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李慕和坐在佛像之下,浑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抑,他死死地盯着瑟瑟发抖的韦衙内,心底翻涌,他沉声地问:“你你知道我儿子的踪迹?他在哪?”
扶生大师明显愣了愣,他担忧地望向韦衙内,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话,不要激怒李慕和。
扶生大师神色焦急,猛然一动身子,无意中扯到了伤口,发出嘶嘶痛呼。
李慕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阴恻恻地盯着韦衙内,倏然放声大笑:“你让我放了他?你信不信我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
韦衙内抖得更厉害了。
扶生大师忍着抽疼,喘着粗气对李慕和道:“李慕和,你要报仇全冲我来,何必为难一个少年!”
李慕和怒极反笑,他起身跨步走向扶生大师,一只脚重重地碾压在他的手上,对方立马发出痛声,李慕和狠狠地揪住他的青丝,咬牙切齿,面色阴冷至极,声音暴戾得宛如来自炼狱:“你有资格我?!你做了什么事情?你最清楚!”
韦衙内心中一惊,出声喝止:“李慕和你个混蛋!你放开他!”
李慕和气得理智混乱不已,眼前自己被擒住的那一幕又浮现了,他低吼一声:“刀!”随后,他身边的手下给他递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
韦衙内心脏惊慌得快要抽搐成一团了,惊慌失措之下,他居然放声大喊:“元仲辛!你丫的快出来啊啊!”
韦衙内只是这么慌乱一喊,下一刻,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这不是来了吗,喊啥喊?”
瞬息间,元仲辛五人踏破庙顶瓦片,从天而降。
李慕和一愣,刚回神,抓起跌坐在地的扶生大师便要动身逃离,此时门却被踹开了,将李慕和以及他的五个手下团团围在了破庙里。
破庙不大,霎时站了十余人,有些拥挤。
李慕和将刀抵在扶生大师的脖子上,冷眼盯着突然出现的元仲辛他们,发狠地问:“你们是谁?”
元仲辛像是没看见他手上的刀,悠然上前一步:“我们,是来将你绳之于法的人。”
李慕和阴冷地将刀往扶生大师颈间压去,锋利的刀刃瞬间划出一道血痕:“你要敢抓我,我就先杀了他。”
元仲辛神色淡然:“何必呢,李慕和,你抓他,不就是为了问出你儿子的下落吗?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
李慕和微微怔神,随后像是疯了一般地嘶吼:“你骗我!你骗我!”
王宽上前一步与元仲辛并肩,他紧蹙着眉:“你儿子,我们若没有猜错,他还在密州,只要你放了扶生大师,我们可以帮你找出来。”
此时的李慕和虽然神色依旧癫狂,但他手里的刀已然微微放松,目光里隐隐有动摇。
扶生大师此刻却哑着声音喊:“李慕和,你做了这般错事,你觉得你儿子就算还在密州,他还肯来见你吗?!几位兄弟不要再为我舍身冒险了,快逃吧!”
元仲辛心下猛跳,立马意识到不对劲。
果然,被他这般刺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李慕和再次陷入癫狂,他刚想甩到砍向扶生大师,元仲辛一个闪身奔到他面前,赤手空拳地架住了李慕和拿刀的手。
这么一下,混战开始。
李慕和的手下不断攻击着王宽四人,刘乔的亲兵也挥着刀剑帮忙。
王宽一脚踢翻向景扑来的海盗,对着薛映喝道:“薛映,先将景和衙内送出庙去!”
薛映反应迅速,右手拉着惊慌的景,左手去够蹲在墙角的韦衙内,纵身一跳,将他们两人带出了破庙。
元仲辛猛力一推,把李慕和推离开扶生大师身旁,他拽起扶生大师往后一扔,随便了句喊:“接住!”
扶生大师一阵头昏眼花,腹部的伤口又被挣开了,让他疼得直发抖。
王宽一掌抵住了向后摔去的扶生大师,转身将他推向了赵简,后者手掌一翻,居然直接把扶生大师像是推皮球一样推出了破庙,只不过被门槛一绊,面朝大地地狠狠摔了下去。
韦衙内与景立马上前将他扶起,躲到一边的树后,景见他腹部流血不止,血迹竟有些发干发黑,她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药品,帮他简单地处理一下伤口。
扶生大师已经被摔得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腹部的伤口裂开,让他冷汗直冒,神志不清。
李慕和六人只是胜在了力气上,面对着会武的元仲辛等人,根本不敌,挣扎片刻,就全被制伏了。
被制伏在地的李慕和垂头丧气,眼神里万念俱灰。
元仲辛望着出神片刻,他没猜到,拐卖一船幼童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这般模样的。他转身想离开,却被李慕和喊住了。
李慕和:“你你知道我儿子在哪,是真的吗?”
元仲辛定住了,没回头,良久,他的声音冰凉地传来:“你现在如此挂念你的儿子,如此珍重他,那你是否想过,你拐卖的那一船幼童,他们的父母在家又该是怎样的绝望心情?”完,他都不等李慕和回答,便决绝地走出了破庙。
刘乔的亲兵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注意,选择了走道,将李慕和六人押回官府。
此时,扶生大师已然昏了过去。
元仲辛歪头量了一番,好奇地道:“这位就是扶生大师?长得不错啊。”一副翩翩仙人之姿。
王宽面无表情地问:“他怎么回去?”
元仲辛起身拍了拍王宽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趣道:“你不是很会抱人吗?你抱回去怎么样?”
王宽一言不发地盯着元仲辛,竟然微微有丝欺压的眸光。
元仲辛莫名发虚:“哈哈哈哈开玩笑,衙内,走吧,你将他扛回去。”
韦衙内憋屈着一张脸:“怎么又是我?!”鬼知道他今天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事。
元仲辛拍拍韦衙内的肩:“你最伟大嘛。”
三七今日照常开门替人拾药,然而当他的目光瞥到某个方向之时,他僵住了,而后连忙对后面还未拿药的百姓赔礼到:“很对不住各位,今日三生馆有一名病重的患者需要立马医治,你们现将药方给我,明天再过来取药吧。”
三七将扶生大师安置在房间后,替他细细地处理着伤口,幸亏景做了紧急处理,否则扶生大师腹部的伤口必定会留下后患。
三七回到后院的厅子,发现元仲辛正观察着那八棵树苗,他愣了愣,不动声色地走到元仲辛面前,深深地鞠躬道:“元兄弟,谢谢你!”
那声音铿锵有力,反而将元仲辛吓得一愣:“谢我什么......啊对,你师父——你师父还好吧?”
三七点点头:“伤势虽然有些严重,但还是被控制住了。”
元仲辛点点头:“那就好。”他的话锋猛然一转:“对了三七,你是密州本地人吗?”
三七怔愣一下,回答道:“不是啊,我之前不是过了吗?”
元仲辛微微歪头,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那你的父母呢?是生活在家乡吗?”
三七的面色微紧,拳头微微握紧:“我母亲去世了,只剩父亲。”
“哦,那他在哪?”
三七暗暗咬牙:“我不太清楚,我来密州是为了谋生的,出来之后就再也没讲过他了。”
元仲辛一脸可惜地看着他,看上去微微有些泄气:“这样啊......那你岂不是没有家人了?”
三七不话,沉默着迟疑点头。
元仲辛面上神情忽改:“不过不要紧,三七。”
三七抬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像是能够看穿任何人心思的少年,心头猛跳。
少年嘴巴一张一合,出了一句令他心惊的话:
“三七,我好像,帮你找到你父亲了——我刚刚,还见过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