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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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从后山回到客栈之时,顾长坤已经按照元仲辛的吩咐,将各种登记册本通通翻了出来堆在了桌上,厚厚的一沓又一沓。

    六人愣愣地看着眼前高山似的册本,不由得开始头疼不已,前两次的任务中,他们皆是实战多于理论,哪里需要看这么多的册本资料?

    送走了忧虑重重的顾长坤,韦衙内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他垂头丧气地哭嚎道:“我在七斋都没看过这么多的书!这不是要我命吗?”

    元仲辛也是长叹不已,但没办法,他们若是不看,便无从得知野兽袭击寨民的规律,再不愿,六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拿起一本本人户登记册子,逐一翻阅。

    六人从中午时分一直看,看到夜色来临,看得眼花缭乱,头脑发胀,后来实在累得不行,六人一字排开瘫在床上,举着册本继续看。

    乌木寨看着虽,但人丁兴旺,每家每户都有着一两个力壮男子,乌木寨与世隔绝一般,想要出去一趟十分困难,这些男子在寨中做的就那么几件事,喂鸡喂鸭,喂猪喂牛,偶尔爬个山坡摘些山茶,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出他们的共同点。

    元仲辛看得眼睛酸涩,他伸手揉了揉,头一歪,就靠在了王宽肩上,他十分不解地问道:“这寨里的男子看上去没什么一样的,但又有着十足的相似点,为何就没半点头绪呢?”

    王宽下意识地蹭了蹭,也是一头雾水,他颇为茫然地开口:“难道我们调查的方向错了?”

    元仲辛坚定地摇头:“不可能,野兽不比人,它们没有多少理智可言,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可以精准地攻击特定人群,还是用那般折磨人的手法,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才是。”

    六人继续瘫着,看着,脑子混乱一片,毫无头绪。

    景微微叹气,忽而想起了今日见到那六具尸体时的顾长坤,心底莫名苦涩:“如今最难过的,应该是顾寨主吧。”

    韦衙内一头雾水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景回答道:“那些应该都是顾寨主的好朋友吧,明明与自己年龄相仿,却死在自己眼前,还没能为他们做什么。”

    猛然间,元仲辛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惊愕地盯住景问道:“你刚才了什么?再一遍?”

    景愕然,但还是乖乖地复述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话:“我那些人明明与顾寨主年龄相仿,却死在他眼前,顾寨主应该很难过。”

    元仲辛灵光闪现,他一个跃身跳下床,急匆匆赶到桌边,将人户编制册本尽数扔到地上,神色焦急地找着什么。

    王宽意识到元仲辛可能想到了什么,赶紧起身走到他面前问:“仲辛,你想找什么?”

    元仲辛急急地到:“那十二具尸体的死者信息呢?刚刚还在这儿的!”

    众人一听,也知道元仲辛有了新的发现,连忙落地帮他翻找,忽然间,薛映从一个桌脚旁找到了那一本登记死者信息的案册,递给元仲辛。

    元仲辛接过,快速地翻阅着,他什么都不看,就看那十二人的出生年份,几乎都在同一年,最大的差距不超过三年。

    而后,他刚想找出登记寨民信息的记录本,身旁的王宽已经开口解答了他的疑问:“顾长坤与汪顺同年出生。”

    汪顺,是其中一名死者。

    元仲辛蹙眉沉思片刻,脑中有什么在逐渐验证着,他沉声道:“赶紧把这寨子里年份与顾长坤相同或是前后差距不到三年的男子名单找出来。”

    有了方向,六人查阅的速度翻了不知多少倍,很快,他们一共找出来整整六十五名符合元仲辛要求的男子。

    但是,元仲辛仍然觉得蹊跷。

    赵简长叹,揉了揉眉心:“六十五人?这么多。”

    元仲辛却是摇头:“不多。”

    韦衙内面露难色地道:“这还不多?野兽如今出没可能就是冲着这六十五人而去的,也就是还得再死六十五人啊。”

    元仲辛紧紧凝视着眼前六十五人的名单,脑中闪过无数灵光,却无从入手,他实在觉得不对劲,六十五名与顾长坤基本同岁的男子,最大三十八岁,最三十一岁,而顾长坤则三十四岁,皆是健壮力硕之年。

    元仲辛离开桌边,在厅内踏步徘徊,指尖再次捻上了颈间的珠子,苦苦思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若真的有人在暗中操控着野兽,难不成真的要逐一将六十五人全部毙命吗?

