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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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朝堂风云变幻, 工部尚书魏坤被翻出贪污受贿, 卖官鬻爵等种种罪行,当即便革职查办。户部右侍郎陈劲柏提调工部, 为新任工部尚书。

    工部一向是三皇子的管辖范围,这时候煜王的岳父调任升职, 实在是叫人摸不着头脑。一些不明所以的官员便琢磨着, 是三皇子妥协,决定协助煜王了么?

    章家则更惴惴不安,虽则他们一向是仰仗皇上的偏爱, 但三皇子与煜王的势力, 本就不容觑,这会儿强强联手,他们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许是章淑妃吹了枕边风, 紧接着皇上接连调任, 与章家有关的官员变动都格外大,刑部礼部高位官员如今是满满当当, 陈劲松一跃成了礼部左侍郎,到叫人格外侧目。

    原以为你来我往,章家动作了, 煜王便会接着动作。可煜王仿佛没有反应一样, 过了好几日,忽而安排工部与户部诸位大人,一道前往江中一代, 处理江中水患之事。

    其中领头之人,正是新上任的工部尚书陈劲柏,而且此次乃大刀阔斧,是要将从前的建设全都推翻,重新来过。

    此事引得流言纷纭,均这煜王殿下是要借此大肆敛财。几个尚有些势力的皇室宗亲,带头请皇上制止煜王的行动。

    但煜王执意如此,言当日父皇将此事交于他时,明不论如何,全权由他处理。

    章家频频望向三皇子,煜王这样敛财,三皇子当真坐得住?只三皇子抿唇,仿佛认命一般,压根都没出声。

    皇上见状,只能大手一挥,允了。

    等茵茵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她陪在余氏身后,帮余氏收整陈劲柏行装。陈劲柏则在外间与陈禹杰交代家中的事务,茵茵瞧着余氏偷偷背过去抹眼泪,心中也是格外复杂。

    这个事情,少桓知道,爹爹与哥哥也知道,可他们都瞒着她们,是深怕她们阻拦。

    余氏絮絮叨叨:“天冷,你爹爹一向随意,这没人在一边给他收整,我真怕他又出这样那样的毛病。江中一代天气寒湿,也不知你爹爹会不会得什么老寒腿。那棉裤给你爹爹多准备着些。”

    茵茵默默点头,将几条厚厚的棉裤放入行礼之中。

    余氏擦了把眼泪水,想了又想:“即便备上了,他也懒得穿,若没人盯着可咋办呐。秀华,你去喊蕊姨娘过来。”

    这个蕊姨娘是陈禹杰的亲娘,一向乖顺得很。这会儿过来,也是眼圈红红,想是舍不得老爷之故。

    余氏解释着:“原本阿玉还不曾出月子,两个孩子也,我不该让你去的。可是老爷的身子也不健旺,旁人不细心,我也放心不下,只好劳烦你跟着劳顿了。”

    蕊姨娘忙道:“妾身能有这个福气随侍,是夫人大恩。少爷和姐有夫人照料,只有好的。”

    余氏点点头,细细叮嘱她哪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茵茵不由得感叹,这古代的女人果真不一样,余氏竟然跟妾室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自己不方便,还真的放心妾室跟着老公出去?

    不过这个蕊姨娘模样不出众,年岁也不轻了,看着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也难怪余氏回放心。

    茵茵摆摆头,再老实本分也不行,她实在没法子与别的女人分享郎君。

    陈劲柏交代完陈禹杰,进来见这副样子,不由得蹙眉:“你让她跟着做什么?妇道人家就是碍事,让她在家帮着你带孙子孙女,不要跟着我。”

    余氏忙道:“老爷您这辈子就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我们怎么放心得下?”

    蕊姨娘也跟着道:“老爷,妾身身子骨好,还能帮着做活计,不会碍事的。”

    陈劲柏还要,余氏又道:“若不要她跟着,其他两个姨娘,你选一个。”

    陈劲柏沉吟片刻,他一共四个妾室,陈娇娇的生母早年过世了,还有两个性子有些浮躁,以为他是那等子为了美色不顾家人的,他不大喜欢,论起来,也只有蕊姨娘合适。

    但他原本觉得一个人还轻松些,只如今夫人妾室还有女儿都虎视眈眈盯着,罢了罢了,左不过是多个收拾行装的人而已。

    他换了话题,对茵茵道:“与你祖父莫要我是去干什么,只朝廷有些事,是去洛城西了,需得等些日子才回。”

    茵茵应了。

    他又叹一口气:“这一去,估摸着两三年不得归,家里的一切,还要劳烦夫人操持……”

    余氏眼圈又是一红:“是妾身该做的,阿玉是个能干的,出了月子就能帮我,老爷不必担心。”

