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次日,阳光依旧灿烂。
元仲辛一行人看着踹门而入的梁竹,后者则面色不善地扫视着学生六人。
原本应该由岳军校来上的追踪术课被突如其来的梁竹霸了课,因为担心梁竹将火气发泄在学生身上,岳军校只好让步,将追踪术课改到下午。
然而,学生六人中,梁竹想要针对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元仲辛。
王宽知道梁竹心怀不善,这人素来目空一切自视甚高,肯来秘阁指导武术,完全是因为元仲辛的存在。王宽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元仲辛道:“梁竹此番出现肯定是为了对付你,你切莫与他硬磕到底。”
元仲辛眸光微闪,慢条斯理地应了声。
王宽不知道他听进去几分,但梁竹在场,由不得他太多。
在瞥到元仲辛的那一刻,梁竹眼色立马冰封三尺,既然元伯鳍远走高飞了,那就别怪他把火烧到元仲辛头上!
面对着梁竹熊熊燃烧般的敌意,元仲辛倒不是很放在心上,他哥的手下败将,他理都不想理。
梁竹收回那刀割般的眼神,声音沉闷得毫无感情:“我梁竹从今日起,便是你们第七斋的武术老师,我废话不多,既是武术,实战肯定比理论来得有用,你们中谁先来?”
衙内颤巍巍地问:“来...来什么啊?”
胆如鼠!
梁竹心下暗骂:“当然是与我过招。”
话音落下,韦衙内的脸色立马白了几个度。
王宽神色凌冽,他们不过是学生,就算懂得武术,平日里的也只是些过街流氓社会败类,要与征战过沙场统领十万禁军的梁竹对,简直就是自杀式的训练。
王宽刚想出口反对,梁竹已经把矛头指向一言不发的元仲辛,他狠声道:“元仲辛,你有一个战神一般的哥哥,想来,你的武艺自然不会差,今日第一堂课,该是要给其他人做个榜样。”
元仲辛反应极快,梁竹话都没完,他就已经踏出了队列,大大咧咧地站在梁竹面前,王宽拉都拉不住。
韦衙内瞠目结舌:“元仲辛你疯了!你怎么可能得过他?!”
赵简自然知道梁竹与元家兄弟两人的隔阂,梁竹这般作为的确不妥,也出声制止:“梁都头,私人恩怨何必搬到课堂上来?你此番做法难以服众!”
梁竹冷笑着不答话,死死盯住优哉游哉的元仲辛。
元仲辛知道梁竹今日不与自己一架,是绝对不可能踏出这后院的,他紧了紧腰带,懒洋洋地道:“行了,都别了,梁都头,开始吧。”
王宽了解元仲辛不怕死的性格,但他还是出言喝道:“元仲辛!”
梁竹傲气过人,他抬了抬下颚:“为了公平起见,我允许你去选一把武器。”
元仲辛不耐地翻了翻白眼:“你个老头儿怎么这么多话,叫你你就是了,你管我要不要兵器?!”
在韦衙内他们看来,元仲辛是真的疯了,明知梁竹厌恨自己,居然还出这般挑衅的话来,但王宽知道,元仲辛激怒梁竹不单单为了口舌之快,更为了让梁竹因为怒火烧眉而暴露自己的弱点。
可就算梁竹暴露自己的弱点又如何,元仲辛的实力能不能撑到那会儿都未知。
元仲辛眯了眯眼,率先挥拳迎了上去,梁竹双脚未动,左手张开紧紧抓住了元仲辛的拳头,一个反手将元仲辛掀翻在地,右手握拳狠狠砸下,瞬息间,元仲辛抬起手肘挡住了那即将落到自己面上的一拳,双腿集力踢向梁竹下盘,后者防之不及,攻势被破,让元仲辛找到了空挡离开梁竹身边,在他两米远之外停住了身形。
元仲辛面色不改,嘴角依旧笑得散漫,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方才手肘阻挡的那一拳不偏不倚中了他的穴位,现如今他的左臂都是麻的,若不是他死命压住那股麻劲,只怕他的左手根本无法握拳。
梁竹看了他,没想到元仲辛在他拳头的威压下,居然还能反应过来,想到攻下盘的办法来为自己赢得几秒的时间逃离。
梁竹倒是不吝夸赞:“不错,反应很快。”这可惜,元仲辛的反应力救不了他自己第二次。
王宽等人松了一口气,但不久后,那颗悬着的心又升到了嗓子眼,梁竹那样子,怒目猩红,很明显是被激起了战意。
赵简意识到不妙,但除了担忧,她什么都做不了,忽然,她望向了身边的温润公子:“王宽,你想想办法啊,元仲辛这样下去,会被死的!”
