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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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秉文!”

    “嘘。”他伸手捂住了宋寒枝的嘴,“别闹,你太不安分了,我只是给你下点药,把你力气抽干而已。”

    楚秉文附身下来,把她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你,顾止淮到底知不知道你肚子的孩子是谁的?”

    宋寒枝一顿,双手都没了抬起来的力气。

    她问:“你什么意思?”

    “宋寒枝,你要知道,你是一根刺,一根能杀死顾止淮的刺。”

    “他不是挺能耐吗?我在想,要是让他知道,他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会怎么想。”

    “疯子!楚秉文,你就是疯子!”

    男人笑了笑,“谁会疯还不一定,你放心,你肚子里的孩子,暂时没事。”

    “不过,从此以后,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了。”

    “我会对外宣称,你的孩子,是我的。而你宋寒枝,是我的妃。”

    楚秉文看向她的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轻狂,夹杂的些许火热,让他看起来像极了魔鬼。

    他要用宋寒枝,用她肚里的孩子,作为抗衡顾止淮的筹码。

    赵成言的没错,楚秉文禽兽不如。

    宋寒枝看着他,忽而轻笑了出来。

    男人歪头,“你笑什么?”

    “楚秉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喜欢我。我一个被玩剩下的女人,居然要被圣上封妃,传出去,你有脸见你的列祖列宗吗?”

    “哦?”楚秉文挑起她的脸,并没有被激怒,反而勾起了笑意,“玩剩下的女人?”

    “怎么了,觉得恶心吗?”

    他摇头,“我见过的恶心,比这更甚千倍万倍。”

    “而且,就算你被玩剩下了,我也不会嫌弃你。宋寒枝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可你怎么就和顾止淮搅在了一起。”

    楚秉文手下用力,发青的指尖掰过她的脸,努力让她直视自己。

    “江修齐居然还想把你瞒下去,可是,我找了你这么久,怎么会让你跑?”

    “楚秉文,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男人冷笑,一把把她从床上拽起,狠狠扔在地上。

    “你们把我逼到了这般境地,反倒来问我干什么?”

    暴躁,狂怒,难以揣测的野兽,用这些来形容楚秉文,一点也不为过。

    宋寒枝清晰地听见自己撞地的声响。冷冰冰的地面贴上脸,她脑子一片模糊,不及片刻,肚子就开始剧痛。

    她捂住肚子,紧咬牙关,额上开始泛起冷汗。

    楚秉文手下一顿,迟疑地看着她,“你不舒服?我下手重了?”

    宋寒枝咬牙不话。

    男人拂袖起身,不顾挣扎,拦腰抱起她,放在床上。

    “我可以不生气,也不你,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

    “宋寒枝,你,你听不听我的话?”男人把褥子捡起,盖在她身上,言语间,是难得的温柔。

    宋寒枝别过身,一张脸惨白的没了样子,蜷成一团。

    “你啊!宋寒枝,我要你话!”

    男人转瞬又暴怒起来,扯过她肩膀,猛地往后一拉。崭新的棉衣被撕裂,露出她精致白皙的瘦肩。

    “顾止淮就那么好?乖乖听我的话不好吗!”

    宋寒枝被提起,又被重重砸在了床上。她全身无力,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绵长的酸涩,连着痛感,在腹中升腾。

    孩子,本就来之不易的孩子,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宋寒枝不敢想,这样下去,她的孩子还能保多久。

    攥着胸前的护身符,绝望感袭来,铺天盖地。她破天荒地哭了,哭得哑声,将脸埋进褥子里,只剩露出半截的肩,微微颤抖。

    她的不堪向来只留给自己消化,从不肯再外人面前露出一分,可一旦牵涉到肚中的孩子,宋寒枝所有的伪装登时分崩离析——

    只剩恐惧,无休止的恐惧。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当初拼了命救出来的楚秉文,不该是这样的啊。

    男人又愣住了,躁兽的模样敛尽,他心翼翼地把宋寒枝的身子扳过来,覆上她额头探了探,不料身下的人突然出声。

    “楚秉文,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悔事,就是当初救下了你。”

    “你禽兽不如,真的。”

    宋寒枝闭上眼睛,再也不肯多看他一眼。

    楚秉文垂下眼帘,眼底深沉,伸手,将她唇角的血渍擦拭干净。

    “宋寒枝,你病了,我去给你叫御医。”

    注意到她微肿的半边脸,他又轻声笑了笑,“乖,听我的话,明天给你送一份大礼。”

