩膀，外面闹哄哄的要抓人，他气的一把掀开帘子，走出去面容严肃的盯着那些人。

    那些官兵大概是大晚上的找人找急了，火把子一照徐煊的脸，纠结了：“操，这又是一个女的，抓哪一个啊。”

    噗嗤一声，姜钰笑了出来，敢把徐煊认成女孩，看样子是不想活了。

    徐煊脸色顿时就黑了，声音冰冷：“你们是谁手底下的人？”

    那些兵蛋子一听是男人的声音，面面相觑，忽然想到里面还有一个，嚷着叫姜钰出来，是刑部拿人，要她出去盘查。

    徐煊冷哼一声，刑部，又是刑部，这下梁子可结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