    陈劲柏又道:“阿杰究竟还年轻,有时候莽撞些,你平日多他,叫他遇事不要急躁,拿不准的东西,去问问王爷也好。”

    余氏应了,往外间看了看,陈禹杰还候在外头。

    她想了想:“老爷明日出发,蕊姨娘回去备些自己要带的东西,没有的再与我。阿杰,你也先回去歇着吧。”

    茵茵明白,她是故意让哥哥与生母单独会子话。她也告辞,想去沐春堂陪陪祖父。

    沿路远远看着陈禹杰,他们行得极慢,蕊姨娘时刻靠后半步,一左一右,中间隔了有半米远。蕊姨娘似乎在话,陈禹杰始终没有回头,也不知应了话没有。

    许久,陈禹杰回头,见蕊姨娘肩膀上有一片落叶,便伸手想要替她拂去。只蕊姨娘立刻又退后半步,自己拂去树叶。

    茵茵瞧见陈禹杰有半分落寞,很快,便转身走了。

    她心中有些堵,这样的人家人人称赞,妻妾和谐,男主人不宠妾灭妻,女主人不心生嫉妒。妾室乖巧柔顺,生了孩儿送到正房跟前,正房拿妾室的孩子当做自己亲生。

    孩儿一出生就有了两个娘,所有人都告诉她,正房那个才是娘,至于生母,是不配被喊娘亲的。这样的人伦,磨灭母子原本的天性,又是个什么样的道理?

    进了沐春堂,茵茵遂换了一副笑脸,熟练的去书房磨了墨,拿起笔接着练字。

    老太爷如今哪里不懂,茵茵并非是为了练字,而是要将他想看的书抄下来,字写得大大的,费时又费力,无非是为了他看的时候,不那么费劲。

    这抄上一整天,他不过须臾便看完了,茵茵还是每日过来抄。

    老太爷胡子一翘一翘:“你整日给我这个老头抄书,王爷不会生气啊?”

    茵茵面色一红:“祖父,茵茵这是练字呢。”

    老太爷哈哈一笑:“行了行了,你那个字啊,也别练了,整日这样练下来,伤身体又伤眼睛。拿出去叫别人给我抄回来。”

    茵茵大喜,急忙收了东西点头:“那我明日便去。”

    老太爷瞪了她一眼:“你父亲要走了,你什么时候走?”

    茵茵上前挽住祖父:“祖父这是赶我走么?王爷整日忙碌,我在王府也是无聊,在这里还能每天看看侄儿侄女,还能陪着祖父,多好啊。”

    老太爷长吁一口气:“是不错,你在这里,王爷展望他的宏图大业,也不至于分了神。”

    茵茵眼皮子一跳,认真看着祖父,他分明意有所指。

    老太爷又道:“你们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连你父亲要去江中这样的大事,也瞒着。怎么,是觉得老头子我活不了多久了,这事儿穿帮不了是吧?”

    茵茵大惊,急忙跪下道:“祖父……”

    老太爷架住她不让她跪:“你看看你,如今你是王妃了,与从前不同,哪里还能动不动就跪的?叫人看见了,像个什么话?”

    茵茵站起来又坐回他身边:“祖父,我就算是王妃,也是您的孙女儿啊,除了给您,我给谁跪起来,都不是心甘情愿的。”

    她心觑着祖父的脸色,见他如常,方道:“祖父,爹爹不是故意要瞒着您的,实在是这次……呃,这次一去便不是一朝一夕能回来,但是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绘制地图罢了。”

    老太爷瞪了她一眼:“若真的这样简单,怎么会让他这个新上任的工部尚书去?你以为我是老糊涂,这么点事儿都想不出来?还是怕我知道了,会拦着他不叫他去?”

    他又叹一口气,拉着茵茵的手:“茵茵啊,你父亲是个什么性子,我怎会不清楚?从前是我总压着他,不许他出头出面,实在是被局势所困啊。如今王爷有一腔为国之热情,你父亲又想报效朝廷,我怎会阻止?大丈夫原就该顶天立地去闯一闯天下,整天窝在家中,才不是个事儿呢。”

    茵茵连连点头:“祖父,爹爹是以为您会想不通。”

    老太爷摇摇头:“今时不同往日,往日我不站队,看不清大齐将来的形势,更不愿陈家涉险,这才日日斥责你……你那个生父。但如今你已经做了煜王妃,咱们家与煜王是一条船上的。且这一回的事情,别人怎么不用管,你都要理解煜王,知道么?从来变法之际,就没有不受千险万阻的。”

    茵茵敛眉应了:“我知道他有他的想法,并没有怪他。”

    老太爷瞥了她一眼:“嘴里没怪,我还不了解你?你不怪他行事,只怪他不告诉你,不信任你,对不对?”

    茵茵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老太爷叹道:“就如你们都不肯告诉我一样,茵茵啊,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得不够,理解不够。而是他想得太多,患得患失才会如此,你懂吗?”