    野兽袭击人的手法看上去虽残忍,却是非常不便,用撕咬折磨的方法杀死一人耗时不短,六十五人,这得杀到猴年马月?

    王宽凝视了闷头苦思的元仲辛片刻,而后执起桌上的案册,再次细细查看,随后筛选出三份名单放在最顶:“我们明日,去这三户人家拜访一下吧。”

    五人围过来看了看,王宽筛选出来的人分别是汪顺,顾英以及吴太思,其中汪顺已死,与顾长坤自童年之初便是好友,顾英是顾长坤的堂弟,吴太思则是顾长坤任位寨主后的左右副手。

    此三人,皆与顾长坤有一定的关系。

    翌日,六人兵分三队,在顾长坤的带领之下分别来到了三人家中,一路上,再无元仲辛他们第一日初到所见的热闹,可能是因为元仲辛的警告,并没有多少人敢随意出门上街,此时的后山与断崖就更不用了,廖无人烟。

    元仲辛与王宽去的汪顺家,刚一入门,便见一位面目清瘦憔悴的女子走上前来,她的身后站着两名孩,定定看着造访的元仲辛与王宽,一男一女,身形上看应当是兄妹。

    女子向他们微微点头,声音低落:“二位怎么称呼?”

    元仲辛介绍道:“我叫元仲辛,这位是王宽。”

    女子淡淡道:“女子鄙姓秦,秦书,二位先进来坐坐,我去沏壶山茶招待二位。”她转身进了内屋,顺道将两个孩子也带了进去。

    元仲辛与王宽坐在屋内,扫视着周遭的环境,屋子不大,但其装饰皆高雅丽致,丝绸挂帘,锦制缎面不少,屋中染着炉香也并不一般王宽细嗅一番,微微倾身靠近元仲辛,低语道:“江南独产的天衣缕,不便宜。”

    元仲辛眸光微闪,这中山郊野岭之地,怎么会有如此精致的东西,还产自江南?

    这时,秦书端着一个木盘从内屋走了出来,将两杯山茶放在元仲辛与王宽面前:“二位请慢用。”

    元仲辛道了声谢,而后道:“今日我们来,是想询问一些与汪顺有关的线索。”

    提及自己的丈夫,秦书眼色闪过悲痛,面露哀切,她深深叹气,坐了下来:“二位想知道什么,便问吧。”

    夜色将至,六人几乎同时回到了客栈里。

    元仲辛问:“你们有没有得到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韦衙内与薛映去的是顾英处,顾英可能是被近段时间来的野兽袭击一事吓到了,神志颇有些不清醒,好不容易等他缓过来,却是一问三不知,根本没办法获取有用的线索。

    赵简与景去的则是吴太思家,此人稍好,还算淡定,赵简问他与死去的十二个人有何关系,他只是同寨好友,十二人过世前,与之关系不错,但也仅限于此,再问他与十二人以前是否有过极为相似的经历,吴太思却是摇头,寨中生活千篇一律,要相同之处,倒是多了去了,他列出诸多,赵简与景却没能发现什么异常。

    元仲辛与王宽的情况与他们如出一辙,他们也是问了许多,秦书知无不答,但真正有用的信息少之又少。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韦衙内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敲了敲桌沿,纳闷地道:“顾英这人实在太过胆如鼠了,家里的女人孩子都比他淡定,家中条件却是好得过分,也不知道他这般胆的性格是怎么赚来这钱的。”

    元仲辛与王宽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前者赫然问道:“他的家中条件怎么好法?”

    韦衙内蹙着眉稍稍回忆了一番:“怎么好法,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和这客栈差不多,家中的饰品瓷器看上去可漂亮了,又新又好看。”

    听他这么一,赵简立马直起了腰身:“你这么一提醒我,我也觉得奇怪,吴太思家中也是如此,不仅装饰颇为奢华,正厅内还摆放着一张梨花木长椅呢!”

    景也赶紧点头:“对,而且他们用的茶壶底下有个标记,我认得,产自江南叶窑,平日里若放在开封,没个几十贯都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