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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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衙内在大年初二这天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轮到他给半斤八两送吃的了,然而,当他穿好衣服从寝室出来之时,差点没被活活吓死。

    把韦衙内吓了个大结实的,是另一个男寝室里发出的声音。

    众所周知,七斋只有两个男寝室,另一间房里睡着的,便是王宽与元仲辛。

    单单听声音,震耳欲聋,桌子掀倒的声音,水盆跌落的声音,时不时的,还夹杂着元仲辛的鬼哭狼嚎,有那么一瞬间,韦衙内还以为元仲辛要上房揭瓦下地拆砖。

    他实在不放心,于是敲响了他们俩人寝室的房门,谁知,房门一推就开,韦衙内心翼翼地把头探进房间,好奇的目光往里边儿投去,刚开始他看到的是房间,像是遭遇了一场鸡飞狗跳的灾难那般,整个寝室一片混乱,桌椅随处放倒,地上被子枕头凌乱不堪。

    而后,韦衙内的视线四处溜达,寻找着王宽和元仲辛的身影,很快,他在床上找到了两人。

    下一秒,他想自戳双目。

    请问,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

    苍天啊!!!他爹啊!!!

    为什么王宽会把元仲辛死死压在身下?!

    两人注意到房门的动静,齐齐转头看向身后,却看见韦衙内傻愣愣地杵在门边,瞠目结舌地瞪着两人。

    王宽扬起一个极其友善的笑容,他温和地道:“衙内,我与仲辛有些家事要处理,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吗?”

    元仲辛回过神来,立马撕心裂肺地求助道:“韦!衙!内!快救我!你兄弟我要不保了!”

    王宽只是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元仲辛下意识地收声,很没骨气地缩了缩脖子。

    韦衙内只注意到王宽口中的“家事”,他惊愕地语无伦次:“家家家家家家家......”

    下一刻,薛映突然出现在韦衙内身后,他一把拽住韦衙内的衣领,向后轻飘飘地一甩,将他甩出了三丈远的距离,他隐隐有些窘迫地向床上的二位点了点头以示歉意,又多补了一句:“对不起,扰了,你们继续。”

    然后,薛映极其上道地把房门关了个闭实。

    韦衙内急匆匆地奔到薛映身前,大惊失色,神情慌张又兴奋,话都不清:“薛薛薛薛映!他们俩人到底咋回事儿啊!”

    薛映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警告了他一句:“他们俩,你想要命的话,就少管。”

    韦衙内目瞪口呆了好半晌,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他俩和咱俩是一样......”

    韦衙内话都没完,薛映咬牙切齿,一个飞脚作势便要踹他。

    韦衙内立马怂了,委屈巴巴地道:“我这不是担心他们俩嘛,好好好,我不就是了。”

    薛映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刚要离开,就听见某个极品二货在他身后自言自语着嘟囔道:“也不知道他们俩到哪一步了?不过话回来,王宽到底懂不懂啊,要不,我去教教......啊!”

    薛映实在忍不住了,一个飞身把他踹上了瓦顶,随后转身,离开得潇洒利落。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那会儿,元仲辛刚醒,因为犯了宿醉,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稀里糊涂混乱不清,还有些分不清虚实,也不知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脑子飞快闪过无数个场景,抓都抓不住。

    此时,他的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带着淡淡笑意的熟悉的声音:“醒了?”

    元仲辛迷迷糊糊地应了声,瞬息间,他的瞳孔猛然放大,惊疑地看向声源处,入眼便是王宽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自己。

    轰!

    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元仲辛的脑袋炸开了一朵朵烟花,他呆滞得连话都不出口,身子僵窒,不敢乱动。

    昨晚喝醉之后发生的每一个画面尽数钻进了自己的脑海中,元仲辛怎么止都止不住。

    悲催了,元仲辛都想起来了,他头一次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喝醉酒就断片的技能。

    王宽实在忍不住笑,他不断轻笑,意有所指地问道:“怎么了?想起什么来了吗?”

    元仲辛扯了扯嘴角,身子缓缓向后移去,慢慢远离着王宽,他干笑问道:“你昨晚,不是回家吃饭去了吗?”

    王宽不是没看见他的动作,眯了眯眼,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是,我昨晚的确是回家吃饭去了。”

    “那你......”

    “可我也没昨晚不会回来睡。”

    元仲辛瞪大双眼,气急败坏地喊道:“王宽!你讹我!”

    王宽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是你自己不问个清楚,怎么反倒成了我讹你?”