    茵茵眼眶一红,不得不承认,祖父的才是真的。

    冬月初九,陈劲柏收整行装,带着蕊姨娘告别家人,与其他官员一起上路,去往江中。

    江中路途遥远,一去得月余时辰,是决计不能回府过年了。何止今年,明后两年都未必能回来。

    余氏心间眼眶里的两行泪,总算是落了下来,抱着茵茵嚎啕大哭起来。

    等陈禹杰和茵茵将余氏劝了进去,她放缓缓止了泪,道:“你父亲虽偶尔也会外派,出去洛城办些事,但至多不过三五天就回来。我年轻时总是庆幸,夫君时时待在家中,遇到事情也算是有个主心骨。没想到如今年岁长了,反而要去那样远的地方……”

    陈禹杰忙道:“母亲,儿子已经长大了,往后,儿子就是母亲的主心骨。”

    茵茵也点头:“是呢,母亲,二姐二姐夫最近要出去办事,公爹婆母算回乡里一趟,她无事,算带着孩子回府。二姐回来,家里可热闹了,虎妞长大了,这般调皮,母亲怕是要头疼了呢。”

    原本二姐是要跟着姐夫一道去的,只陈劲柏要走,二姐孝顺,便算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一阵子。索性二姐那公婆也是心善的,寻了机会要回老家看看在家中任职的幼子,这便让二姐回陈家毫无后顾之忧。

    想到老二,余氏的眼泪水总算是咽了回去。她亲生的三个女儿,只得这么一个不曾远嫁,时时回来陪一陪,倒也是个慰藉。

    安抚好余氏,茵茵带着流云亲自去锦云书行,算寻字迹工整之人,帮祖父抄写书籍。

    那位林先生要在洛城开设书院,这几日便是明年春季开学的选拔,周边乡镇往来的学子甚多。只是许多寒门子弟,自今年秋闱变革后,觉得寻到了希望,更愿意来学院试一试。

    少桓广开门户,凡是被选拔进了学院的,不仅食宿全免,每个月还能领少量补贴。这是兴教的第一步,投入的精力与银钱,自然也是不容觑的。

    那是入学院之后的事情,这几日的衣食住行,都得靠银钱才能解决,故而很多寒门学子会选择在休息的时候替人抄书,抄书比拓印要麻烦得多,但是价格也比拓印要便宜。很多家境略略不宽裕之人,更愿意买抄的书籍。

    茵茵银钱给得大方,拿出的书又是少见难买的好书,肯抄的自然是趋之若鹜。茵茵让书行的人帮着选了几个字体清晰的,又将要求好生与他们,便一人发了一本,让他们拿回去抄。

    出门的时候,却遇到一个熟人。

    祁晋贤正捧着抄好的书,递给收书的人,那人验看了会子,便拿出铜钱来给他。他千恩万谢得了银钱,一抬头,就瞧见茵茵从书行正门走了出来。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与她,早已是天壤之别。

    茵茵迟疑片刻,到底是张口道:“祁少爷这样早,家中一切可好?”

    祁晋贤来不起遐思从前,只拱手应了:“多谢王妃关怀,一切都好。”

    茵茵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走了。

    祁晋贤站在阳光底下,今日阳光甚好,但他只觉得寒风冷的彻骨,不由得拢了拢衣裳,苦笑一声。从前憧憬的那些,再也回不去了。

    流云见茵茵蹙眉若有所思的模样,赶紧道:“王妃,这阵子您一直忙碌,奴婢想着祁家的事情与咱们再无干系,便没有……”

    茵茵抬眉:“按道理这祁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但好歹也是个正经大户人家,不至于落魄至此啊。”

    祁家按照现代来看,怎么样也是个康之家,不别的,衣食绝对不用发愁。怎么祁晋贤竟与那些个贫寒子弟一般,竟干起抄书的活计来?

    不是她觉得抄书活计不好,而是,祁晋贤如今都中了二甲进士,不论选没选上庶吉士,最起码也能做个八品官了。这都要任职的人,又怎会无缘无故跑去体验生活?

    流云道:“祁家出了事,他那个表妹,就是抬成贵妾的那个姨家表妹,伙同娘家人,瞒着祁夫人与他,将家中值钱的东西全都席卷而空,跑了。不止是地契田庄没了,连陈媛媛带去的为数不多的首饰,也全都没有了。”

    茵茵不免有些咋舌,按照官面上来,这田庄地契没有当家人,是没法子更改名字的。但多的是地下阴私买卖,专门勾引人强迫人的。这个祁家表妹卷了地契,去那种地下钱庄倒手一卖,银钱到了手跑了,钱庄的人也不怕祁家不认账。

