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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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七斋出游的马车一共有两辆,一辆的坐着赵简和景,剩下的四人自然一起坐辆大的马车,两辆马车身后还各自拉出一条粗绳,粗绳的另一端帮着一辆的推车,上面放着的便是半斤八两的笼子。

    三辆车,就这么并驾齐驱,颇为浩荡地出了开封,驶向青州。

    六人不赶时间,所以走的并非官道,一路上遇到不少山清水秀的地方,他们有有笑,在秘阁里呆了一个月有余,现在出来郊游散散心,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元仲辛优哉游哉地坐在驾马的木板上,微微仰头,享受着透过叶缝的阳光,清风拂来,将盛夏无声赶走,带来了秋季独有的干爽与清凉。元仲辛眯眯眼,偶尔出来走走,倒是挺舒服的。

    王宽撩开车帘,入眼便是元仲辛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嘴角扬起,笑着道:“你不是不喜欢郊游吗?”

    元仲辛咂咂嘴,晃了晃脑袋:“那时候不懂事儿,郊游还是挺舒服的。”

    王宽但笑不语,此时的他心情很好,恍然间,他想起了元仲辛还欠着自己的条件,他嘴角的笑隐隐一顿,陷入了沉思。

    元仲辛以为他在享受着阳光,便没有开口扰他。

    两日的走走停停后,七斋六人抵达了青州益都才知,半斤八两居然是韦衙内的舅舅送的。

    韦衙内的舅舅名为古平,年轻时为人骄纵放荡,厌恶官场,在科举考试通过之后,自己从家里偷偷溜了出来,无意中来到青州益都白手起家当了一名商人,如今的他已然是腰缠万贯,子孙满堂,生活好不美满。

    古平很好话,对自己的侄子好,自然也不会亏待侄子的朋友,知道年轻人都喜欢热闹,他将一间比较靠近益都中心的屋子腾了出来,让元仲辛他们住了进去。

    屋子很大,一人一间房都有空余,装修清淡雅致,十分干净整洁,看上去便知平日里都是有人扫的,屋内多是由书画装饰,想来古平也不是那种喜欢奢侈惜品的人。

    元仲辛在屋内的院子里瞎逛着,手里拿了个苹果慢慢吃着:“想不到啊韦衙内,你居然还有个品味不错的舅舅。”

    韦衙内朝他扔了一片叶子:“你什么意思你!”

    元仲辛嘻嘻一笑,不作他言。

    王宽看着被狗绳束缚在树下的半斤八两,问到:“衙内,你的狗,怎么还不归还给你舅舅?”

    韦衙内一想到半斤八两从此都要留在益都了,自己也不可能随时随地见到它们了,他十分不舍地道:“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给我舅舅吧,我想和它俩再玩几天。”

    元仲辛看了看手中的苹果,又瞥了瞥树荫下乘凉的半斤八两,他问:“衙内,你家狗,能吃苹果不?”

    韦衙内一脸不解:“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听得懂它们话吗?你问问呗。”

    韦衙内:“......”

    赵简和景将行囊都收拾好,便都来到了院子,她俩坐在石凳上,扫视了一番周遭的环境,很满意地点头。

    景可能是第一次郊游,她很是兴奋地问韦衙内:“衙内,这益都有什么好玩的啊?”

    韦衙内思索一番:“让我好好想想啊——对了,从这里出门往南边走去,有一条古玩街,旁边就是瓦子市肆,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咱们可以去那逛逛。”

    景一脸开心地拉着赵简的手:“赵姐姐,咱们今晚吃完饭就去看看吧!”

    赵简正有此意,点头答应了。

    韦衙内一把将手搭在薛映肩上:“对了薛映,古玩街里有一家专门造兵器的铺子,想不想去看看啊?”

    薛映连忙点头:“想。”

    韦衙内手一挥,耀武扬威地道:“没问题,跟紧哥,保证让你在益都玩得乐不思蜀。”

    六人在外面的一家普通的茶楼吃了一顿简单朴素的晚饭后,便分开玩去了,王宽与元仲辛溜去了瓦子,韦衙内带着薛映去了他方才的兵器铺,赵简与景则去了古玩街从头逛到尾。

    王宽与元仲辛正看人耍杂看得高兴,此时不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景,惊慌失措的,目光四处梭巡着什么。

    元仲辛与王宽对视一眼,心知不妙,他们赶到景面前,元仲辛问:“怎么了景?”

    景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衙内,衙内他们被一群地痞流氓缠住了!就在兵器铺里!有人了衙内,赵姐姐过去帮忙,让我来找你们!”

    等到元仲辛他们赶过去的时候,他们看见赵简三人正气愤不已地站在铺子门前,赵简好像正在对着韦衙内什么,后者低头不语十分委屈,薛映则欲言又止神色难看,周遭还有好几个看戏的人。

    元仲辛他们走上前去:“你们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赵简气得沸腾,对着韦衙内道:“你,把脸给他们看看!”

