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诬陷私通的姐姐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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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安楼内的文人聚会已至尾声。

    一个青衫公子起身,甩甩袖子:“今日咱们这赋,可由自在客柳姑娘所做了,诸位没意见吧。”

    众位文人都摇推辞:“哪有意见,自在客柳姑娘大才,这赋合该由她做。”

    青衫公子便笑着请柳若颜:“姑娘请。”

    柳若颜清秀的脸上写满肃穆,做出一副不容侵犯的表情,但若仔细看,就能看到她面上浮现了丝不自然。

    作父、作负?那是什么?

    诸位文人都视柳若颜为奇才文豪,哪里肯错过柳若颜脸上的一丝表情,见她露出这种不自然的表情,纷纷问道:“柳姑娘,怎么了?”

    柳若颜故意高深莫测地端起茶盏啜一口,再放回去:“作赋?本姐头一次来你们这聚会,你们给本姐规矩。”

    青衫公子还以为是自己的提议惹自在客不高兴了,见是自己误会了,才笑道:“作记、作赋都是一样的,只要记录了咱们今天的聚会即可,向来,作赋者都是本次聚会的魁首。”

    柳若颜听懂了,什么作记、作赋,得那么拗口,就是写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嘛。

    但这种文的体裁都比较长,柳若颜万万背不下任何一篇课本上的赋,也就无文可抄,她唯一记得的类似赋的文,好像叫滕王阁序,里面有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柳若颜遂打消了借用别人的赋的想法,也从未想过自己去写。

    也幸好她现在没那个想法,否则必定败露,赋讲究文采、韵律,多采用铺陈叙事、借物写志的法。柳若颜连耐心学毛笔的心都没有,怎么会有精力去学写赋?写来粗制滥造文墨不通,可不得败露?

    柳若颜旋即想讨个巧儿,问自己作诗行不行,但她下一秒又想到,她没办法搜寻出这种诗。哪有诗句能包含今日的事情?

    种种原因下,柳若颜不得不含恨让出了这个大出风头的会。

    她淡淡道:“虽是魁首做的,本姐也懒得做。整整一上午了,你们听了看了本姐多少诗,现在也该让本姐听听你们的。”

    自在客发话了,文人们怎可能不听。

    他们谦让推脱一番,刚才那话的青衫公子便朝柳若颜行了一礼:“既如此,那生献丑了。”

    青衫公子皱眉沉吟,提起笔来在纸上写写画画,遇到思绪不通之处,他还皱眉涂改,几乎半柱香过去,他才写好了今天的赋。

    青衫公子将此赋递给柳若颜,请她赏析。

    天可怜见,柳若颜看都看不懂,她装得老神在在,为了显示自己的高明,随将此赋扔在桌上:“这不是本姐喜欢的东西,罢了,本姐眼睛有些疼,马上便回去。”

    青衫公子微红了脸,羞愧道:“在下不才,污了柳姑娘的眼。”

    柳若颜“嘻嘻”一笑,朝他深深望过去,那双清秀灵动的眼在文豪光环的加持下,竟然让青衫公子觉得文彩精华,有微微失神。

    柳若颜更是开怀,坐在那望他。

    青衫公子声道:“在下韩文山,多谢柳姑娘赐教。”

    柳若颜故意不理他,摆足了姿态娇俏地转过脸去。

    按理,她现在该退场了,她应该是来得最晚,走得最早的人,但柳若颜舍不得这样的吹捧,因此,晃着足继续待在此地。

    文人聚会结束,其余人都陆陆续续走了。

    在李兄也就是李晃、张虚出门后,听琴把他们带到雅阁之中。

    今日之事,事关重大,听琴性子有些激莽,云月玺没让听琴多听,命她先出去。

    听琴既担忧又好奇,只是不敢去打扰他们。

    过了大概有半柱夫,李晃和张虚都出来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怎么呢,似悲似喜,眼眶通红,似乎还带着泪花。

    听琴更担忧,不知道姐对他们了什么

    听琴迎上去:“二位公子”

    李晃和张虚见听琴过来,这才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通红的眼:“听琴姑娘,麻烦你转告你们姐,此事,我们必定不负所托,必不让奸人得逞。”

    听琴不知所以然地去找云月玺,云月玺也没告诉她,只对她展颜一笑:“我们回府吧,你想问的,过几天就能知道答案。现在一切未尘埃落定,我不告诉你,免得让你白白高兴。”

    “哦。”听琴闻言惴惴,也不敢再问。

    云月玺不告诉听琴,自然是有理由的。如今,云月玺和柳若颜的关系,谁都知道不好,云月玺会暗中观察柳若颜,柳若颜也会暗中观察云月玺。

    现在柳若颜抄袭盗窃得利,正是风光的时候,如果听琴知道了一些东西,她性子单纯,藏不住事,定会更看轻柳若颜。

    柳若颜一朝作鬼,表面自大,但是对轻视、质疑的眼光会更敏锐。

    如果被她察觉到什么就不好了。

    因此,云月玺半点都不告诉听琴,为的就是打柳若颜一个措不及。

    现在事情处理完了,云月玺正要从雅阁内出去,房门便被敲了敲。

    她和听琴对视一眼,听琴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居然是一脸冷色的燕昭。

    燕昭黑衣上用银线绣着些繁复的纹路,头上是一个银色的冠,乌发披在身后,冰冷贵气,不怒自威。

    云月玺忙道:“臣女叩见太子殿下。”

    燕昭的身后只跟了展煜一个人,但想也知道,必定有其余暗卫环伺周围,保护储君的安全。

    展煜把门关上,和听琴一起退开。

    燕昭并未进去落座,让云月玺起来。

    云月玺刚起身,燕昭便冷冷道:“孤记得,你有婚约,既如此,你来雅阁是为哪位捉婿?”