    流云又道:“陈媛媛生产本就不方便,生出的那个女儿身子骨不好,据如同猫一般,现下生了病,需得银钱救治,祁晋贤这是没法子,家中能典当的都典当了,现下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不能不出来想法子挣些银钱……”

    茵茵闭上眼,再恨陈媛媛,可想到孩儿生病——她如今有了侄儿侄女,便觉得天下间的孩儿都如同天使一般,便是哭了碰了一下子,都叫人心痛。

    “因着这些,前阵子的选拔,祁晋贤没考上。皇上体恤,没考上庶吉士的,都是明年开了春再任职。但这个年,恐怕祁家是过得不好了。”

    她迟疑了又迟疑:“王妃,但是奴婢得知,王爷让人去送过两次银钱,似乎……祁晋贤没有接。”

    茵茵点点头,若非俗物纷扰,祁晋贤的才气,一甲是跑不了的。少桓正是用人之际,礼贤下士原是应该。不过祁晋贤这等心眼狭之人,怎堪当大任?

    恐怕少桓不是为了拉拢他,主要是怕他被别的人拉拢,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茵茵微微叹口气,罢了,不管是帮少桓也好,还是舍不得陈媛媛那个猫儿一般的孩子也好。

    她睁开眼道:“你去一趟祁家,找陈媛媛,送两锭银子给她。”

    流云一愣:“王妃,您算帮她?陈媛媛那人可不值得王妃您帮啊。而且……这样给银钱与她,恐她还觉得是您瞧不上她,不领情也就罢了,怕是不肯受呢。”

    茵茵冷笑一声:“她会肯的,当了母亲的人,绝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

    流云点点头:“若是她问您为何帮她?”

    茵茵勾了勾唇,虽是帮忙,她也不介意在陈媛媛心口再扎一根刺:“就今日我路过锦云书行,遇见祁晋贤,心有不忍。”

    流云疑惑片刻,反应过来,只痴痴笑了声,立时便让马车停下,下车走了。

    晚上回来,流云却是冷笑连连,道:“王妃猜得不错,陈媛媛果真千恩万谢的接了钱。不过她嘴皮子利索着,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那个婆婆给训练出来,口口声声将来要答谢王爷救命之恩,分明是您救了她,她却转口是王爷,真真是可恶。”

    茵茵挑了挑灯芯,并不在意:“你怎么回的?”

    流云答道:“奴婢自然是回,王爷王妃乃一体的,只要祁家少爷肯上进,王爷王妃也不要什么答谢。”

    茵茵赞许的点点头:“你倒是乖觉。”

    流云嘿嘿一笑:“她自己夫妻过得不好,还想要给王妃您添堵,哼哼,也不看看如今她是什么德性。”

    茵茵侧头看向窗外,从前她软弱,但也没有这般容易心软。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整日悲春伤秋。

    若她有个孩儿,会像朱氏的一双儿女那般软可爱么?

    门外丫鬟的声音传进来:“王爷。”

    茵茵回过神,只见少桓大步流星走进来,自己脱了外裳递给流云。流云忙捧着退了出去,顺道把门也关上了。

    茵茵笑起来:“用了晚膳没有?”

    少桓点点头:“在外头吃了点。”

    茵茵唤银心到了热水给少桓泡手,又道:“嬷嬷炖了汤水,一会儿喝一点。”

    少桓净了手,仿若不经意问道:“你今日往祁家送了银钱?”

    银心脸白了白,捧着水盆出去了。

    茵茵点头,良久才:“听那个孩儿病了?”

    少桓眉心松了松,上前将她抱在膝上,头埋在她脖颈之中,闷声道:“放心,并无大碍,你既然送了银钱,那孩子便救得活。”

    茵茵环抱着他的脖子,软软的靠在他头上:“少桓,昨日白雪生病了,软软的叫着好不可怜。我只瞧了它片刻,就觉得难过得很。”

    白雪是大婚那日,贺凌雪送的猫,因通身雪白,故而取了这个名字。但猫太年幼,茵茵又忙,没怎么管它,不知怎的就生了病。

    少桓抚摸着她:“你若想做什么,不用顾忌我,茵茵,我相信你。”

    茵茵眼圈一红,少桓相信她,她却总不相信他。

    她伸出手替他揉眉心,许是皱得多了,年岁这样轻的他,眉心也有了川字纹。他是要成大事之人,与她的儿女情长心思,自是不一样的。

    她缓缓问道:“若你觉得祁晋贤堪用,并不用在意我的想法。我与他从前没有什么,往后更不会有什么。”

    少桓轻笑一声:“我知道,他算是个人才,但大齐人才济济,我不一定非要选他。今日我差人与之过了,若是约束不好家人,将来去留可就由不得他。”

    是威胁,也是拉拢。多人祸起于内院,故而才会有治家不严这一罪责。祁晋贤不蠢,若再由着性子使然,这最后一次的机会没了,从前的雄心,只会离他自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