    韦衙内委屈巴巴地把脸转了过去,元仲辛三人一看,心头微跳,白皙的脸上多了几抹红印,现在距离近了,才发现韦衙内的衣服都乱了,像是被人围殴了一顿似的。

    景一见韦衙内脸上的红印,赶紧转身去了附近的店,买来一个熟鸡蛋包在手绢里,让韦衙内拿着给自己敷敷。

    元仲辛无奈叹气:“你又惹什么事了?”

    韦衙内敢要为自己辩解,薛映已经开口了:“我在兵器铺里看中了一把袖中刃,随后来了一群地痞,不分先来后到,硬是要和我抢,韦衙内是为了我才与他们起的争执,这事他没错。”

    他俩倒没什么,最重要的是,赵简居然也被他们调戏了!

    简直找死!

    元仲辛怕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忍气吞声的韦衙内,他没好气地数落道:“当然有错!怎么没错!人家这么不讲理你都能忍?你平日里不是嚣张惯了吗?怎么今日不亮出自己身份了?”

    韦衙内百口难辩:“不是你嘱咐我,出门在外,万事都要心谨慎些,不要时常提起自己的身份吗?”

    元仲辛一滞,气到郁卒:“我有嘱咐过你就算是被人欺负了也得忍着吗?!”

    韦衙内一愣,好像真没有。

    元仲辛蹙着眉,转身对王宽:“王宽,你去听听,刚刚那群地痞都是些什么人?”

    王宽点头,走开了。

    元仲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韦衙内一眼:“被人了都不知道回去的吗?”

    韦衙内拿着鸡蛋揉了揉脸,嘟囔道:“你也没能还手啊......”

    元仲辛飞来一记眼刀,韦衙内立马乖乖噤声。

    不一会儿,王宽便回来了,他道:“听到了,那群不是什么地痞,是益都某家布商的大儿子,名为林良,跟在他身边的,应该是平日和他为非作歹惯的纨绔子弟,这几日他家大人都外出了,林良才会如此猖狂。”

    元仲辛心里那个不爽,真好,别地纨绔子弟都敢欺负到韦衙内他们头上了。他挑挑眉,一条算计浮在心头:“有问到家里住址吗?”

    王宽顿住,大概知道元仲辛要干什么了,他点点头,就在这条古玩街尽头的庭院。

    元仲辛嘴边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容,他磨磨牙,嘴角的笑意冰冷:“很好,既然家中大人都不在了,那我就做个好人,帮他们好好教教儿子。”

    七斋五人听他便知,元仲辛护犊子的心被激起来了。

    韦衙内顿时不觉得自己有多委屈,居然还开始担心明日的林家起来。

    第二日,林宅的家门被人一脚踹开,没人进来,猛然跑进两只疯狗,而后,林家大门被人再次关上,有人试着去开门,却惊恐地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起来了!

    那两只疯狗不断地冲来冲去,又跑进正厅,撞倒了不少珍稀古董,其中几件居然还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随着落地而碎的声音响起,地上霎时乱成一糟。

    然而,疯狗的破坏仍在继续,拆完正厅到房间,拆完房间到后院,又从后院一路狂奔拆回了正厅。

    林家陷入一片慌乱与恐惧,喊醒日上三竿还在睡的林良,家里进怪物了,赶紧从后门跑。

    等林良与数十名家仆赶到后门时,他们发现后门也被锁住了。

    明知道那两只疯狗已经将林家家中值钱的东西破坏得七零八落,但没人敢与那两只疯狗正面迎上,那嘴咧得如此可怕,那哈喇子流得到处都是,看上去就令人惊惧不已。

    七斋六人全都在林宅屋顶上,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皆被半斤八两的破坏力震惊到了。

    元仲辛也是目瞪口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俩傻孩子居然把林家目光所到之处的贵重物品破坏得一件不剩!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韦衙内:“衙内,我算是理解你爹想要把它俩送到狗肉馆的心情了。”

    林良根本不知道屋顶上有人看着自己出洋相,他害怕得惊慌大叫瑟瑟发抖,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救命”。

    元仲辛挑挑眉,望向韦衙内三人:“解气了没?”

    三人赶紧点头,解了,老早就解了!

    “那行,也差不多该吃中午饭了,收狗走人。”元仲辛率先第一个跳下屋顶,扯开所在林家大门的铁链,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半斤八两兴冲冲地朝着元仲辛跑来,元仲辛笑呵呵地摸了摸它俩:“干得不错,今晚加鸡腿。”

    七斋六人,两只狗,就这么招摇过市地走在大街上。

    元仲辛倒不怕林良认出半斤八两,他家如今乱成这幅鬼样子,估计正烦着怎么跟自家爹娘解释呢。

    七斋六人在益都再也没有见到林良,该玩的玩,该吃的吃,过得好不逍遥快活。这种日子持续了两日,六人便要准备行囊准备启程回开封了。

    韦衙内还在那头与半斤八两不舍地叙旧,这时,古平拿着一封信颠颠地赶过来。

    众人展开一读,神色各异。

    哦豁,看来这会儿,开封是暂时回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