    云月玺回答:“并非捉婿,只是来此看看新鲜。”

    完,她不知为何,又忍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得脸颊通红。

    听琴在一旁看着着急,下意识想冲过去,她的肩膀被一个大力气死死按住,是展煜。

    幸好,燕昭声音虽冷,却很快道:“丫鬟呢,看着你家姐干渴?”

    不知为何,他声音里似乎带着不悦,听琴不懂揣测上意,不知道这不悦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姐来的。

    展煜收了,听琴这才冲上去为云月玺拍背,云月玺早拿了鼻烟壶自嗅,好一番折腾,云月玺才没再继续咳。

    因这个插曲,燕昭似乎没了在此地久待的心情,道:“既有婚约,便注意言行。”

    他带着展煜出去,可谓是来也蹊跷,去也蹊跷。

    听琴声道:“姐,太子殿下是否觉得咱们无礼心烦?”

    云月玺也不知道这个燕昭的心思,她道:“不会,他没给我们送茶。”

    “阿?”听琴听不懂这句话。

    云月玺低声解释:“他一烦心,就会给人送茶让人闭嘴。”

    听琴睁大眼睛,似乎是不能理解这种爱好:“这那别人岂不是还白赚了一杯茶?”

    云月玺莫名其妙地看着听琴:“天家的断头茶你也喜欢?”

    听琴马上心一凉:“奴婢不喜欢。”

    云月玺坐回去,稍稍回复体力:“咱们歇一会儿再走。”

    此时燕昭已经到了悦安楼下,悦安楼的老板被吩咐过不许大惊怪,只在柜台面前僵硬地笑着:“诸位慢走。”

    一辆低调的马车慢慢过来,马车上用银线绣了只鹰。

    燕昭坐上马车,冷冷回头望悦安楼望了一眼。

    展煜心太子真是奇怪,他索性大着胆子道:“殿下,那云姐既有婚约,再去雅阁似乎不妥,是否需要属下吩咐掌柜的”

    “关孤何事。”燕昭薄唇无笑,“别人一见你就咳,足以见得和你不合,你何必多管。”

    燕昭上了马车。

    展煜:“”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位云姐不是一见他就咳,分明是一见太子殿下就咳。

    忽而,马车中又传来一道清冷华贵的声音:“快去快回,车不等你,启程。”

    马车夫一扬鞭,马车缓缓离去。

    展煜:“”

    他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让他去悦安楼找掌柜的。

    展煜立即回去。

    殊不知,他们的行踪被二楼迟迟不肯离去的柳若颜看到。

    柳若颜看见燕昭太子俊美无俦的冷脸,除了兴奋之外,竟更多了些女儿情态。

    无他,实在是燕昭比之前的云时青、慕容煜还有刚才认识的韩文山都要俊美有气度,还站在权力的顶峰,贵为一国储君。

    柳若颜兴奋地想,燕昭太子今年二十又二,已过弱冠,听,他不只没有太子妃,更没侧妃通房,连妄图勾引他的宫人也没一个成功的。

    这一切都佐证了,燕昭太子眼高于顶,绝对不会为普通古代女人动心。

    而他一旦动心,定是至死不渝,柳若颜仿佛看见了一个完美的男主。她想,她和燕昭太子可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柳若颜仔细回想关于燕昭的一切,燕昭从悦安楼出来,而刚才有人主人命他来送茶给自己。

    柳若颜立即想起了护国寺那次的神秘公子。

    想来,护国寺那等地方,上香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同样都爱送茶,同样都送茶给她,那日的神秘公子定然也是燕昭太子。

    柳若颜兴奋羞涩地想着,刚才燕昭太子必定看到她才学满天下,所以,对她这般不同。

    一个照面,不幸的燕昭太子就被柳若颜划分为了后宫第一号男主,准备寻找时伺再度攻略。

    她满怀着幸福回云府。

    文人间的事,是最容易传播的,很快,才女柳若颜的名声便传遍了京城、并且迅速朝着其他城池蔓延过去。

    她的诗集卖得非常好,几乎到了京城纸贵的地步。

    同时,她之前那些糟心事儿也被翻出来。

    “那柳姐公然怂恿她的丫鬟私通,还让她的丫鬟未出阁就及时享乐。听过后还不承认,怎么你们她是才女?”

    “是啊,放荡得很,她都不知道和多少府内的厮有染了。”

    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和原来的云月玺一样,柳若颜自作自受,属于她的、不属于她的名声都在坊间流传。

    文人们怎么可能放任自在客被侮辱,纷纷道:“能写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诗句的柳姑娘,当然是个狂士,狂士你们懂吗?”

