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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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仲辛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还睡在了一堆金银稀宝上,脑袋枕着王宽的大腿,他的眼珠子茫然地转来转去,愣愣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眼见元仲辛恢复清醒,王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心底的慌乱与恐惧眨眼间烟消云散,指尖颤抖着抚了抚元仲辛的眉眼,轻声回答道:“我比你醒来没多久,还不知道这是哪。”

    元仲辛抬手揉了揉眉心,方才昏死过去之前的头疼欲裂还存留了些许在脑海之中,借着王宽的搀扶,动作缓慢地坐起身来,他一头雾水地量着这件金碧辉煌的房间,目光所及之处竟然全是金银珠宝,看上去个个皆是价值连城,元仲辛随手执起一只玉镯,端详须臾便知,这里的东西都有着一定的历史沉淀。

    此时,除了不会武功的景与瑶卓仍陷入昏睡,其余人都恢复了神志,眼神惊疑不安地扫视着这个异常明亮而诡异的房间,惊愕万分地发觉自己竟坐在了一堆堆形同山头的珍稀宝物里,但没有人敢私自顺走任何一块铜板。

    樊宰执年事颇高,方才魔音入耳对他来影响甚大,至今依旧头疼不已,他不停地按压着太阳穴,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宽沉默片刻后道:“在我晕过去之前,我看到一个黑红的身影,我怀疑,他是这座地下城的主人,这一路走来,就是这个家伙在触发着机关,他不想让我们走出地下城。”

    带着半边玉白面具的男子名为玉半,他半信半疑地开口问道:“那个身影有没有可能会是你的幻觉?”

    元仲辛双手抱臂,若有所思地道:“应该不会,因为早在出现异象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两次。”

    赵简惊疑望向元仲辛:“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元仲辛解释道:“那时我还不确定我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我的幻觉,冒然告知给你们,我担心会草惊蛇。”

    韦衙内怯怯地咽了咽口水,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等等,你这人有可能是地下城的主人,那……那他到底活多少年了?”

    面对着韦衙内的问题,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都很清楚韦衙内真正想知道的并非是那人活了多久,而是想知道那人到底是人是鬼。

    赵简叹气:“别自己吓自己了,暂且当他是人吧,咱们总不能因为这个问题而停滞不前吧。”

    元伯鳍紧蹙着眉推测道:“这个人难道是地下城的主人,因为我们擅自闯进来,惊动了他,一气之下,便想借地下城的机关将我们永远困在这里?”

    唐瞬心生蹊跷,他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是因为我们不请自来而动怒,为何之前我们派人进来之时却没事?他这般神通广大,没理由察觉不到我们的动静。”

    韦衙内挠了挠发丝,一本正经地猜测道:“难道是因为你们弄的那些闹不入流,入不了他的法眼?”

    唐瞬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话。

    赵简:“可如果他真的不想让我们出去,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反而还要费力气把我们都送到这间房子里来?”

    难不成这人这么卑劣阴毒,喜欢看着人被各种机关陷阱折磨而死?

    讨论来讨论去,依旧没能得出什么结论,他们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重新收拾好心情后,便搜寻着房间里的一切事物,试图寻找出路。

    元仲辛站起身来,四处走动,脚下踩着无数珍宝,颇为吃力地攀上了顶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哑然失色,心头惊跳,他立马高声喊来其他人。

    一堆又一堆的金银珠宝背后,是一块极其宽广的平地,平地之上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地摆着七口朱红色木馆,木馆之后是一堵高大的石墙,石墙的两个角落里分别竖放着两面足有一丈高,五尺宽的金面铜镜,金光闪闪的珍宝将铜镜映照得耀眼无比,璀璨夺目。

    这样的场景,众人能感受得到的除了诡异,还是诡异。

    元仲辛回头与王宽对视一眼,眼神中询问着是否要过去看看,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纵身一跃,便翻了过去,稳稳地落在平地上,韦衙内与十离自动自觉地将景和瑶卓背起,心翼翼地踏过一座座金山,来到了七口木棺开外几丈远的平地上后,便不敢冒然上前。

    谁知道这踏错一步,会不会又招来什么麻烦?

