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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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啸惊恐地瞪着元仲辛,额角冷汗直冒。

    元仲辛眼底的光深不可测,他起身走到门边,朝秦啸微微一笑:“今日,真是多谢秦大哥了。”而后,门也不关,转身离开了秦啸的家。

    秦啸自己在院子直直注视着元仲辛离去的背影,身子颤抖,他猜到了,元仲辛猜到了!

    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眼神阴狠地瞪向门外,那里早已没了元仲辛的身影,暗暗咬牙,走上前去将门粗鲁地关上。

    景没去陪着三七出诊,扶生大师的伤势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今日,景跟着扶生大师和三七,去了一间坐落在距离三生馆不远的房子,那里,是三生馆平日里所用草药的种植园,一眼望去,里面只有一间的房子,其余空地上皆种满了各种的草药。

    景扫视着屋里的环境,她懂医,自然能够分辨得出泥地里某些种植的草药,视线之内,她看到了一片单独划分出来的土地,那里种着十余株一般高的绿草,绿草顶端吊着几朵指甲般大的红花。

    景愣了愣,慢慢反应过来,她知道,那种绿草没有准确的名字,但其功效只有一个,壮阳。景微微颦眉,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想来想去还是没能得出结论。

    扶生大师走到景身旁,嘴角微扬,俊丽的面容看上去温文尔雅,他伸手拍了拍景的头:“景姑娘,看什么呢?”

    景回过神,她主动请缨道:“没什么,大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可以帮你摘草药。”

    扶生大师指了指墙角已经开始挖植株的三七:“你去跟着三七就行,他会告诉你该采什么的。”

    景点点头,快步走到三七身旁蹲下,三七也很配合,将一把的镰刀递给她,简单了一下镰刀的使用方法,让景将角落的草药割完就行。

    扶生大师逆着光,从景的角度看过去,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景只觉心底忽起寒战,她敛辉心神,尽量忽视扶生大师的存在。

    元大哥了,有人在暗中保护着她,他肯定不会骗自己的。

    扶生大师转过身,看向单独种开的草药,眸光忽然卷起一阵狰狞的笑意,他缓步走去,伸手将那十余株草药全部采摘,装进自己的袖兜里。

    入夜前,景回到客栈,发现元仲辛已经坐在房间里喝茶了,她喊了一声:“元大哥。”

    元仲辛立马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赶紧坐下休息,刚想开口问三七的事情,眼光触到景的手时,眸光立时冷凝,他蹙着眉问:“景,你的手怎么了?”

    景愣了愣,视线移向自己的双手,白白嫩嫩的手上多了几处的伤口,她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没事,是我自己今天割草药的时候不心蹭到的。”

    “三七带你去割草药了?你们出了镇郊?”元仲辛忙问。

    景摇头,讲今天发生的事情解释给元仲辛听。

    元仲辛听完,若有所思地沉默半晌,他双手抱臂:“那园子,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景刚想没有,她又想起了那片划开的土地:“那片园子种的草药我都认得,没有什么特别异常,反倒是有一片土地被单独划开了,种着十几株可以壮阳的草药。”

    元仲辛喃喃道:“壮阳?”

    景点点头:“元大哥,这算异常吗?”

    元仲辛微微眯眸:“那种草药,罕见吗?”

    景微微歪头思索:“罕见倒不罕见,可是,这里是密州,对于那种草药来,水土条件不太适合,所以比较难种......”她顿住,忽然想起今早心中的怪异是怎么回事:“最适合那种草药的生长条件在东瀛,若要在密州栽种,生长条件还是比较苛刻的——但是,我今天看到那些草药,长得可好了,还开出了红花。”

    元仲辛:“这么来,扶生大师应该是对那些草药很是看重,照顾有佳才是。”

    为什么那么看重?

    扶生大师平日里接救医治的不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妇女孩童吗?见不得她们需要用到壮阳的草药啊。

    元仲辛越来越想不通这个不知名不知底的扶生大师,迷雾在他身上绕了一团又一团的。

    景好奇地问:“元大哥,你今天干嘛去了?”

    元仲辛挑挑眉,故作神秘第:“我今天,去钓鱼了。”

    景一头雾水:“钓什么鱼?”