    “狂士何需在意他人的眼光?”

    文人最擅长笔墨诛伐,纷纷守护他们心中的瑰宝自在客,毫不夸张地,因着自在客那些奇诗,甚至有文人老天将世间的才华分为十份,九份给了自在客柳姑娘,剩下的一份才由天下的读书人分享。

    纷纷扰扰之际,那日在悦安楼中的韩文山早同柳若颜有了私下见面的会。

    韩文山也是官家之子,虽然比不得其他人,但是,柳若颜想着,谁还没点蓝颜知己?

    她和韩文山河边散步时,韩文山告诉她外面的风言风语。

    柳若颜冷笑一声,马上冷声背出自己早准备好的诗:“却笑庸人多浅陋,讹言毁谤到玄门。”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她这诗瞬间再度流传开来,柳若颜真狂士、奇才的名号彻底响亮开。

    柳若颜毫不意外,只有不屑,这群古人不传她的诗她才觉得奇怪。

    要知道,她背的诗都真正经过了时间的检验,流传了千年。

    拿来糊弄糊弄古人,岂不是菜一碟?

    就连同韩文山偷偷幽会时,柳若颜也会背些情诗,比如“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些文采斐然的诗词把韩文山勾得神魂颠倒,只觉得柳若颜便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妻子。

    同时,当世一些真正的大文豪或者权贵,也很喜欢自在客的诗词。

    他们甚至愿意为了让柳若颜为他们写上一首诗词,而大力支持云尚书。

    虽云尚书向来是纯臣,不需要别人支持,但柳若颜还是很厌恶这种行径。

    之前她落魄时,没人出来帮她两句,怎么现在她发达了,一个个妖魔鬼怪都出来沾她的光了?

    柳若颜冷冷道:“云伯父为人迂腐,做现在的官职尚且吃力,之后你们别因我的面子照拂他,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了。”

    柳若颜才学名声大,不少清贵的书香世家都想提亲求娶她。

    柳若颜一个都不答应,道:“本姐一面都未见过,你们以为本姐是月玺吗?任人搓圆捏扁,懦弱迂腐得别人想她嫁谁她就嫁谁?”

    需知,现在的柳若颜,在文坛、在民间的地位举重若轻。她任何话,都有人追捧,被奉为真理。一时之间,云尚书、云月玺的名声都有些不好,别人都云家太迂,盛赞柳若颜铁面无私。

    云时青虽然喜欢柳若颜,但也不忍心见自己父亲妹妹遭这样的议论。

    他天生的同情弱者,去找柳若颜:“若颜,如今你话管用,我父亲和妹妹的事”

    柳若颜根本不给他面子,在这么多人的吹捧下,柳若颜越发膨胀,连云时青也不放在眼里:“关我什么事?你要我昧着良心他们好话吗?”

    云时青:“”

    他从来没接受过柳若颜这么冷硬的态度,顿时有些不可置信。

    实际,现在那些人认为云府迂,不过是柳若颜的名声如日中天,只要柳若颜不再被神话,别人就会马上明白过来:

    云尚书,云府将柳若颜抚养长大,处处照顾她一个孤女,她反口斥责恩人,算什么人?

    而云姐的婚约是指腹为婚,这和她是否迂腐有何关系?

    现在,真相被柳若颜的名声包裹着,透不出光亮。

    柳若颜怨恨厌恶的不只是让她下不来台的云月玺和那个搬她院子的云尚书,她早过,欺辱她的,她会一分分、一寸寸地讨回来。

    还有一个人,柳若颜无法忘记,便是那侯夫人。

    侯夫人不是喜欢云月玺,无视她的讨好?她今日便要叫侯夫人知道,什么叫做文人杀人不用刀。

    柳若颜本想找首合适的诗背来骂侯夫人,但她搜肠刮肚一番,没找到合适的词语。

    她这些天早被人吹捧得飘飘然,自觉地位稳固,绝不动摇。

    柳若颜让人去给她找个代笔,专门写来骂平南侯夫人,在这文中,侯夫人被塑造成偏听偏信、错把珍珠当鱼目的人这文以柳若颜的名字发出去,便是有少许人质疑这文的水平怎么和诗的水平差那么多,柳若颜也诡辩道:“本姐骂人,若倾近毕生才学,那人也配?随便写写,给她留三分薄面罢了。”

    一时之间,侯夫人被气得病下去。

    柳若颜睚眦必报,许多人都因此倒霉。

    而云月玺则不怎么出门,听琴看她一直忙自己的事,都快哭了:“姐,您怎么不着急啊?”

    云月玺微笑:“我何必着急,我的事情已经快办好了。马上,急的人就是别人。”

    她抽屉里放着数本泛黄的书籍,都是孤本,也是些诗词古籍。

    云月玺着信得过的人,将这些孤本运出城外,找个茅草屋一放。

    同时,她的时掐得很准。

    再过几日是文国公的生辰,当天京城中的权贵都要去,就连燕昭太子,也会代表皇室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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