    御医被叫了进来,宋寒枝胎气不稳,老太医战战兢兢把脉良久,才敢出口,“回皇上,这位姑娘……”

    “良贵妃。”楚秉文头也不抬,“从今天起,她是良贵妃。”

    宋寒枝,你救过我,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良人。

    一旁的宫女侍卫都唬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昨日才押进宫里的犯人,转眼间就成了贵妃,还有了身孕,这要是传出去……

    “宣旨下去,册封宋寒枝为良贵妃。”

    下面的人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楚都内有名的女眷那么多,宋寒枝是谁?直接册封为贵妃更是不合礼数……

    “皇上。”

    “朕不想再重复一遍。”

    “是。”

    宋寒枝痛得醒了过来,她隔着满屋子的人,转头,同楚秉文遥遥看了一眼。

    男人嘴角带笑,挥手,“御医留下,其他的都滚。”

    “从明天起,你贵妃的名号就要传出去了。”楚秉文走过来,从御医手里端过药,坐在床头。

    “我过,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会为难你。”

    宋寒枝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他手里黑色的药,烛光里漾起诡异的色泽。

    “别担心,没毒。张嘴,把药喝了。”

    她面色木然,咬咬唇,没动。

    楚秉文轻轻笑了,一手袭上她的脖子,死死掐住,端起药碗便给她灌了下去。

    苦涩味呛满了咽喉,药液缓缓流下,路过的每一寸都疼,一半入了喉,一半洒在衣上。

    “砰!”

    老太医身形一抖,楚秉文喂完药,反手就把药碗砸在地上。

    男人,“宋寒枝,我的良贵妃,你要是多听一下我的话,该有多好。”

    话语不硬不软,还带了迁就,见惯了风雨的老太医还以为是自己耳朵了叉。

    “你听我的话,顾止淮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

    “把你扔在南中不管不顾,他顾止淮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你为什么还要死心塌地跟着他?”

    “他野心太大,装的东西太满,连我都满足不了,却独独容不下儿女情长。宋寒枝,你好好想一想,他顾止淮值得吗?”

    宋寒枝看向他,“你完了?”

    楚秉文看着她的唇,一上一下,忽然忍不住摸了上去。

    女人低头,躲过他的手,抚向自己的腹,缓缓道:

    “对,他就是无情无义,所以,我劝你不要把我当做筹码,我没那么重要。”

    “他在外面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你与其想着把我留在这里,还不如想着正大光明过他。”

    男人听完,只是问:“你身子好些了?”

    宋寒枝没话,他却握住她的肩。

    “宋寒枝,既然顾止淮不值得,那你就好好留在我宫里,等着有朝一日,我把顾止淮的人头给你提过来。”

    她抬头,“你不是想利用我,去对付顾止淮吗?”

    男人笑了,“你当真以为我奈何顾止淮不得,要靠一个女人去对付他?”

    宋寒枝换了个姿势,她神情松动了些,看着他问,“这么,你很有把握对法顾止淮?”

    “不算很有把握,但是我愿意赌一赌。”

    “你远上江北一无所获,难不成,你还有什么藏起来的法子?”

    楚秉文,“我的良贵妃,你越矩了。我不相信你,不会什么事情都对你坦白。除非……”

    “除非什么?”

    男人靠了上来,“除非,你愿意答应我,以后成为我的人。”

    宋寒枝:“不可能的,你曾经险些害死过我两次,楚秉文我告诉你,我也不相信你。”

    “我过,那是江修齐和赵成言的过错,他们两人联合起来,算瞒过我。我要是知道朱砂是你,一定早就用法子把你从顾止淮身边抢过来。”

    “宋寒枝,我真的找了你很久,真的。”

    “只要你开口,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就认作是我的。以后的万里江山,任你和你的孩子挥霍。”

    两人都安静了。

    老太医咳了一声,刚准备寻个由头溜走,便听见楚秉文怒极的声音:“滚!”

    房门被仓促地撞开又掩上,屋子里又只剩了二人。

    影影绰绰,宋寒枝掐着自己,指甲渗了血,好不容易忍下心绪。

    她问,“回到问题的源头,楚秉文,你又没算利用我对付顾止淮,那把我抓过来是为什么?”

    楚秉文:“你想知道?”

    “我想。”

    “好,那我告诉你。”男人蹲下来,“因为,我一直记得你。”

    “你背着我逃命的那一天,我就把你记下来了。”

    “我容易躁动,容易杀人,喜怒无常,这些都是因为我一直活在不安中。”

    “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安心的人,真的,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