    元仲辛气结到语塞,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王宽,只能暗暗捶胸顿足,恨不得给自己来两拳。

    王宽嘴角上扬,勾出一个风轻云淡的笑容:“所以呢,你算怎么办?”

    元仲辛呼吸一滞,自然清楚王宽的意思,他眨眨眼,眼珠子滴溜溜地到处乱转。

    你问他决定怎么做?元仲辛决定把王八长命百岁的独门诀窍贯彻到底——该装死时绝不乱动,该缩进壳里的时候绝不伸头。

    元仲辛一边自以为不引王宽注意地往床边挪去,一边板着一张脸道:“我决定......”

    很好!快到床边了!加油元仲辛!你可以的!

    “我决定先去吃个早餐!”

    就现在!跑!

    元仲辛几乎是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到门边,刚要开门,身后忽然卷来一阵寒风,让元仲辛生生了个冷战,紧接着,王宽凉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想逃?”

    元仲辛瞳孔微缩,一个闪身来到了书桌前,与王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暗暗咬牙,声音隐隐有些放软,憋屈地道:“我是真的饿了!”

    元仲辛很清楚,他根本不过王宽,方才若不是王宽放水,此时此刻,他可能已经被王宽抵在门上了。

    王宽蹙眉,眼底微微有丝动摇,但很快便被幽深的眸光掩埋得一丝不剩,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就放过元仲辛,他要让元仲辛今日就做一个抉择,若是过了今日,他们两人的关系即便走到生命尽头,也只会是遥遥无期。

    王宽过的,他很清楚元仲辛的心性,不逼他,自己这一辈子都得不到他。

    王宽无奈展眉,轻柔地哄道:“先忍忍,待会儿陪你去吃豆腐脑。”

    都这样了,他还哪来的心思吃豆腐脑!

    元仲辛咬牙,紧蹙着眉凝视着王宽:“你真的要逼我?”

    王宽不置可否。

    元仲辛不服:“那若是我要躲呢?”

    闻言,王宽微微一笑,神色悠然:“你躲不过的,你也逃不了。”

    元仲辛气结,倏然间,目光瞥到了窗户,就算知道敌我实力不均,他也要试试。

    元仲辛眯了眯眼,随手扯起书桌上的软垫子扔向王宽,分散他的注意力,自己则纵身跃过茶桌,急急冲向窗边。

    然而王宽比他更快,身形一闪,便拦截了元仲辛的去路。

    元仲辛气得郁卒,转身又跳上了床,他咬牙骂道:“王宽!”

    王宽心情很好,他点点头应道:“嗯,我在。”

    在你大爷!

    元仲辛虽然不过王宽,但王宽心下不舍,势必放水,何况元仲辛的反应速度不慢,两人一来一回,元仲辛走不出门跳不出窗,王宽却也抓不住他,他们就这么在不大不的房间里你来我走,躲来躲去。

    于是,两人来来回回间,碰倒了不少东西,元仲辛一边躲避逃跑一边骂骂咧咧,王宽则气定神闲,时不时地应上几声,乍一看上去,颇有一番母鸡追着鸡仔吃饭的架势。

    就算元仲辛的反应速度再快,终究会有体力耗费的那一刻,加之酒糯米后劲不,元仲辛一个不留神,右手手腕被王宽一把紧紧握住,后者用力一拽,他便重心不稳,直直仰躺在床上。

    王宽眯了眯双眼,眸光微闪,一个念头浮现在了脑海,他毫不犹豫地直接压了上去,把元仲辛的手一边一只死死按在床褥上,抬起上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眸色极深。

    元仲辛被他看得心头猛跳,他试图翻身,却惊愕得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完全落入在王宽的压制中。

    抓了元仲辛那么久,王宽也不见面红心跳,神色依旧如常,他挑了挑眉,声音莫名低哑:“跑够了吗?累了没?”

    元仲辛挣扎无效,拼命乱蹬着两条被压得死死的腿,他不服输地道:“王宽!你撒开!咱们再比一次!”

    王宽沉吟半晌,却是摇头,他开口道:“不比了。”

    元仲辛冷哼一声:“怎么,你累了?”

    王宽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元仲辛被他看得不敢乱动,王宽此时的眼睛多了很多元仲辛看不懂的情绪,他心底没由来地涌出一阵慌张。

    良久,王宽开口,语气间尽是无奈:“元仲辛,你知不知把想要绑住你的念头压下去,有多耗费心神?”

    此话一出,元仲辛瞪大双眸,惊愕不已,脑子里本就所剩无几的神志,被王宽的话刺激得霎时间溃不成兵。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沉默无言的氛围一直持续到韦衙内推门而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