    元仲辛朝景招招手,示意她离近些。

    片刻后,景惊愕得不出话来。

    元仲辛:“他们这两天应该就会有所行动了,景,你害怕吗?”

    景愣了愣,明白元仲辛所的行动是指什么,她坚定地摇摇头:“不怕,元大哥过有人保护着我。”

    元仲辛颇为欣慰地一笑,心下忽然感叹,连景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哪像韦衙内,被人欺负了还得自己帮他讨回,造孽啊......

    百里之外,正忙着奔波的韦衙内突然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暗自嘟囔道:也没见有风啊......

    天色很晚了,三生馆已然闭门,这时一个身着暗色长袍的人急匆匆跑到三生馆门前,慌张地敲响了木门。

    须臾过后,门微微敞开,看清来者,开门的人惊愕一瞬,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三生馆里堪堪点着两三盏油灯,那摇摇晃晃的灯芯微弱不已,根本照不亮整个厅子,扶生大师就静静坐在暗处,瞥见来者,他哼笑一声:“秦啸?你来干什么?”

    秦啸懒得和他费口舌:“元仲辛知道是谁吧?”

    三七蹙眉,沉声问:“他又怎么了?"

    秦啸咬牙,恨恨到:“他知道了当初李慕和入狱是我搞的鬼。”

    扶生大师讥笑:“我还以为是哪门子严重的事儿,浪费我时间。”

    秦啸愣了一瞬,他焦急地问:“你难道不怕元仲辛查到你头上吗?”

    他话音刚落,周遭陷入了死寂,黑暗之下,根本看不清扶生大师的脸,但秦啸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一股阴森的冷意自他眼眸射出。

    片刻后,扶生大师开口:“他知道李慕和入狱是你告的密而已,你怕什么?”

    秦啸被他这句话点了个醒,元仲辛只知道商队里的内鬼是他而已,除此之外,他还能猜出什么来?在外人眼里,李慕和早就是一个罪恶滔天不可饶恕的人贩子形象,他是内鬼又如何?他为了钱财出卖兄弟又如何?

    他秦啸才是那个拯救了一船孩子,到现在还甘愿默默无闻的大英雄!

    看着秦啸眼底越来越癫狂的沾沾自喜,扶生大师与三七心中皆冷笑不已。

    三七淡漠的声音响起:“秦大哥,天色不早了,师父也要休息了,你也些回去吧。”

    这么明显的赶客,秦啸也不恼,想通了困扰他一天的事情,他心情十分不错,转身离开了三生馆。

    秦啸走后,扶生大师忽然笑了起来:“元仲辛吗?当初还真是瞧他了。”

    三七对元仲辛心怀不忿,他厌恶能够看清自己内心的人,三七咬牙,神色闪过狠戾:“元仲辛能够猜得到当年是秦啸告的密,也肯定能顺藤摸瓜查出更多事情。”

    扶生大师笑眯眯地看着他:“徒儿想如何对付他?”

    三七勾起嘴角:“元仲辛的其他朋友这两天都出去了,他身边就只剩那个景。”

    扶生大师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哦?你要对那姑娘动手?”他咂咂嘴,可惜了,这么美好干净的一个身子。

    三七厌恶地睨了他一眼:“暂时还不用动手,现在还不清楚元仲辛到底知道多少,若他好奇心重踩过了界......”他的话没完,却叫人惊骇不已。

    李慕和被处死,不就是多亏了元仲辛吗?那若是李慕和手下的海盗要上门寻仇,可就由不得他了。

    扶生大师自黑暗中缓缓踏步而出,微弱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本应清俊秀丽的脸庞,此刻仿佛一只冲出炼狱的恶魔,邪恶得叫人心慌,他笑眯眯地到:“徒儿,个商量,那个姑娘留给我,成不?”

    客栈里,景已然睡着了——这几日,元仲辛都不放心她独自一人睡在房间里。他微微侧身靠在窗边,望着高高悬挂的月牙,云雾缭绕在它周边,晕开了它的光彩。

    元仲辛手里拿着一封信,字体遒劲有力又温文尔雅,像极了某人。上面只有简单四字:

    速归,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