王宽眼睛里同样布满了忧虑,但他并没有出手:“没用的,我们劝住这一次,下一次,梁竹依然会找上元仲辛。”
忽然,景惊喊了一声,在他们话间,元仲辛和梁竹又了起来。
这次是梁竹先发制人,矮身急速冲向元仲辛,速度快得使他模糊成了一道影子,眨眼间,梁竹来到了元仲辛面前,一拳捶在元仲辛胸口,元仲辛不受力往后退步,双手却被梁竹擒住,后者抬腿对着元仲辛的腹部又是一击,元仲辛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到木桩才扑倒在地。
元仲辛都还未从胸腹的剧痛中缓过神来,喉咙间一口腥甜止不住地往上涌,气息不顺,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洒在灰白的砂石上。
王宽双目被那抹鲜红刺得生痛,身形欲动,他都还未赶到元仲辛身边,梁竹又朝着元仲辛冲了过去,带着冲天的狠意有如一阵风暴,疯狂卷向跪地吐血的元仲辛。
赵简心中大惊,扯起身旁的一个木桩用了十分的力道砸向梁竹,梁竹身子一顿,翻身躲过赵简的木桩,却没有停止冲向元仲辛的动作,然而被赵简这么一个断,王宽争取到赶至元仲辛身前的机会。
在梁竹拳头挥下来之前,王宽先一步用身子护住了元仲辛,他一手搂住元仲辛的腰,一手握拳迎着凶神恶煞的梁竹,面露不悦,眼神冰冷。
梁竹拳风狠厉,王宽却没有半点畏惧,迎面而上。
韦衙内大惊失色,连忙高喊:“梁都头冷静啊!”
千钧一发间,梁竹停了下来。
元仲辛被疼得心神俱散,隐约感觉自己靠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不抬眼都知道那是王宽,可他不出话,眼前事物都是晕晕花花的,他急促地喘着气,以此缓解胸腹的剧痛。
王宽的声音从来都没有过如此冷硬:“梁都头,过瘾了吗?若还不止瘾,我来陪你。”
赵简他们都不敢上前,怕的不是梁竹的拳头,而是生怕梁竹一个不快又再次迁怒到元仲辛与王宽两人身上。
看着坚定挡在元仲辛身前的王宽,梁竹却想起了什么,愣了几秒,才低头沉笑:“元仲辛,你倒是和你哥一样,有一个愿为你豁出命的好兄弟!”话音落罢,眼神再一次重回阴冷,甩身离开了后院。
梁竹了什么,元仲辛听不到,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等到元仲辛再次睁眼,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
元仲辛昏睡了整整一天,醒来时口干舌燥的,刚想坐起身来给自己倒杯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动,胸腹就泛起一阵抽疼,使得元仲辛吸气连连,好不容易坐起来,就已经费了他全身的力。
王宽一进门,就看到元仲辛对着自己的伤处动手动脚,他一急出声喝止:“元仲辛!”
元仲辛可能被吓到了,手一抽,在了胸前的伤口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阵阵呼痛,他没好气地怨道:“你吓我干什么?”
王宽忙走上前查看他的伤势,确定没事才松了一口气,沉声到:“你伤没好,不要乱动。”
元仲辛咽了咽口水:“我口渴,还不让喝水了?”
王宽走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你有什么事喊我便可,这几日不要轻易下床,你的伤若不好好养,日后容易成为旧疾。”
“那我要去茅房怎么办。”人有三急,总不能因为要养伤就憋着吧。
王宽顿了顿:“我扶你去。”再不济,还有夜壶。
元仲辛撇撇嘴,他感觉自己咽东西,胸都是硌得慌,他想起自己那日昏迷了,都不知道事后发生什么了:“那日我是怎么回来的?”
王宽沏茶的动作僵住了,但立马恢复正常,只是他的声音不知怎地透出几分怪异:“我抱你回来的。”
元仲辛瞠目结舌:“啥?!抱?我堂堂一个大男子你抱就抱啊!”
王宽神色恢复如常,他转头望向元仲辛:“那不然该如何?”
元仲辛:“你可以背我回来啊!”
“你的胸腹皆有伤,我若背你,势必会压到你的伤口,你会没命的。”
王宽得很有道理,元仲辛一时语塞,嘴角抽抽,只好算了。
那边背对着元仲辛的王宽,不知为何,嘴角边溢出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