    元仲辛转身拾起一堆金子,向前用力一扔,金子哐哐落地,有些还砸在了木馆上,所有人紧张兮兮地紧盯着木馆,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四周没有异动,才敢稍稍向前几步。

    七口木棺被一字排开,远远望去,都觉寒意顿生,如今越发接近,一想到里面关有七具尸体,无一不是心惊胆颤,连走路的力气都失了大半。

    王宽抬眸看向石墙,惊异发现石墙之上竟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每一个符号之间都隔着一定的距离,他眯眼辨认半晌后道:“石墙上,好像有字。”

    再三确认没有机关陷阱之后,众人越过七口木棺,来到了石墙之前,本以为要读懂并非难事,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石墙上的字并非与他们平日里接触的一样,那些字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画一般,笔画顺畅有力,字体大气优雅。

    所有人当中,樊宰执应是最见多识广的一个,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每一个字,良久后才犹疑开口:“这好像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字体,我平日甚少接触,能认出的不多。”

    元仲辛问道:“樊大人,您能否读出这石墙上的内容的大致意思?”

    樊宰执凝视着石墙,沉吟片刻:“大致意思应该可以,但需要些时间。”他知道时间在地下城里就如同一个即可救命也可杀人的武器,心中思量须臾后又:“最快速度,我也需要大概一柱香的时间。”

    所有人都不敢随便话,生怕自己一个开口便会扰乱樊宰执的思绪,一个个安静无言的,连稍大点的动静都不敢发出。

    元仲辛双手抱臂,注视着七口朱红木棺,眸底思绪万千,片刻后,他又将目光移至石墙上的文字,心中忽觉古怪。

    春秋战国时候的字体?

    春秋战国......?

    元仲辛陡然了一个激灵。

    这座地下城从春秋战国之时便存在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地下城的主人从那时一直活到了现在?

    还是他死后,舍不得这里,化为鬼魂守着地下城?

    这样想来,那日铁索桥下的白骨坑似乎便可以解释得通了。

    元仲辛无奈低叹,心中腹诽:这地下城可真够邪门儿的。

    就在元仲辛苦思冥想着如何出去之时,唐瞬忽然来到他身前,沉声低语道:“元仲辛,你是不是算过,走过道之时你们花了四个时辰,过铁索桥之时又花了三个时辰?”

    元仲辛不明所以,点头应到:“是啊,怎么了?”

    唐瞬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他的这个反应引来了离元仲辛不远的王宽四人,唐瞬沉默须臾后又:“你们其实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时间限制都是有提示的,过道里,上下左右四堵墙,所以给你们的时间是四个时辰,铁索桥上是三头佛,所以给了你们三个时辰。”

    闻言,元仲辛五人如梦初醒,惊疑对视一眼,等待着唐瞬的下文。

    唐瞬继续推测着道:“地下城用最为显眼的东西来提示你们时间,一旦超过便会触发机关,既然如此,这里最显眼的是那七口木棺,我怀疑这是另一个机关,时限是七个时辰,如果我们在七个时辰之内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就又会发生更为惊险的事情。”

    元仲辛接话道:“所以,离开这个房间的关键,在于那堵刻有字符的石墙上。”

    现如今,他的所有心神都放在了如何离开这个问题上,至于那个藏在暗处的身影是人是鬼,他已经分不出精神去管顾了。

    一柱香的时间在这个充满未知危险的地方显得特别漫长,元仲辛他们只觉自己等了几乎一天的时间,樊宰执终于将石墙上的大致意思解读出来。

    地下城原是春秋战乱时期一个诸侯为了躲避战争而废了十余年挖建出来的避难处,待地下城彻底完成那日起,他便带着自己的父母,两个妻妾以及一双儿女住进了地下城,从此不问世事,生活得十分美满,但好景不长,除了诸侯,其余人都一个接一个地病倒,不过五个年头,偌大的地下城便只余诸侯一人,他伤心过度,将地下城的入口和出口彻底封死。

    至此,因为字迹颇为模糊生僻,樊宰执再也读不出更多的信息。

    元伯鳍望着那七口木棺道:“这七口木棺里躺着的便是那位诸侯和他的家人?”

    元仲辛摇了摇头:“无法确定,毕竟樊大人读出来的是诸侯的家人都病死了,但那位诸侯究竟有没有死,却难。”

    韦衙内了个激灵,欲哭无泪:“元仲辛,你不会是想那个诸侯从春秋一直活到现在吧?”

    元仲辛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诸侯的家人都是病死的,他若还能不染丝毫病痛活过几百年,这已经不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问题了,这货简直就是个妖怪啊!